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
“他說要離婚!一年來對我不聞不問,現在又吵着要離婚!葉榮添那老不死!老淫`蟲!老不要臉!他還揚言,如果我不答應離婚,就斷我經濟來源!我呸!”
從進屋後,葉子薇坐在沙發上聽着母親沷婦罵街有半小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是這道理,她跟秦牧陽的關系已經夠僵,這個極品媽媽又跑出來蹦達。
“女兒,你媽被人欺負成這樣,你就沒半句話?”說那麽久,郭潔也累了,端起女婿剛才添的茶,大大地喝了一口。
葉子薇一直在把玩着手指甲,這時才冷淡地問:“離婚開了什麽條件?”
“呃?”郭潔愣了愣:“我管他什麽條件?即使他給一億,我也不會答應!除非踩着我的屍體,否則休想剝奪我葉夫人這名銜!”
那是沒夠一億,攤上一個這樣的女人,葉榮添真可憐。葉子薇勾起嘴角笑了笑,兩手放在大腿上一撐,起身:“發洩夠了,走時記得關門。”
“薇薇,你趕媽媽走?”郭潔瞪着眼,以為自己聽錯。
葉子薇冷着臉:“不然呢?”
“樓下有空房間,我要在你這住下!”
“不可能!”
“你葉叔叔要趕我出葉家!”
“滾去住酒店!”
“我不要!反正我一定要住下,牧陽也沒意見!”
“什麽?”這下到葉子薇驚呆。
郭潔得意地叉起腰,挑了挑眼眉:“女婿比女兒有孝心多了!”
葉子薇二話沒說,蹬蹬蹬跑上樓,踢開房間門:“你幹嘛答應讓她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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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陽正坐在床上看雜志,擡頭見她來勢洶洶,揉了揉額角:“她說只住一晚。”
“哈!”葉子薇想仰天深呼吸了口氣:“她這個人,做任何事總有目的!葉叔叔想離婚,說不定她來就是找你當靠山而已!”
秦牧陽默。
“秦牧陽,你是不是收拾殘局成瘾了?什麽爛事都喜歡往身上扛?你開了頭,就等于以後要沒完沒了的替她擦屁股!”
“不然我能怎樣呢?趕她走?薇薇,那是你的媽媽。”
“我恨死了這個媽媽!”葉子薇在半空中一揮手,“這種全然不理會女兒感受任性自私的母親,我一點都不想管!如果你仍然當我是這個家的女主人,這事就別插手!”
她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秦牧陽只好噤聲。眼看她怒氣沖沖地走出房間,他很想跟去,最後愣是忍了下來。沒一會他聽到樓下傳來郭潔的咒罵聲,一路從屋裏吼至屋外。罵她不孝,罵她棄母親不顧。
夜深時分,這聲音特別刺耳。秦牧陽放下雜志走到窗前,街上郭潔氣得跺腳的身影依稀可見,最終她還是難逃被轟出去的命運。眨眼間葉子薇推門進來,看他立于窗前,沖過來一把将窗戶閉合,并拉上厚重的窗簾。
“不要管這神經病!”她說完後轉身進浴室。
秦牧陽的目光随她移動,直到浴室門要關上時才說了一句:“薇薇,你有沒有發現自己真的非常狠心?”
門阖上,同時把他的話檔于外面。葉子薇站在洗手臺前,氣得渾身直發抖。她以為他會懂!人負我,難道還要我對她重情重義?擡起臉,看到鏡內倔強的自己。她跟自己說:你沒錯!你這樣做沒錯!
第二天,她收到妹妹的短信:“姐,葉叔叔又跟媽媽鬧離婚了。”
這女人,騷擾完她又去騷擾子菁。
葉子薇咬着牙回複:“別管她!這種人不值得可憐!”
“不管她行嗎?萬一又闖禍……”
“再闖禍讓她去死好了!”
