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50章

“你讓我很意外。”

方書言和何似雲坐在一起,兩人中間還擺着一張茶幾,上面泡着一壺清茶。褐色的茶葉在水中飄浮着,時而上時而下,好像在水中跳舞一般。

“意外我并不是像傳說中的那樣氣質出衆,還是意外我不顧形象和家樂搶菜呢?”

何似雲捧起一杯茶輕輕一抿,淡雅的茶香漸漸的在嘴中散開,驅散了他口中的油膩。

“都有。”與其說是意外,不如說是吃驚。

“我的事你在京城裏肯定沒少聽過,但是我要說的是在來李家村之前我是個很陰沉頹廢的人。來到李家村後,得到家樂的開解,我慢慢放下了心結。這時我才發現李家村有着京城沒有的自由,是真正的自由。”心自由了,人自由了,他才能放開一切享受生活。

“自由?”

“是的,你要是能待久一點,也會像我一樣自由。在這裏不需要顧及身份地位,也不會有人在乎你的失禮,只要你快樂大家就快樂。”

何似雲說到這,臉上不由自主的笑開來。

想到李家村的人不管男女老少,每到過年過節之時大家都聚在一起玩耍。許多孩子玩過的東西當年他們也曾玩過,現在和孩子們一起玩回憶年少時的情形對大人來說何嘗不是一種快樂。

“真有趣,要是能留下來就好了。”

被何似雲口中描述的場景迷住了,方書言轉頭看向夏玉棋。真正做決定的是他,即使他真的很想嘗試一下棋畫公子口中的自由。

“柳大哥,歡迎我借住柳宅嗎?”

方書言眼中的渴望夏玉棋自然是注意到了,在沒有成親前他對這個只會詩詞的主君是不滿意的。但是成親後發現對方其實也有許多可愛的閃光點,漸漸的也就把對方放入了心中。不會煮飯沒關系,他直接帶人來柳宅蹭。(其實這才是他逃家的真相吧!)

“我說不歡迎你就會離開嗎?”柳言清面無表情的飲了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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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會。”

中間一個大停頓,但是沒有騙到柳言清,因為對方連眼簾都沒掀一下。

“柳大哥,你真不好玩。”

都騙不到他。

“論騙人,你連家樂都不如。別忘記我可是以謀略和兇猛着稱的大周朝元帥。”

“曾經的,現在又不是。”

夏玉棋吐槽道。

“你別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反正你這點本事還入不了我的眼。”

被吐槽的柳言清不為所動,就算他辭了官,也不能抹去自己曾經做過元帥的事實,而且他也不認為有人能超過他。

而事實上也是如此,大周朝最後一位元帥就是柳言清。從此以後大周朝再也沒人當上元帥,最高的軍職也不過是個将軍,元帥成為了大周朝一個擺設或者說是一個傳說中的象征。

“柳大哥,有沒人說過你是只狐貍?”

夏玉棋突然問道。

“有啊,很多。”

那些敗在他手上的人幾乎有一半都這樣稱呼他,但最讓他喜歡的卻是家樂在床上時罵狡猾他時的神情。

“啊~~”

敗了。

晚上夏玉棋和方書言回到客房,這裏是專門用來招待貴客的,所以說是客房其實有正房廂房三間。他們的生活用品就放在廂房裏,起卧是在正房。

兩人躺在床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

“你喜歡這裏嗎?”

夏玉棋直言不諱,方書言瞬間驚呆。

“……喜歡。”

還是自己的喜歡占了上風,沒有說出違心之語。

“雖然我們不能在這裏定居,但是我們可以暫時借助柳宅一段時間,相信家樂不會趕我們走的。”但是柳言清就說不定了,不過柳宅做主的是家樂。

“可以嗎?”

