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警方絕密信息一般都有特殊系統存放以及保護, 周意是個知法守法的人,饒是god輕輕松松就能黑入系統獲得她想要的東西,她也沒允許他這樣做過。

打從一開始,她回國就不止是為了姐姐, 有些事情她需要順帶查明白, 所以就在找機會等卞鴻宇自己送上門來。

其實就算他不主動送, 她也會想辦法讓他給出來, 現在一切不過是提前而已。

他送來的資料有着整樁事情的完整始末,從二十年前服務員白夢瑤死亡案到盛穹致卧底死亡案,再到舒荷自殺案和徒弟卓奧被殺,之後卞鴻宇派出三人前往新娛與newgo做卧底, 一切都串了起來。

周意很快理清線索和她從未探知到且疑惑已久的細枝末節,順便重新部署好最新計劃。

這是一個極其龐大的犯罪組織,新娛、旗艦、newgo、納北……興許背後還有其他人,他們分工合作, 暢游在和平假象下肆意行着罪惡之事, 官政商遮天蔽日的手幫他們擋去前仆後繼尋求真相的人, 然後高坐在人骨鮮血凝聚的鈔票王座上指點江山,狂歡嬉笑。

狂歡派對的時間線橫跨二十年,這二十年裏有無辜可憐的人默默慘死,不過黑暗侵襲之際, 是數道英魂在暗處積聚起微小的光亮, 為這耗費巨大精力人力物力的追兇之路亮起燎原星火。

而姐姐出事是無辜受牽連,她是撬開黑暗邊角的一個微小縫隙,倘若她周意沒有那個敏銳度或者說沒有實力, 恐怕姐姐這件事最後也會像白夢瑤兩人的死亡般揭開而過,無人查詢。

她也慶幸因這個縫隙, 才将注意力與重心轉回國內,以另一個角色參與這場正義與邪惡的鬥争。

目前新娛等犯罪事實确鑿,苦于的是沒有證據,只有一步步籌劃才能一網打盡。

可惜的是,蔣月這條鮮活年輕的生命還是消逝了。

不,她應該叫她方秀玉。

方秀玉是一個優秀且偉大的警察,她為擊潰罪惡遠離家人、更名換姓,蟄伏在罪犯大本營,縱然緊張驚懼也完美拍攝下可留存的證據,縱然遭受非人折磨仍然堅守着警察舍己為人的本心,甚至為她這個毫不相幹的人願意獻出生命。

周意無比佩服,佩服這個勇敢正直的年輕女孩。

“卞鴻宇應該會聯系方秀玉父母,你找個時間幫我給她爸媽送點錢吧。”周意在寫有方秀玉的便利貼上劃了個叉,邊囑咐god。

“行,這事我會幫你處理。”god身為黑客高手,向來是不出任務的,他透過攝像頭看到了滿牆壁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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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之前不同的是,書房照片牆上多出兩張寫着兩串電話號碼的便利貼,分別貼在挂着問號的頭像旁,在頭像旁邊一個對标newgo,另一個又被打上了大大的問號。

god疑惑:“另一個卧底在哪裏?為什麽卞鴻宇沒說,資料裏也沒寫。”

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在newgo卧底的人有本人資料,但另一位一無所知。

“總歸會知道的。”

這事周意也不清楚,她認為這人大概是在新娛背後組織的主要陣營,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暴露身份的,所以只能等她/他自己聯系。

她沒有糾結卧底身份問題,轉而吩咐:“我接下來有拍攝,等你們查完狙擊手,切西亞繼續追查朱嘉譯妹妹的事,歐亞和god麻煩你們去走訪下白夢瑤、舒荷和卓奧的家,我需要知道他們最原本的情況。”

卞鴻宇既然說有黑警,那她斷然不會輕信從系統掉出來的幾份死板的a4紙資料,任何信息必須得親自再查才放心。

“當然沒問題,不過sera…….”

god應得很快,只是語調變得較為沉重,他在海漾小區的電腦前擡擡攝像頭,将其對準最頂端的盛穹致的照片。

他說:“上帝終究是眷顧你的,你在國外豐滿羽翼等待報仇,不停尋找當年的兇手,沒想到你姐姐的事一下子就把線索搬到了面前。”

他又感慨般說:“你和你爸爸長得很像。”

聞言,周意牙關一緊。

是的,很巧。

二十年前出事時她年紀小僅有八歲,只知道爸爸是卧底,媽媽是警察,她是土生土長的禹城人,後來父母帶着她和姐姐遠渡澳洲,誰知一落地澳洲就遭遇追殺,結局是父母慘死,姐姐受創失憶,遠在國內的盛家也被一把火滅門。

然而唯一清醒理智的她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爸爸媽媽在查什麽,因什麽而死。

她只看見兇手手上有蠍子紋身,于是之後的二十年,她孤身留在國外,出沒各大窮兇極惡罪犯的聚集地尋找這人,最終還是一無所獲,因此最初的計劃便是盡快回國從父親好友卞鴻宇入手。

巧就巧在這時姐姐出事,并讓她得知原來爸爸當年查的就是金元寶。

那麽,姑且就當上帝在眷顧她。

她深吸口氣,将多年憤怒與恨意統統疏散出來。

“不是挺好嗎,這次全力以赴好好跟他們玩,正好圓了我這些年的夢。”

周意不大喜歡提起以前的事,表明決心後迅速岔開話題:“anke怎麽樣?”

