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有!
酒杯被用力向前一揮,“呯”聲粉碎。門外的侍應生聞聲急匆匆地開門,問發生什麽事。
葉子薇斜斜地給了她一個白眼,大聲喊結帳。
從私房菜館出來,她的步履有點不穩。嗯,剛才喝了多少?好像才兩瓶。是不是太久沒飲,所以酒量差了?
眼前出現了些許幻影,好意外,又看到林二與他的新歡了。
葉子薇舉起手笑嘻嘻地說了聲“Hi”,臉無表情的林二沒半點回應,倒是美女拿充滿敵意的目光戳她。對啦,女人就該這樣,屬于自己的東西,誰也不能看,不能踫。她大笑,給那美女舉起個大拇指,随後轉身,手往前一伸,很快便有出租車停下。
肚子很漲,但很明顯她仍未盡興。鑽上車,她敲敲駕駛座的椅背:“師傅,附近有哪個夜場最好玩?”
遇上個酒鬼,司機微轉過頭,沒好氣地說:“小姐,先關上車門好吧?”
“哦哦。”葉子薇讪讪的拉上車門,出租車終于駛出。
剛才吹了風,她往後一靠,下肚的兩瓶紅酒開始作怪。坐沒多久嘔嘔的作了幾聲,出租車忽地一扯,匆忙剎住。葉子薇沒注意一頭撞在前面的座椅背上,頭更暈。
身邊的車門自動彈開,司機大哥回頭哀求着說:“小姐,你要吐就下車吧,我不載你了!”
葉子薇就這樣被請了下車,攀着路燈幹嘔了幾下,結果啥也沒吐出來。看來身體強健了不小,沒事!她挺直腰,撩撩長發,傻呼呼地只知道笑。
身後的燈光變化多端,估計又是一個尋歡作樂的好地方,其實只要想不愁找不到地方發洩。
推開黑重的玻璃門,迎來一股冷氣。她在閃着藍色射燈的室內搜尋,很快找到吧臺。走過去往高腳凳上一坐,敲敲桌面:“給我一杯血腥瑪麗。”
腦內尚存幾分清醒意識,沒點含酒精度很高的飲料。酒保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徑自去調酒。葉子薇環視四周一眼,燈紅酒綠,夜夜生歌的日子,原來離她好遙遠了。
“美妞,一個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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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好聽的女音在身邊響起,葉子薇扭頭看了看,是個削着短發的女人。這麽冷的天氣,她只穿着小背心,下`身配緊身牛仔褲,單手拎着啤酒瓶,顯得帥氣又有型。
“借酒消愁麽?”女人不請自來,蹬上她隔壁的高腳凳。
酒保把酒送上來,葉子薇沒回答,捧起杯子自顧自地喝起來。
“一個人太悶了,我陪你喝吧。”
“好呀。”葉子薇撐着頭,朝她舉了舉酒杯,嬌媚地笑:“幹杯。”
“喝這個太小兒科了。”女人朝酒保揚揚頭:“例牌!”
看來她在這混得很熟。
女人掏出煙,給她作了個遞過去的動作。葉子薇大方地勾勾手,煙便直接送到她的唇邊。含住,“啪”一聲,藍色火焰亮起,服務不是一等一的好。
葉子薇靠着吧臺,雙腿交叉翹起,兩指夾着煙,深深地啜了一口,徐徐吐出白色的煙圈。尼古丁的味道,從口腔滲入肺部,以前最煩惱的時候,就是這股味兒陪伴她走過了漫長的歲月。
酒保很快在吧臺上放了兩杯威士忌加冰,他的目光總有意無意地在葉子薇的臉上流連。
抽煙喝酒的女人多了去了,有什麽好奇怪?葉子薇撣撣煙灰,我行我素地繼續抽着。
“怎樣?要麽不喝,要麽喝這個!”短發女人把一杯推到葉子薇面前。
誰怕誰?葉子薇掐滅煙屁股,接過威士忌。咖啡色的液體随着冰塊晃動,發出好聽的聲音。女人拿起另一杯,與她的踫了踫。
兩個女人随後仰起頭,很快飲完。
整個晚上,葉子薇不知道自己抽了多少根煙,喝了多少杯酒。手袋裏的電話響了無數遍,她看也沒看。最後身體終于被酒精麻醉,趴在吧臺上,暈乎乎的找不着方向。
有人拉她離開,她擡擡眼,發現是剛才跟自己拼酒的女人。“去哪了?”她步履不穩地被扯到外面,肚子漲得厲害,忍不住扶着路燈吐了起來。
“妞,你真差勁。”那女人醉醺醺地湊近,滿嘴的酒氣噴過來,唇幾乎吻上她的臉。
葉子薇這時候才發現,對方扶着自己腰部的手,開始在她的背部撫摸。腦裏這時才意識到,好像遇上麻煩了。怪不得剛才的酒保老用奇怪的目光看他,其實他是想提醒自己吧?
