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林冬閑不住, 看完卷宗整理完明天要問的問題,又蹦跶着要去走訪花玖妹的鄰居。唐喆學看他鐵了心的要查出個子醜寅卯,不好打擊對方的積極性, 拿上車鑰匙出門, 一起奔花玖妹家去了。

花玖妹和現任老公——老爺子姓盛名國輝,很有時代氣息——居住在東港新區。盛國輝的戶口尚未從原居住地遷出,現在的具體住址要去物業問一下。據他的護工說,這老爺子還有宅基地, 等二次拆遷呢。唐喆學好歹算個拆二代,林冬是拆三代,但他們家裏都屬于市區老樓改建拆遷, 和那些不但有土地還有宅基地、動辄拆出幾千萬的拆遷戶完全沒得比。

就像早前重案組辦過的一起案子, 在一戶出租屋內發現了具屍體, 給房主打電話過來協助調查, 沒想到房主壓根不知道他們說的是哪套房子。這人手裏有二十多套用拆遷款全款買的房子, 買完就交給中介打理了, 連看都不去看。聽羅家楠說, 連祈-我有信托基金-銘那樣對錢毫無知覺的人, 都感慨了一聲“這人得多有錢啊”。

物業提供的住址是B棟1802室,一梯兩戶, 于是林冬敲響了1801號房門。來開門的是位年過半百的女士,看過警官證, 問清來意, 她将他們讓進了家中。

房間面積很大, 光客廳就得有四五十平米, 陽臺打通了做的全封閉, 光照充足。臨窗眺望, 海景一覽無餘,近處有白色的郵輪靜靜停泊在港灣之中,遠處天海交接一線,偶有海鳥飛過。視野所及,藍天白雲碧海銀濤,着實令人心曠神怡。

唐喆學進去就琢磨,要是能買這樣一套房子,吉吉每天光在屋裏跑跑活動量都夠了。話說回來,這一片兒雖然遠離市中心,但戶戶都是海景房,房價一直偏高。當初他換房還想換這的來着,出門到單位有條新修的快速路,上高架下高架一共就過倆紅綠燈,交通極為便利。可一查房價,心肝脾肺腎一齊哆嗦了一下——每平米八萬,還沒有低于一百四十平的戶型。

正盤算着自己不吃不喝幹到退休能不能全款買這麽套房子,他聽那位自稱姓鄧的阿姨對林冬說:“對面那家人啊,我跟他們來往不多,不過他家那保姆人挺好的,有時候會給我送一些老家帶來的土特産。”

保姆?林冬和唐喆學交換了下視線,問:“他們家有三口人?”

鄧阿姨微微一愣:“沒啊,就兩口,老爺子和保姆。”

“那不是保姆,是他老婆。”林冬如實告知。考慮到花玖妹和盛國輝的年齡差,不了解的人确實很難想象他們是夫妻。

表情瞬間錯愕,鄧阿姨沉默片刻,恍然道:“嗨,我說呢,花兒提起盛老爺子的時候,那語氣就跟自家男人似的,總說‘我家老盛’怎麽怎麽的,原來真是兩口子。”

林冬未作評價,又問:“他們有起過争執麽?”

鄧阿姨想了想,搖搖頭:“我沒聽他倆吵過架,就是有一次,那天我下樓買菜,碰上有個男的來找花兒,我聽盛老爺子在屋裏嚷嚷了一句‘別讓他進我的房子!’,後面不知道怎麽樣,我進電梯了。”

“多大歲數的男的?有什麽特征麽?”

“三十來歲吧,個子蠻高的,聽口音像西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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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什麽時候的事兒?”

“呦,這個……得大半年了吧,是春節前的事兒。”

林冬點了下頭。這應該就是護工說的,曾經去醫院找花玖妹要錢的男人。所以盛國輝知道那男的,并且,不願意看到對方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內,究其緣由,大概是他會問花玖妹要錢。從年紀上來說,那未必是花玖妹的情夫,可能是遠房親戚之類的,只是目前掌握的信息不足,不好妄下斷言。

“他們家,是出什麽事了麽?”猶豫了許久,鄧阿姨還是沒忍住好奇心。

唐喆學立刻接話道:“沒什麽事,就是有點經濟糾紛,需要核實下情況。”

“是房子的事兒吧,我見過他兒子兒媳來鬧。”鄧阿姨惆悵的嘆了口氣,“大半夜的砸門,還帶着個吃奶的孩子,那孩子哭的我直心慌,我老伴兒說報警,我沒讓,家務事,警察來了也沒用……其實這種事兒在我們小區不算新鮮,這的房主有一半兒以上都是拆遷戶,有的是子女和父母鬧,有的是兄弟姐妹之間鬧,有段時間派出所的天天來。”

林冬聞言露出無奈的表情,擡眼看向挂在牆上的大幅結婚照,問:“您家幾個孩子啊?”