大抵她說得太絕,子菁沒再回複。連妹妹也怪她,葉子薇更郁悶。
渾渾噩噩地過了幾日,這天中午回咖啡店,郝妙提議要幫她辦生日派對。心知這主意肯定是秦牧陽提出,其實昨晚他便說過這事,只是最近二人的關系微妙,加上媽媽鬧了鬧,葉子薇根本沒那個心情,所以一口拒絕。不過郝妙這小二貨很堅持,非要辦不可。
葉子薇想了想,既然心煩得要命,不如出去玩一下,于是便要求到酒吧去喝酒。
郝妙是個乖乖牌,本來很猶豫,被她眼睛瞪一瞪,也只好答應。
咖啡店破例地提前關門,所有員工一同給老板娘慶祝生日。本是可以放松心情的時候,卻偏出現了掃興的人。
小二貨被秦牧陽收買得很徹底,去的酒吧早就布置得非常喜慶,心型汽球挂了全場,還有一閃一閃的燈飾,缤紛得像過節日。
連來酒吧這種地方他都肯,想必已是到了無計可施的地步。要說不心軟,那真的太絕情。可是最近發生的事情總不如人意,丁鈴這個名字就像魔咒似的,想想心裏便揪一下。事情到底有個了結沒有?她不得而知。因此即使面對他的精心安排,也總有點意興闌珊。
不想掃大夥的興,葉子薇只好顏歡笑。唱過生日歌吹完蠟燭,他獻上花,還送了一只鑲鑽的手镯。衆人大吵着要熱吻熱吻,她非常大方地扭住他的脖子啵了啵。
其實生日也就那樣,即使有大堆人一起過,也不見得開心。
切完蛋糕後,幾個小鬼頭鬧着要灌他喝酒。心裏對他惱恨,葉子薇只冷眼旁觀。或許他們都說得對,她是太狠心了。一次的出錯,便判了他死刑,即使百般讨好,已難翻身。
這樣不好,她閉上眼,開始反省。嗯,長一歲了,該懂事。耳邊他們吵吵鬧鬧,她嘗試叫自己投入到快樂中去。一分鐘後,徒勞無功。
适逢這時手袋裏的電話顫動起來,她翻出來一看,竟然是林二。按下接聽鍵,他只簡短說了兩個字:“出來!”
那厮真夠神通廣大,竟然知道她在這裏?
葉子薇起身,說要出去一下。郝妙以為她要走人,緊張地跟着起來。
“我就出去打個轉,很快回來,你們誰也別跟着。”葉子薇把她按回沙發上,目光往秦牧陽身上掃去。他的眼底有疑問,卻極力忍住沒問。葉子薇收回注視,撇下一衆人走了出去。
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卡宴才慢慢駛近。駕駛室的窗落下,那厮伸出頭來解釋:“本來要到了,誰知遇上有車禍,害了繞了個大圈。”
“你怎會知道我在這?”
“不告訴你!”他說着從車內遞了一個紙袋出來:“生日快樂。”
還知道她生日!葉子薇接過紙袋,瞄了眼,裏面裝着好幾盒Yves Pralin那個牌子的巧克力,不禁發笑:“你到底有多想我別抽煙?竟然買了那麽多?”
“不同口味的嘛,換着吃才不會膩。”
“你這是詛咒我一直心情不好嗎?”
“那倒不是。”林二雙手放在車窗上,下巴枕着手臂,對着她嘻嘻地笑:“一吃巧克力你便想到我,想到我就能開心了。”
這厮說話,就不能正經點?葉子薇沒好氣地舉了舉紙袋:“謝謝了。”
“能賞個吻不?”
“去死!”她一手拍在他的頭上,沒再多話,轉身背着他揮手。
“喂,就這樣走了?”
“嗯,你也快走。”
“沒良心的家夥!”
