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交流生

她有些猶豫，說了一半不說了。

祁年心念一動，心髒跟着跳，臉也紅了，他隐在樹影下，除了風吹動樹梢的聲音，聽見了自己一聲比一聲響亮的心跳聲。

“你想說什麽？”他有些期待，手心裏不自覺的出了些汗，出聲的時候，聲音暗啞又充滿了期待。

顧昭昭笑嘻嘻的笑出聲來，聲音脆亮，“其實——”

“我是你爸爸。”

她說完，自顧自的“咯咯咯”笑了起來，還覺得沒唱夠，在那哼哼唧唧的唱“我是你爸爸我真偉大，養你這麽大，哈哈哈哈哈！”

她唱着唱着，捂着肚子蹲下身來笑的不行，身子跟着一抖一抖的。

“……”

祁年看着她那笑得傻兮兮的樣子，覺得剛剛自己腦子進水了才會對她說的話有所期待。

他看了一眼江景，郁悶的踢了一腳腳邊的小石子，那小石子“咕嚕嚕”的滾下樓梯，掉進江裏悄無聲息，他覺得自己的心也如墜江底。

·

周一的時候，顧昭昭美滋滋的來上學，她爸總算回來了，帶了些隔壁洛城的特産，她也扔了點到包裏，準備帶來分點小夥伴們吃。

結果祁年也不知道怎麽了，突然翻臉不認人，她給他，他不要，她以為他害羞，結果他又拒絕，這回整個人都冷淡了起來，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

“你怎麽了？”她記得她和他好歹也是吃過燒烤的交情，這人怎麽翻臉不認人了呢？

祁年不理她，顧昭昭讨了個沒趣，以為他心情不好，就沒再往上湊。

英語課後，闵絕環顧了一圈，“祁年，顧昭昭，你們來我辦公室一下。”

顧昭昭不知道英語老師找她什麽事，因為程慧蘭對她成績的看重，她從小就有點怕老師，本來想喊祁年一起走的，結果這人長腿一邁就走出去了。

奇怪，周五晚上還好好的，過了個周末他失憶了？

顧昭昭奇怪，索性也帶了點氣，等祁年走了有一會兒她才出門。

闵絕講了一節課，一口水都沒喝上，到了辦公室趕緊給自己沏了一杯茶，見兩人都過來了，神色柔和了些，“周三下午有一批外國交流生要過來，到時候祁年你就帶着他們參觀介紹下學校。”

說完又看顧昭昭，小姑娘長得好看，看着讓人舒服，加上又是重點照顧對象，便也客客氣氣的對着她道，“昭昭，你也跟着一起去，這幾天多學點口語，和交流生溝通起來順暢一點，順便多看看祁年和交流生聊天，學學語感。”

顧昭昭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心裏卻慌張的不行，她哪裏懂什麽英語，再看一眼祁年，這家夥今天吃錯藥了，連個餘光都沒分給她，筆挺的站着。

她也就不再看她。

闵絕：“到時候還有個拍照的同學，四班的陸埠，你們三人好好和他們交流，要知道你們代表的可是學校的形象啊，欸——陸埠來了，你們認識認識，熟絡下。”

那個叫陸埠的男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看着就很有宅男的味道，顧昭昭對宅男長相的人天生就有種好感，覺得厚道，加上祁年不怎麽理她，沒一會兒已經和陸埠聊起來了。

陸埠父親就是國內著名的攝影大師，因此他也受了她爸不少熏陶，學校裏有點什麽活動就讓他來拍照。

聊了一會兒，她發現陸埠也是個學渣，瞬間就很有同一戰線的味道，她就不再管祁年，和陸埠高高興興的聊天去了，女生們對拍照總歸都是有一點興趣的，她準備從陸埠這裏偷學幾招，到時候在林染面前吹牛逼，便趕緊和闵珏告別，“老師我們先回班啦！”

一直站在一邊沒說話的祁年微不可聞的皺了一下眉頭。

闵絕看的挺開心，選顧昭昭一是因為她是特殊照顧，二來就是看她性子活潑，人也長得好看，雖然英語水平不怎麽行，但還有萬能的祁年呢，這樣照片拍出來放在學校官網上也好看。

陸埠不是那種很會聊天的人，但顧昭昭拉着他問攝影相關的問題，便也話多了些。顧昭昭拉着陸埠一直聊到上課，還有些依依不舍，她要了他的號碼來，準備有問題就問問他，陸埠寫在紙條上給她，她開心的和他揮手道別，“到時候微信聊！”

