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師父——師父——”
別叫了，沙僧，別叫了，太聒噪了……
林晞和的腦袋昏沉，耳膜嗡嗡作響，雖然意識已經清醒但自己的眼皮就是沉重地睜不開。
身邊的人看她依舊是沒有任何的反應，搖晃着她的肩膀，聲音還帶上了哭腔。
林晞和感覺自己的大腦好像突然連接上了。她的心裏“咯噔”一聲，被瘆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卧槽？！這他媽是誰？
這是那個——小黑蓮嘛？！
是那個無論被虐得多慘，都不會顯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的男主嗎？這是那個将別人一刀封喉，還露出笑容的暮雲闊嗎？
現在這個人居然在她的耳邊“嘤嘤嘤”……
這是OOC吧？這是人設崩塌吧？
作者你出來！
這是詐騙！退錢！
林晞和一時躊躇，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睜開眼睛了。如果要面對的是一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男主，她還是繼續閉着眼吧。
內心糾結着，但還是将眼睛睜開了一個縫。
暮雲闊看見她轉醒，明顯松了一口氣。
不過借着一側的燭光來看，暮雲闊的臉上幹幹淨淨的，一滴眼淚都沒有。
好家夥，原來是裝的……
林晞和在心裏忍不住想給他點個贊，這演技真是絕了。
暮雲闊假裝慌張地解着她身上的繩索。
不過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法器，好像別人越扯就禁锢地越緊。
“別——”林晞和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話，“我快被勒死了。”
“師父，您醒了！”暮雲闊給她使着眼色。
而語氣則是欣喜得像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孩童。可能剛才可能也是用的這一招，才讓他沒有被束縛，還能活動自如。
“我無事。”林晞和裝作早已見過風摧雨折，當前這種事就是灑灑水的樣子，平靜地說道，“先扶我起來吧。”
話音剛落，一個紅色的身影閃到她的面前，不由分說地揪起她的衣領。
“求求你，不要傷害我師父。”
被推倒在一邊的暮雲闊嘴上說着求饒的話，□□情嚴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這個人。好像在觀察這人的弱點，然後等待時機。
而林晞和則被迫與一雙血紅色的瞳孔對視着。
由于距離太近了，她眨了眨眼，以防自己的雙眼無法聚焦。
現在在她面前的居然是一個皮膚煞白的小姑娘。
對于這樣一個年輕美豔的女妖，叫她黑山老妖……好像，确實不怎麽合适。
她的雙眼較為細長，眼尾微微上揚。在燭火的照映下皮膚更是白得吓人，雙唇卻是嗜血般的紅。烏黑的長發被一根紅色的發帶松松地攏在身後，臉頰兩側飄散着幾縷發絲。
——簡直像是女鬼。
紅衣女妖提起一枚玉佩。這是林晞和一直挂在腰間的，門中仙長身份的标志。
“你是毓靈派的？！”
怪不得她在剛見到林晞和的時候出手狠絕，而暈倒之後卻沒有傷她性命。看來跟她的身份有關。
不過這個語氣是什麽意思？怎麽還帶着輕蔑？
我毓靈派怎麽惹你了？
林晞和轉念一想，第一大仙門肯定也是降服妖獸最多的門派，被他們小妖憎恨，也是——當之無愧。
林晞和暗下決心，在她還沒有被傷害的時候，她還是要在意毓靈派仙長該有的氣節的。
她是女主的師父，現在也是男主的師父。總不能讓他們因為自己而感到羞愧吧。
在修真界那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兩個人以後下山降妖除魔，報上名號的時候，別人感嘆。
呦，那不是向一只無名小妖求饒的林晞和的徒弟嘛。
這多丢人！
不過，要是她的性命受到威脅，那可就不好說了。名譽、節操統統可以扔在地上并一腳踩碎。
林晞和還沒來得及報上她的名號，紅衣女妖又問道：“孟黎先呢？他怎麽不來？”
嗯？這是什麽意思？
他怎麽不來？！他都被你打殘了，他怎麽來？
等等！
怎麽感覺這個紅衣女妖好像很期待孟黎先會來，或者說……本來就是在等他。
林晞和突然想到孟黎先的外傷并不致命，嚴重的是內傷。
內傷因修行不當而成……
她記得書中寫過，掌門徐賦淵作為修行道法的集大成者，教給他座下四位徒弟的心法都不同……
林晞和：系統！孟黎先修的是什麽道？
系統：【他嗎？我想想……哦，是無情道。】
林晞和：“……”
修無情道者受修行之傷，被內力反噬，那便是——
動情。
就在林晞和心中感嘆自己好像無意間摻和進了別人的愛恨情仇的時候，紅衣女妖的眼睛一瞥，一記法力向後打去。
暮雲闊受這一擊，重重地撞在身後的石壁上，手中的靈劍“咣當”一聲落在了地上。他一手捂住胸口，單膝跪地，掙紮着卻無法起身。