提到anke,god就非常納悶,真不知道那老家夥都六十歲人怎麽還成天跟個小孩一樣,他嘁一聲:“沈宙給老頭子找了四個美女護工,他開心的不得了。”

“……四個?”

“是,所以你放心吧,他們都是安排好才出來的。”

“……行,那我就不多問,我繼續寫計劃,等會發給你。”

她在國內查親爹親姐的事,遠在重洋外的養爹倒是樂得自在,周意都能想象到那老頭色迷花眼的模樣了,她翻個白眼,試圖用調笑掩去沉重心緒。

她有很多事要做,沉浸在痛苦情緒裏是最笨的選擇。

所以,她要盡快恢複。

等她寫好計劃文檔回到海漾小區,翌日清晨鍛煉完,正換回姐姐的裝扮打算出門的時候,安迪一個電話打來過來。

“《先鋒》雜志那邊确認好了,明天上午在迪森攝影基地拍攝,我讓小文來接你。”

她一聽安迪來說這個,就問:“這個資源是新娛給的,有沒有什麽額外的消息?”

“何水佃約我吃飯算不算?”

“…..”

周意覺得他們那群人是真夠忙的,主子忙着對付她,狗也在忙着對付她,看來那把火燃得還不夠烈。

她十分有把握這次拍攝也不會那麽簡單。

“她請你吃飯做什麽?”她對着鏡子繼續畫眉,将整個妝容柔化一些,好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兇。

安迪提起這個就來氣,在電話那頭呼哧呼哧喘兩口氣,惡狠狠罵道:“這女人長得精明兇相性子就真是那麽壞,表面上張口就來說要感謝你幫助朱嘉譯所以想請你吃頓飯,還跟我說聽說你要接羅廣勝的電影,希望你能引薦下,把她手下的新藝人也塞進去。哈,我真是笑死,她打什麽鬼主意誰能不清楚?”

周意倒是不在意這個,她還最希望他們總是往她身邊湊呢。

她無所謂笑笑:“哪個藝人?她藝人這麽多?”

“岑津津啊,”安迪對這個藝人不太熟悉,但因為名字很好記所以記得很牢,“不過我和她說我要考慮下,沒答應。”

“…..”

岑津津。

倒是差點忘記這人,這個聽起來柔雅溫和的名字,好像并不符合她那日的所作所為。

她非常想知道能和歐亞過上五招的岑津津,究竟在新娛扮演着什麽角色。

沒有猶豫,她點頭應下:“你答應她,讓她定個時間。”

她答應爽快,安迪就有多遲鈍,好一會,她試探性詢問:“這是又有線索了?”

圈裏消息傳得快,安迪一早就接到旗艦會所失火的消息,畢竟它和新娛關系匪淺,你一言我一語幾乎很快傳遍,她斷定這絕對是周意做的,但她不大想牽連過去。

畢竟,她真的惜命。

“唔…..算吧。”

周意也是這麽個想法,安迪只需要配合僞裝女明星這件事,有些事她只需要知道大概就行,所以模模糊糊過去了。

兩人聊了幾句關于拍攝以及微博宣傳、營業的主要工作,臨了挂電話之際,安迪問道:“我剛聽見你在乒乒乓乓弄東西,是化妝嗎,要出去的話記得帶好口罩。”

這家夥這張臉和狗脾氣出去可太會招惹人了。

“千萬別再整個熱搜出來。”她老媽子一樣囑咐。

周意聽得煩,嗯嗯應兩聲:“對,我要出去。”

安迪順口就問道:“去哪啊?”

“去找雷奕興。”

“哦哦,找他啊。”安迪這會正在家煮早餐吃,聽到耳熟名字下意識嗯嗯點頭,然而下一秒她反應過來,這他爹的不是她上頭老總嗎?

“??誰?你說你要去找誰?!”她吓的鍋鏟都掉地上去了,周意去找人能有什麽好事!

她慌忙說道:“你冷靜!我來找你!”