聽到他罵她,葉子薇沒回應,快步走到酒吧門口,卻被遠方一對熟悉的身影吸引住。那是葉文遠和郝妙,王子終于要出手了?
她是衷心希望好友能幸福,只是有了男人,便能幸福嗎?
有點感慨,天冷,她一手挎着紙袋,另一只手□衣兜裏,慢慢踱回去。走入酒吧內,腦裏還想着郝妙的事情,冷不妨秦牧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跟他這樣多久了?”
葉子薇呆了呆,緩緩轉過頭,只見他雙手抱胸,背靠在接近門口的牆身上。四周燈光昏暗,但她明顯看到他眼裏迸發出來的冷光。
“你跟林二,這樣交好多久了?”他重複剛才的問題。
葉子薇把手從衣兜裏伸出來,撩了撩垂落的頭發,擡起下巴:“你不是說相信我嗎?又何必要問?”
他站直,走近她,俯下頭,啞着聲咬緊牙一字一句地說:“薇薇,忍耐是有個限度的!”
她倒吸了一口氣,看到他眼底有血色的紅印,明明曉得他正犯醋勁,不該火上加油。然心底卻莫名的涼快,于是挺了挺胸,壯着膽道:“你去丁鈴家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在你心裏早就認定我跟丁鈴有一腿了,對嗎?即使我如何努力,也得不到你的信任。所以你決定跟林二交好,讓我嘗嘗滋味?”
他誤會了。應該解釋一下,但葉子薇仍死倔的不去糾正。秦牧陽點點頭,咬緊牙根吐出兩個字:“很好!”然後轉身,大踏步到門口離開。
酒吧的門重重地關上,發出巨大的聲響。葉子薇獨自呆立了許久,腦裏不斷地回旋着一句話:搞成這樣,就是你想要的嗎?
不知道,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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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派對過後,葉子薇幾乎每晚往林二的樂吧跑。半夜三更回來,總能在窗臺角落找到一堆煙屁股,而他已上床就寝。開始的時候因為覺得這樣可以解恨,心裏有一絲快感。日子久了,面對他的不聞不問,怨氣漸漸上來。
某天醒來,發現床頭櫃上寫了張字條,說他要出任務,然後人就失蹤了。到哪出任務沒講清,一走更音信全無。
人不在,做戲沒用了,她每天正常上班下班,給自己做吃做喝。表面上日子過得平靜無波,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裏總在算着,還有幾天?還有幾天他才回來?
早上翻舊床單替換,又看到那份房屋按押書。想想他曾經為自己做過的事,一時禁不住哭了出來。
他到底對自己不錯,你為何一次機會都不給,還常常為了氣他與林二走近。
如此想着,便愈加的記挂他,終于抵不住思念,給他發了一條信息:你什麽時候回來?
捧着腦袋苦等了大半天,才得到他簡短的兩個字:後天。
沒準确時間,葉子薇在沉寂中喘了聲粗氣,強壓下不滿,又問了具體時間,他說可能早上。
盡管這回複有點強差人意,好歹叫知道答案。決定後天做些什麽,讓冷戰期結束。
隔天晚上她提前離開,打算到超市買些銀杏。想他在外面風塵仆仆多天,明天早上熬白果粥讓他下火。這是郝妙教的,配上小二貨專程為他烤的鹹蛋糕,早餐算豐富了吧?
奇怪跑了兩家超市,竟然買不到銀杏這玩意。她開着車轉了大半個城區,沿途一直往外張望,看哪裏還有未關門的幹貨店。
突然,對面街上一個高大的身影吸引住她的視線。盡管戴着帽子,還故意用大衣遮擋住身形,她仍一眼認出那是秦牧陽。
他不是明天早上才回來?為何卻出現在這裏?葉子薇按下車窗喊過去,可惜車太多,噪音大,他根本沒聽到,繼續往跟車反方向的地方走去。
葉子薇把車開到前方路邊的停車位泊好,匆匆跑過馬路。穿過人群,快要追上了。他突然停住腳步,向着路邊的一家洋快餐店,右手把衣襟拉起,掩住了一邊臉。
洋快餐店臨街的落地玻璃窗內,丁鈴正面向街外臨窗而坐。
媽的竟然……騙她?