方書言坐起來,看着躺着的人。

“當然,因為我也很喜歡。”夏玉棋把人扯進自己懷裏蓋好,雖然不是冬天但春季的夜晚還是很涼的。

“真好。”

趴在伴侶的懷裏,頭一次方書言覺得夏玉棋是在乎自己的。

“相信我,雖然我沒辦法讓你像別人那樣風光,但是我能給你最輕松自在的生活。”夏玉棋知道自己除了一個世子主君的身份給不了方書言別的東西,只能加倍的對他好。

“我知道,我并不在乎什麽風光不風光的,只要你對我好就夠了。”方書言從沒說過嫁給夏玉棋是他自己向父母提出來的,就為了小時候的一段對方并不記得的小插曲。

“能與你成親是玉棋這輩子最大的幸運。”還好他沒有逃婚,不然怎麽會有如此可愛的伴侶。想到自己當初并點付之行為的逃婚行為,夏玉棋就忍不住為自己流了滴汗水。

“我心亦然。”

對方書言來說也是如此,當初父母不過是試探着向王府透露了結親的意願,沒想到王爺和王妃真的答應了。更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雖然夏玉棋不記得自己了,成親後只有最開始兩人有陌生,後來夏玉棋就開始經常和自己聊天。連這一次逃家也帶着自己,方書言覺得自己沒什麽不滿足的,只求留在夏玉棋身邊就好。

自從方書言來了後,何似雲就抛棄了家樂這個和他一點默契也沒有的小夥伴。家樂無趣的跑去找太夫人告狀,引得太夫人笑的頭上的珠翠亂顫。

“娘,你看雲哥多可惡,有了新人忘記了舊人。”

家樂氣憤的說道。

“沒錯,娘也這樣覺得。”太夫人在家樂的眼神下不得不忍下笑嚴肅的和他一起批鬥自己的大兒媳。

雖然她也明白家樂是故意把空間留給何似雲和方書言的,誰讓何似雲難得找到一個志同道合的小夥伴。柳宅太夫人和柳言清在琴棋書畫方面功力都不差,但是兩人卻只是娛樂性質的玩玩。在何似雲看來兩人對書畫不誠心,沒有進步的空間。

而家樂,他根本就不懂。棋會一點卻爛得要死,書也只會寫楷書,畫是完全不會,至于琴就更不會了。當初教他君子六藝的先生是誰?怎麽該教的一點也沒教,弄的這破孩子琴棋書畫沒一樣拿得出手的。(家樂表示,他一心想着考秀才去了,學習琴棋書畫的時間他都拿來看書了。)

何似雲現在和方書言玩的正開心,哪裏知道家樂在背後告他的黑狀呢!即使知道了他也只會淡然一笑。不過是家樂和太夫人鬧着玩的,哪裏就能當真。就連一向護着他的于明都沒把這事當真,畢竟家樂的性子他們還是了解的,和太夫人一起鬧着玩罷了。

但是柳宅還是有一些不好的話傳出來,太夫人暗地裏又處置了一批人。再次敲打了留下來的人,讓他們放聰明點,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自己要掂量清楚。

家樂事後才知道,對那些傳話沒有半點同情。明顯是鬧着玩的事被他們傳的有鼻子有眼的,很難不讓人懷疑的是起挑起他和雲哥的之間的間隙。要不是雙方都了解對方是什麽樣的人,這樣的招數他們還真有可能會中招。

也不知道他們圖什麽,難道挑拔了他和雲哥的關系就能讓兩人大打出手,然後他們漁翁得利?

“腦子有病,我一個沒兒沒女的寡夫和家樂争什麽?争了這些東西又怎麽樣,以後還不是家樂他們的。我看這些人就是閑的,居然還有精力挑拔我和家樂的關系。”事後何似雲如此跟于明說道。

于明贊同,他家主子要這些東西做什麽,當家也不見得就是好。還不如現在這樣輕輕松松的過日子,每個月的份例也準時送來。京城裏主子們的份例一個月也就二、三十兩,但在柳宅卻是每人都有一百兩。只有太夫人拿的是一百二十兩,國公爺和主君與主子一樣都是一百兩的份例銀子。