上課鈴還在響，她這一聲喊的就有些響，整個走廊空蕩蕩的，傳回了她自己班，祁年正和陳曉東說這話，聽見這一聲熟悉的聲音，講了一半的話突然頓住了。

陳曉東以為他想上課，就知趣的坐回了自己座位上。

祁年坐在桌前，心不在焉的盯着門口看，不一會兒就看見那個俏麗的身影風風火火的沖回了教室，屁颠颠的坐回到自己座位上。

她跑回來的，微微的喘，掌心攤開，是陸埠的號碼，趕緊掏出手機偷偷加了。

數學老師走進教室裏來，開始了今天的講課。

祁年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桌上放的還是英語書，他這是怎麽？

随即他搖了搖頭，從課桌裏拿出了數學書，馬上進入學習狀态。

上課的時候，顧昭昭找橡皮，翻出來個紙條。

折的整整齊齊的，她攤開來，是祁年寫的工整的手機號碼，她周五忘記加他了，她偷偷看了他一眼，祁年注視着黑板，可他的目光不像是在跟随老師講課而思考的眼神，倒是有種可以把黑板吃掉的感覺，冷冽的可以。

他感受到她的目光，面無表情的轉過臉來。

她一抖，趕緊低頭，把紙條胡亂塞進了筆袋裏，哪個人惹到這祖宗了，他這臉色也太可怕了吧！她又想到剛來學校的時候他冷淡掃過她眉眼的那一眼，打了個冷顫。

她可不想當炮灰。于是下課後她又開始拉着佟妍往外跑。

陳曉東還想找顧昭昭打聽打聽林染的事情的，看她又跑的和躲瘟疫似的，有點摸不着頭腦，問祁年，“你同桌今天咋啦？”

“不知道。”祁年在拿書，聲音冷淡，動作卻有些暴躁，把書桌“嘭”的一聲合上，震的桌子“嗡嗡”響。

陳曉東納悶，這一個兩個的都是什麽情況？

他可是記得周五這倆人在一起玩的還挺開心的啊？

·

周三這日下午下了很大的雨，交流生們的飛機也跟着延誤了，直到下午最後一節課才有了消息，說已經下飛機了。闵絕便趕緊喊了他們三人去校門口迎接，一人撐一把傘就過去了。

陸埠要拍照，自然不太好拿傘，問闵絕有沒有雨衣之類的，顧昭昭拍他肩膀，“要是沒雨衣，我就給你撐傘！”

其實她就是有點怯場，雖然這幾天闵絕拉着她練口語，基礎的問好她也學了一些，但真的要和外國交流生們聊天她還是有些怕，所以她小算盤打的可好了，給陸埠撐傘的話，她就有理由不聊天了。

四月的天氣多變，前些天還熱的要死，這一場雨下了，又有些冷，顧昭昭穿的短袖，有些冷，她站在門衛室裏跳腳，企圖讓自己暖和點。

門衛大叔給她沏了杯茶，捧在手心裏，瞬間暖意融融。

交流生們姍姍來遲，遠遠的就看見一中的校車往這個方向開過來，闵絕趕緊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做好準備。

因為延誤，他們原本的計劃都亂了，再加上大雨，今天暫定為交流生們接風洗塵。

顧昭昭趕緊屁颠颠的給陸埠舉雨傘去了，路過祁年時她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肩，想到這幾天這人氣壓都低的厲害，也不太願意和她說話，便老老實實的給他道了個歉。

說完後她又怕被他的低氣壓凍傷，趕緊就跑了。

祁年本來已經彎了唇，見到她逃，嘴角邊還未擴散開的笑意瞬間隐去了。

顧昭昭一見到外國友人瞬間就懵逼了，大腦一片空白。他們事先準備好了雨傘，顧昭昭拿着雨傘一個個發過去，外國交流生們很熱情，也很有禮貌，接過雨傘的時候會說謝謝。

可她對着金發碧眼的少男少女們，除了微笑，就只能支支吾吾的只能說出幾句簡單的“hello”之類的詞彙來。嬌羞腼腆的完全不像平日裏那個大方的自己，反倒有些小家子氣了。

反觀祁年就利索的很多，他走在隊伍的左側，聲音不大，卻在雨聲裏顯得格外清冷，首先是自我介紹，一開始顧昭昭還聽得懂，但他講的快，再加上有些詞彙她聽不懂，就沒再聽了，和陸埠落在隊伍的最後面。

她之前一直都不覺得祁年多有魅力，不管佟妍怎麽形容，她都感覺祁年就是那樣，不過是個好學生而已。

可現在她遠遠的看着他，少年半個身子隐在傘下，帶着一股絕塵的氣質，她只能聽見他的聲音，在清冷的雨中，驀然想起周五她聽見他唱給她一個人聽得歌。

她的臉瞬間就紅了，捏着傘柄的手微微的用了點力氣。

陸埠嫌她個子矮，傘撐的不夠高，老遮住他視線，顧昭昭這才回過神來，認真的給陸埠撐傘了。

他們一路走過幾棟教學樓，祁年站在隊伍前大方的介紹，條理清晰，連帶着很多她都沒關心過的地方他也介紹到了，她偷偷問陸埠，“你知道祁年嗎？”

