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沒錢了

五千萬,她拿着藝人助理這點死工資,還到何年何月去。

嘉洲市城郊的一處老式公寓,傅栗抿住幹澀的唇,美目裏仿佛冒着火,手裏煩躁地翻着的合同。

還款條目中,還真有那麽幾條規定。

傅栗狠狠合上協議書,發覺自己掉進了陸初景專門為她挖的坑。

思緒亂如麻的時候,電話鈴聲打破了僵局。

“喂?”傅栗接起。

“傅小姐好,這裏是康福療養院,您現在方便過來一趟嗎。”電話裏溫柔的女聲短暫撫平她的煩悶。

傅栗輕聲詢問:“怎麽了嗎?”

對方遲疑了一會兒,壓低聲音無奈地說:“我們實在拿傅爺爺沒辦法,您還是過來一趟吧。”

傅栗瞬間明白了什麽,剛撫平的心情馬上裂開,她閉上疲憊的眼,說道:“好的,我待會就過來。”

接完電話,傅栗渾身無力仰到床上,合同書蓋在臉上。

躺到做足了心裏準備,終于起身拿起包出門。

一個多小時後,公交轉地鐵折騰到日薄西山,總算到了目的地。

康福療養院,位于揚港老城區裏依山傍水的山腳下,是家老牌可靠的。由于其醫療設備強大以及地理位置好,這裏的價格自然也不菲。

“高大夫實在不好意思,老爺子脾氣向來不算好,生病之後更加無常,您多擔待。”傅栗站在走廊上,一個勁給管床醫生道歉。

高醫生是個地中海,人到中年臉圓圓的,看起來不是精明的類型。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表示理解。

“傅小姐,但這真的是最後一次給老爺子換房間了,我們康福床位有多緊張,你應該了解。”*

傅栗連連點頭:“是,我會好好勸的。”

高醫生又囑咐了幾句後,和護士一齊離開。傅栗目送他們走遠,轉頭從窗戶看進去,看着裏面坐在床上的閉目養神的人。

傅盛闫自從兩年前因傅家變故氣倒了之後,身體的走勢如一條下行的直線。半年前經過調養,在國外進行了一次手術,術後身體狀況反反複複,傅栗實在承擔不了國外高昂的醫療費用,選擇了回國。

回到自己熟悉的嘉洲市,給傅盛闫換了一家又一家療養院。

康福療養院知名度高、服務好、收費貴,最關鍵的是床位緊缺,還是托了郝佑謙的關系,才能進來。

傅栗嘆了口氣,從門進去。

“如何了?”

一進門傅盛闫就問她,這些日子的調養已經讓他說話恢複了中氣。

傅栗擡了擡眼皮:“什麽?”

傅盛闫急得背挺直:“還能有什麽,換房間的事如何了。”

傅栗從茶幾上抓了個桔子剝開,沒聽懂:“這不已經換了嗎?”她指了指眼前剛搬過來的房間,寬敞明亮,有沙發、有電視,比她現在住的公寓不知道好多少。

傅盛闫皺起眉,形成兩道嚴肅的溝壑:“我說的是單間,換來換去都是雙人間。”

他的床位邊上确實還有一張床,隔了兩三米遠。現在隔壁床沒人,大約出門活動去了。

“單人間的價格是這裏的好幾倍,”傅栗嘴裏嚼着果肉,說話含糊但幹脆,“我反正沒錢。”

沒錢兩個字狠狠戳中了傅盛闫的心髒,拼了一輩子,到頭一場空,放誰都受不了,何況是他這種驕傲的人。

一邊想着,他一邊捂住了胸口。

“沒事吧,”傅栗連忙放下果皮走過去,檢查了一下監測儀,還好只是輕微的波動,她松了口氣,言語軟和下來,“我和大夫打聽過,這間房住的另一位爺爺性格脾氣很好,不會再讓您難受了。”

“呵,”傅盛闫鬧起小孩脾氣,“前兩回你也是這麽說的。”

傅栗一時無語,懶得再否定他,她知道但凡她接了下一句,爺孫兩個必定又要吵起來。

她強忍下心,給傅盛闫削了個蘋果遞過去,這下總能讓他閉上嘴了。

老爺子啃了一口:“蘋果太脆了,記得下次買我常吃的産地的。”

“……”

太陽落山後,傅栗終于把房間裏的物品歸納好,傅老爺子要是再換幾次房間,她就能應聘搬家公司了。

傅盛闫剛用完飯,拿手帕擦了擦嘴,問她:“你怎麽不吃飯?”

