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春餅
秋葉被審了一夜，滿臉倦容地從問訊室裏出來。
“老大，怎麽樣了？是不是沒事了？”
秋葉從問詢室裏出來，神情輕松，小邱以為沒事了，吊在嗓子眼的心，也放了下來。
“明天B組的leader會暫代我的工作，你們和他好好合作，我會盡快回來。”秋葉很平靜，無能為力的平靜。
小邱急了，胡言亂語：“老大，他們真以為你發神經了？”
“真要是精神狀況出現問題，恐怕就不是簡單的問訊了。人資部要我提供最近的精神狀況評估，而且他們從我的生命體征數據來看，我的身體的确出了點問題。最近老是惡夢不斷，我可能真的需要休息一下了。”秋葉度步到了器械室，卸下了自己所有的電子穿戴。
“老大，你這個毛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而且對工作沒有絲毫影響，為什麽會突然被舊事重提？還大過年的？”老賈這個老甲魚，覺得事有蹊跷。
“不管為什麽，我要去聖衣星接受醫學檢查，就當放假，還有我的事就不要……”秋葉摸了摸口袋裏的紅絲絨盒子頓了頓。
“放心，我們不會讓大嫂知道的，反正你很快就回來了。”小邱意會。
老賈拍了拍秋葉的肩頭：“老大，放心我們會幫你護好大嫂和你小舅子的。”
“謝了。”
星際機甲基地的門緩緩打開，秋葉走進黑暗的通道裏，他迎着出口的光點，消失在了機甲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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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衣星
心理健康疾控中心。
秋葉從負離子壓力艙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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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為他解讀着報告：“秋葉，你的情況一切良好，完全不會影響的正常工作。”
“醫生，可我最近在夢中常常夢到六年前海難時零星的片斷。”秋葉最近的确被混亂的夢境搞得疲憊不堪。
“可能是一些事刺激到了你曾經的自我保護機制，你好好休息幾天調節一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秋葉拿了自己的精神狀态評估報告，穿着寬大的病號服，坐在走廊上。
夏花來了信息。
【憨憨的小花朵】秋葉……你回去的那麽匆忙，是有什麽重要事嗎？
【秋葉】沒有，很好。
【憨憨的小花朵】沒事就好，你走之前，是想和我說什麽重要的事嗎？要不我來機甲實驗基地，你跟我說。
【秋葉】我今天挺忙。
【憨憨的小花朵】噢……，那你忙吧。
隔着屏幕，秋葉都感受到了夏花的失望。
秋葉默默摸着口袋裏的紅絲絨盒子微笑，自言自語：“我心裏的小花朵，我很快會好起來的，別擔心，等着我。”
“為什麽非要轉院？KK在瓜星的醫院好好的。”Nick的聲音。
“好好的？Nick你知道什麽是好好的嗎？幾千萬的代言和商演，全部都因為KK的事停擺了！我的事業因為這個毀于一旦了，好好的，我一點都不好！”Pink的聲音。
Nick 和Pink只顧着自己争吵，絲毫沒有顧及一旁的KK。
KK跑到秋葉坐的長椅邊上坐了下來：“哥哥，你怎麽在這兒？你的爸爸媽媽也吵架嗎？”
KK白白嫩嫩的小臉，怯生生的，灰藍色的瞳孔望着秋葉，眼神交彙的那剎那。
秋葉和KK的眼神同時閃起了光，如同野獸找到了同類，一眼就能識別出來。
“我是來看病的，我小時候爸爸媽媽也常常吵架，每當那時候我就捂住你的小耳朵”，秋葉幫忙把KK的耳朵捂了起來，“當做什麽都聽不到就行了。”
“哥哥，爸爸媽媽吵架是不是因為他們不愛我了？”KK的語氣似乎裝得不悲不喜。
“KK，爸爸媽媽吵架不是你的錯，他們也會永遠愛你的。”秋葉揉了揉KK的小腦袋，這個三歲的孩童，比平常的孩子要懂事的多，秋葉甚至覺得他很像曾經的自己。
