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關系

這紙契約是他心甘情願的,他說。

說完,陸初景再也挂不住表情迅速抓起外套大跨步走出書房。

遇見上樓梯的保姆周姨,她正好端果盤要送去書房。沒想到,陸初景這麽快要走了。迎面碰上的時候,陸初景朝周姨禮貌大方地點頭致意,下完臺階,揚長離去。

周姨走到書房,果盤放在中間:“小姐,陸先生走了?”周姨的口氣像在關*心他們是不是談崩了。

傅栗微笑着合上協議,說:“還會回來的。”

一口氣疾步逃到公寓樓下,陸初景深呼吸試圖平複劇烈跳動的心髒。他不敢回想簽字的畫面,那恐怕将是他一生最沖動的時刻。

手機鈴響起。

陸初景看着陌生號碼,呼吸凝住。

“喂。”他接起。

“陸初景,這就是你對待金主的态度嗎?”又嬌又倦的聲音埋怨他,不禁叫人耳尖微紅。

傅栗特地在他一聲不吭逃走成功後,才打來這個電話興師問罪,既有縱容他的意思,但又提醒了他別忘記和她現在的“契約”關系。

陸初景扯了個謊:“我有事,得,得先走。”

傅栗聽後忍住不拆穿,他這人連說假話都不會,結巴什麽。

“下周有個舞會,一起嗎?”

“什麽?”

“做我舞伴,跳一支舞算一萬塊,如何。”

那麽劃算的抵扣,她認為陸初景沒有理由拒絕。可他還是給了她意料之外。

“如果我答應去,你準備怎麽與旁人介紹我。”

“陸初景啊。”

陸初景不信她聽不出他的意思。

舞會人多口雜的場合,耀眼如她,輕輕松松就能成為聚會中心的她,身邊要是多了個男人,該有多惹眼。

到時候她要怎麽跟人介紹他。

朋友?配不上。不是朋友,那還能是什麽,在非富即貴的舞會參與者眼裏,他究竟算她的什麽,不言而喻。

“行了,我懂你的意思。”傅栗告訴他,“不喜歡抛頭露面的話,當然可以不去。”

她果然明白他的顧忌。

陸初景吃力地擡了擡嘴角,是了,一段見不得光的關系,的确不适合抛頭露面。

通話結束,傅栗爽快先挂斷電話。

退回到通話記錄界面,陸初景盯着屏幕發呆了一會兒,随後,将這串號碼保存至通訊錄。

備注,小西。

簽下還款協議之後,陸初景又在解約合同簽下自己名字。

事後,葉菁菁聽金鼎的經理彙報完整件事過程,她太好奇傅栗到底和陸初景說了什麽,讓他改變最開始的态度,接受金鼎出面替他解約。

徹底結束凡恺娛樂的經紀約後,陸初景從沒覺得那麽輕松過。但實際上,他現在多出了一筆巨額債務。

隔天,陸初景收到一筆彙款,一次性五百萬到賬,一分沒少。

沒有猶豫太久,錢到賬後的第三天,陸初景熟練地在一臺ATM機取出兩萬,拿這筆錢存到了另一張銀行卡上。相同的操作反複幾天,共十萬元轉移到了另一張卡裏。

從銀行自助機出來,陸初景轉了幾個街角找到電話亭,幾乎已經沒人用這種電話機了。

很快他撥通爛熟于心的號碼,對方接起。

“叔,下周的錢已經打在你卡上了。”

“我最近籌到一筆錢,叔,麻煩你聯系大夫,依然用最好的藥。”

對面的語氣變得有點着急,好半天插不進話。

好不容易等到對方喘氣的間隙,陸初景連忙解釋:“叔,我沒接高*利貸,我有錢用。你和嬸也別太省,小雅還在長身體,等過段時間我回家看你們,放心。”

雖然他也不知道過段時間是什麽時候。

傍晚走回出租屋的路上,陸初景望見老小區開始在路燈下懸挂燈籠,這才意識到快過年了。倘若他今年想回家過年,是不是還得經過傅栗的同意。

陸初景這麽想着。

說起這他記起傅栗好像這一周都沒找過他。自從上次在她家簽完協議,就沒了後續。

回家後,陸初景瞧了眼日歷,周六,似乎是她參加舞會的日子。

也不知道她身邊的舞伴會是誰,總之不會是他。

陸初景從冰箱拿出上回包的沒吃完的水餃,煮開一鍋水,放鹽,下了幾只進去,把剩下的再次放回冷凍。

此時,電話鈴響了。

陸初景看到來電顯示後,立刻關了火。

“陸初景你在嘉洲嗎?”傅栗的聲音蹿進他的耳朵。

“嗯。”不然還能跑哪去。

“那你來接我一下吧,算你五千。”她生怕他又拒絕似的,特意明碼标價。

這是把他當專車司機了。

可放眼整座城市,哪有身價那麽高的司機。

陸初景第一次覺得七百萬還起來不會太難,他嗤笑一聲拿上鑰匙和外套,邊出門邊問:“你在哪?”

