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七中學(9)

而導致這個【絕不可能】的混亂發生的因素,其實也正是白幽進入游戲的主要原因。

身為管理員,自然要每天監察游戲運營情況,出現bug第一時間修複。

在開服的一萬多條投訴中,有幾條的另類的投訴,投訴的玩家反映副本不像論壇中分享出來的副本流程一樣,而是出現了很多難以預料的變化,困難度急劇提升。

看似只是微不足道的兩句話瞬間引起了白幽的注意,檢測了游戲系統,确實發現在某個時間段,其中有一個房間的副本出現了異常波動。

但在觀測了兩天後,白幽也沒有找到出現異常的原因,甚至連異常所在的根源都沒有找到,無從解決。

雖然遇到問題的玩家只是極少數,但這麽放任着未知因素影響副本當然不行,于是白幽費了很大功夫才鎖定了疑似出現問題的副本的房間,大概有十幾個。

她這次進入的是【001】號房間。

該是說她的運氣好嗎,本打算十幾個房間挨個房間試,結果一上來就精準挑中了出現問題的房間。

好巧不巧,還給她安排了個死人身份。

“對了,我是怎麽暈倒在地上的?”

林笙忽然問,眼底的疑惑很明顯。

白幽微愣,“你不記得了嗎?”

林笙搖了搖頭。

“我只記得我剛翻出來林松月的資料表,還沒來得及去叫你,眼前一黑,之後就沒有意識了。”

“還有。”

他指了指自己衣服上一個灰撲撲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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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衣服上這個腳印是誰踩的?……不會是你吧?”

“……當然不是。”

不要随便把鍋往人身上扣好嗎!

不過。

看來林笙确實沒有關于司遇的記憶。

至于司遇……

會是她想的那樣嗎?

“我的任務是找到這個,已經完成了。”

林笙把桌子上放着的林松月的資料遞過來,“你看看,畢竟這是你身份的資料,可能會對你有用。”

白幽接過,笑了笑,“謝謝。”

“也,也沒什麽好謝的,這麽客氣幹嘛,我們不是隊友嗎?”

林笙對上白幽那雙澄澈幹淨的眸子,說話忽然就有點磕巴。

人家不僅幫了他們解除幻境,還在他對她态度差勁的時候也沒有生氣,反而耐心跟他解釋。

這樣的女孩子怎麽可能會騙人呢?

他果然還是想太多了。

資料上是很正常的生平信息。

【姓名:林松月】

【性別:女】

【生日:xxxx年12月24日】

【年級班級:高三A班】

12月24號,這個日期看起來并不平凡。

不僅僅是節日平安夜,也是副本開始的時間。

根據林笙他們描述,原本的【死者林松月】也是在這一天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另外……白幽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趙向文】的手機密碼也是1224,會不會和林松月有關?

“你在哪裏翻到的資料表?有沒有趙向文的。”

林笙點點頭,“有的,但是沒什麽特殊的,我看了一下就放回去了,等下我給你拿。”

白幽繼續往下看,在林松月的親屬關系那裏頓住了視線。

【父親:蔣文傑】

如果她沒記錯。

趙向文就是給蔣文傑發的短信。

他給教導主任發信息這件事已經很奇怪了,更何況這個教導主任還是【死者林松月】的父親。

這就不得不讓人産生更多聯想。

“給。”

林笙遞過來趙向文的資料表,見她皺着眉,問道。

“是有什麽發現嗎?”

白幽看了一遍趙向文的信息,生日是8月10號,電話也跟1224完全挨不上邊。

那麽就有兩個可能。

一是這串數字是他随手打的,沒什麽意義。

二是他跟林松月之間可能有什麽關系,暗戀,或是親密到用對方的生日當密碼。

白幽更偏向于第二種,她擡頭,把自己得知的信息總結性的跟林笙說了一遍。

“你有什麽想法?”

“想法倒談不上。”

林笙唔了一聲,“我覺得我們得到的信息還是太少了,這些信息零零碎碎的,總感覺有關聯,但卻又串聯不到一起。如果瞎猜的話準确率太低了。”

說起這個,他拿出身份卡片看了一眼。

“探索度才26%,果然還有很多信息沒找到,連困難任務都沒解鎖呢。”

壓根沒有任務的白幽略微沉默了下。

玩家的通關條件為,在規定時限內完成普通任務,可以打出一星結局。

完成困難任務,是二星,而精英任務是三星。

所以……她這一個任務也沒有的,該怎麽通關副本?

白幽嘆氣。

“那我們繼續找信息吧。”

話音剛落,電子鈴聲忽然從門外傳來,因為隔了一道牆,有些悶悶的。

“叮鈴鈴……”

林笙視線投過來,奇怪的問。

“怎麽了這是?突然打鈴呢?”

白幽看向牆上的時鐘,分針剛好跳動到11點58分,即将十二點。

這是學校的上課鈴。

只是為什麽會在這個時間響起?

等等。

她忽然想起司遇所說的。

【時間快要到了】

是在指這個嗎?