周意全然不顧她的驚慌,整理好化妝品起身,順手掏剛剛打印出來的一疊照片往包裏塞去。

“不用,我叫的車已經到了。”

她要去和這位雷老板好好聊聊解約的事。

飛揚娛樂是一家小型娛樂公司,老板雷奕興之前是科班出身的演員,三十來歲就和老婆朱緣退居幕後開娛樂公司,所簽藝人均是各大高校挑出的好苗子或者素人,但在夫妻倆手裏都沒什麽好發展,發展好的也大多因為不公平分紅很快跳槽。

總的來說,這就是一家專門壓榨剛入圈的年輕人的公司。

不過最近雷奕興也算是焦頭爛額,當年和老婆合作開公司就勢必要找人入股,所找的人都是圈內關系好的朋友,但是從半個月前開始,不斷有人抛售公司股份,上市股票也通通被人低價買入流到了高見陽手裏。

目前整體情況就是現在他和老婆兩人各持有25%股份,剩下的50%都在高見陽手裏,倘若高見陽再買入他妻子那份,那麽飛揚娛樂就要拱手送人了!

就今天,那狗東西還偷偷約了他老婆,看樣子絕對是去買股權的!

如果他和妻子關系好倒不用擔心,可關鍵是他們現在正在鬧離婚!朱緣那個女人不肯離婚,這次絕對要魚死網破,肯定二話不說就要賣掉的!

他都快瘋掉,他和高見陽無冤無仇,也不知道他怎麽像瘋狗一樣逮着他咬。

于是接到消息後,他迅速趕往蠡園居。

蠡園居,日式包房。

朱緣對赫赫有名的小高總邀請自己一事很是意外,自從年紀輕輕嫁給雷奕興後她就退圈做了全職太太,雖說今年也才四十年紀,但早已不和圈中人來往,生活重心全在家庭和孩子身上。

不過,她仍然是知道高見陽渾不吝的大名。

全國著名建築公司老總之子,富可敵國的金窩窩裏出來的貴公子,為人和善,處事卻乖戾,他目前沒接手家業,而是在投資新型娛樂行業,據說還弄得有模有樣。

高見陽在南安是數一數二的大人物,更別提在高家的地位,就算他不接手家業,高家也不會說什麽,因為她聽說過他幼年被綁架過,以至于高家每個人都很寵他。

正是因為他如此身份,她再意外也不得不來蠡園局赴約。

朱緣是個聰明且細心的人,穿着大方優雅施施然入席,将将一句小高總出口,就發現裝飾簡潔古樸的廂房內還有張位置。

她禮貌詢問:“小高總,還有客人嗎?”

“等會就來。”

高見陽盤腿坐在位子上,見她一到便招來服務員上茶,“朱小姐先請坐。”

朱緣察覺到他對自己的稱呼并不是雷太太,心覺奇怪,卻什麽什麽都沒說,默不作聲坐下,她小心觀察着高見陽輕松惬意的神情,心裏總有點毛毛的。

太奇怪了。

等了好一會不見有人來,她坐不住,忐忑問道:“不知小高總找我來有什麽事呢?”

高見陽找她自然有事,聽言,他擡眼看向保養得體的朱緣,終究還是沒喝上那杯茶。

他慢吞吞放下茶杯,淡笑道:“聽聞貴公子最近惹了不少事。”

朱緣一怔:“你說雷傑?”

她想起自家兒子的德行,頓時有點緊張:“該不會是雷傑惹到您了吧?如果是這樣,還請小高總大人大量……”

還未說完,高見陽已經笑出聲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我不是什麽好人,他要惹到我,我可沒那心情單獨約你出來。”

“……”

這話說的實在,朱緣臉頰紅透,尴尬的要命。

的确是,像這種大人物想要碾死一只螞蟻再簡單不過,都不用親自擡腳,就已經有人提前先幫忙處理。

片刻,她牽強笑勾起唇角:“那麽,我能問下到底是什麽事嗎?”

“也沒多大事,就是想問問朱小姐丈夫的事。雷奕興呢招惹了我一朋友,打算收拾他的時候,我發現您正在和他鬧離婚,起因是他在外包養了個小姑娘,那麽秉持着做好人行善事的原則,我就想提前問問您,飛揚娛樂我會買下,您想不想要?”

高見陽慢條斯理說着來意,言語之中輕佻更多,飛揚娛樂對他來說仿佛就是一株草般普通,說扔就扔,說送人就送人。

而朱緣聽着卻是心驚膽跳,她不大懂這兩件事有什麽關聯。

“您這是……”

“一句話,就說您要不要。”高見陽不高興解釋原因,只豎起一根手指。

“您和雷奕明結婚十八年,最風光那年退圈洗手作羹湯,将近二十年的青春換來他出軌有私生子的下場,您說值得嗎?雖然女人的價值不應該用婚姻失敗成功來衡量,但我個人認為這口氣您不能咽。”

“再者,您那兒子跟在他身邊有樣學樣養成的爛性子,黃賭毒恐怕都沾了吧?據我所查,他與您關系也并不好,這種家庭沒有必要再留戀,還不如有錢來得爽快。”

他每說一句話,就伸出一根手指,像是在幫朱緣細數這些年來的悲哀。

她眼淚不自禁簌簌落下,高見陽說的又何嘗不對?

