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林晞和跟着尋妖符的指引，來到了一座群山之前。此地茂林修竹相互掩映，一到夜晚更多了幾分陰森之氣，看來應該是那只妖的老巢沒錯。
她随手用劍鞘撥開了石碑前生出的雜草。
——曲頤山。
“跟緊我。”林晞和對身後的小跟屁蟲囑咐道，“我讓你跑的時候就抓緊跑，明白了嗎？”
“明白。”暮雲闊幹脆利落地回複道。
還是跟聰明人說話比較輕松。
到危急時刻，可別上演什麽師徒情深的戲碼。
就連孫悟空都知道打不過的時候去天庭搬個救兵。關鍵時候誰能逃走誰逃走，也不要說什麽同生共死的鬼話。
氣節可換不回一條命。
林晞和抽出了一張符，心訣一念，紅色妖氣在他們面前顯現。
“走吧。”林晞和選擇了妖氣濃厚的一條小道往山上走去。山中幽靜，一路上只能聽見師徒二人踩到落葉上沙沙的聲音。
“師父，山上到底是什麽妖？”暮雲闊壓低聲音問道。
林晞和扭頭看着周圍黑黢黢的一片，面色冷峻地說道，“你看這裏重巒疊嶂，遮天蔽日，山中陰氣橫生。住在這裏的妖可能也并非等閑之輩。”
暮雲闊聽着林晞和的描述，抓緊了手中的靈劍。他還沒有和山下真正的妖獸對決過。如果是化成人形的妖獸，可能更難對付。
林晞和拿腔作調地說道：“既然是住在這座山上的妖獸……不如就叫它黑山老妖吧。”
暮雲闊：“……”
林晞和等了片刻，只有林間的烏鴉“嘎嘎嘎”地叫了三聲。
看到暮雲闊并沒有理解到她的冷幽默，林晞和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安慰道：“放心，這只妖在毓靈山上跟你大師叔比試過，道行不深。”
“而且，還有你師父我在呢。”林晞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證道，“不會讓你有危險的。”
暮雲闊敷衍地“哦”了一聲，便繼續爬着山路。
“還有。”林晞和像是想到了什麽，停下腳步轉過身，雙手環抱，神情略有不滿，“記着上山的路啊。”
聽到這個暮雲闊倒是沒有剛才那麽冷漠了。
想到了每次師父走路的時候總是神游太廟，一不留神就走錯了地方。前幾次還是他提醒才沒走到別的山峰上去。如果讓她一個人下山，可能十天半個月都找不回原路了。
他抿住雙唇強忍住笑意，點點頭：“好。”
這語氣怎麽有點無奈，還有點縱容？
不過，這還是林晞和第一次見到暮雲闊這麽開心。跟之前的假笑完全不同，笑意直達眼底，只有這一刻才像個還未到束發年歲的孩子。
暮雲闊笑着，突然感覺到臉頰上轉瞬即逝的冰涼。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用手捂住了剛才被碰到的地方，睜大了雙眼，不明所以。
看到暮雲闊戳穿她是路癡，而且還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林晞和心中有些不忿。她故意用劍柄戳了一下他的左臉。
就知道這個人不喜歡別人碰到他。
“看什麽呀？”林晞和插着腰，“小孩子就要多笑笑，沒事裝什麽深沉啊。”
說完，也不在意暮雲闊的反應，雙手背在身後，轉身繼續爬山。
暮雲闊不知為何有些無措，他趕忙用手背擦了一下臉頰。他長籲了一口氣，還是立馬跟上了林晞和的腳步。
雖然，書中描寫孟黎先的文字并不多。但是，這個名字還是被她熟記在心的。主要是因為文章的前半段提過他在降妖途中被殺，而她看到的時候還信心滿滿地認為這一定是作者提前埋好的大坑。
當時她就跟室友打賭說，這位肯定是死而複生的大boss。
結果，到書的最後都沒有再提過這個人物，好像作者寫着寫着就把這個人忘了一樣。還沒林晞和想象中的情節跌宕起伏……
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樣“黑山老妖”殺了他。
既然書中沒有寫，那系統也不會知道。所以，她現在根本沒有外挂，只能靠自己探索了。
越往山上走，寒意就越濃。
林晞和不知道為何心中有些忐忑，越走越感到不安……
如果是一只道行不算很高的“黑山老妖”，那它到底是怎麽突破毓靈派山門的結界？又是為何只傷了孟黎先？
最重要的是孟黎先這次沒死，那麽是還有第二次刺殺？還是書中的劇情會改變，孟黎先逃過死劫，不會命喪黑山老妖之手？
林晞和心下覺得此次上山降妖可能有點貿然了。