“秦——牧——陽!”就像電視裏所有捉奸在床的畫面,在距離他幾米之外,她凜着聲大叫。
秦牧陽猛地回頭,看到她時臉上一愣,接着又往洋快餐店內看了眼,才大踏步走過來。“你怎麽會在這裏?”
“你不是說明天才回來?”
“我是……”
“你騙我?你他媽的為了先去見了丁鈴騙我?”葉子薇不可置信地大吼。
秦牧陽往前一步伸手捂住她的嘴:“別吵!”
“你……也怕……丢……臉!”她企圖挖開她的手,奈何他力氣大,葉子薇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
一陣“滴滴”的聲音傳來,秦牧陽臉色突變,手上一使勁拖着葉子薇往她來的方向走去。
“嗚嗚!”
她的嘴還被捂着,根本發不出聲音。
秦牧陽沉下臉,完全沒商量的樣子,頭左右看了看,車就停在對面,連忙抱起她沖過馬路。挖出她身上的車匙,把她塞進駕駛室:“我現沒空跟你解釋,你給我馬上回家!”
“秦牧陽,你可惡!”她已經氣得臉紅耳熱,一雙眼死死地瞪着他。
秦牧陽沒作猶豫,“啪”地關上車門,連路也沒看,又緊急地往對面馬路沖過去,還差點與過往的車輛相撞。
葉子薇按下車窗,朝他大喝:“秦牧陽你有膽就走!”
他完全當耳邊風,葉子薇悖然大怒,用力地咆哮:“秦牧陽你去死!”吼完他依然頭也不回,葉子薇忿恨地抹了把臉上的眼淚,打着火,腳用力一踩,車子箭般飛了出去。
在車子滑出停車位的同時,反方向的那家洋快餐店內突然響起一陣槍聲,外面整塊落地玻璃破裂,大大小小的碎片剝落,尖叫聲四起。
這場景葉子薇沒看到,她已經被憤怒蒙蔽了眼睛,踩油的腳更起勁。回到家人還沒冷靜下來,對着空蕩蕩的客廳,心底熊熊烈火燃燒。
憑什麽?她才是正宮!即使要回避,也是丁鈴才對!
越想越氣,越想這口氣越難以下咽。她再也不要像個傻瓜似的在難熬的靜寂中等了又等,等了又等。使勁跺了下腳,扭過身,她跑出門去。
車子在夜色裏左穿右插,駕車人忘記了控制車速,越過一輛又一輛的小車。淚水糊了滿臉,她顧不上擦,腦裏只想着要快!
駛進那遍舊區,路邊沒停車位,她急剎住把車扔在路中間,氣沖沖地奔上一幢舊樓。按門鈴,沒人應,她用力拍打,大叫:“開門!開門!”
門開了,可惜是隔壁那扇。“找莫大媽嗎?她和丁當剛才到市一醫院去了。”
“醫院?”
“嗯,聽說丁鈴那丫頭受傷了。”
受傷?剛才還坐在洋快餐店內吃薯條喝可樂呢,葉子薇真想狂笑三聲。
你說這世上怎就有一種人,明知道這個男人不能愛,還要苦苦相纏。秦牧陽再好,也已經結婚,她難道就沒一點禮義廉恥麽?
