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美人的複仇(8)
幾天之後,楚國舉行一年一度祭祀大典。
大典上楚王要在天室替楚國的黎民百姓向天地,山川,四方,五帝還有諸多社神禳災祈福,這一日王公貴臣也會在天室臺下與民同樂,一同參加祭祀大典。
姜珊自然要出席,而且她要好好打扮着出席。
難得為這一次祭祀上了紅妝,黛眉烏發下的雙頰微粉,狹長眼尾處的淚痣配上微紅的眼角,與剔透到可見青色血管的肌膚相稱,配上冷清的面容,有如冬日裏下凡的雪女。
姜珊特地在脖頸處系了一根紗帶,把嫣染天鵝頸的優點綻放出來,當真如同被禁锢在籠中的金絲雀般。
侍女替姜珊着急道:“夫人,快些走吧。天室上王族都在等着您呢?”
姜珊不急不慢,她想走也走不快,這幾日被焰蠱折磨得有氣無力,身體弱了一大截。
侍女也心疼姜珊,扶着她盡量加快腳步。
趕到的時候,天室的祭祀也正要開始。
諸多官員已經對這位慶國來的聖女多有不滿,不過是個夫人級別的賤女,竟敢讓王公貴族等她一人。到時候,來了看王上如何處置她。
臺下的百姓原本吵吵嚷嚷,忽然停了下來。
只見一位貌若天仙的白衣女子輕悠悠地向天臺走來,她神情冷若冰霜,無悲無喜,被侍女攙扶着,倒像是從天邊走來為楚國祈福的神女。
不知是誰在臺下高喝一聲“聖女”,此後郢都的民衆就炸開了鍋,這位就是那在珈藍寺施齋,資助學堂的活菩薩。
就連與姜珊每日相見的楚天歌神情一愣,握住藏在袖袍下的雙拳,心中暗暗發誓,這只鳥雀永遠不會有展翅高飛的一天,她就應該是獨屬于他一人的藏品。
姜珊袅袅走來,擡眼觀察了楚王的臉色,如同一只受驚的兔子,颔首道:“王上,妾身遲來,請王上責罰。”
楚天歌将姜珊攬在他身側,“無礙。你身體有恙,能來就是一份心意。”
姜珊乖乖站在楚天歌身側,受不住王公貴臣的打量,微微向楚天歌身後一躲,避過那些刺人的視線。
姜珊這麽一躲倒是讓楚天歌滿意得很。
祭祀開始,禮樂奏響,楚天歌帶着一衆皇室和高官踏上祭壇,誦讀祝文。
站在楚天歌身側的姜珊,被獵風吹起了衣袍,她的白衣随風舞動,與一衆華服宮妃形成了鮮明對比,只覺得這是誤入凡塵的谪仙。
姜珊輕輕一松手,外圍披着的薄紗就被吹到了虛空中,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世界有意助她,披帛如升天的蛟龍越吹越高,穿梭在雲霧之中,引得下面觀看的百姓驚呼,只覺得是天生異象。
一位小孩抱住他阿姆的腿問道:“天上飛的是龍嗎?”
阿姆趕緊捂住他的嘴:“阿寶,不許胡說。這龍啊,在祭壇上站着。這天上飛的是聖女的……聖物。”
楚天歌回頭瞪了一眼姜珊,還以為她是故意賣弄小動作,姜珊卻是眉頭輕蹙,額頭上冒出汗粒,站也站不穩的樣子。楚天歌一揮手,身後的太監就将姜珊帶下祭壇,前去歇息。
姜珊前腳一走,萬裏晴空便陰了下來,一滴豆大的雨珠落在一位官員的鼻梁上。
“雨,下雨了。”官員顫抖着指了指天空。
緊接着,天上便噼裏啪啦墜落雨點,百姓們歡喜到驚呼,“社神賜雨,楚國有福了。”
“應當是應了風調勻順的景。”
“來年必有個好收成。”
姜珊的披帛早就落在了地上,不知被誰撿了起來。
回到天室下方宮殿休息的姜珊,瞧着地上墜落的水花,勾起嘴角。
“多謝今日這風,這第二顆種子是埋下了。”
0129問道:“什麽種子?”0129作為系統的認知,種子==不可告人的鏈接。
姜珊确實不答了,0129想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明白,宿主又在民衆面前刷了一波神女值,裝神弄鬼借此擡高形象。
不過它有個疑問:“你為什麽知道今天會有大風?”