“不許傷害我徒弟。”林晞和怒斥道。
大姐，“一番”大男主怎麽能死在你的手裏？
“是他不自量力想要偷襲我的。”紅衣女妖不屑地輕哼了一聲，“你們毓靈派果然狡詐，教出來的徒弟也代代如此。”
林晞和看着角落裏的暮雲闊大口呼吸着，不看起來沒有傷到內部。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狡詐？你被毓靈派的人怎麽了？被欺騙了嗎？”林晞和轉過頭，死死地盯着紅衣女妖的雙眼，“騙到了什麽，心嗎？”
紅衣女妖的瞳孔驟縮，不自覺地咬着下唇。
片刻後，她有點惱怒，急聲否認道：“胡說！”
林晞和：“……”
這謊撒的，自己和別人都沒騙過去。
看來這紅衣女妖涉世也不算是太深，起碼表面上還無法很好地隐藏情緒。
看到林晞和的并沒有相信她說的話，也懶得揭穿她的樣子，紅衣女妖偏過頭不再看她：“你還沒說呢，孟黎先怎麽不來？”
“你先放開我。”
“不要跟我講條件。”紅衣女妖将雙眼一眯，“你現在被綁着沒有靈力，而且還有你那沒什麽本事的徒弟在，總歸是個累贅，你逃不了的。”
在一旁的暮雲闊靠在牆上，無法起身的他冷冷地瞪着說他無用的紅衣女妖，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着。
“你都說了我被綁着，逃不掉了，你還揪着我的衣領幹什麽？”林晞和辯駁道。
紅衣女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松開了她的衣領，順手一推，林晞和又躺倒在了地上。
林晞和沒跟她計較，自己一個人掙紮着坐起來，而後不急不慢地說道：“你不知道孟黎先修的是什麽道法嗎？”
“你什麽意思。”紅衣女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無情道。”
紅衣女妖皺了下眉頭，依舊沒懂她話中的意思：“這和他修行的道法有什麽關系？”
林晞和無奈，她實在有點不耐煩了：“因為受到內力的反噬，孟黎先現在重傷昏迷不醒。”
山洞中一片黑暗，只有牆壁上寥寥幾根紅燭照亮一隅。
林晞和正好能借着燭光看清紅衣女妖的神情。從一開始的震驚，再到雙眼噙滿淚水，好歹是明白了孟黎先是因為誰而受到反噬。
如果這個女妖再張口問孟黎先到底是對誰動了情，林晞和真的會忍不住翻白眼的。
“你騙我。”
紅衣女閉上雙眼，逼退了眼中的淚水。強行壓制住了心中的洶湧，恢複了理智。
“他一向是清冷淡漠，心裏只有蒼生。”語氣中包含着一絲嘲諷，“我很清楚，你休想騙我。”
呵，原來是禁欲者動了情。
紅衣女妖看到林晞和看她的神情，倔強地轉過身去，憤憤道：“他死有餘辜。”
“你真這麽覺得？”林晞和揚了揚眉，語氣裏是藏不住的鄙夷。
紅衣女妖靜靜地盯着石壁，不知道在考慮些什麽。一時間無人說話，只有石縫中滲出的露水滴落的聲音。
“他殺了我親人。”紅衣女妖突然開口說道，“血海深仇永不會忘。”
也不知道這句話是說給林晞和聽的，還是強調給她自己聽的。
不過，将這種愛恨情仇說出來，旁人怎麽又會懂呢？
站在紅衣女妖的立場上，死去的是她的親人，而站在修道者的立場上，降妖除魔才是人間正道。
——人妖不兩立，自古如此。
“那你怎麽還給他留了一條命？”林晞和問，“我猜，你那天去殺他的時候，他應該沒反抗吧。”
“是啊……我為何又要給他留下一命呢。”紅衣女妖低聲喃喃道，“如果他知道我是妖的話，肯定是不會放過我的。”
紅衣女妖猛地轉過身，憤恨地指着林晞和：“你們都是一樣的僞善，滿嘴的仁義道德，拯救天下蒼生，實際上卻是濫殺無辜生靈，增添你們口中的豐功偉績罷了。”
此時，紅衣女妖雙目猩紅，布滿了殺意。
林晞和皺起眉頭，面前的紅衣女妖周身黑色妖氣環繞。看來理智已經控制不住她體內的妖性了。
突然，幾道符篆被祭了出來。
不過還沒近得了紅衣女妖的身，就開始噼啪作響，最後都化作了幾縷青煙。
紅衣女妖猛地轉過身，雙眼緊盯着暮雲闊：“我就應該先把你這個礙事的解決掉。”
暮雲闊後背緊貼着石壁，心中的恐懼漸生。他咬緊牙關，努力維持着表面的鎮靜。剛才是因為他靈力不夠，符篆才無法控制住這女妖。而現在，只能再殊死一搏了……
即使，他深知，他們之間靈力相差懸殊。
紅衣女妖大喝一聲，發了瘋地向他沖了過來。
霎時，一道藍色的靈光閃過。
近在咫尺的紅衣女妖被這一波靈力掀飛了，“咚”的一聲撞到了一旁的石壁，然後摔在了地上。
暮雲闊瞬間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
面前的林晞和收掌，一甩衣袖，走到了他的面前。她蹲下身，抓住了他的手腕，二指搭在他的脈搏處，好像是在查看他的傷勢。
待到确認他完全無礙之後，林晞和擡眼看着他，眼中有些微微的怒意：“你就不能像個小孩子一樣，乖乖待在一邊，等着別人來救你嗎？”
作者有話說：
暮雲闊：嘤嘤嘤（假裝）
林晞和：頭皮發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