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比起以前人盯人的盯梢手段,現代科技的應用很大程度上解決了懸案組人手不足的問題。在唐喆學安排下,秧客麟和岳林假扮成洗車工,趁顧黎洗車的時候往車載電腦裏植入了病毒,将行車路線和行車記錄儀內容同步到秧客麟的電腦上。就在盛桂蘭那邊發布無名屍骨身份線索征集的隔天上午,顧黎駕車前往了常子言所在的那間療養院。
療養院位于山區,征地後周圍也沒有了居民,如此說來确實是個不錯的抛屍地。但顧黎會把高勝埋在哪呢?整個療養院占地近千畝,周圍山林密布,一寸寸進行地毯式搜索顯然不現實。
林冬跟唐喆學又開車去了趟療養院。根據顧黎的行車記錄儀所拍到的畫面,他就把車開到療養院裏面停下了,而大約一個小時後,他再次啓動了汽車。如果說他确實是來看埋屍地是否被人發現,那麽從停車的位置到埋屍地,方圓應該不超過一小時的腳程。但那也是很大的一片區域,且眼下申請不到針對療養院的搜查令,無法進行大範圍排查搜索。
出門之前唐喆學跑去借了條警犬,又把自家的金毛犬一并帶了過去,連遛狗帶幫忙幹活。吉吉也是受訓過的工作犬,不過主營業務是導盲。警犬是條狼青系昆明犬,名喚貝勒。貝勒立耳長吻,穩重嚴肅,體重雖不足吉吉的三分之二,卻很有氣勢。吉吉上車發現有新的小夥伴,立刻湊上前聞來聞去。貝勒則穩穩當當的卧在後座上,任由吉吉怎麽呼頭蓋臉的舔,始終不為所動。
兩相對比,唐喆學不免感慨——以前覺着吉吉挺懂事的,可和訓練有素的警犬放在一起,氣質略顯輕浮。另外有可能是和貓一起生活太久的緣故,以至于吉吉的某些舉動不像狗而是像貓,就比如現在,唐喆學從後視鏡裏看到,吉吉像貓一樣的伸爪去扒楞貝勒的耳朵。
對此,林冬的評價是:“什麽人養什麽狗。”
“它也是你養的好吧?”唐喆學不服氣道。
“吉吉是你帶回來的。”林冬一頓,視線飄向車窗外蒼翠的山林,“你看冬冬,我撿的,個性就像我。”
唐喆學小聲逼逼:“是,和你一樣滿肚子主意。”
“嗯?”林冬沒聽清。
“我說冬冬像你一樣聰明。”
鑒于過往的種種,唐喆學覺着,有些話說那麽明白純粹是給自己找雷。實話說林冬情商雖高,但性格依舊有瑕疵——過于敏感,自負的同時又自卑,需要不斷獲取成績來證明自己,是個近乎極端的完美主義者,所作所為往往會對身邊的人産生無形的壓力。
這和祈銘那種從事技術工作、要求萬事必須一板一眼還不太一樣,技術靠數據、實驗結果說話,錯一點兒都不行。但辦案過程中的方式方法卻沒有标準化規定,除了必須遵守的法規法條外,主要還是依靠辦案人員的思維方式來推進。林冬慣于用自己的方式來主導案件調查,前提他一定是對的,不會讓大家做無用功,然而這種模式會導致組員全體以隊長個人意志為轉移,帶出來的人都一個行事風格。
知道林冬怕出錯,怕像以前那樣,一夜之間萬劫不複。更知道林冬有多後悔,悔到說夢話的時候都反反複複的念叨着“對不起”。即便所有人都說那不是他的錯,可在內心深處,他依然無法原諒自己。
其實這種壓力不是他沒事找事自己給自己的,也有一些外部因素的影響。逝去的七位戰友,林冬每年春節都會給他們的家屬發慰問消息,然而沒一個人回複他。哪怕是早已證明他們的犧牲與林冬的決策無關,可從家屬們的立場出發,卻仍是“你林冬是一隊裏人唯一一個活下來的,憑什麽?”這樣的想法,一丁點關系也不願和他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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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心比心,唐喆學能理解家屬們的态度,只是他根本無法說服那些家屬體諒林冬,畢竟死亡是無法逾越的傷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林冬一起,繼承戰友的遺志,堅守對警徽的忠誠,走他們本應有機會走完的刑警之路。
到了療養院停好車,唐喆學将貝勒和吉吉一同放出車外。貝勒明确自己的任務,下車便不停的到處嗅。平時吉吉看着挺精明的一只狗,可眼下卻像個二傻子似的跟在貝勒屁股後面,人家聞哪它就聞哪。不一會吉吉就刨起了土,然而貝勒卻沒任何反應。一分鐘不到,吉吉把從土裏刨出來的東西叼到主人跟前,興奮的搖着蓬松的金棕色尾巴,一副“快誇誇我快誇誇我”的樣子。
眼前所見讓唐喆學禁不住捂臉:“我看得找時間給吉吉送警犬隊去訓訓了,這傻孩子。”
低頭看着狗嘴裏那條不知道被誰丢棄的蕾絲內褲,林冬忍住趨于皺起的眉頭,弓身摸摸吉吉的腦袋,稱贊道:“好樣的,繼續找。”
這時邱院長迎着他們走了過來。對于兩位警官的大駕光臨,她顯得有些錯愕:“你們這是……”
“哦,上次來看環境不錯,帶家裏養的狗過來跑跑。”唐喆學朝狗子的方向偏了下頭,臉上堆着不怎麽真誠的笑意。
“狗?”邱院長神情一頓,“那——那是狼吧?”