車子趕到市一醫院的停車場,葉子薇帶着滿腔怒火沖進急診大廳。晚上的醫院人還是有很多,她一眼認出秦牧陽高大的身影。
丁鈴坐在椅子上,左手捂住臉,淚盈于睫。丁媽媽與丁當伴在右,秦牧陽則站在她跟前,正彎着腰,溫柔地跟她細細私語。
好一幅感人肺腑天上人間的畫面,葉子薇慢慢踱步過去,直至到達他們幾步之距後停住。
莫少蘭首先發現她,愣愣地叫了聲“嫂子”。
秦牧陽徐徐轉身,察覺到一股極度冰冷肅殺的煞氣迅速壓過來,直起腰,暗暗嘆氣:“你怎麽找到這裏來了?”
“你救命恩人的女兒受傷,我能不來嗎?”她彎着嘴角,臉上似是帶笑,卻任誰也察覺到她來者不善。
丁鈴看到她後身子本就縮起,見她一步步走近更垂下臉不肯見人。
秦牧陽往前踏開一步,把葉子薇前來的身子擋住。“薇薇,有什麽誤會等我稍候回家向你解釋。”
“有什麽好解釋的?”葉子薇出其不意地把他推開,那個縮成蝦狀的小可憐立馬現于眼前,她笑了笑,輕聲問:“最開始是被人強`奸,再來是自殺,這回又哪裏受傷了?嗯?”
“薇薇!”秦牧陽又來拉她。
葉子薇手一甩,一車匙飛過去,大聲喝道:“滾開!”
秦牧陽躲開攻擊物,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拽至跟前,嘴裏一字一字地往外迸:“有——話——好——好——說!”
“我哪裏不好說了?啊?”葉子薇吼回去:“父親去世是很不幸,媽媽生病也很不幸,但跳鋼管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出事了後果就要她自己承擔!她已經是個成年人,要是處理不好她還有母親,憑什麽一有問題就找你?你是她的老爸?還是她的老公?你只是不幸地被她的老爸求了一回,為什麽她的事得全往身上扛!”
“薇薇!”他一向冷靜的眸子裏,有團火在燒。
丁鈴聽了這一番話,就只知道哭,連莫少蘭也禁不住淚流:“嫂子,是我不好,對不起。是我沒教好自己的女兒,還要處處麻煩秦牧。”
“你也知道麻煩嗎?”葉子薇冷笑:“女兒是你的,不是他的責任。既然有秦氏基金幫忙,你們為何仍是陰魂不散的總找我老公?還是你把他當成當救世主了?”
“薇薇,住嘴!”
“我偏不!我說的都是事實!你知道因為你們,我們夫妻冷戰了多久?你是不是想把我們夫妻拆散,好讓你女兒上位才甘心?你好狠毒!”
随着最後那句吼出,一個大掌已經揮出去,結結實實地打在她的臉上。“啪”一聲脆響,幾個人均愣住。
火辣辣的感覺很真實,葉子薇捂住自己的臉,完全不相信,他竟然當着衆人之下,給了他一巴掌。
“薇,我……”秦牧陽率先清醒過來,他伸手過去想抱住她,卻被她往後一退避開。
一巴掌,可以止住她的咆哮,讓她冷靜,但同時也粉碎了她的心。淚水順着眼角大顆大顆地滴下,她凄然一笑:“秦牧陽,你是不是吃定了……我不會跟你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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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薇失蹤了。
秦牧陽從醫院裏追出來,沒找到她,倉惶回家,她不在。電話關掉,郝妙那沒聯系,他開着車在大街小巷裏找了整夜,能去的地方幾乎跑遍,均無所獲。
舉起曾揮出去的左手,看着掌心上的粗繭,還有無名指上的鉑金指環,想想曾用這只手把最深愛的她傷害,他黯然地燃起了一根煙。
袅袅白煙升起,他沒深啜,只舉在半空,任灰燼落下,散在桌面一份檢讨報告書上。
丁鈴差點被強`奸一案,根據她提供的線索,作了多番明查暗訪,終于掌握些許眉目。在一次圍捕行動中,他們再次搗破了犯罪團夥的勾當,拯救出幾個被迷惑的少女。而收獲更大的是,幕後的頭目也漸漸浮上水面。出乎意料地,這人竟然是之前從秦牧陽手中逃脫的黑幫仇殺犯罪嫌疑人。
這發現可謂重大的突破,秦牧陽自是不肯放過他。一輪火拼後,對方身中一槍。可惜他太狡猾,最終又成功逃脫,昨走時,還揚言一定不會就此罷休。
兩天之後,秦牧陽在局裏收到一個包裹,裏面赫然是丁鈴跳鋼管舞還有陪酒的照片,還附帶一張紙條:秦警官,我知道這個女孩子與你有莫大的關系。嗯,我會跟她好好玩一玩!