努力撐開迷蒙的雙眼,隐約看到“藍夢酒吧”這四個字,是家gay吧?
鈴聲又傳進耳朵裏,葉子薇借着掏手機的姿勢,蹭開女人的手。
“他媽的告訴你跑到哪兒去了?”
電話裏那人的語氣既焦急又憤怒,身後有個柔軟的身體貼上來,伸手要搶她的手機。葉子薇喃喃說了幾個字,意識開始飄離,眼前猝然一黑,整個人往下墜。
酒精是個好東西,喝醉可以完全忘記所有痛楚。接下來長長的時間裏,她睡得極沉。誰帶走了她,去了哪裏,她一無所知。
是漲得發痛的胃部痛醒她,難受地動了動,才不情願地睜開幹澀的雙眼。
這是哪裏?她失身了?跟昨晚那個女人?
葉子薇撐起身,胡亂地在身上摸了一通,衣服完好無缺,身體也沒異樣,證明昨晚什麽事也沒發生。
可是面對陌生的床鋪,陌生的房間,她的頭和胃抽得更疼。浴室在哪裏?她要上廁所。赤腳下床,走路的時候仍然歪歪斜斜,看來酒精氣還沒過。
拉開房門,終于看到廁所。她沖進去,用力甩上門,唏哩嘩啦的吐了一輪。解決完生理需要,無力地坐在馬桶上,渾沌的腦袋終于清醒,到底是誰把她扔在這裏?
崩潰地捧住自己一頭亂發,對早前發生的事,除了喝酒,完全沒印象。不想了,反正她沒出事不是嗎?抽上褲子,拔了些水洗臉。拉開浴室門,一個兇神惡趨的男人直立在門口,活生生把她吓得半死。
“你老終于醒了?”林二此刻的臉可以用黑鍋底來形容。
葉子薇驚呆得忘記反應,直到他瞪着眼吆喝了兩個字:“說話!”
“有什麽好說?”她很快恢複冷靜,推開他出去。沒進房間,直接往走廊另一端快步走去。
不大的房子,目測只有兩個房間。狡兔有三窟,看來是他一個私人小住處。
客廳的沙發上,有她的手袋,葉子薇撈起挽帶,準備離開。
“葉子薇,我把你從女同志那救回來,你謝謝也不說,打算就這樣走?”林二攔住去路,咬牙切齒地罵她。
良心?聽到這兩個字她就想笑,如果沒良心,就不會任由自己的老公奔去照顧別的女人。她冷笑:“林二,我叫你救我了嗎?說不定我還享受着呢!”
“你!”林二當場愣了愣:“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還爛醉如泥!如果被老表知道……”
“被他知道又怎麽樣?”葉子薇搶先接了他的話:“別拿他來壓我,這世上,最沒資格說我的,就是他!”她說完拂袖要走,卻被他拉住手臂。
“你跟老表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林二的眼底有些不确定,葉子薇笑了笑:“這與你無關!”
“說!”他大吼,手上力度加重了幾分。
葉子薇換了個站姿,笑容中多了點随性:“你想我說什麽?說我們為了一個小妹妹鬧翻了?還是說我善妒,讓他罔顧道義?你想聽什麽?我說!”
林二死死地盯着她:“是因為丁家那個小女生?”
“嘿。”看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葉子薇嘻笑了聲,硬生生地把他的攥緊的手指扳開。“我們夫妻倆的事情,真的不需要你關心,你還是好好的去泡你的妞好了。”
拉開門,林二的聲音在後面咆哮:“葉子薇,你之前跟他吵架的時候,利用我來刺激他。現在看到我交女朋友,就說這種明嘲暗諷的話,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半點良心?你想我怎樣?是不是看我不要臉的死纏着你這個有夫之婦,就能滿足你的虛榮心?”
她是嗎?葉子薇呆呆地握着門把手,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林二,我很抱歉曾利用了你,不過,既然你能抽身,那就至此為止吧。別把心思花在我身上,沒結果的,也不值得。真的!”
