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強/奸未遂?有這樣的前科, 難怪陳家夫婦不願讓警方接觸兒子。之前不知道有這個細節,所以唐喆學應承了可以讓他們陪同問詢,現在知道了, 如果當着陳家夫婦的面追問案件情況, 可能沒那麽順利能問到想問的東西。
“找卷宗吧,你和岳林趕緊去趟……”
林冬的聲音稍稍遠離了話筒,聽着像是和秧客麟詢問案件上報單位。
“德新縣公安局,檔案在他們那。”林冬一頓, 叮囑道:“跟人家客氣點,咱不是去翻案的,別找麻煩。”
“知道, 先挂了啊。”
應下林冬的囑托, 唐喆學更改路線奔德新縣公安局。不遠, 二十分鐘左右的路程。他現在待的地方曾經也歸屬德新縣, 後來區縣交接的位置大面積劃成開發區了, 為方便招商引資又單獨成立了一個新西區。那時上面有意調他爸任新西區公安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 可惜唐奎當時還背着處分, 不然他好歹能混個官二代的身份。
當不了官二代, 只能努努力當官一代了。不過唐喆學沒太大的企圖心,雖說不想當将軍的兵不是好兵吧, 但眼瞅着林冬一個部門負責人每天在案件之外還要疲于應付行政事務,他都發愁自己穿上白襯衫、一天要做幾十個決策的樣子。權利越大, 責任越大, 肩上壓的擔子也就越重, 一念之間左右他人的榮辱甚至生死, 那種壓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他問林冬為什麽不自己往上頂, 不管從學歷、資歷、業務能力還有所樹功勳來說, 林冬都能甩他一條省際高速。林冬的說法是,自己是有“污點”的人,做中層搞案子沒問題,再往上,到頭兒了。試想一下,晉級審核時,讓領導看到他檔案裏有個被國際刑警組織通緝過的親哥哥,誰敢簽這個字?
可他知道林冬有多向往那身白襯衫,不誇張的說,在發生“一一七”殺警案之前,林冬全部的努力和付出都是奔着那身白襯衫去的。不是為了當多大的官,更不是為了享受高級別的待遇,而是那件潔白的警服,是唯一能證明他“應該從事這份職業且不比哥哥差”的證據。
別人很難理解林冬的內心,唐喆學了解:林冬從出生就被當做宣告死亡的林陽的替身,在父母的眼中,他是重新投胎到自家的長子;林陽最大的夢想是做警察,那他林冬就得做警察;母親去世前拉着他的手喊的是“陽陽”而不是“冬冬”,讓他轉在眼圈裏的淚水洶湧而出;他叛逆了一次,按自己的想法報了航空動力學專業,可通知書下來後,父親眼中的失落,深深刺痛了十六歲少年的心。
原生家庭的影響對人的成長和性格形成有着無法解釋的力量,林冬也曾試着和自己和解,可破案之後獲得的成就感又讓他難以放棄。他說破案就像吸毒,上瘾,腦子一天不轉,心就空虛得無處安放。日積月累下來,他已然掙不脫這份正義的枷鎖,肩膀雖沉,心卻坦然而充實。
想起那天秧客麟問自己為什麽要來當警察,唐喆學問岳林:“诶,你為什麽想當警察?”
岳林正在擔心自己回去會不會挨隊長罵,聽到副隊的詢問,腦子猛地卡了個殼。面試時問過,從警的初心是什麽,當時肯定撿冠冕堂皇的理由說,私下裏問起,可以實話實說了:“我爸媽都是國企的,讓我大學畢業找個穩定點兒的工作,本來想報司法局的,可沒有專業對口的職位,就……報公安了。”
這孩子可真實誠,唐喆學話都接不下去了,無怪母胎Solo,動辄把天兒聊死,怕不是沒幾個姑娘能受得了。
好在尴尬的沉默沒持續太久,十多分鐘後,車子駛入德新縣公安局大院。先得去刑偵隊打個照面,告知來意才好去調檔。接待他們的是刑偵隊隊長周毅林,之前辦別的案子時,唐喆學和對方打過照面,多少算有點交情,見面沒多寒暄,直接挑明來意。陳鈞的案子年頭已久,不是周毅林辦的,他沒什麽印象。帶唐喆學他們去檔案室調檔時,鑒于懸案組聲名遠播的挑刺兒本事,他自己先快速過了一遍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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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宗上記錄,時年十五歲的陳鈞正在上初三,于一次晚自習放學回家的路上,把同路的女同學拖入一片建築工地,意圖強行發生關系,女孩的呼叫聲引來了看工地的工人,當場制服了陳鈞後報警将其抓捕。案情簡單明了,事實清晰,證據确鑿,嫌疑人供詞無反複,整個案子辦的沒有任何差池。
閱畢,周毅林将卷宗交給了唐喆學,按規定簽字留檔,記錄借閱人員的姓名警號和所屬部門。對于周毅林的周到細致,唐喆學由衷佩服——不是自己經手的案子還那麽謹慎,這是怕他們挑出毛病來給自己的部門找麻煩。
簽字時唐喆學掃了一眼借閱人員的名字,赫然發現自己親爹的名字也在其中。再看日期,已經是七年前了。難道說老爹也追到陳鈞這了?那怎麽沒接着往下查呢?先前從史玉光那拿回來的工作日記上,也沒提及過這件事。
“唐奎?”