結果,丁鈴自殺了。
為此,秦牧陽很自責,也相當沮喪。丁鈴,間接上是被他給連累了。随後往深層一細想,頓時渾身冒了冷汗。
匪徒明顯是誤會了他和丁鈴的關系,萬一他發現薇薇的存在,豈不……
這樣的情況他壓根不敢想像。曾經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可是當事情可能牽涉到在乎的人時,才發現自己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敵人在暗你在明,你永遠猜不到對方什麽時候耍陰招,唯今之計只能在對方沒發現她的存時時盡快将之輯拿歸案。
無奈人越急事情越難辦,那犯人大概也猜中他的心思,存心跟他們捉迷藏,天南地北滿國跑之餘,還幾番在他的眼皮底下逃脫。好不容易從線報裏知道他潛回M城,以為他不在,便膽大妄為地再一次向丁鈴伸出魔爪。
秦牧陽索性将計就計,連夜悄悄坐飛機回來。幾番費了唇舌說服丁鈴,讓她願意跟警方合作,來一招引蛇出洞。
那一晚,洋快餐店內布下天羅地網,而他則在外面接應。
一切準備就緒,卻不料半路殺出個葉子薇。
她不會知道,那一刻他驚吓得完全喪失了方寸。生怕疑犯發現她,也怕她有危險。
當了十年警察,憑着英勇無畏的拼勁升到隊長的職務,卻因為一己私念,為了讓妻子避開危險擅離職守,這次行動失敗告終。
匪徒開了一槍後逃離,丁鈴被碎裂的玻璃劃傷臉部,全因他沒作出及時的指示。上級領導要求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何在最關鍵的時候,他卻走開了。
苦笑,怎麽解釋?無論找什麽借口,都抹不去他所犯下的錯誤。
煙燃至最盡,灼痛了手指,才拉回他的意識。看看手表,快半夜十二點,一天時間又将過完了。像過去不少個沒外出任務的晚上,他就這樣在辦公室裏靜靜地坐着,等時間過去。
她以為他到丁鈴那去,其實他哪還有這麽多精力去照顧她人。早出晚歸,純粹是為了掩人耳目,也盡量減少與她出雙入對的機會。他以為這樣做最好,卻反把她往林二的身邊推去。
怎麽做都是錯!秦牧陽抹了把臉,拿回手機起身,關燈離開。
把車駛出公安局,沿路寂靜。外面樹影叢叢,或許在路燈照不到的陰暗角落,有疑犯匿藏的身影。他不知道,現在的他思緒很亂,甚至有點杯弓蛇影,就像那晚在醫院,唯恐她的吵鬧惹起注意,怕敵人知道她的存在,而做出了最愚蠢的決定。
她的确如他所願很快就走了,卻走得極徹底,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即使有關案件的機密詳情不能透露,他也會事先跟她打聲招呼,而不是為了不影響她的生活,不讓她擔驚受怕,獨個兒把所有壓力承擔下來。
所以還是他太自以為是,以為年紀比她大,便事事說了算。心想都是為了她好,結果還是害她傷心難過。
所以,他不是個好丈夫。
此刻他的小家夥在做什麽?是否在獨自飲泣?或瘋狂地抽着煙?還是借酒消愁?徹夜難眠?