二十二歲,一個女人最鮮豔亮麗的年紀,她聽信狗男人的甜言蜜語放棄事業選擇踏入婚姻,給他生了一兒一女還不滿足,到頭來容顏将失,還是落得離婚結局。

如今還要外人來指摘她的選擇,如此可笑。

她低下頭輕抹眼淚,認真道:“既然小高總坦言,我也實話實說。”

“原本我就想争一把公司,當年入股大頭是我給雷奕興的錢,所以那女人上門來鬧的時候我就和律師說我一定要拿回公司。只是他太過陰險,當初簽合同給我下套,現在離婚我不僅要淨身出戶,連女兒也沒法要。律師給我的最好解決辦法就是找到他出軌的證據,争取拿到部分賠償金。可惜的是,他護的太緊,我一個家庭主婦怎麽查得到?”

不說這個,更可氣的是雷奕興早就停掉她所有卡,本可以找私家偵探現在也是無能為力。

這一場婚姻,帶給她的是背叛與痛苦,還有自厭。

“不就是查個出軌,我已經幫您查到,您只需要說您想不想要公司,要的話您手上25%股份賣給我。”

高見陽見她哭得傷心,心中暗啧真是可憐,于是好心說道:“股份我買,公司給你,五五分成制,反正您也不虧,不是嗎?”

高見陽對公司股份下手這事朱緣隐隐有聽聞,只是她和雷奕興早就貌合神離,話都說不上,所以從未問過。

現在她是大概明白高見陽為什麽會對公司動手了,但還是不大理解他為何會幫自己。

明明兩人并不認識。

“好吧,讓我想想。”

她猶豫這會功夫,門外忽然吵鬧起來,像是有人強闖。

朱緣好奇轉過頭去看,門唰地被人打開,本該在家裏的雷奕興不知為何闖了進來。

“他媽的臭婊子,老子就知道你要搞我,你瘋了吧你把公司給外人!他說公司給你你就信你這個蠢女人!”

雷奕興一進來就罵罵咧咧,看到朱緣離自己近,甚至上手薅她頭發,朱緣猝不及防被揪住頭發,疼得頓時尖叫并還手起來,兩人一時間就扭打起來。

反觀高見陽,卻是懶懶散散沖朱緣點頭,“喏,還有個客人終于來了,我還以為等不到呢。”

話落,他牆壁後的推門被人打開,從裏面沖出來兩個保镖迅速将雷奕興制服。

雷奕興被人反扣着手狼狽壓在地上,氣急敗壞大罵:“高見陽!我從來沒惹過你!你為什麽要搞我!”

高見陽撐着下巴好心情笑笑:“死到臨頭還不知道為什麽,是你蠢還是我蠢?”

“………”雷奕興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麽,知道已經和高見陽撕破臉皮就沒什麽好問,于是他轉頭看向朱緣。

“老婆你千萬不能賣股權給他,公司沒了就是沒了,到時候我們一分錢都沒有!”

現在最關鍵的就是朱緣,那25%絕對不能賣!賣了他就真的沒翻身餘地了!

老婆?朱緣面紅耳赤整理着被弄亂的頭發,惡心得差點吐出來,她冷冷瞪向他:“你別做夢了。但凡你出軌的時候想到我是你老婆,就不會有今天的場景!”

說完她朝高見陽看去,話還沒說出口,已經吃驚地愣在原地。

半敞開着的木推門後還有一個小隔間,隔間裏斜躺坐着個穿着卡其色毛衣裙的漂亮女人,她慵散靠在藝妓懷裏,有一搭沒一搭舔舐着藝妓手中的葡萄,嬉笑間引得藝妓嬌俏微惱。

場面逶迤,美景如畫,她猶如畫中妖冶又清純的妖,容貌靡麗,眼神通透。

朱緣直到很久以後都記得,第一回 見周意的這副模樣,如此驚心動魄,如此令人難忘。

“這是……”她愣愣出聲。

這時雷奕興也反應過來了,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隔間裏的女人,媽的,誰能告訴他,沈昭玟為什麽會在這!!

充當大太監角色的高見陽從鼻孔裏哼出兩口氣,該死的家夥出場真裝逼啊,他沒好氣地朝周意翻白眼。

“見見吧,她是你們飛揚目前股份持有最多的股東,沈昭玟。”

看了場戲的周意不慌不忙咀嚼着葡萄,聞言,她禮貌地招招手。

“嗨。”

雷奕興:“??”

朱緣:“……”

咱就是說,現在是打招呼的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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