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七中學(8)

“你不喜歡我就不戴了。”

白幽溫和的笑了笑,像完全沒看到林笙一樣,坐在司遇旁邊,和他距離很近,“你是不是剛睡醒?頭發都亂了,我幫你理理吧。”

“髒。”

空氣中悠悠然飄出一個字。

白幽:“……”

她繼續忍。

白幽擡起手在少年面前晃了晃,纖白的指節幹淨無暇,指甲在暖光下映出瑩潤光澤。

她視線一瞬不瞬的盯着司遇,認認真真的開口,“我洗手了。”

這下少年沒再出聲。

白幽當做是同意了,擡手覆上那毛茸茸的腦袋,黑色發絲意外的很柔軟,蓬松的耷拉着,層層疊疊。

少年此刻淡漠的低着頭,垂着眼睫,讓她産生了一種乖順的錯覺,像某種溫馴的大型貓貓一樣。

她一個沒忍住,就揉了一把。

司遇兀的擡起眼,鴉睫之下,那雙黑色眸子裏帶了些鋒銳的意味,警覺的看着她。

“……你在做什麽?”

“咳。”

白幽本想找個借口說自己是不小心碰到的,但是轉念一想,他們現在都是小情侶關系了,摸個頭又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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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立刻支棱了起來,理直氣壯開口。

“沒幹什麽啊,就摸摸頭,不行嗎?”

一聲輕笑。

“行。”

這笑聲聽起來卻沒什麽溫和的意味,反而冷冰冰的,透着寒意。

他神色平靜,淡聲道。

“繼續。”

白幽:“……?”

不對勁,有詐。

她只知道,女孩子生氣時這麽說一般就是在說反話,如果真按她們說的做就死定了。

難道男生也是這樣?

不過……

白幽略微思忖了下。

少年的腦回路不一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來揣測他,所以還是先照做為好。

這樣辯解的時候也能拿出他的話來反駁,是他讓自己繼續的。

于是白幽又把手放了上去,像是在給貓貓順毛一樣,不輕不重的揉着,溫柔緩慢,一點一點的輕撫着頭皮,稍微堅硬的發根,最後是柔軟的發絲。

她的揉毛技術是從上百只小貓咪身上練出來的,基本上沒有一只小貓咪能抗拒得了被她順毛毛,都是一開始不情不願,到後來咕嚕咕嚕哼哼唧唧的癱倒在腿上,任由她上下其手。

顯然司遇也是這樣。

少年一開始很不安分,周身的氣息躁動不安,但随着白幽慢慢順毛,逐漸變得沉靜了下來。

而他因為被打擾了睡眠産生的戾氣也逐漸消散,那種滲人的氣場沉澱了下來,現在的他更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只不過依舊清冷疏離。

他靠在躺椅上,那雙過分漂亮的眼睛甚至愉悅的半眯了起來,似乎是很享受這樣的舒适。

白幽十分淡定,繼續沒有感情的順毛。

她就知道,沒有任何一只小貓咪能抗拒得了她的搓毛技術。

只不過……

在揉了十多分鐘之後,白幽舉着僵硬酸疼的胳膊,在司遇的指示下這摸摸那摸摸,最後看着少年慵懶且清醒的神情,多少是沉默了。

小貓咪都沒有你難伺候!

終于,白幽松開了手,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揉着酸疼的胳膊。

不幹了,罷工了。

愛誰幹誰幹,加錢她也不幹了。

撸毛毛是興趣愛好,但要一直撸下去就是痛苦了好吧。

眼前的少年懶洋洋的,半擡起眼皮來看她,長睫下暗紅色的眸子少了一些危險的冷意,沉靜的眸色,看起來溫和又無害。

他看了眼地上躺着的林笙,漫不經心的發問。

“你想救他是嗎?”

白幽在看清他眼睛的時候,目光微微一滞。

很快假裝沒有發現一樣,笑了笑,輕點了下頭,簡單的承認下來,“他是我同學,我肯定不能放着他不管。”

她很确信,之前的司遇是黑色的眼睛,就在十幾分鐘前,他們還對視過,不會有錯。

也就是說,他是在被她順毛期間,眸色産生了變化的。

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是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她在順毛期間,一開始摸着他的發根是沒有溫度的,她當時以為是個人體質原因沒有在意,現在想想就詭異了起來。

沒有溫度的身體,再加上這雙暗紅色的眸子,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一種生物。

“那麽,如你所願。”

少年站了起來,大抵是剛剛被白幽的搓毛服務的很愉快,此刻心情很好,應了下來,沒有再說什麽為難她。

甚至于在離開辦公室的時候,還好心的警示了她一句。

“時間快要到了。”

白幽看着司遇離開,心裏默念着這句話。

時間快要到了……

指的是什麽事情将要發生嗎?

而且聽司遇的意思,似乎還不是什麽小事。

“白幽……?”