思念就像一把刀,每想一次便往他的心底插入幾分。他看了看後視鏡,幾番确定身後沒有可疑車輛,于是腳下更用力地踩油門。
車子開進一個小區,在小小的草坪處停下。降下車窗往旁邊一幢低層建築數上去,第二層的窗口,還亮着燈光。
這是林二自己花錢買的第一個小套間。
對秦牧陽來說,要找一個人不難,在葉子薇失蹤的第三個晚上,他便找跟蹤林二這裏來了。他知道林二每晚會在十二點前離開,到第二天早上七點半送早餐過來。
每每看到這情景,秦牧陽就會咬緊牙,叫自己冷靜,或許她暫時離開,更安全。
熄掉火,又燃起煙。這樣靜靜地,望着樓上的燈光。突然,不遠處的樓道入口傳來開門聲響,一個小小的身影從裏面快步跑出來,往小區入口奔去。
那熟悉的外套,即使在夜色裏,仍然引起他的注意。立馬扔掉煙屁股追出去,只見那身影沿着小區外面圍牆跑了幾百米,目标是還沒關門的小賣部。
肚子餓嗎?
秦牧陽收住腳步,看着她付了錢,再次迅速把身影隐藏到陰暗處,不讓她發現。
她把東西收進衣服裏,轉身緩步踱回來。深冬的天氣半夜冷得刺骨,她拉緊兩邊衣襟,一張小臉完全淹沒在頭上戴着的連衣帽裏。
随着她的走近,昏黃色的路燈終于把她的樣子照得清晰。短短十數天,她瘦了許多,兩頰深深地陷了進去。
好多天沒見,秦牧陽貪婪地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她進入小區後,并未立即上樓,而是走到小區花園內的露天涼亭坐下,接着有星火點起。
果然又在抽煙。
秦牧陽的心一揪,差點就忍不住沖了過去。
一根煙很快抽完,她把煙屁股掐滅,人靠向身後的柱子,仰起頭望着天上的月光。北風呼呼,加上凄冷的白光,映出她臉上滑落的淚痕。
秦牧陽禁不住走近幾步,卻不料踩中地上的枯枝。“咔咔”兩聲,驚擾了她。
葉子薇迅速轉頭,帽子随着大動作而脫落,那光禿禿的發頂,令他完全驚呆。
“你……你的頭發呢?”她的寸頭,甚至比他的還要短。
看到他出現,葉子薇并未表現出意外,只是緩緩地起身,往小徑的另一邊走去。
秦牧陽迅速移動身體,把她攔下,手壓下她衣服上的帽子,把她的頭完全露出來。脖子下空蕩蕩,原來那把長及腰的卷發,已經消失不見。“頭發……頭發呢?”
平常的他冷靜自持,遇到突發情況仍不疾不徐,此刻卻因為她剪了個寸頭,變得慌亂無章。
葉子薇把帽子從他的手下扯回,越過他就要離開。
秦牧陽再次拽住她的手腕,沉着聲說:“跟我回家!”他以為讓她回避一下是好事,卻忽略掉她驚人的自殘能力。要是再對她不聞不問,恐怕到破案之日,她已經變成一具活死屍。
葉子薇不明白,在他成功以一巴掌粉碎了她的愛後,怎麽還能如此理所當然地提出要求。“我要離婚!”
“之前發生的事情,我可以解釋!”
“沒必要,不論基于什麽理由,已經不重要!我只想離婚!”她機械式地重複着那句話。
“薇薇,那晚是為了辦案,疑犯是……”
“我要離婚!”
“我們約法三章,絕不能提離婚!”她不斷地說這句話,秦牧陽心急得暴躁地大吼。可是說完後卻有點慌,怕引起她情緒上的反彈,緩了緩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既溫潤又平靜:“薇薇,回家我跟你一五一十說清楚。”
“秦牧陽,”她平靜地叫他:“如果我跟你說,我和林二上`床了,你會怎樣?”