說句誅心的話,就算以後太夫人去了,這柳宅由國公爺和主君當家,于明也相信他們不會虧待自己的主子。說不定還會加重份量。對主子,國公爺和主君掏心掏肺,從沒拿他當外人看過。只要是主君和太夫人有的,主子也有。就連有時候主君看到什麽适合主子的東西都會送來明德院,反而是主君很少留下什麽東西給自己。

家樂事後還跟何似雲道了歉,也是他太不謹慎,讓人鑽了空子。

“這關你什麽事,是他們起了壞心思。你不過是和娘開幾句玩笑,到了他們嘴裏就成了你讨厭我的話。”何似雲反過來安慰家樂,他知道家樂什麽樣的人就行了,何必在乎別人說的。

“好在雲哥信我,不然我就真是跳進河裏也洗不清了。”

家樂松了口氣,國公府的下人就是難搞,發賣了一批又一批,總是有人不怕死的撞上來。

“言清肯定氣壞了吧?”

何似雲打趣道。

“是的,他連書房裏自己最喜歡的那個紙鎮都摔了。”

家樂攤了攤手,對柳言清拿自己最喜歡的東西發洩脾氣的行為有點不贊同,畢竟那玩意可值錢了,何況壞了就再也找不到了,柳言清自己也後悔着呢!

他到不是後悔自己因家樂被下人污蔑生氣,而是後悔自己不該拿紙鎮當洩火的東西,而是應該直接讓人把那幾個傳話的下個打死才對。這樣東西沒壞自己也不用心疼,還順便為家樂出了氣。

“啊,那個白虎紙鎮?”何似雲拍了一下腦,他記得以前言承跟他提過,言清有一個白虎紙鎮,那是老國公在他七歲那年生辰送給他的生辰禮。

“是的。所以他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旮旯後悔呢!還說想找人把紙鎮修補回去,但我看了一下毀的太厲害了。”家樂無奈的說道,那紙鎮對言清有特殊的意義,現在壞了心裏別提多難受了。

“唉,言清那脾氣啊!算了,這事旁人也幫不了他。你呢!現在還是喜歡睡嗎?”

何似雲話剛一落音,就看到家樂一臉困意的揉了揉眼。

“你這究竟是怎麽了?你替自己把過脈嗎?”

聞言家樂臉上一陣複雜:“把過,只是現在還不能确實,再過半個月差不多就能肯定了。”

“咦?”

何似雲頭上打了三個問號,為什麽還要半個月?見家樂不想再提,何似雲轉移開話題。

“夏玉棋和方言書這倆家夥玩到現在還不歸家,特別是方言書,之前還一副大家公子的蠢樣,現在玩的都快忘記自己姓啥了。”

“噗,難得他們喜歡,想玩什麽就玩什麽,只要他們高興。雲哥是不是因為沒有人陪你聊書畫,陪你下棋所以才會不高興嗎?”

家樂打趣到,沒想到夏玉棋的主君不止是詩詞上有天賦,在棋藝上也是不可多得的高手。可惜的是每次他們下棋家樂最後都看睡着了,氣得兩人牙癢癢。

“我才不是因為這個不高興呢!”何似雲似被家樂說中了心事,有些別扭的回答。

“好好好,不是因為這個。但是雲哥,你上次說送我那幅春眠圖,現在是不是該兌現了?”

家樂上次在何似雲那裏看到了那幅自己在樹下睡覺的畫後,就喜歡得不行。何似雲當時答應等他裱好後就送給自己,結果眼瞅着半個月快過去了這畫還不見蹤影。

做為一個畫壇高手,裝裱自己的畫也是何似雲的樂趣。家樂要的那幅畫他早就裝裱好了,只是心中有些不舍才拖到現在。

“好吧,我讓于明等下給你送過來。”心都在滴血了,那幅畫他也超喜歡的好不好。誰讓他當時答應的太快,結果想後悔都來不及了。

“嗯,我等着。”

家樂心滿意足的回去睡覺,留下暗自痛心的何似雲對着于明假哭。于明哭笑不得的扶着自家主子,明明舍不得還要裝大方,現在後悔了吧!

