第16章
除夕的前一天，離枝打算将小木屋裝飾一番。來到附近的山林裏，看見一束束的山葦草整齊的在風中晃悠着。毛茸茸的蘆葦花雪白一片，像一簇簇輕盈的羽毛随風搖曳。
她随手折了幾只，回家後拿出一個粗陶的魚嘴花瓶，将蘆葦插進了花瓶裏，看着有種別樣的美麗。
柳樵夫回家時，看到離枝将大紅紙鋪在桌子上，手裏拿個剪刀在那比劃着。
“你這是要寫春聯？”他感興趣的問道。
“對啊，我還要剪兩個漂亮的窗花。”
将紅紙裁好後，拿起她自制的簡易毛筆，左想想右看看還是沒法下筆。瞧了瞧旁邊的人，想起他是個秀才來着，就說道：這活還是得應該你來才對嘛！”
說着笑嘻嘻的将筆遞到他的手中，他好久沒碰毛筆了，都有些陌生了，想了想寫到。
“春臨玉宇繁花豔，福到門庭喜氣迎。”
“百業興旺”
“我還想要，擡頭見喜，出入平安，五谷豐登，招財進寶。”離枝一連氣的說道。
“你怎的這般貪心。”他笑着說道。
“這怎麽能叫貪心呢，這是多麽樸實而美好的願望啊。”
柳寒時的字，如他的人一般柔中帶鋼！運筆輕緩而流利，好像不是在寫字而是在畫山水畫一般。
“還要寫幾個福字，春聯裏怎麽能沒有福字？”
“這幾個福字你來寫？”
“好啊，我試試。”
只是寫完看着怎麽都不像是太有福氣的樣子。
“哎！毀了毀了，白費了這幾張紅紙了怎麽辦？她沮喪的說道。
“好辦，我幫你改改。”說着身子向前探了半步，握住了離枝的手。
“這樣往下壓一壓在勾回。”
離枝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也不好說他是不是故意在撩她。餘光掃到他清晰的下颚線與微微滑動的喉結。好像有點被蘇到。
回過神時這幾個字已經寫完了，果真寫出了福氣滿滿樣子。
春節來臨之際，幾家歡喜幾家愁。幾位老爺拖家帶口的來這裏避禍，雖然缺衣少食的但好歹不用擔心一家老小的安全。而镖局的三十多個漢子是如何也待不下去了。
當時上山也是因為這趟走镖還沒有完成，前路又難行才到此處的！如今也該是回去看看的時候了。
“大哥，明兒個過完年兒三十，我與衆兄弟們就要下山了，你們要多多保重啊！”李鐵生說道。
“二弟，你自顧下山就是，無需擔心這裏，弟兄們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回家看望家人要緊。”孫镖頭回道。
“大哥你真的不與我們一道下山？”李鐵生不死心的問道，他一直跟着孫镖頭，以往有啥事，都是找他的，現在要分道揚镳心中有些沒底。
“我也沒有要保護的家人，也無可去投靠的親友就不下山了，等情況好了再回去也不遲。”
“那後日一早我與兄弟們就先家去了，一旦有好消息就派人來通知大哥。”
“二弟有心了。”孫镖頭感慨的說道，二人懷着不一樣的心情去休息了。
今兒這是除夕，一年當中的最後一天。各家的煙筒上，早早的都冒了煙兒。馮青青從雪堆裏找出自己藏好的二十多個餃子，像離枝家走去。離枝剛好洗漱完在門外倒水，就看到她拎着一個小包裹向這邊走來。
“青青，你怎麽過來了？明天才是串門的日子。”離枝看着她手裏拿的小布包說道。
“不是串門，今兒個是除夕，晚上要吃餃子。我怕你沒來得及包，就想着給你送一些！我還要回去做飯的，先走了。”
“那你等一下，我拿個東西給你。”說着進屋拿紙包了一些花生走出來。
“前兩天炒的花生，你拿回去嘗嘗。”
“那我就不客氣了。”說着将紙包放進了懷裏往家走去。
就見馮青青穿着一件銀灰色的繡花短襖，下身穿着一件帶褶子的姜黃色襖裙，看着柔和又靓麗。頭上盤着精致的百合髻，走起路來玉石耳墜叮當作響。
她再看看自己，這一大早晨披頭散發，裹着一身黑不黑藍不藍的大棉袍。再想想自己那一櫃子都穿不了的漂亮衣裳，內心絕望的想她才不要穿的跟個修女一樣過年。可是除了在倉庫掃到的那一堆布匹外，她真的沒有能穿的衣服。
而與她穿着同樣的柳寒時，就算是披個麻袋，也像是在拍寫真一樣。衣着在那張臉的襯托下，永遠當不上主角。
看她挎着一張小臉兒垂頭喪氣地回到了屋裏，便問道：“這是怎麽了？瞧着有些不大高興啊！”
“剛才馮清青來找我，給我送的餃子。”
“那你怎麽是一副丢了銀子的表情。”
“哎！別人家的姑娘看着都是鮮花兒。就我被這大棉襖趁得像鮮花根下的泥土。”