最後兩個字,她說得特別重。推開門走出去,再關上,他沒追來。
她其實蠻喜歡跟他在一起,很輕松自在,可惜……他不是秦牧陽。
92
迎着初升的太陽到達家門,不出意外地,屋裏空蕩蕩,昨晚他也沒回來。
很好!起碼不會被念。
想到這不由得暗生凄涼,其實有人念也是種幸福。
洗完澡,坐在房間的窗臺上抽煙。吞雲吐霧間,以前發生過的種種突然像電影回放一樣,在腦海裏蹦跳出來。以後要怎樣?拿不準,情況早已脫離她的控制,再吵再鬧,似乎也發揮不了作用。
幾根煙抽光後,隐約聽到樓下的開門聲。走出向樓梯口,看到他迎面上來。
秦牧陽的樣子挺糟糕的,熬夜捉賊都沒現在憔悴。
葉子薇不想跟他吵,改變方向走進廚房倒水喝。轉身發現他跟在後,她避開,捧着水杯走出餐廳外的陽臺。
斜前方不知何時築起了高高的腳手架,圍上網後再也看不見老房子的模樣。東升決定要開發這片土地了嗎?
她喝了口熱開水,心底的失落不止一兩分。
“薇薇。”秦牧陽輕輕喚了她一句。
葉子薇沒回應,繼續低頭喝水,身後他的聲音悠悠響起。“丁鈴她……”
“死了沒有?”
“薇薇!”秦牧陽的眼底閃過一絲狠色,似是責備她太絕情。
葉子薇緩緩轉身,望着他的眼底平靜無波。“你今早能回來,證明她已經脫離危險了吧?”秦牧陽不語,她舉起水杯,調開目光,愣愣地望着外面的天空。
“我記得第一次跟你見面的時候,你為了丁鈴把我用手扣鎖了起來,還給我扣了個襲警的罪名。所以其實,我該清楚知道,丁鈴在你心目中,何其重要。”
“你別瞎猜……”
“不要打斷我!”她回頭重重地看了他一眼。“或許,這個重要性不能發展為愛情,但是以你剛直正義的性格,你卻可以為了這個小女生,把一個對她指手劃腳的陌生人押走。”
秦牧陽閉上一下雙眸,很想解釋,當時自己是因為認出她,從而萌生出太多複雜的情愫,丁鈴遇到麻煩只是導火線,才使他作出錯誤的行為。可是當眼睛一張開,看到她冷然的注視,便知道現在說這些都是徒勞。
“丁鈴喜歡你,其實從那時你就知曉的對吧?只是你選擇避而不談,任由她自己想入非非。後來你結婚,她覺得無望,也死心了。可是當你再次出現在她的生命裏,當你再一次向她伸出援助之手,她想要的便更多。死纏爛打都不管用的話,就自殺。只要她一出事,你便又會火燒屁股的趕去!”
“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能不能靜下心來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別跟我說她可憐,我向來不是個善心的人。女人天生敏感,我不喜歡她,在她鬧自殺後更看不起她。我只是好奇她媽媽怎麽也跟着胡鬧,那女人就沒想過你已經成家,沒考慮到你的妻子我會介意?”
“薇薇!”秦牧陽重重地喝斥一聲:“丁鈴當舞娘的事,不知道被誰揭發了出來。同學看不起她,學校要開除她,所以她一時想不開才做了傻事!”
早上回來前,莫少蘭拉住他連聲說抱歉。“早前我發現了她手機裏的短信,追問之下才知道是她拿你的電話給自己發的,說是留為紀念。這孩子太不懂事,明知道不可能,還任意妄為,希望別給你造成困擾。感情這事強求不得,最重要是你已經成家。這些天我一直勸她,不停地作思想工作,讓她放下,她也答應了,會以學業為重,其它事情不要再想。可這次的事鬧一鬧,她竟想不開。我也是沒了主意,才給你打電話。”
說到這裏,莫少蘭望了望躺上床上死氣沉沉的女兒,悲傷得泣不成聲:“牧陽,這些年你為我們做得太多,老丁是救過你,但該還的早你就還清了。我知道不應該再麻煩你,可我沒辦法了。我操着這副破身體,還有丁當要照顧。丁鈴一出事,我便完全沒了主意。醫生說她割下手腕的力度只要再深一分,便回天乏術。她的情緒還很激動,我真怕自己看不住她。如果她……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叫我如何有面目去見她死去的父親?”
