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上門挑釁
午後時分,晏秋正在秋水閣鋪子裏忙着,突然眼前一暗,原本充足的光線被人擋住。擡頭一瞧,頓時面露訝異:“織舞?吟歌?你們怎麽到這裏來了?”
向吟歌本想回答“我們怎麽不能到這裏來?”可是想到向織舞帶她出來之前的警告,只低了頭不說話。向織舞則溫溫柔柔地笑道:“在家裏閑着無事,不如出來轉轉。正巧到這附近,便拐過來看看表哥。”
“喲,不是專程來看我的?真是傷心,難得有人來探望我,卻只是順道兒。唉,沒福氣啊!”
向織舞抿嘴一笑:“表哥這會兒稀罕有人探望了?怎麽之前我們給你遞帖子,你都不理我們?是不是,吟歌?”
“就是,表哥這樣假惺惺,好沒意思。”向吟歌撇撇嘴。
晏秋聽她聲音蔫蔫巴巴的,不禁多瞅了她兩眼,待見她雙目生怨,不由奇道:“真是怪了,我們鬼靈精今兒怎麽沒精打采?那股子潑猴勁兒呢?”
“還不是你!”向吟歌嗔怒地瞪着他,指責道,“你叫我們沒事過來找你玩,可是我們給你遞帖子你都不理我們,你怎麽回事?”
晏秋連道冤枉:“哪有這樣的事?你們兩個小丫頭,還跟我見外不成?想見我還要遞帖子?像今日這樣直接跑過來不就成了?況且我這幾日确實是忙,你要到我家去,我真沒空招待你們。就像這樣說說話不也挺好?往日裏都挺聰明,怎麽這會兒笨死了?”
向吟歌聞言不禁看了看身邊淺笑吟吟的向織舞,見她正微微垂着眼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明亮,眼尾的線條端莊而優雅,整個人靜然美好得似一朵半開的睡蓮,心中的落寞更多一分。又叫姐姐猜到了,什麽時候姐姐變得這樣厲害了?再也不需要她來出頭了。
或許,表哥的事,也不需要她插手了。向吟歌聽着二人你來我往,言語很是投機,心裏又是喜歡又是酸澀,更加沉默起來。不許難受,她使勁掐着手心,強迫自己彎起唇角,做出一副歡快的神情來。向吟歌,姐姐對你這樣好,她跟表哥如今關系進展你難受什麽?只許高興,不許難過!
晏秋到底事情多,聊了一會兒便不客氣地攆人了。好在三人熟識,向織舞與向吟歌都沒生他氣。只在走之前,向吟歌頓了頓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想把他跟丁柔的事情問出來。可是她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向織舞拉走了。
兩人出了鋪子,在街上慢慢逛起來。
向吟歌沒心情觀賞路邊令人眼花缭亂的漂亮精致的玩意兒,她
偏過頭,疑惑地問向織舞道:“姐姐,你怎麽不問表哥跟丁柔的事情?”
向織舞見她犯了魔怔,耐心地拉了她的手,細細講給她聽:“你覺得表哥跟丁姑娘之間是不是真有其事?又會不會解釋給我們聽?”
“首先,如果他跟丁姑娘之間是假的,那麽我們問出來只會自降身份,多少要叫他看我們不起。其次,若他跟丁姑娘是真的,你覺得他會告訴我們嗎?”
向吟歌聽得有點呆,卻曉得向織舞剛才阻止她是對的。只是仍不甘心:“那我們就裝作什麽也不知道?任由那個女人把表哥搶走?”
向織舞沉吟一會兒,問道:“你覺得丁柔是個什麽樣的人?”
向吟歌想了想,說:“孤傲。”
“對,孤傲。她是孤傲的人,而這種人最不屑跟人争鬥,最厭惡背後說人是非。”她微微一笑,看向向吟歌。
向吟歌自小聰明,之前只是被向織舞突然表現出的成熟與沉穩吓到。如今明白過來,聽向織舞如此解釋一番,頓時恍然大悟。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圈,一個主意便在心中形成。
興安醫館。
丁柔站在藥櫃前,從上到下打開一個個抽屜,仔仔細細檢查裏面的藥材是否幹燥,有沒有被蟲子蛀壞。子歸站在櫃臺後,一手平放在櫃臺上,一手撐着腮,腦袋一垂一垂,瞌睡得睜不開眼。
忽然一陣風吹來,只見一紫一黃兩個貌美的小姑娘風風火火闖了進來,忽視門口打瞌睡的子歸,斜着眼睛打量丁柔幾遍,語氣輕蔑:“你就是丁柔?”
丁柔轉過身,看了問她話的小姑娘一眼,略點點頭:“我是。”
“不要臉!”話音剛落,身穿黃衫的小姑娘已經跨前一步,指着她的鼻子橫眉豎目:“就是你勾引我表哥?真不知羞恥,我表哥俊如天人,也是你這等低劣女子能觊觎的?”