傅栗停頓住,委屈地告訴他:“在醫院。”

陸初景:“……”

晚上九點,市第一醫院急診科。

“舞會,把腳扭傷?”

陸初景拿着傅栗的診斷報告得出結論。他的視線落在坐在面前的人,一副想把腦袋鑽進地裏的樣子。

小人精一人千面,今晚算他走運,撞上傅栗犯了水逆的囧樣。

“藥來了藥來了。”跑來一位身穿禮服的男生,手裏提着剛配好的藥膏。

他把袋子交到傅栗手上,十分不好意思:“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扭傷了腳。”

這是舞會上傅栗剛結識的舞伴,因為他跳的時候分了神出錯了步子,這才讓她絆了一腳扭傷了。

傅栗顯得沒所謂:“小傷而已,而且你已經夠負責了,沒事你走吧。”

禮服男生遲疑住,目光忍不住往身旁瞟,他不太确定一旁站着的陸初景和他的舞伴是什麽關系。陸初景的相貌太多出衆,很難不讓自認長相還行的男生對他産生一絲敵意。

“要不我還是送你回去吧,捎上你這位朋友一起?”男生試探道。

之前他瞧見陸初景像是打車來的。

傅栗去看陸初景,有些許為難,仿佛在征求他的意見。但他清楚,這是她故意的。果不其然落在禮服男生的眼中,傅栗很依賴陸初景似的,得看他臉色行事,這可不像簡簡單單的朋友關系。

他禁不住問:“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認錯了,這位?”

男朋友三個字他不忍心說出來。

“我哥。”傅栗說。

陸初景朝她看去,只見她眼角狡黠地眨眨,暗示他配合自己。

禮服男生頓時松了口氣,敵意消散,連忙伸出手:“幸會幸會。”陸初景*沒辦法只好伸手回握。

當然,傅栗依然拒絕了禮服男提出送她和她“哥”的好意。他臨走前,還不忘問傅栗的名字,傅栗明眸含笑:

“等你下次能專心跳舞,不踩我腳了,自然告訴你。”

在他心中,分明是她和自己約定了下一次還一起跳舞。禮服男生興高采烈走了,全然忘了偌大的嘉洲市,不知道對方名字,還怎麽赴下一次約。

急診室重回短暫的安寧。

陸初景不由疑惑,剛才那個舞伴居然不認識傅栗。

傅栗揉揉腳踝,無辜地說,今晚去的是大學社團辦的蒙面舞會,她又不是什麽明星,憑什麽要認識她。

“蒙面舞會?大學社團?”

“有必要騙你嗎。”

陸初景懊惱,當時她問他要不要一起去舞會做她舞伴的時候,他還以為又是她們富二代圈子的派對。

“對了,我介紹你是我哥你不介意吧。”傅栗忽的問起這個。

“不介意。”陸初景坦言。

不然,實話實說,說是包養關系嗎。

傅栗得到了什麽重要的答案,認真地點點頭。

“我就說這個稱呼沒那麽見不得人,即使不是親兄妹,叫了能怎麽樣。還不是心裏有鬼”

說到後面越發小聲,眸色微沉。陸初景沒見過傅栗像現在這樣失神落魄過,隐約只覺得她喃喃自語的這段話不是說給他聽的。

“陸初景,送我回去吧。”

“好。”

月亮灣一號公寓頂樓,電梯到達,陸初景背着傅栗用她的門禁卡打開房門。

房間是黑的,沒人。陸初景找尋了一圈沒見到周姨,看到保姆房間門敞着,窗簾也沒拉上,才确定周姨不在這。

背上的傅栗睡着了,她身量看着挺高,實則沒什麽重量,陸初景背起來沒多少吃力,很是穩當。于是她不用一會兒功夫就靠在陸初景的肩膀上睡去了,偶爾呼出微弱的氣惹得他脖子根發燙了一路。

到客廳停下,陸初景輕輕地将人放到沙發上,尤其是腳踝部位,小心翼翼确保不被傷到。等她平躺後,他扯了塊沙發尾的毛毯,替她蓋上。

做完這些,陸初景終于可以坐下,就坐在另一張沙發。

這一回,沒有她的誘騙,他又守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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