“你這是看上人家的衣裳了？”這一路上為了安全從未想過穿着的問題，現在日子一天比一天安穩。滿足一下小姑娘的心情，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你不是還有些布匹嗎？過幾天找旁人幫你做兩件！我瞧着宋師爺家裏那個廚娘人品敦厚，拿些糧食她應該不會拒絕的。”
“也是！可以找別人幫忙做兩件。”
這個小插曲是不會影響她對年夜飯的熱情的！晌午過後離枝将所有食材都準備好，開始着手她來到這裏最豐盛的大餐。
她打算讓那小半頭豬，充分發揮它的餘熱先定幾道葷菜，紅燒肉、糖醋排骨、水煮肉片、清蒸鲈魚，再來個蛋黃焗南瓜、撈伴什錦，六個菜就可以了，特殊時期要控制好自己啊！！！
因着沒有油燈的關系，別人家的團圓飯吃的很早，離枝不急不忙的準備着。
挑選最佳的五花三層，将肉切成兩厘米大小的正方形，放入開水中焯水定型。鍋中翻炒冰糖，糖化後加入五花肉。将五花肉煸炒出油，在放入些料酒，老抽，炒至色澤紅亮，加入生蔥，大料，炒出香味兒後倒入清水，文火慢煮。
她将紅燒肉收入空間在裏面繼續煮着，做紅燒肉重要的是時間，如果時間不夠，前面的步驟在精細也會前功盡棄。
接下來開始做水煮肉片，這裏已經有了辣椒的存在，但還不是大衆所接受的程度！她将香菇，油菜用豆瓣醬翻炒出鍋，鋪入碗底！在切薄肉片，蛋清澱粉抓勻，炒熟盛出備用！鍋中放入适量豆瓣醬，炒出紅油加入清水倒入肉片，放入調味料，煮開後倒入碗中，在放上蔥花，香菜。最後将紅油，花椒，麻椒，幹辣椒過油，然後刺啦一聲倒上肉片上。
滿屋頓時被麻辣鮮香的味道充斥着，柳寒時被嗆的眼淚汪汪的。緊接着又做了糖醋排骨，蛋黃焗南瓜，與此同時放在空間的紅燒肉已經軟爛入味，将它大火收汁盛入碗中，在上面灑了一點小蔥，鲈魚是她冰箱裏拿的，直接放在空間裏蒸熟，與紅燒肉一起端出。
最後一道涼菜，撈伴什錦也跟簡單。撈伴汁是她提前調好的，只用将備好的黃瓜，甘藍，木耳，胡蘿蔔，幹豆腐，切絲。在放點金針菇就大功告成了！！！
柳寒時将一道道菜擺上桌，看着這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飯，心中從未如此的期待過一頓飯食。
托了野豬的福，整個山坳都飄着肉香，離枝這邊的香味也就不太明顯了。
“我覺得應該對這頓飯表示一下尊重，我去換件衣裳。”說着回了隔斷，撂了門簾。
她要找一件好看的衣裳穿，過年了總要穿新衣服的嗎。打開衣櫃看了一下，找出一件葉綠色的毛線連衣裙，裙子是個小一字肩領口，掐腰散邊款式的。領口處嵌着顏色深淺不一的綠晶石，裙邊高低不齊，上面層層疊疊的逢着同色的歐根紗，就它了。這件毛裙她當初一眼就愛上了，特別仙，她還沒機會穿過呢。
将臉上的油煙洗掉，給自己簡單的梳了一個蓬松的花包頭，十五歲的年紀，花骨朵一樣的臉，那真是什麽都不用擦也照樣白裏透紅，吹彈可破。給自己拍了點柔膚水，覺得脖子那好像缺點什麽，就找出一對長長的銀耳線，從耳洞穿過，變成兩條垂在鎖骨處的流蘇。
離枝照了照鏡子覺得挺滿意的，雖然不能穿到外面去，在家過過瘾也很開心啊！
又做了一個果盤和糕點拼盤出了空間！屋內的油煙已經散盡，柳寒時再給那頭驢放好幹草後進了屋。一擡眼就看到穿着綠仙裙的離枝，滿眼的驚豔。這時怪志雜談中眼淚能化成珍珠的美人魚在他腦海中有了具體的模樣。
“我還是有衣裳的，只是不能穿到外面去，怎麽樣還挺好看的吧！”說着她拿手扯了扯裙擺。
眼前的少女，玲珑的曲線包裹在衣裙下，腰枝柔軟纖細，扯動的裙擺下隐約能看見細白光滑的小腿。裙子一晃一晃的好像有小刷子在撓着他的心一樣，癢癢的。
“這樣穿出去會被人牙子抓走的！”說着話将門關好，來到桌前。
“說點什麽嗎？還是直接開吃！！！”她給自己到了一杯汽水，給柳寒時則倒了果汁。燭光搖曳。
“詞暮爾爾，煙火年年。”
“朝朝暮暮，歲歲平安。”
柳寒時聲音溫暖的說道，其實他差點想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那我祝你年年皆勝意，歲歲都歡愉。”她舉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喝了一口久違的雪碧，真是好懷念家鄉的味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