一個病重的女人,帶着兩個孩子,對自己如此低聲下氣地哀求,任秦牧陽的心再狠,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回來的路上,他不斷地思考,要如何做才能勸服小家夥。他想了千百個方法讓她動之以情,卻沒料到她的厭惡早就根深蒂固。
“薇薇,你不會明白,有些責任一旦你扛上了,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丁鈴的愛慕,我可以當笑話看,我可以狠心地拒絕她。但丁家有困難,我卻不能置之不理!”
“很好嘛。”葉子薇嘴角一彎,挑起個不屑的笑容。“秦牧陽,丁鈴的父親為你擋了一顆子彈,而你付出的,就是無了期地替他的家人擦屁股。不錯不錯,這比電視裏的狗血大戲更讓人叫案拍絕。明年就高考,現在才被學校開除,要找新學校已來不及。休學複讀也要等上大半年,心靈受創精神空虛,未來好長一段日子裏,估計有得你忙了。加油吧。“
葉子薇拍拍他的肩膀,往屋內走去。
面對一而再的挑釁,秦牧陽的心倍受煎熬:“薇薇,我給她們的只是出于對死去戰友親屬的幫助,為何你非要扭曲我們的關系?是你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我沒信心?難道讓我當個背信棄義,冷酷絕情的男人,你就高興了嗎?”
葉子薇倏地停住腳步,定定地,盯着某個角落。半晌,才幽幽地道:“秦牧陽,其實一直這樣鬧,我也很累,背上個狼心狗肺的罪名也不輕松。我放你自由了,你可以随心所欲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認為對,就去做吧,不用管我。我可以不問不聽不理,但是以後有關她的事,請別再跟我彙報,我沒興趣知道。”
聽她這麽說,秦牧陽更痛苦:“薇薇……”
“你還想我怎樣?”人一激動,眼淚就冒出來。葉子薇眨眨眼,忍住鼻息間的酸意強撐着說:“要我每天在家恭送你出門,回來後熱情地聆聽你為她們做的可歌可泣的偉大事情嗎?秦牧陽你是不是太自私了?丁家有恩于的是你,并非我!你一個人去報恩就夠了,無謂再拖我下水!”
身後沒了聲音,再争吵下去也沒有意義。她輕輕地把水杯放在餐桌上,決定回房間補眠。
他的腳步聲随後飄到,推開房間門嗅到濃濃的煙味,即時凜起臉:“你又抽煙?”
她翻了個身,背着他。
秦牧陽深吸了口氣:“是不是也喝酒了?”
葉子薇轉回來,直直地看着他:“秦牧陽,你有你的自由,難道我就沒有嗎?”
“我……”
“別又說為我好。身體是我自己的,受不受得了我最清楚。即使痛了傷了,我也不會哭着求你回來。要靠博取同情才能留住一個男人,這種行徑最可恥至極。”說完後拉好被子,背過身去。
秦牧陽早就無話辯駁,走到窗臺,挑起一根煙點燃。
被窩裏,葉子薇嗅着熟悉的煙味,默默地流眼淚。委曲求全的事做過就算了,她再也學不來大度。既然他狠不下心來,就繼續彼此折磨吧。
作者有話要說:我現在更新完都不太敢看評論T_T
寫大綱的時候,曾猜過大叔在處理丁家的事上應該比較富争議性,結果現在幾乎是一面倒罵他的。有點心痛,感覺自己把他寫崩了,讓許多人失望。
丁鈴這個角色,從開始設定就沒打算把她寫得太壞。她也沒想過要拆散大叔夫妻,不過是需要一點溫暖的女孩(況且這點溫暖,在大叔結婚前就擁有的)。
同樣是這類角色,林二要幸運得多,也比較讨好。但是我想說,他也明知人家結婚了,還越踩越深,總認為他不值得同情。
至于葉子薇,我不禁要把她跟妙妙作個比較。如果是妙妙遇上這事,估計非旦不會怪大叔還會幫忙當跑腿。即使心裏不舒服,也不會鬧得這麽僵。所以還是性格決定一切,她也需要成長。
七寫這文,總抱着旁觀者的心态,心明如鏡,才不至于對任何一個角色過于偏袒。可是說來容易,頂着壓力寫得很艱難啊!