陸埠剛拍完一組照片，放下相機，“知道啊，年級第一。”

“你覺得他性格怎麽樣？”

“挺好的呀，這幾天接觸下來，我覺得祁年性格挺不錯的。”陸埠壞笑，“哦對，你是新轉學來的吧，怎麽，你喜歡他？”

“你別胡說。”她推了陸埠一把，剛放松下來的身子瞬間又緊繃了起來，莫名其妙的就想解釋，“他是我同桌啦！”

“所以咧。”陸埠沒在意，催促她快點，他得換方位拍了。

顧昭昭便把話吞進肚子裏了，她本來還想問問陸埠男生為什麽之前玩的好好的突然就不理人了，但看他這沒專心聽的樣子，讓他當知心大哥怕是當不成了。

顧昭昭哀怨的嘆了口氣，罩着他過去了。

學校給轉學生們安排了宿舍，放好東西後便帶領他們去食堂吃飯，顧昭昭和陸埠語言不通，坐在最角落裏。

祁年要與他們聊天，與他們坐在一起。

顧昭昭看着他們那一桌談笑風生，有些郁悶的戳着碗裏的菜。

“你幹嘛？”陸埠早就餓了，吃的飛快，他吃完又去盛了一碗，就看見她這副哀怨的表情。他順着她的目光看，就看見了一群外國學生中的祁年，他穿着一中的白校服，又是唯一一個東方男性，陸埠一眼就看到了。

他心下了然，結合顧昭昭之前的反應，斷定她喜歡祁年，但經過這幾天的接觸他覺得顧昭昭人也還可以，勉為其難的決定他就大發慈悲解一解她的相思之苦得了。

他下午有抓拍到一張祁年的照片，差不多就是和顧昭昭聊天的時候。

那張照片上祁年側過身子，他撐着的紅色雨傘襯的他的臉色柔和，那張照片無論是從構圖還是畫面來說，都是非常完美的，可陸埠是個直男，對美少年的照片并沒有什麽興趣，遂打開了相機，翻到了這章照片問顧昭昭，“你要嗎。”

顧昭昭心想，我才不要呢。可腦袋卻在老老實實的點頭，“你到時候發給我吧。”

陸埠壞笑，“你還說你不喜歡他？”

“那我不要了！”

她像是被人抓到小辮子一樣，不太高興的撅起了嘴，強調道，“你別瞎說。”

陸埠壞笑，不拆穿她，“好的好的，那我真删了？”

“嗯。你趕緊删了，我再向你要我就是小狗！”顧昭昭說着氣話，扒了一口飯，不再說話。

陸埠對着祁年那照片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沒删。畢竟這幾天和顧昭昭相處的還挺不錯，他覺得這姑娘心思單純，挺好玩的。

正準備低頭繼續吃飯的時候，祁年不知道和那桌的人說了什麽，向他們這邊走過來了。

他剛剛瞥見這兩人動作親密，突然覺得他也該參與到他們這熱絡的氣氛中來。

顧昭昭擡頭一看，見祁年往這邊來，趕緊把臉越垂越低，這幾天祁年都冷冰冰的，她覺得和他見面尴尬，光是他向這邊走來，她就能感覺到這裏的氣壓瞬間低了幾個度。

眼看着祁年真的要往這邊來，要和他們一起吃飯，顧昭昭想了想，還是決定遁了，趕緊丢下一句“我去上廁所”就跑得飛快，一眨眼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裏。

祁年皺着眉頭，端着餐盤在陸埠對面坐下。

陸埠問他，“你那邊可以了？”

祁年點了點頭，他其實吃的差不多了，因此也就裝了一點飯菜。

陸埠沒想到顧昭昭這麽害羞，不過他轉念一想，也可以理解嘛，畢竟少女情懷。他本不想摻和她的感情事，但顧昭昭這人一聽說他買不到想玩的游戲，二話沒說就給他弄來了，說是要向他學攝影的學費。他拿人手短，幹脆也幫幫她，要是祁年沒這意思，以後就勸她死心好了。

男人有什麽好玩的，有游戲好玩嗎？

想到這裏，他問祁年，“你覺得昭昭怎麽樣？”

祁年敏銳的感覺到昭昭二字裏帶着的親切感，眯了眯眼，把眼中一閃而過的光藏了起來，慢聲道：“還可以。”

陸埠懶得和他繞彎子，幹脆直接問：“你喜歡這類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