傅栗頭也不擡,坐在茶幾邊算最近的開銷,随口一答:“減肥。”

傅盛闫又有了話頭,不屑道:“你們現在年輕人,喜歡瘦的跟竹竿一樣,福氣全跑了。”

沒等傅栗回嘴,房門開了。

門口出現了一位和傅盛闫年紀差不多的爺爺,正探着頭往裏看是什麽光景。

傅栗下意識站起來,迎上去:“您好,是住在這的爺爺嗎?”

“對對,你好啊,”他循聲走*進門,又打量了一圈,朝坐在床邊的傅盛闫問,“新室友?”

這位近七旬的老爺爺說話很和氣,還異常自來熟。

傅盛闫沉聲嘀咕:“病友就病友呗,講什麽,室友?”

“室友”爺爺不同意,笑呵呵地說:“我們都是大病挨過來的人,起碼現在健健康康的不是?”

傅盛闫啞口無言,竟然吃癟了。

傅栗心裏偷笑,療養院和醫院的不同之處不就是在于,前者休養為主,治療為輔。住在這的人病情都為穩定,特殊照顧對于他們來說是為了身體恢複更佳。

傅盛闫老覺得住在這就是有病,千方百計想走,這才挑東撿西嚷着要換單間,他當然知道現在的條件住不起單間,這麽鬧也是想讓傅栗妥協,不再住這。

“室友”爺爺的心态就樂觀許多,和他說話腔調一樣,很有親和力。

傅栗忽然覺得,以後應該沒有理由再換房間了,傅老爺子出了名的吃軟不吃硬。

傅栗轉身,趕緊把準備好的車厘子禮盒送到“室友”爺爺那,對方不好意思收,推了幾次,最終拗不過她。

“我爺爺不久前經歷了一次大手術,現在身體還沒完全恢複。生活方面有護工照看本來我不應該擔心,但護工畢竟不是時時刻刻在身邊的,您和我爺爺同住一屋,麻煩您多擔待了。”

“放心放心,你爺爺看着精神頭不錯,放心讓他跟着我混。”

跟街邊老大哥收了個小弟一樣。

傅栗忍住不笑,餘光瞟見傅盛闫床頭的烏雲低壓壓地飄在頭頂,咬住唇很難克制不笑。

“爺爺,爺爺。”

門口忽然出現了小女孩的聲音,軟糯糯的。回過頭,一個包裹成小熊的女孩闖了進來,撲到“室友”爺爺腿邊。

“小雅,怎麽還沒走?爸爸媽媽呢?”爺爺撫了撫小女孩的腦袋,只到他腰這麽高。

“在樓下呢。”小女孩抱着爺爺的肚子,帶着令人心軟的哭腔說,“爺爺,我舍不得你。”

爺爺拍拍她的肩:“爺爺也舍不得小雅。”

“可是小雅要回去期末考試,不是說好的給爺爺看一百分的卷子嗎,考完了帶過來一起過年好不好?”

聽起來,是小女孩一家趁元旦的假過來看望了他,現在假期結束得回另外的一個城市了。

“小雅放心,爺爺和你哥哥在這一起等你們過年。”

“嗯嗯,”小女孩重振旗鼓,鼓着小臉堅定地說,“我會考一百分,拿給爺爺和初景哥哥看。”

“乖。”

傅栗怔住了,她懷疑是自己幻聽了。

小女孩奶奶的聲音帶着口音,發的音不一定準。而且,世界上只有一個陸初景嗎?

聽錯了,或者是巧合。

不管怎麽說,一旦想起這個名字,這個人就在腦海中出現得一發不可收拾,連帶着兩年前與他的糾纏。

傅栗待不下去了,找了個由頭,和傅盛闫說她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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