“家樂又睡了?”

柳言清從外面走進來,瑞兒正端着盆出來。

“是的,主子。”

手中有盆不好行禮,瑞兒只能站直身體低下頭。

“去讓廚房炖盅燕窩過來。”

柳言清吩咐道,然後向內室走去。

“是。”

雖然主子走了,瑞兒還是應了一聲。她知道,以主子的聽力能聽到。

卧室中的家樂睡的正香,柳言清走進來時就看到了一幅美人春睡圖。臉上有着平時沒有顯露出來的擔心,家樂這一段時間突然愛睡,把脈時又說無事。他悄悄找來的大夫也是這麽說,可是家樂現在的狀态怎麽瞧也不像是無事啊!

“你別擔心,我真的沒事。”

不知什麽時候醒來的家樂一手握住他放在床沿上的左手。

“我吵醒你了。”

“沒有,我本來就沒睡沉。”

家樂在柳言清的幫扶下坐起來靠在床頭。

“你現在心情好點了?”

問的是紙鎮的事。

“嗯,沒事了。娘剛才找了我,跟我說了一件事。”

“什麽事?”

娘都出馬了,這次柳言清的小情緒連她都驚動了啊!

“嗯,娘拿了一個和紙鎮一模一樣的新紙鎮給我。”

想到太夫人說的話,柳言清就一頭黑線。他怎麽也想不到事情的真相會是如此,他差點不能接受。

“你是說你之前打爛的那個紙鎮是假的?當年娘怕你把娘送你的那個弄壞了,所以才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紙鎮把你原本的那個對調了?只是你不是很喜歡那個白虎紙鎮嗎?怎麽就沒看出來它被人調包了?”

你這樣真的是喜歡嗎?家樂囧。

柳言清也囧,怪只怪他當時太小,眼界力也是有限的。等他眼界放寬了,這紙鎮他早就摸熟了,怎麽可能發現異狀。

“我可以鄙視你嗎?”

“……”

成功在伴侶面前丢臉的柳言清落荒而逃。

“哈哈……”

家樂的笑聲從屋內傳出來,柳言清停頓了一下然後失笑。

丢臉就丢臉吧,能讓家樂這麽開心也算是娛樂伴侶了。

“那事你也聽說了?”

晚餐時何似雲偷偷的問家樂,一邊問一邊還偷看了柳言清兩眼,眼中的笑意太明顯了想無視都難。

所以家樂看到了柳言清僵硬着身子和夏玉棋說話,方言書則是奇怪的看了看有些反常的何似雲與家樂。

“顯然是的。”

家樂抿嘴輕笑,看來知道這事的不止他一人。

“娘告訴你的?”

“嗯啦!我下午去找娘的時候她說的,一邊說一邊大笑直嚷着要林嬷嬷給她揉肚子。”

何似雲颔首,聽娘說過後他也忍不住笑了大半天,現在才好點。

“可憐的言清,估計要被我們笑一輩子了。”

家樂感嘆到。

“說夠了沒有?”

雖然家樂和雲哥的聲音都不大,但是對柳言清來說根本沒什麽區別,聽得清清楚楚。

“夠了。”

家樂與何似雲異口同聲的回答。

“……”還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夏玉棋和方言書在李家村待了一個月,兩人接到京城裏的書信再不樂意也得離開了。原來是皇帝發現堂弟逃家後生了好一場氣,但也明白了堂弟是真的不喜歡朝堂,但也沒有再勉強。只是寫信提醒堂弟再過一陣子就是太上皇的萬壽,他這個做侄兒的不回來有些不太好,該回家了。

夏玉棋接到書信後确實唉聲嘆氣了大半日,最後不情不願的和方言書收拾好行李離開了李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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