聽唐喆學詢問自己老爹調卷宗的意圖,周毅林努力回憶了一番,好一會才從記憶深處中挖掘出久遠的談話內容:“哦,當時唐隊負責調查一起強/奸案,在全市範圍內篩查有相關前科的人員,那天他一口氣調了十幾份卷宗走,是我找了個拖車幫他拖到車上的。”
原來如此,抱着卷宗,唐喆學默嘆了口氣——老爹離真相曾如此近過,可能是在細看卷宗之前就已經找到了真正的嫌疑人,又或者是其他什麽緣故,可不論如何終究是錯過了。
看來冥冥之中天意已定,要由他來完成上一輩未盡的事業。
謝過周毅林,二人驅車返回局裏。拿到卷宗,林冬翻着翻着,“啪”的拍到桌上,指着受害人接受司法鑒定時拍的照片說:“受侵害的女孩在案發時穿的是有向日葵圖案的裙子,各位,有什麽想法?”
“印有向日葵的裙子刺激到陳鈞了,彼時的他正值青春期,兒時的記憶疊加現實的引誘,導致他産生了強烈的性沖動。”唐喆學說,“看來我們鎖定陳鈞沒有偏差。”
林冬又将視線投向其他人,收獲的結論基本和唐喆學一致,随即陷入沉思——既然祈銘提及現場有個年齡較小的男孩,那麽可以合理的懷疑,陳鈞不是旁觀者而是參與者了。
但是九歲……會不會太小了?
為此他再次去征詢了法醫的意見,祈銘說:“青春期前期的男孩雖然基本還不具備生殖能力,但受到外界刺激都可以産生性沖動,并完成模拟射/精的程序,哦對,有記錄證實,最小的父親是八歲。”
“八歲?”高仁在旁邊怪叫起來,“那媽媽多大?”
“十一歲,一九六六年威斯康辛州的一起案子,母親發現女兒懷孕後以為是被鄰居強/奸了,警察上門詢問女孩,得知是鄰居八歲的兒子幹的……你要看報道麽?我可以發你。”
“看看看。”
高仁眼中滿是被打開新世界大門的驚奇。收到祈銘轉發到手機上的消息,他急匆匆出屋,一看就是趕着去和呂袁橋分享。緊跟着林冬聽他“哎呦”了一聲,好像是和誰撞上了的樣子,接下來是一段令人忍俊的對話——
“羅家楠!你戳這兒幹嘛?吓人玩啊!”
“別叫喚別叫喚,诶,屋裏就你師父自己麽?”
“沒有啊,林老師也在。”
“哦,那……那算了,我待會再來……”
“你要跟我師父道歉麽?我勸你還是省省吧,他還在氣頭上呢。”
“白請你那麽多奶茶了,都不知道幫我美言幾句!”
“摸着良心說話啊,我要沒幫你說話,你已經上屍檢臺了知道麽?”
“我——”
“去去去,別擋道兒。”
高仁的腳步聲遠去,其間夾雜着某人一聲沉重的嘆息。林冬低頭忍笑,忽感旁邊一股幽怨的視線切到臉上,立時斂起笑意,告辭走人。外面有人等着過來求複合呢,別那麽沒眼力價。
出門看見羅家楠躲牆邊探頭探腦,林冬點了下頭算打招呼,徑直朝前走去。沒走幾步,又聽後面“哐!”的一聲!突如其來的巨響驚得他肩膀一震,再回頭就看羅家楠扒着法醫辦公室的門,跟張畫似的貼在上面。
“楠哥哪都好,就是啊,多餘長了張嘴。”
聽林冬複述完在法醫辦的見聞,唐喆學一臉正直的評價道。以前他不太能理解,像羅家楠那樣工作出色業務精專、抓捕審訊控場能力十足的主,怎麽一到祈銘跟前就哪都不是哪了,情商歸零不說,還一天不挨罵皮癢癢。等學了心理學,接觸到情緒管理方面的專業知識後,他恍然意識到,羅家楠在祈銘那的“油嘴滑舌”,實際上是纾緩情緒的一種方式,是潛意識裏存在的、對祈銘的依賴感的一種表現。簡單來說就是他在祈銘那說話不用過腦子,怎麽膩歪怎麽來。
但是,劃重點,這種表現得分對什麽人。要是對林冬這樣雙商在線,情商更比智商高的人來說,那是情趣。可祈銘那樣智商就沒給情商留餘地的……唐喆學只能送羅家楠六個字——
自作孽,不可活。
TBC
作者有話要說:
看看之前的回帖,楠哥犯2的時候50多條,正經走案子15條,我說你們啊,嘴上說不要,可心裏卻歡喜的很呢~
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記得周隊吖~
感謝訂閱,歡迎唠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