(作者休息一天,明天不更新哦)
93
經過那天早上的争吵,秦牧陽又過上了早出晚歸的生活。
每天他回來時,她已睡着;她醒了,他已經上班。
其實這樣的生活再正常不過,每次他一旦有案件要辦就這樣。可是心裏存了偏見,總認為他下班後就跑丁家去,葉子薇想想就有氣。
氣悶在肚裏發洩不出的時候,自然煙不離手,首先受不了的,便是郝妙那小二貨。
“大姐,求求你別再抽了,咖啡店明文規定寫着禁煙,你當老板的天天在這裏抽,存心要趕客人走嗎?”
被鄙視,葉子薇只好跑到小院子外去抽。郝妙拿着勺子追出來,指着她罵:“再抽你的肺就要穿孔了!”
“別理我行嗎?”冷冷地抛了這句給她,郝妙便垂頭喪氣地走回店內。葉子薇看到她打電話,肯定是給某人打小報告。
也不知道秦牧陽給了這小二貨什麽好處,管她管得勤快。
一支煙抽完,再點燃另一支。煙霧彌漫間,竟然發現外面站着一個人。“你怎麽又出現了?”這家夥面皮厚得讓人不敢直視。
林二慢步踱過來,拉開她身邊的椅子坐下,板起臉,把一個紙袋放到她的面前:“沒見過女人抽煙比你還兇,小心腸穿肚爛!”
葉子薇拉開紙袋口看了看,是之前他給過她的比利時進口巧克力。“這是幹嘛?”
每天定時定點的經過咖啡店,總能看到她獨自坐在外面院子的椅子上抽煙。雖然隔得遠,林二仍能感受到來自于她身上的寥落。很想罵,卻沒這個資格,只好軟硬兼施的求之前送他這盒巧克力的女性朋友,問到哪才能買到這款巧克力。“當你想抽煙的時候就吃它。”
“我幹嘛要這樣做?”
“那是為了你的健康着想!”
“抽煙的人滿街通是,你管得了那麽多?”越說他的眼睛瞪得越狠,怕被那熊熊怒火燒死,葉子薇終是敗了陣,把巧克力收下。“既然你盛意拳拳,那就謝謝了。”
林二點點頭,臉稍露寬慰:“如果還想喝酒,別去那些亂七八遭的地方。到樂吧來,二層永遠只為你而開!”
這家夥真是打不死的蟑螂,都明确拒絕過他了。“你忘了我上次說的話?”
“什麽話?別喜歡你的屁話?我單純的只是對一個朋友好還有錯?”
若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女人都愛聽甜言蜜語。葉子薇望望天空,最後忍不住笑了出來:“那好呀,晚上你請我喝酒。”
“有何不可?”
于是倆人很快轉移至樂吧,林二那厮只開了一瓶紅酒,還聲明只能淺嘗。
“小氣鬼!”葉子薇笑着罵了他一句,倒也沒反對。
美酒配佳肴,有食物下肚酒自然少喝了兩杯。吃吃喝喝到晚上九點多,樓下變得靜悄悄,葉子薇不免奇怪:“你這裏晚上不是會變身的嗎?”
“變身什麽?”
“酒吧呀。”
“吵,就不做了。”
這真是有錢人的嘴臉,說得輕松至極,葉子薇佩服得五體投地。酒足飯飽,最适合來根煙。話說抽煙這玩意,要麽不抽,抽起來又上瘾了。
她從手袋裏拿出煙盒,還沒行動桌子便被人敲了幾下。葉子薇聳聳肩:“巧克力放在咖啡店忘記帶走。”
林二一躍起身到後面的櫃子裏拿出一盒,揭開蓋子放到她面前。
他真有心。葉子薇笑了笑,把煙盒扔回手袋,挑起一顆牛奶味的,小小的咬了口。
“你明明已經戒掉了,就別輕易再抽。抽煙容易戒煙難,這道理你自己知道的。”
他少有的正經,葉子薇倔的時候從不聽勸,倒把他的話記了下來。将整顆巧克力扔進嘴裏,大口大口地咀嚼,再用力吞下。“行了吧?”
“真乖。”他傾身,隔着桌子拍拍她的頭。
葉子薇索性把下巴放在桌上,用手指剔玩小企鵝造型的牙簽筒,輕輕嘆氣:“你說人生像巧克力那樣甜甜蜜蜜多好。”
“甜得發膩的時候你又要憂傷了。”林二有點不屑,愛情這玩意,看着好玩,真正陷入,便像他現在,如飲砒霜。
“那是。”葉子薇點點頭,“幸福不能太滿,我是太得意忘形,才忘記了這個道理。其實不曾擁有,便不怕失去。”
“喂喂,別說得那麽灰好不?”