身後傳來林笙略嘶啞的聲音,白幽心猛的一跳。

完蛋,她的面具被司遇這小混蛋給毀了。

她還以為林笙暫時不會醒,打算再去找個其他面具應付了,再回來叫醒他呢。

……算了。

早死晚死都得死。

白幽淡定的轉過身來,“你醒了啊。”

“……”

“咣當——”

椅子翻倒在地上。

林笙坐在地上,看着她的眼裏寫滿了驚悚。

白幽:“……”

她就知道。

白幽緩了緩,開口準備解釋:“你聽我說……”

林笙一下打斷了她。

“原來你是NPC……”

“不,我是玩家……”

“還僞裝成玩家混入我們隊伍裏……”

“我真不是NPC……”

“欺騙我們,從我們這裏獲取信息!”

“……”

白幽沉默。

這個好像沒法反駁。

白幽嘆了口氣,走過去把地上的林笙扶起來,“別激動,先冷靜一下。”

林笙一下子躲開她的手,自己扶着桌子站了起來,還害怕的往後噔噔噔退好幾步。

“你別過來!”

白幽:“……”

行吧。

“我不過去,你聽我說。”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林笙靠着牆,盯着她道。

白幽啧了一聲,這話怎麽聽起來那麽奇怪呢?

她清了清嗓子,開始捋邏輯,嗓音也不由自主的微沉了下來。

“首先,NPC是不知道玩家的身份的,也不會知道玩家手裏有身份卡的存在,只有玩家之間才知道。這點應該不用我跟你多說吧,我也把自己的身份卡亮出來給你們看過了,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再給你看一遍。”

“其次,我如果是NPC的話,為什麽在知道你們是玩家的情況下,不直接淘汰你們,而是跟你們組隊拿那些沒頭沒腦的信息呢?這些信息對一個NPC來說似乎并沒有用吧。”

她的語氣嚴肅,林笙也忍不住認真的聽着。

仔細想想,白幽所說的邏輯并沒有錯誤,是他一時看到【死者林松月】忽然變成了隊友站在自己面前,太緊張了,沒有細想到這中間的細枝末節。

NPC僞裝玩家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發生。

林笙唔了一聲,剛想開口說話,表示認同了她的觀點,就聽到白幽最後的總結話術。

“最後,就算我真的是NPC,為了完成目标混入玩家中間獲取信息,也不會選到你們三個吧?畢竟我見到你們的時候,你們還深陷在幻境中,是我幫忙解除了幻境。”

言下之意,你們很菜。

如果要選她也會選擇高玩。

林笙:“……”

紮心了鐵。

怪不得他們之前在商讨是怎麽打破了幻境時,一直沒有得出結論,原來是她解除的。

這樣就解釋的通了。

只是她當時為什麽不說呢?是不想跟他們有牽扯嗎?

等等。

林笙忽然想起齊銘邀請她加入隊伍時,她糾結猶豫的神色。

他忽然明白了。

原來那不是別的意思,而是嫌棄他們太菜了,又不好意思拒絕而已。

這麽一想,更紮心了。

“所以你為什麽會是……林松月?還是說另有其人?”

林笙遲疑的問着,他已經相信了大半,她是玩家。

但眼前的女孩分明和他在教學樓底下見到的屍體一模一樣,除了那時候她是安靜的閉着眼,而現在她是睜着眼睛,注視着他的雪青色的眸子意外的淩冽幹淨。

白幽停頓了一下。

“我的身份确實是林松月,這個不會有錯,所以我才說,你們見到的很可能是幻境。”

“但我也只是猜測,并不能确定。我想問一下,你們進入副本的時候,是幾點幾分?”

幻境嗎……

因為有了一次這樣的經歷,林笙反而更容易接受這個設定,只是聽到白幽後面的問題有些奇怪。

“十點零五分,因為我的身份手上帶着腕表,我一進去就看到了時間。怎麽了嗎?”

“沒事。”

白幽垂下眼睫。

果然,他們進入副本的時間和她不一樣。

她大概是十點十分後才進入的副本,這中間有一個五分鐘的時間差。

而林松月屍體是什麽時候消失的三人并不清楚,只知道從樓上往下看的時候已經不見了,連血跡都清除的一幹二淨。

如果屍體是在這五分鐘內消失的話……

白幽之前在聽他們說見過林松月的屍體時,就有一個猜想,在聽了林笙的時間後,就更加确信了一點。

根據時間推斷,她在進入副本前,【死者林松月】還存在着,并且被玩家看到了。

而在她進入副本,成為了林松月以後,就變成了【活的林松月】,同一個世界不可能有兩個林松月的存在,所以世界将原本的【死者林松月】修正抹去了。

有一點是很奇怪的。

副本中,玩家的身份可以是老師、學生,任何人。

但唯獨不可能是林松月。

一個死人。

但偏偏白幽拿到了她的身份。

盡管絕不可能,還是發生了。

同時這也就能解釋通了,為什麽其他玩家進入副本就有任務,只有她的身份卡上沒有。

畢竟,一個死人該怎麽做任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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