姜珊勾起唇角,窩在休息榻上,撥弄了頸上的紗帶,将它在手上繞了一圈又一圈。
“當然是你告訴我的。”
0129震驚:“它沒有給宿主開挂吧。”
“你送我的書裏,不就寫着‘雲自東北起,必有風和雨’?”
0129:“……”那是小學課本,你也信?!
姜珊不知道什麽是小學,她就是個游戲裏面的NPC,但技術人員在開發時,本身就為所有NPC注入了快速學習、深度學習的算法,當然這一切也只是為了更好服務人類的欲望。
0129不知道的是姜珊腦內還存有一百八十式如何服務好玩家的姿勢,三千零二種讓玩家殺得痛快的死法以及如何增加玩家爽感的技法。
“虞夫人,原來你在這裏呀,倒叫本王一陣好找。”一位玉面銀冠的貴公子出現在門檻處,搖曳着一把折扇,風流雅致,令人移不開眼。
姜珊露出一絲少女的驚喜,“王子尤——”
嫣染之前就是王子尤的傾慕者,見到王子尤難免激動。
姜珊連忙捂住嘴巴,緊張到攥緊她的衣角道:“妾身失禮了,請王子尤莫怪。”
楚尤心疼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眼眸下有淡淡青色,本來還帶着嬰兒肥的小臉,現在縮成了巴掌大小。雙唇微微腫脹,眼尾拉長,有了點點成熟的韻味,眉宇間便是璞玉被開發後的嬌媚,卻又帶了惆悵。
這一切都拜王兄所賜。
楚尤撇下心頭的思緒,恭敬作揖道:“是我唐突了夫人。聽說夫人來我楚國之後便犯了寒症,不知最近可有好轉?”
姜珊微笑,“多謝王子關心,吃了些藥,已經好多了。”
說罷,姜珊擡起頭,望見王子尤深情注視她的眼眸,急忙低下頭去,宛如被驚詫的小鹿。
姜珊招手,喚過侍女:“去把我帶着冊子拿來。”
這一招姜珊早就準備多時,就等着楚尤上勾。
王子尤将扇抵在手上,微微蹙眉,疼惜道:“一月不見夫人,夫人倒清減了不少。王兄這每天只顧朝政的,都不知道為他身邊的美人撥些補品。”
姜珊沒有回王子尤的話,只是木着一張臉,好像未曾聽到那些讓她不愉快的話一般。
侍女抱過小木盒子,姜珊從裏面抽出一本冊子,娟秀,整整齊齊地寫着《言雅集》這三個字。
“聽聞殿下搜羅此書已久,妾身在王宮儲集中尋到,便手抄了一本想贈予殿下。”
姜珊擡頭含羞帶怯地看了一眼王子尤。
楚尤肖像了這本雅集許久,拿到手上愛不釋手,喜道:“多謝夫人。”
姜珊撇過紅了的臉,不巧,正瞧見門口伫立許久的楚天歌。
姜珊在見到楚天歌那一刻,臉色唰地一下蒼白,僵硬了整個身子,低下頭,雙肩微微顫抖,似乎很害怕這位楚王。
楚天歌黑着一張臉踏進宮殿,冷冷掃過姜珊。
楚天歌握緊雙拳,面上笑道:“尤弟與夫人在談什麽如此高興?”
王子尤充愣了一下,可能也未曾想到楚天歌居然在他身後,捧着雅集迅速藏在身後,轉身向楚天歌拱手作揖。
王子尤恭敬道:“王兄何時來的,都不知會一聲。”
楚天歌笑道:“剛到不久。”
王子尤舒了口氣,他和嫣染本來就沒做什麽,只是這王宮之內,多有避諱。王子尤坦然道:“夫人好風雅,臣弟與夫人談論劉先生的《雅集》,忘了規矩,王兄請勿見怪。”
王子尤将雅集放在桌上,負手而立,一身文人雅士的傲氣發散而出,他确實與虞夫人清清白白,什麽事都未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