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僵持

上午的劇本圍讀結束,劇組主要演員和導演制片*人一齊去飯店第一次聚餐。考慮到下午還要繼續,飯店就選在影視基地附近較為有名氣的一家。

主創人員在包廂裏吃飯,工作人員統一在大廳。

吳墨和傅栗坐在一桌,同桌還有一些不認識的劇組工作人員。才剛上來幾個菜,已經有包括同一桌在內三四個男生來要傅栗的聯系方式。

害得吳墨好幾次不得不放下正啃着的雞腿,幫她擋了。

有個跟吳墨還算熟的氣笑了,打趣他:“你到底是陸老師經紀人啊,還是人家妹子的保镖啊。”

吳墨小聲奉勸他:“我為你好。”

對方當然不能理解,擋了他的桃花還為他好誰信啊。多說無果,對方最終還是放棄了,回自己桌吃飯。

周圍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傅栗自始至終低着頭,用筷子來回撥弄眼前的幾粒米,輕聲對吳墨說了句:“謝謝。”

吳墨大大咧咧:“應該的。”

他老板的感情他理所應當幫他守護,這麽一想,吳墨把嘴裏的雞腿嚼出了自豪感。

午飯後,陸初景回房車休息。

傅栗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房車外葉菁菁和吳墨站在一起談天。

“蘋果買來了?”葉菁菁朝傅栗走來。

“買了。”傅栗提起手裏的一袋蘋果向她示意。

“那你拿進去吧,”葉菁菁看了眼手表時間,“我下午公司有會得走了。吳墨入行經驗怎麽也比你多,讓他多指教,如何當好一個助理。”

傅栗嘆了口氣,無奈點點頭。

如何當好一個助理她覺得沒什麽難度,但她确實不知道怎麽才能修補曾經的關系。葉菁菁公事公辦的口吻她聽着心裏總是悶悶的。

“走了。”葉菁菁越過她。

吳墨跟了上去,說是送送小葉總。留了傅栗一個人站在原地,面對着眼前的房車。

“咚咚咚。”

“進。”

房車裏傳來的聲音略顯疲憊,傅栗狠下心,開門進去。

“好黑。”傅栗忍不住嘀咕,房車裏但凡有窗戶的地方都拉上了百葉窗,外面的光透不進來,視線很暗。

她在猶豫要不要關門。

“把門關上。”依舊是他的聲音,比剛才更倦了。

傅栗聽話地關上門,房車頓時成了一個昏暗的密閉空間,還湧動着一股莫名的情緒。她悻悻地,提着蘋果走上兩級臺階,左右環顧,發現陸初景沒有躺在床上休息,而是就坐在車窗邊的小吧臺,手裏舉着劇本。

只有他那邊的窗簾沒有拉嚴實,照進一小簇光。

“你不睡一下嗎?”傅栗聽吳墨說他清晨五點就出門了,頂着黑眼圈。劇本圍讀了一個上午,又應酬了中午酒局,怎麽也該好好休息吧。

陸初景放下劇本,頭沒擡,問她:“你來做什麽?”

傅栗準備好的話噎住,反問他:“水池在哪?”

陸初景轉過頭:“你的左手邊。”

傅栗提着袋子徑直往水池去。很快,她帶着洗幹淨的蘋果走到陸初景身邊,遞給他:“給你解酒的。”

陸初景瞟了她*一眼,重新豎起劇本:“不用了。”

傅栗看着他盡力裝作不屑一顧的樣子,心裏反而有了底。她靠近他身側,一把抽走陸初景手裏的劇本,出其不意地,往他嘴裏塞進蘋果。

兩排門牙硌在果肉上,陸初景擡起瞪圓的眼,不敢相信地看着傅栗。

“說了給你解酒的,”傅栗強撐道,“天曉得你酒量那麽差。”