林二再次敲向桌面,葉子薇把目光一收,視線重新落回他身上。“在結婚前的十年裏,我始終信奉這句格言。從我爸爸車禍死了以後,生活一直沒給我太大希望,所以我把所有東西都看得很淡。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是強求不來。”
“所以你就打算這樣了?任得老表每天往丁家跑?”
“我不知道。”葉子薇往沙發後一靠:“他既然非要這樣做,就随他吧。我不想撕破嘴臉,才能把他留在身邊。”
“可那是你的男人!”
“他是他自己的,他有手有腳,我要綁也綁不住!”
字裏行間,已經認命了,林二不禁撫了撫眉頭。
再說下去就要掃興了,葉子薇翻出手機,才記起為了不看他發來的短信,已經關機多天。探身看看了樓梯牆身上挂着的大鐘,晚上十點多了。抹了把臉,讪讪地起身:“走了。”
林二跟着起來:“我送你。”
卡宴慢慢駛近星河明居,前方門外一個高大的身影引起了林二的注意,他迅速切換了一個車頭的高低燈,倏地剎住掣。
車吱嘎地猛停住,自上車後就一直呆呆的葉子薇失去重心,往前撞了撞。“搞什麽鬼?”她大叫。眼前突然撲來一個黑影,吓得她張嘴就要尖叫。
“別!”林二捂住她的嘴,手在她的身側摸索。
二人貼得很近,他的氣息已經噴到她的臉上。葉子薇瞪着眼質問:“你他媽的在幹啥?”
“我在幫你!”終于摸到安全扣,“咔”一聲,她身上的安全帶松開。
“你就幫我開個安全扣?”差點以為他占便宜,葉子薇氣得七竅生煙。
“嘿,有何不可?”他拉下嘴角,笑着坐正身體。
“神經兮兮的!”葉子薇拉開安全帶,罵罵咧咧地推門下車。甩上車門,往前一轉身,昏黃燈光下,就看到秦牧陽一臉深沉地站在車前。
林二這臭家夥!葉子薇暗暗咬牙,豈料那厮仍不知收斂,把頭從車窗伸出來,大動作地朝秦牧陽揮手打招呼:“老表,你老婆今晚只是到我的店裏小飲了一下,并沒到處尋歡作樂,現在我她安全送到家了,不用感謝。”
他說完後鑽回車裏,在夫婦二人的怒目中迅速倒車,沒一會卡宴那寵大的身軀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葉子薇清晰地看到秦牧陽的目光變得寒冽,怕是被惹火了。她沒說話,遠遠的從他身邊繞開向屋裏走。
“薇薇!”他一個跨步上前拉住她的胳膊。
葉子薇歪起頭睨着他:“是不是心裏也像被蟲咬一樣不舒服?”
秦牧陽不語,只是慢慢地松開手,這沉默的應對反倒把葉子薇惹怒了。“你他媽的就這副德行嗎?看到老婆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仍然能淡定自如?”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故意跟他走近來氣我。”
她愣了愣,輕輕的笑了出來:“你這邏輯太神奇了,說不定林二剛才吻了我,但你看到了,居然也不心疼不吃醋。秦牧陽,我真要給你一個服字。你是不是因為自己天天往別的女人家跑,所以心虛了,就連老婆出去消遣也能睜只眼閉只眼?”
像對待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秦牧陽默默地看着她,許久才垂下眼,輕聲說:“昨天中央有領導來訪,為了做好保安工作這段日子整個M城的公安部門都忙得昏天黑地。莫說是丁鈴的事,就是連睡覺的時間我都沒有,直到今天領導走了我們才得以喘口氣。”
聽到他的話,葉子薇頓時語塞。是錯怪他,但她不會認!
“薇薇你知道嗎?每次你生氣,就會把自己心底那扇門關上,無論我怎麽敲怎麽求,你也不會開。抽空給你打電話永遠關機,發短信永遠石沉大海,晚上回來,你又已經睡覺,踫上面也對我不瞅不睬。你認定了的事,總是沒有商量的餘地。我已經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讓你心軟,讓你相信,我是真的很想扭轉這種僵持的局面。”
秦牧陽說完後,深深地嘆了口氣。“至于丁家,其實我就去過那麽一兩次,而并非你想的那樣天天往她家跑。假如你真放心不下,或許以後我每次去都捎上你。但很顯然,以你對她們的厭惡,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她不吭聲,他無奈地轉身:“回去吧,你媽媽來了,等了你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