為了得到父母的關愛，不擇手段，哪怕只多一點點都好。
“都是因為你們，把我好好的事業搞得一團糟，我真希望當初就從來沒遇到過你，也從來沒生過KK。”
從來沒生過KK，秋葉聽到Pink說這樣的話有些吃驚，這對KK是多麽大的刺激。
KK顯然也聽到了Pink的話，眼神變得極度灰暗，低着頭嘀咕：“哥哥，媽媽不要我了。”
“Pink，在你的心裏只有你自己，我為你付出了多少，為了你能成名，一路資助你，直到你走上神壇，現在你告訴我，想沒遇到我，沒生過KK，薄情的戲子！”
“我薄情！？我薄情就不會和你生KK，我只是想等我過了最旺的花期之後，再向大家宣布有你們的存在，而不是現在。”
“是我想宣布嗎？要不是KK病了……”
“KK……”
坐在秋葉身邊的KK，突然又渾身抽搐，口吐白沫起來。
KK毫無預兆的倒地，所有的人都奔了過來。
看到眼前的情景，秋葉的腦海裏的片斷又一次翻滾起來。
秋葉腦海裏出現一只帶着白手套的手，手心裏放着兩顆綠色的東西，有甜甜的氣味：“吃了它，你的爸爸媽媽永遠都陪在你身邊，永遠愛你了。秋葉快吃了它。”
那兩顆綠色的東西仿佛有魔力一般，十六歲的秋葉伸出了手去拿。
秋葉潛意識卻告訴自己，那東西有問題。
“不要。”秋葉想阻止自己，滿頭大汗從病床上跳了起來，他驚醒了。
“醒了？”夏花已經坐在病床邊上。
“你怎麽來了。”秋葉不知所措，他明明想瞞着夏花的。
“因為我給你做了好吃的，送去基地，發現你不在啊！然後我就知道你在這兒了。”夏花打開一疊保鮮盒，把五顏六色的菜放滿了病床的餐桌。
夏花扯了一張薄如蟬翼的春餅皮子手心攤開，依次在皮子上加上了翠綠的茼蒿，橙黃的胡蘿蔔，雪白的蔥白，嫩黃的韭黃，再加入幾片肉片和蒜片，用春餅皮子包起來，沾上焦糖色的甜面醬，一個春餅就做好了。
“立春咬春，吃苦是福。”夏花把一整個春餅塞進了秋葉的嘴裏。
咬破軟薄的春餅皮子，蔥，蒜，韭菜辛香刺鼻的味道，讓秋葉打了個激靈，又辣又爽又甜的味道，再一嚼胡蘿蔔和肉片。
脆爽的胡蘿蔔，鮮香入味的肉片，配合蔥韭菜蒜那一陣高過一陣的辛辣，把春餅的味道推向了極致，到了最高點時，這種極致的美味又慢慢的下滑直到和濃郁醇厚的甜面醬再次彙合在一起，又把味道推上了另一個高潮。
欲罷不能的美味，夏花一口接一口的喂食，秋葉吃的都停不下來，直到打着飽嗝，才心滿意足停下嘴，呵了口氣，滿嘴沖鼻的辛辣味道，臭出天際。
秋葉洩氣地摸了摸口袋裏的紅絲絨盒子，偷偷地捂了起來。
“好吃嗎？”
“很好吃。”秋葉大神嘴角挂着甜面醬。
夏花很自然拿起紙巾，幾乎是下意識地給秋葉擦去嘴角的甜面醬：“哥們，以後有苦我們一起挨，有福一起享，病了不要撐着，我們互相照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恩。”秋葉的冰塊臉上，難得有發自內心喜悅的表情。
“以後生病不許瞞着我。”
“恩，不會了，保證不會了。”
秋葉腦子那些不好的回憶片斷，似乎在夏花的笑容面前變得特別渺小，對秋葉的影響微乎其微。
夏花紅着臉，捧起秋葉的臉：“秋葉，我其實不太怕臭的，真的……”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夏花蜻蜓點水地在秋葉唇上一吻。
秋葉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夏花這鐵憨憨已經退的老遠，用手遮住臉：“我不怕臭的，以後不用刷那麽多次牙，還有那個東西……你打算什麽時候給我。”
什麽東西？秋葉已經完全被夏花親懵了。
夏花的意思是鑽戒。
秋葉卻看向了夏花手指所指向的地方。
幾顆綠色的豆子，這是什麽？
“這個嗎？”秋葉覺得這些豆子似曾相識。
夏花沒眼看，胡亂點頭：“恩恩，醫生說明天你就能出院，你帶上那個過來，明天大年初五，花果小吃要重新擺攤了，你記得來幫忙……”
秋葉還沒回答，夏花就已經遁的無影無蹤了。
桌上的豆子散着甜甜的香味。
秋葉閉目，想不起來這些豆子在哪見過，可能在很久很久以前見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