吃完飯葉菁菁吩咐她去買蘋果的時候,她開始還不明所以。吳墨提醒她,陸初景和導演制片喝了幾杯,他有意說起,陸初景的酒量并不算好。

陸初景把蘋果拿在手上,平靜下來,冷淡地承認:“我不喜歡喝酒,也不喜歡這種場合。從前,有人幫我擋過,可惜現在沒了。”

傅栗感覺胸口又中了一箭。

說完,陸初景咬了一小口蘋果,不再說話。

傅栗心虛到了頂點,她規規矩矩地把劇本還給他,手上空了之後,忽然發現擺哪都不是。

“要不,”傅栗靈光閃過,“再有下次飯局你把我帶上,我酒量好啊,幫你擋。”

“你憑什麽?”陸初景問她。

“憑,”傅栗現編了一個理由,“你是我老板啊。員工幫老板擋酒,合情合理啊,陸老板。”

陸初景又咬了一口蘋果肉,唇角微揚:“等着開價是嗎?”

“啊?”傅栗額頭冒出汗珠,不由納悶這是怎麽被看穿的。

她身上還背着一筆巨額債務,單純拿助理的工資,八百年都不夠她還清,自然而然想到了其他門路。

只要陸初景答應帶她去酒局擋酒,她就敢獅子開口“一萬塊錢擋一杯”。

畢竟她以前就是這麽引誘陸初景還錢的。

“你太看得起我了,”陸初景重新翻開劇本,啃過幾口的蘋果擱在吧臺的盤子裏,“勞煩大小姐幫我擋酒,我擔不起。”

“陸初景,你打算永遠跟我這麽說話嗎?”傅栗聽不出他別有用心才怪。

陸初景淺淺一笑:“抱歉,可能是在角色中,你見諒。”

用角色當他的擋箭牌,弄得傅栗啞口無言。

她努力讓自己冷靜,順勢坐到陸初景的正對面。

深呼吸,傅栗擡眼,看見他手裏的劇本封面。

這部電視劇名叫《聽診器告訴我愛你》,一部現代言情劇,故事背景如劇名字面意思是在醫院發生的。

吳墨上午剛給她看過人物小傳,她為了打磨時間還認真琢磨了一下。

劇本裏男主女為醫院同仁,為上下級關系。陸初景扮演的男一號天才醫生冷面寡言,但凡開口都能氣死人不償命,是一個對醫術追求極高的完美青年醫生。而女主是下級醫院前來進修的,在他面前完全是個滿是缺點的菜鳥。

陸初景說他處在角色中,說的話即使不動聽也很合理,可傅栗總覺得他是在借角色之名摻雜了自己真實的情緒,借機對她發作。

“那你需要幫我你背詞嗎?”傅栗伸出手,“不貴,友情價,五千一集。”

她知道幹巴巴地背詞*是演員的一道坎,有人念對手演員的詞,能幫助他模拟拍戲的情境,更快記住臺詞。

陸初景盯着她,不說話,愣是将她看虛了。

“算了,”傅栗縮回手,“我先出去了,不打擾你背詞。”

陸初景依然沒搭理。

傅栗尴尬地等了會兒,沒等到他半點反應,于是站起來朝房車門走去。

“等下。”陸初景忽然叫住她。

“還有什麽吩咐嗎?”傅栗本能帶入盡職盡責的助理工作。

陸初景扭頭看向她,百葉窗唯一的一束光就照在他的眼眸邊,他面無表情對她說:“回去仔細看一看我們之間的合同,還款規定,所有等價勞動交換金錢的過程中,不得超出市場價,随意溢價。”

“……”傅栗聽得一臉茫然。

“并且,不得觸碰公序良俗與道德的底線。尤其杜絕用肉-體交易,償還。”

傅栗不知不覺間就咬緊了牙。那鬼合同她根本沒有仔細看,居然還有這麽幾條。這幾條聽起來多少荒唐的注意事項是針對的誰,不言而喻。

——“一個吻十萬,上一次床一百萬。”

坦白說,傅栗想過故技重施,按照她曾經定的價還完五千萬也不算太難。這下好,陸初景根本是預判了她的預判。

那她怎麽還得清這筆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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