轟!他死死地瞪着她,眼底有着不可置信。
葉子薇勾起嘴角冷冷地笑了笑:“你既然能找來這裏,必定知道房子是林二的。他一直傾慕于我,而我心靈受創,幹柴烈火,是極尋常的事。”
曾經她以為自己很幸福,原來一切都是假象。他可以為了另一個女人,對自己出手。
他一定沒嘗過,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那種痛,即使千刀萬剮,也比不上分毫。
如何折損一個男人的驕傲和自尊?曾經她想了很多謾罵的語句,在最初的幾天裏,她在心底演練了無數次。可惜,他沒有出現。随後的十數個日子,她的激動也慢慢磨平,可是胸口就像被一個無邊無際的黑洞所占據,它越來越大,越來越空虛。
愛情是什麽?過去一年,她差點以為自己知道。可是到最後,她覺得無論他再做什麽,也填補不了那個傷口。一顆心,痛到極致便會幹涸,即使如何灌溉,也無法澆出綠洲。
守着一段這樣的婚姻幹什麽?不如解脫。
“秦牧陽,我的身體已經出軌,我給你扣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這樣的妻子,你還要?”她站在那裏,語調稀松平常,一件重要的事情,卻能談笑風生。
秦牧陽閉上眼,兩個拳頭握得“格格”的響。好半天,才僵着身體咬牙回答:“要!只要你是你,我便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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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只要你是你,我便要!”
他的回答铿锵有力,葉子薇搖搖頭,剛要開口,身後一聲飄來,“也得她要你才行!”
二人同時回頭,夜色下,林二立于樹下,痞痞地看着他們。
葉子薇蹙起眉頭:“你怎麽又回來?”
林二笑着朝她走去,并舉起手裏拿着的提袋:“我就知道你又不乖了,巧克力沒了又要抽煙,所以連夜去敲店家的門買巧克力回來。”
葉子薇一楞,眼中空滞了下,剛才自己講的話,怕是被他聽到了,不免苦笑。伸手接過手提袋,她垂下頭,小聲道歉:“對不起。”
“你應該說謝謝。傻瓜,我跟你那麽親密了,還分什麽彼此?”林二笑着揉她的頭發。
葉子薇別過眼去,鼻子有些紅。這些天要不是多得他的收留和幫忙,自己便得四處流浪。但她卻為了氣秦牧陽,把他拉至一個萬劫不複的地步。而他明知道自己利用他,還配合着做好戲。
他難道不曉得,這令剛撒下天大謊言的她很難堪,盡管沒被拆穿,但卻再也不能心安理得,這般的大度,叫她情何以堪?
眼淚悄悄濕潤,是出于對這個男人的愧疚,他的好意,她根本無法償還。接過巧克力,葉子薇輕輕說了句謝謝,沒看秦牧陽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薇薇!”自從林二出現後,秦牧陽的臉始終陰沉。見她要走,他兩步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別走,跟我回家!”
葉子薇受驚擡頭,眼底那無奈的痛苦沒來得及隐去,看得他渾身一顫。她竟然,為了別的男人哭泣!
“薇薇,丁鈴那其實我根本沒閑睱時間去管太多,那晚在洋快餐店外,是因為正在辦案,丁鈴只是協助警方引疑犯出來而已。并非你想的那樣,你明白嗎?”他倉惶失措,為了讓她明白,解釋得雜亂無章。
“為了辦案?”葉子薇喃喃地說着話,臉一轉,看着他,眉毛挑了挑,淚水便不可遏止地流了下來。“你了為她打我一巴掌,也是為了辦案?”
“我——”秦牧陽瞬間被哽住,顧不得林二的存在,他把她的身體轉過來,兩手按住她的雙肩心急地說:“是為了讓你快點走,因為我怕疑怨潛伏在四周,我怕他知道你的存在,對你有危險。”
又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