貝勒沒穿制服背心,尾巴又垂着,猛一看跟只狼似的。聽到有人喊“狼”,它的尾巴忽悠一下向上卷起,并“汪”了一聲自證清白。一旁的吉吉顯然不知道貝勒什麽意思,聽貝勒叫自己也跟着叫了起來,還玩心大起的往貝勒身上撲,結果一百多斤的體格子“咕咚”就給人家撲一跟頭。貝勒立時翻身爬起,沖吉吉兇狠的呲出犬齒,喉嚨裏發出陣陣不滿的低吼。
“貝勒!吉吉!”
唐喆學及時喝止住即将出現的狗打架場面,朝遠處一指,示意它繼續工作。聽到指令貝勒立刻斂起情緒轉身走開,而吉吉則是皺着個小眉頭,一臉“我哪做錯了?”的模樣。
邱院長并不相信唐喆學的說辭,看看到處嗅來嗅去的狗子,略帶不滿的抱怨:“二位警官,這是正規經營的療養院,你們要是懷疑我們這有違法犯罪的行為,請帶合規的手續來,我們一定配合調查,弄兩只狗在這刨……呵,這草坪可是花錢鋪的。”
“我們不是來添麻煩的,邱院長,更不會無故毀壞草坪。”林冬含笑致意,“正好你來了,我想和你核實個情況——上午顧黎來看常子言了,他都去了哪,你有印象麽?”
邱院長搖搖頭:“上午我不在,這你得問子言的護工。”
“好,那我們去子言的房間看看。”
林冬說完和唐喆學一同往常子言住的那棟別墅走去。邱院長一看他倆走了狗卻沒帶上,忙喊:“狗你們怎麽不拴啊!咬了人誰負責?”
唐喆學背着身揮揮手:“不會咬人的,您別過去招它們就行。”
進到常子言的房間,林冬發現他還像之前那樣,倚在窗邊,望向窗外。唐喆學去詢問常子言的護工,問顧黎來時都去了哪。護工說,顧黎哪都沒去,就陪着常子言站在窗邊看風景。
不得不說這個答案讓他們略感意外——顧黎真是來看常子言的?不是确認自己的抛屍地有沒有被發現?
沉思片刻,林冬轉身走到常子言身側,與男孩并肩而立,迎着漸沉的夕陽遙望遠方。似是感覺到旁邊多了個人,常子言機械的挪了下眼珠,又很快擺正視線。世界在他眼裏是什麽樣的,林冬無法探尋,他所能探尋的,是顧黎站在常子言身側時,看到的一切——
那是一片林木茂盛的山嶺,在衆多聳立的桉木之中,有一株綴滿白花的喬木,周圍都是深淺不一的綠,唯有那茂盛的樹冠之上,如雪花滿布。
“你認識那是什麽樹麽?”
唐喆學剛想說話忽見林冬一擡手,意識到對方是在問常子言。男孩沒反應,眼神直勾勾的,面無表情。林冬又問了一次,還是沒得到答案。問到第五次,男孩忽然眨了下眼,略顯塌陷的上唇輕輕動了動,含混着說:“……椤……木……石……楠……”
林冬立刻回過頭,用眼神示意唐喆學查這種樹。唐喆學壓根不知道是哪個“LUO”字,在手機上試了好幾次,才查詢到和那棵樹一模一樣的照片。林冬接過手機看了看有關椤木石楠的介紹,轉身朝門外走去。
唐喆學反應了一下快步跟上,邊走邊問:“你認為,顧黎把高勝的屍體埋在那顆樹下面了?”
林冬點了下頭:“那種樹到處都有,可你長這麽大,知道它叫什麽麽?”
唐喆學搖頭。
“我也是才知道,而一個智商僅僅六十的人卻能清楚的記得,這肯定是有人反複提起的結果。”拐出別墅大門,林冬頓住腳步,估算了下到那棵樹的距離,微微眯起眼,“把狗叫回來,過去看看。”
擡手抵在唇邊打了個響哨,唐喆學将狗子們叫到身邊。那地方車只能開到路邊,然後徒步走雜草叢生的小路過去。有道是望山跑死馬,看着不遠,可等兩人兩狗站到樹下,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唐喆學打着手電四下查看,周圍雜草灌木叢生,沒有任何人類活動的痕跡。貝勒繞着那棵椤木石楠轉着圈的嗅,繞了兩圈忽然坐下,豎起耳朵“汪”了一聲提示人類自己有發現。這令唐喆學和林冬都感到一絲興奮,連人帶狗,四只手四雙爪子一起刨。
刨着刨着,唐喆學毫無預兆的“嗷”一嗓子蹦了起來,吓林冬一跳,忙回頭看向一臉驚魂未定的人:“怎麽了?”
狗子們也揚起臉,莫名其妙的望着唐喆學。就看他強迫症似的胡撸着胳膊,表情略尴尬:“那個……好像有蜘蛛絲落我胳膊上了……”
哦,對,林冬無奈皺眉,這小子怕蜘蛛。
TBC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我寫個狗子都能寫出CP感來……
好像快到入V字數了,媽呀一萬字大肥章不得寫瓢了我【不知道用龍陽市局各CP的日常水一水字數你們答應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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