穿黃色裙子的正是向吟歌,她冷哼一聲,繼續輕蔑又鄙夷地挑起眼角:“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別再纏着我表哥,不久我表哥就要跟我姐姐定親了,但凡你有一點羞恥之心,就省省那些沒用的心思,多讀讀《女戒》《閨訓》修身養性。”
“我纏着你表哥?”丁柔感到好笑,看着面前小姑娘又妒又氣的面孔,又轉向向織舞,審視了一會兒,見向織舞并沒有阻攔的意思,有些了悟。看來她做的事足夠多了,不然這兩位不會憋不住,居然真當她是勁敵。
想了想道:“首先,你表哥是誰?我認不認得?再者,
既然你表哥都要同你姐姐定親了,又豈會被我纏住?你是看輕你姐姐呢,還是看輕你表哥?”
要說口舌之利,丁柔并非半點不通。
向吟歌也沒料到她居然如此伶牙俐齒,一時有些語塞:“你說什麽?你怎可如此不知廉恥?一點羞恥之心都沒有,簡直不守婦道!”
“我什麽意思你不懂嗎?非要我說出來?”丁柔略略跨前半步,她原本就長得稍高些,離得近了,更有身高優勢。略擡下巴,便輕易做出居高臨下的神色來。
向織舞與向吟歌皆是一愣,對視一眼,覺得有些出乎意料。估摸着一時半會兒讨不了好,便惡狠狠地放下一句:“你且記着,若你再敢纏着我表哥不放,你這醫館就別再開了!”
說罷,轉身趾高氣昂地走了。
丁柔沒有一絲煙火氣地坐下,該做什麽做什麽,跟沒發生過似的。
子歸見她如此,曉得她心中有成算,便繼續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起瞌睡。
向織舞與向吟歌走出醫館之後,都沒有說話。她們發現丁柔跟她們想象中的不一樣,此女雖然孤傲,然而伶牙俐齒,并不是好欺負的。便覺出些棘手來。
她們并不想一想,丁柔若輕易叫她們捏在手心裏,過往的二十二年豈不白活?
然而回到家後,着實下了一番苦功,如此這般做了商量,終于定出計策。
三日後。
時至傍晚,橘色夕陽緩緩陷入錦繡雲頭,晏秋從秋水閣走出來,略整袍子,準備到興安醫館約丁柔出來。他打聽到城東最新開了一家水晶包子館,做的素餡包子很有滋味兒,便打算請丁柔嘗一嘗。
他剛走出不遠,忽然一聲脆脆的“表哥”從身後傳來,聲音很是耳熟。扭頭一瞧,是向織舞與向吟歌姐妹倆,便問:“這麽晚了,你們怎麽還沒回家?不怕被表叔罵?”
向吟歌眯眼笑道:“我們可是奉了爹爹的話,專程來請表哥的。爹爹說了,好些日子不見,有些想你了,叫你到家裏坐一坐。”
晏秋有些訝異:“表叔想我了?”
向吟歌點着頭,小步跑到他跟前,抓住他的衣袖,讨好地道:“爹爹說請你喝酒,他新得的好酒。別磨蹭了,快走吧走吧。”
晏秋還沒反應過來,已被兩人拉着走了一段。他想扯回袖子,可是向吟歌抓得很緊,只得道:“可是,我今天還有事——”
“哎呀,有什麽事能大過吃飯?走吧走吧,先吃飯,吃過飯再說。”不容晏秋拒絕,扯
着他朝向府走去。
晏秋扯了幾下沒扯回,被向吟歌半拉半扯着走遠了。腦中渾渾噩噩地想,今日的素包子是吃不成了,可他還沒跟丁柔說一聲呢。
轉念一想,他們本來也沒約好,說定每天晚上必一起吃飯。只是這幾日都在一塊罷了,突然不一起了,才下意識覺得應當同她說一聲。
到底要不要說呢?
想了一會兒,決定作罷。丁柔這幾日對他總是有些愛答不理,神色之間多有敷衍。興許是膩味他了,只是不好意思開口?
晏秋想到這裏心中有些不舒服,然而到底都走了,便罷了。開始打起精神陪兩姐妹說話。
向吟歌與向織舞對視一眼,都知道計策已經成功,更加言語誇張逗晏秋開心。
而晏秋到了向府,向天齊并沒有同他說生意上的事,只随便吃了頓家常飯。餐中果然如向吟歌所講擺了好酒,晏秋喝着爽辣,忍不住多飲了幾杯,到最後居然有些醉了。
回到家後,被葉總管捉住好一頓罵:“向天齊是個什麽東西你不知道?你同他來往這麽近做什麽?還有他那兩個女兒,也不是省心的,你少跟她們來往!”
晏秋剛吃了人家一頓美酒,醉醺醺的,不大理智,便為兩個女孩辯解道:“不過是兩個小姑娘,雖然嬌氣了些,人卻不錯的。”
葉總管知他醉得厲害,說什麽也聽不進去,便沒有再罵。只攢了一肚子話,尋思着等到明天好好訓他一頓。
次日一早,晏秋睜眼醒來,只覺神清氣爽,通體舒泰,不由驚喜:他還真得問問向天齊從哪裏弄來的好酒,宿醉居然不上頭!
精神奕奕了一整天,待到傍晚的時候,向織舞與向吟歌又來了,這次卻不是拉他到家裏吃飯,而是聽說哪裏有好玩的,央他帶着她們去。晏秋被兩人纏得沒法,再度把丁柔抛到腦後,帶着兩人去玩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已更,明天照常。
妹紙們晚安,(╯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