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公主洗白日記（14）

握着黃綢的賀棋虛眯雙眼，“是嗎？”

“不管是不是，你我都是同盟軍。将軍在這晉城之內暗藏的人馬兵戈，本宮已悉數查清，若是本宮身隕晉城，這私兵一事可就鬧到皇兄那兒。這麽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本宮猜将軍不會做。”

賀棋壓下胸中悶氣，點點頭，他應該猜到的安寧公主會留有後招。

“公主希望微臣作何？”

姜珊實話實說，“不多。燕瑤只是想讓父皇死得瞑目，将軍只需幫我穩固這江山，燕帝與太後不時也會參與內亂奪權，不要讓外族漁翁得利便好。”

賀棋勾起嘴角，很明顯是不相信姜珊的深明大義。

二人達成同盟之後，便宣揚出公主被羯人殺害的消息，至于姜珊的屍身，那時候兵荒馬亂，山間野獸衆多，誰還能去山上找到遣返回京。賀棋相信，燕言景對姜珊的屍身能不能重回皇陵并不關心，他現在正在苦惱如何跟匈奴使者交待。

在晉城修繕幾日之後，賀棋帶兵回京，為姜珊立下衣冠冢，順便挂上太後的鈎子。

一月後。

燕言景的皇位可以說是前庭擺擂，後院失火。

劉越聽聞姜珊身死，議和的事情泥牛入海，杳無音信。而燕京這邊，太後與蔣家主母鬧得不可開交，燕言景某次去請安，竟發現太後娘娘肚子大了起來。很明顯，太後與嵩嶼總管珠胎暗結，礙于慈德宮外的侍衛，不能與太後沖突動手。

宮變發生得太快，連燕言景都未能反映過來。他正要遣近侍太監向宮外蔣家傳訊，宮門就被賀棋一角踏破。太後攜一衆蔣氏親信大臣，湧入宮殿。

燕言景臉龐扭曲，難堪到不忍直視。

“母後，這是作甚？”

“我非你親母，你怎麽能叫我母後呢？”

太後端着手甩下诏書，啪地一聲打在地上。太監趕緊撿了起來，遞給燕帝。

燕言景一瞧，便笑了，“母親也想用這種招數，還為你肚子裏的野種牟利？”當年的诏書早就被燒成灰燼，燕言景不瞧就知道這是僞造的。

太後雙眉一凜，立馬怒道：“本宮已從皇陵取下先皇一顆骸骨，今日咱們便來驗驗皇上是不是先皇血脈？”

禦林軍上前将燕言景身前的宮人拖走，燕言景瞋目切齒道：“你敢！”

太後根本沒理會，命人捉住燕言景的手指，割破滴血在了骸骨之上。

真相很快顯現，太後笑着繞到了燕言景身後，輕撫腹部，對燕言景細語道：“皇上，多謝你為哀家的孩子守了多年的皇位。”

“帶下去。”

“慢着。”

太後正落座于龍椅之上，殿外走進一位美豔四方的女子，由左右侍衛護着，從各路官員中穿過，再轉眼太後的蔣氏一族已被賀棋的兵隊壓制。

太後怒目，指着賀棋吼道：“賀棋，你竟敢背叛我！”

姜珊就像沒有看見蔣太後，走在龍椅下方被士兵鉗制住的燕言景那處，擡眼示意士兵放了燕言景。燕言景起身掙紮，猛地就被姜珊一腳踹倒在地，動彈不得。

這個女人的力氣如此之大。

燕言景掙紮無果，姜珊用腳使勁在燕言景的胸口上碾了幾下，俯身道：“皇兄，沒想到我沒死吧。”

燕言景撇頭，“哼。你們早就竄通好了。”

姜珊不點頭不搖頭，言笑晏晏看着燕言景。燕言景從未想到一個女人的笑竟會如此滲人，讓他後背冷汗連連，似乎這女人什麽都知道。

“離別在即，我要送皇兄一件禮物。”

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燕言景臉上，他從未受過這等侮辱，氣紅了眼，想殺燕瑤的心都有了。這心不是一次二次，姜珊無所謂接受他的瞪視。

“這一巴掌還的是漠北之外皇兄派人傷我性命的禮。”

“你知道。你……”

燕言景無話可說，因為姜珊抽了近侍的腰刀，一刀封喉。

0129道：“任務進度99%。”

蔣太後吓得捂眼，她情緒大起大落，險些要昏了過去。姜珊沖她微笑，“太後娘娘放心，本宮答應了嵩嶼大人留你性命。”

太後向嵩嶼望去，嵩嶼是一片面無表情。蔣太後冷笑，原來真的是他。

太後一黨的蔣氏大臣唯唯諾諾地低着頭，賀棋喝道：“亂臣賊子夥同太後篡位，賀棋救駕來遲，摒除奸黨。”

“你——”

“押入天牢。”

送走蔣氏大臣，太後被幽禁在寝宮，姜珊望着天邊泛起的魚肚白，心想剩下的1%要不要跑一趟遠路。想一想還是不去漠北了，轉而去書房書信一封，交與賀棋手上。

賀棋不是很懂姜珊的做法，“公主将來要做什麽？臣願意輔佐您登上皇位。”

姜珊搖搖頭，“我說過。我志不在此，比我更适合這個位置的大有人選。我相信将軍能遵守諾言，守住這大燕江山。若是匈奴左賢王來犯，希望将軍将此信交與他。”

賀棋疑惑，“公主這是？”

姜珊一笑，默不言語徑直想要離開。

賀棋抿唇，終究是開了口，“公主如果不嫌棄微臣，臣願意一心對待公主，一生一世一雙人。”

姜珊回頭，“多謝将軍美意。比起幽禁在此皇宮內，妾身更願意試試潇灑走天下罷了。”

賀棋沉思了一下，叫人護送她出了宮門，暗中派人跟随。等到暗衛再回來禀報時，說安寧公主已不見人影。

賀棋昭告天下太後謀權篡位，皇上不幸身死，他将擁立太子即位，念太子幼小不涉政事，特此欽點賀棋為大司馬，代為處理國事。

三月後，劉越收到一封書信。信乃一位女子書寫，小字娟麗，劉越握住信紙，大喜大恸：“她竟然沒死，沒死。速速派人去大燕拜訪賀大司馬，問他索要安寧公主的消息。”

大司馬回信，安寧公主自燕京宮變一別，再無消息。劉越派人尋找姜珊多年，無一所獲，他一身骁勇，将全部的精力花在消滅羯族之上，終身未娶，也終身未犯大燕。

至于賀棋，多年後小皇帝被迫禪讓，賀棋登上皇座履行對姜珊的諾言，史官在賀棋的皇權施壓下未敢記載這位公主的半點不是。只是後世的野史倒是将姜珊書寫成了一名風流潇灑的傳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