照片上的老兩口笑靥如花:男人發色霜白,滄桑卻不失俊朗;女人花白卷發,妝容隆重眉眼秀麗,看的出,年輕時必有幾分姿色。

“沒那福分,我們老兩口啊,沒孩子。”鄧阿姨苦笑搖頭,順着林冬的視線,回頭凝視自己和老伴兒的結婚照,落寞的神情又盈起了幸福感,“這不前年他把老房子賣了,換到這邊的,說能讓我天天去海邊散步,還補拍了結婚照,你們說,這是年輕人幹的事兒,我們倆加起來都一百多了,丢那老臉也不是為什麽。”

冷不丁被塞一嘴陳年狗糧,唐喆學笑道:“這說明叔叔愛您啊,對了,我還沒拍婚紗照呢,讓您這麽一說,得找個時間補上。”

林冬立馬白楞了他一眼——拍婚紗照?誰穿婚紗?你啊?

出來時天色已晚,雨是終于停了。上了車,林冬打電話讓組裏人都回家休息,随後問唐喆學要不要去接吉吉和冬冬。這幾天因留守單位備勤,唐喆學抽空給吉吉和冬冬都送去了二伯唐華的公司倉庫。倉庫有二十四小時值班的員工,能幫忙遛狗,也養了兩只貓和一只看門狗,吉吉冬冬在那有小夥伴一起玩,其實比在家裏開心。

“咱倆也過過二人世界,行不?”

自打養了貓和狗,唐喆學已然經歷過無數次辦事兒時被打斷的情況。要是冬冬突然蹦上來還好,擱吉吉?腰能給他砸斷了。最可恨的是林冬還慣着那倆崽子,它倆一上床,立馬就給唐喆學轟去睡沙發了。

林冬聽似不情不願的“嗯”了一聲,随後又想起什麽:“我哥給你二伯打電話了沒?”

“打了,聽說聊得還挺不錯,我二伯那邊有個客戶做超商的,只要手續合規,質檢沒問題,随時可以上架。”

“唉,真沒想到他有一天會去做生意。”說不上什麽滋味的呼了口氣,林冬摸出煙點上,又摁開天窗往出散煙霧。

“總不能給國際刑警組織賣一輩子命吧,他都多大歲數了?還飛檐走壁去抓罪犯,身體也受不了啊。”

“他身體挺好的,不還能生二胎麽。”

“诶對,他閨女……還不肯認他?”

聽唐喆學提起托妮娅,林冬用執煙的手輕搓了下額頭:“沒那麽容易,當爹的一消失就消失了二十年,本以為是維護世界和平的英雄,結果呢,是個被國際刑警通緝過的罪犯。”

——嗯,反正要擱我是挺難接受的。

雖不能感同身受,但唐喆學多少能理解托妮娅的選擇。要說他那大舅哥林陽屬實牛逼,被國際刑警組織通緝了二十多年都沒能緝捕歸案,可就這麽一神鬼不懼上天入地的神人,在面對骨肉親情的時候卻又卑微得連一句替自己辯解的話也說不出口。林陽本以為,棄暗投明協助國際刑警組織抓些紅色通緝令上的罪大惡極之人,就有了能與孩子相認的資格,可事實證明,過去所犯下的罪孽,并不會因此而一筆勾銷。

“托妮娅說,她不想要個殺過人的爸爸,我……無法反駁。”之前林陽打電話給林冬訴苦時,語氣異常沉重,在唐喆學的印象裏,即便是知道自己會被判死刑他也沒有如此的喪氣。

“給她點時間,她會理解你的。”除此之外林冬也沒什麽好勸的,畢竟當初他也是抱着玉石俱焚的決心去抓捕自己的親哥哥,“可以讓她來這邊看看父親的家鄉,也許會改變一些對你的看法。”

“有機會再說吧,她現在都不肯接我和薇拉的電話,更不肯回家。”

“嗨,要不跟孩子商量商量,過繼給我得了,我是警察,符合她心中的偉光正形象。”

當時唐喆學聽林冬說這句話的時候,內心宛如一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不要啊!我可不想要個只比我小十歲的姑娘當閨女。

TBC

作者有話要說:

二吉今晚是一夜春宵啊~楠哥卻只能貼法醫辦的門上當門神~

感謝訂閱,歡迎唠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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