鈴聲很長,足足響了半分鐘才停下。

空氣安靜了幾秒後,一道足以讓全校聽見的機械音驟然響起,冰冷淡漠。

【“平安夜”考試即将開始】

【請各位考生做好準備】

“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

“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裏……”

嘈雜細密的背書聲在耳畔不斷環繞,或低沉,或明快,纏繞在一起,斷斷續續的。

白幽的眼皮動了動,緩緩地睜開雙眼。

面前的景象讓她微微一怔。

攤開的語文課本擺放在桌上,面前的講臺上站着一個中年男人,頭頂半禿,大約四十多歲。滿臉橫肉,緊抿着青灰色的厚嘴唇,厚厚的鏡片下一對眯眯眼,淩厲鋒銳的目光在班內來回巡視。

目光将要掃到白幽時,她趕緊低下了頭,裝作背書的樣子。

就在一分鐘前,她還在光線昏暗的辦公室裏,和林笙一起搜索信息。

在那道機械音響過後,一道白光閃過,就來到了這裏——光線明亮的教室,身邊都是正在低頭背書的同學。

課本上是林松月的名字。

如果她沒猜錯,這應該是高三A班,也就是那道機械音所說的【平安夜考試】了。

只是不知道考試的內容是什麽?

身後的同學悄悄話。

“老蔣什麽時候來的啊,吓死我了。”

“老班看到一半跑了,他巡查的時候看見沒人,就過來看班了。”

早自習下課的鈴聲響起。

中年男人砰砰敲了敲講臺,背書聲才算停下。

“都去吃飯吧。”

學生們一哄而散,班裏瞬間變得冷清下來。

中年男人走下講臺,點了點白幽的課本,“行了,別背了,走吧。”

白幽擡頭,頭頂的燈管剛好照在中年男人的眼鏡上,白茫茫一片,她看不見裏面的情緒。

遲疑太久會被懷疑,白幽沒有過多思考,應了一聲後,站起了身,跟着中年男人走。

一路上有學生老師跟他打招呼。

“蔣老師早上好。”

“老蔣早啊!”

原來他就是教導主任蔣文傑。

也就是林松月的父親。

不過為什麽兩個人的姓氏不一樣?是養父嗎?還是說另有原因?

蔣文傑帶着她到了教職工休息室。

鐵門上鏽跡斑斑,鎖也是不靈光,蔣文傑用力推了幾下才算推開,最後聽到了“嘎達”一聲響,門鎖似乎壞掉了。

白幽聽到他一聲嘆氣,不過并沒有說什麽。

屋裏擺設很簡單,靠牆一張藍色的小鐵床,床上被褥洗的發白,兩張課桌并排放在牆角,上面擺着電磁爐和鍋,桌角放着個熱水壺。

這裏似乎是蔣文傑吃飯和暫時休息的地方。

“愣着幹什麽?坐啊。”

白幽依言坐下。

蔣文傑掀開鍋蓋,一團白騰騰的熱氣頓時從裏面散了出來,他從裏面端出來碗小米粥,又撈出兩個熱雞蛋,放在白幽面前。

熱氣把他的眼鏡弄得霧蒙蒙一片,他摘下來随便拽了截衛生紙擦了擦,看見白幽沒動作,臉上橫肉動了動,語氣嚴肅。

“不喜歡吃啊?你說說,外面那些小攤有什麽好的,都是些食品添加劑,怎麽就愛吃那玩意呢。”

“……沒有。”

白幽垂下眼來,拿起雞蛋在桌角敲了敲,開始剝殼。

見她吃了,蔣文傑表情才算好了些,戴好眼鏡,敲了敲桌子。

“最近感覺學習怎麽樣?”

白幽回想了一下林松月在月考成績公告欄的第一名,點了點頭,“挺好的,有什麽不懂的地方我都問老師了。”

蔣文傑身為教導主任,應該也知道林松月的成績,聽她這麽說,威嚴的臉上柔和了幾分。

“知道問老師就好。記住了,學習不能太過自負,不懂就問,悶頭死讀書什麽時候也學不好。”

白幽乖巧點頭。

“知道了。”

頭頂忽然有一片陰影過來,白幽下意識的迅速往後躲開,警惕的看着他。

蔣文傑皲裂粗糙的手掌摸了個空,停在半空中,臉上橫肉皺了皺,深黑的皮膚看不出紅暈,似乎是有一種尴尬的神情。

白幽愣住。

看他的動作,是想拍她的頭嗎?

“咳,你在這吃着,我去打壺熱水來。”

蔣文傑站起身,拿起桌角的水壺出了門。

白幽放下了雞蛋,垂下眼皮思索。

事情似乎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樣,蔣文傑看起來雖然嚴肅狠厲,但是行為和言語之間,給她熱早飯、詢問學習狀況等等,這些都再正常不過了,對她只是父親照顧女兒的感覺。

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

嗯……?

她記得打熱水的地方離這裏并不算近,這麽快的嗎?

或者說是蔣文傑忘了什麽東西?

白幽這麽想着,剛想轉身看怎麽了,忽然聽到了身後門被關上了的聲音。

以及一聲輕微的上鎖聲。

“咔噠。”

作者有話說:

标注:文中的詩句引用自《滕王閣序》《逍遙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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