徐賦淵看到“黑山老妖”沒有傷及孟黎先的要害，而且通過符箓判斷，這個妖道行不是很高。可是，只有林晞和知道書中的這只妖确實殺了孟黎先。
也就是說他們可能都低估了“黑山老妖”的能力，或者說是手段？
林晞和決定，他們還是先下山從長計議一下。至少還是別帶着暮雲闊了，畢竟現在的男主真的還只是“小拖油瓶”。
就在此刻，樹影微動，铮然一聲，長劍出鞘。
林晞和仿佛是下意識地将身形一轉，堪堪躲過了狠戾的一劍。
還好她反應快啊，不然她的胸口就已經有了一個窟窿了。
藍色的身影從她身邊一閃而過，想要刺殺她的人剎住了腳步。他轉身靜靜地盯着林晞和，沒有貿然向前。
是暮雲闊？！
不會吧！剛才她還覺得這個小黑蓮難得露出了比較真誠的笑容。結果現在拿着劍差點把她捅死。
這情緒也太不穩定了吧！脾氣也太暴躁了吧！
這可不像是在開玩笑，明顯帶着決絕的殺意。
不過要殺她的原因到底是什麽啊？是虛幻之境不小心把他拍暈了？偷看到他搶別人的靈劍？不會是因為她剛剛戳了他的臉吧？！
這她也太冤了吧。
“你要殺我？”林晞和雙眼微眯審視着他。
不僅弑師，你還偷襲。
卑鄙！
站在樹蔭下的暮雲闊倒是冷靜漠然。他雖未置一詞，但手中靈劍紅色的劍芒正盛，也就算是回答的了她的問題。
既然這樣，也別怪她不客氣。
系統：【等等，這可是男主啊，他死了你也會死啊。】
林晞和屏蔽了系統在她腦海裏的勸阻。
她心中怒氣漸起。什麽鬼系統？什麽複活？都滾一邊去吧，她寧願再死一次，也不陪這個小黑蓮玩了。
現在的暮雲闊也還是剛入門的小劍修，功力自然是和已經修煉成元嬰的林晞和相差甚遠。就算有男主光環，也不可能在二人同時持劍的情況下贏過她。
除非現在來一道閃電劈死她。
想到這裏，林晞和心裏還是有些發虛，她偷瞄了一下夜空。
好吧，月明星稀，根本不像是有異象的樣子。
暮雲闊提劍一揮，霎時一道紅色的劍芒向林晞和襲過來。
這次她有了防備，輕輕一揮袖便擋住了。
趁着林晞和分心之時，暮雲闊腳尖點地，提劍再次刺向她。
林晞和從容地拔劍出鞘，擋住了他的殺意。
兩刃相接，發出刺耳的“锵”的一聲。
紅藍兩道劍芒相抵，互不相讓。
在靈光的照耀下，林晞和看清了暮雲闊的神情。那是極致的木讷和呆板，仿佛被人抽走了靈魂一般。
不對！
面前的這個人不是暮雲闊，他一定是被什麽東西附身了。
林晞和右手持劍抵抗着“暮雲闊”的攻擊，将左手灌入靈力，擡手一掌拍到了面前的這個人的胸口上。
他受了這一掌，悶哼一聲，紅色劍芒随即消散，身形不穩向後摔在了地上。
“你是誰？”林晞和用淘漉指着他，步步緊逼，“快點從我徒弟的身體裏出來，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摔坐在地上的“暮雲闊”絲毫不懼怕她的恐吓，直勾勾地盯着林晞和的雙眼。他用手撐着地，踉跄着站了起來。除了呼吸聲音略沉，身體的其他地方看起來沒有任何的損傷。
林晞和剛才可是留了手，畢竟不能傷害自己人。
“暮雲闊”垂下眼睑，看了看指着他胸口的劍，又擡眼看了下林晞和。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可能是在笑，不過由于無法完全駕馭他附身的這個人的身體，使得表情過于猙獰。
随即，“暮雲闊”的身體猛地一抽，然後提步沖向指着他的靈劍。
林晞和心道“不好”慌忙收劍。就在她收手的時候，“暮雲闊”将手一揮，一陣紅色的妖氣向她襲來。
中招了！
林晞和頓時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四肢發麻。“噔”的一聲，靈劍落地。她則直直地仰面摔在了地上，頭頂的樹杈在眼前一圈一圈地飛速旋轉着。
“系統，救我！”林晞和在大腦裏努力呼救。
系統：【我只做場外指導呀，沒有什麽能力。】
林晞和：“那你快指導我該做點什麽啊。”
系統：【嗯……根據我的推斷，你現在應該會昏迷一陣】
林晞和：“你大爺的！”
系統：【你別着急了，急也沒用，你要不早點睡吧，早睡早醒。睡吧，睡吧，我親愛的……】
林晞和：“你閉嘴！”
這關鍵時候一點用都沒有，只會張嘴叭叭的系統。
片刻後，林晞和還是終于堅持不住阖上雙眼。
“真是，一只卑鄙的黑山老妖啊——”
作者有話說：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