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十裏洋場

《十裏洋場》設定在民國時期的上海。主要講述男主角宋卿彥在紙醉金迷的大上海裏，從一位纨绔子弟成長為革命人士的傳奇一生，是一部大男主影片。

這是徐遠钊精心打磨了三年的作品，當時選定封亦作男主的時候就已經輪了一遍熱搜，影帝加名導的強強組合，幾乎可以說是萬衆期待。

封亦給祝以梨的這一場戲，已經是在劇情後半段。

那個時候，宋卿彥已經成長為一名為正派組織收集各類情報的情報人員，他此時的任務是追蹤電影中的反派齊老爺的私人情報。

齊老爺作為上海灘只手遮天的大富商，最喜歡出入各類風月場所。為此，宋卿彥在組織的幫助下，将自己僞裝成一位名為李森如的軍閥，深入這些場所，進行調查搜集。

而祝以梨的角色便是其中一家的頭牌李清兒。她是齊老爺最為喜歡的藝伎，知道許多齊老爺的秘密。為了完成任務，宋卿彥便把目标鎖定在了她的身上。

在這場戲開始之前，兩人已經有過多次交鋒，你來我往間，除卻搜集情報這件正事，宋卿彥越發覺得李清兒像極了他少時的一位故人，蘇清婉。

蘇清婉可以說是宋卿彥年少時的白月光，也是整部戲裏，少數和宋卿彥有感情糾葛的女人。兩人青梅竹馬，一同長大，卻在戰争裏分道揚镳，從此音訊全無。

在動蕩的社會和戰争的陰霾中，人就成了最渺小的塵埃。

但宋卿彥其實從未停止找尋蘇清婉的步伐，他一直妄想着有一天兩人能再次重逢。

即便遠隔歲月，事皆蹉跎，但只要能遠遠望上一眼，也算是了卻一樁夙願。

這些年來，蘇婉清已經成了宋卿彥心上抹揮之不去的點朱砂。

祝以梨和封亦要對的這一場戲就是宋卿彥最後确認李清兒身份的那一幕。

兩人一左一右，在書房右側的兩張單人沙發上落座，中間隔了一張褐色小茶幾。

為了營造出三四十年代上海的氛圍，祝以梨特意把書房的窗簾都拉上，只開了一盞泛暖黃色燈光的落地燈。書櫃上的黑膠唱片機也被打開，咿咿呀呀輕聲吟唱着老上海的風情。

【好有感覺啊】

【民國風味一下就出來了】

【嗷嗷嗷嗷預感會有名場面】

【我已經等不及了】

還沒開演，彈幕已經開始了瘋狂刷屏。

小黑屋裏的導演也很懂，盡全力調動着書房裏僅有的幾個攝像頭，意圖切出電影質感的畫面。

祝以梨半抱着胳膊，擡眼看向對面的封亦，她的腳勾着二郎腿，側靠在牆面，有意無意地磨了磨。

許久，吐出一聲輕笑，“李爺您說得話兒，清兒我怎麽就一句都聽不懂呢？”

她伸出右手，做了個點煙的動作，深吸一口後，緩緩吐氣。

導演趁機把鏡頭拉近，給了祝以梨一個面部特寫。

她眼尾輕佻，狐貍眼微眯，配着時不時吞吐的吸煙動作，說不出的妖冶魅惑，瞬間把一個混跡紅塵的風塵女子演得入木三分。

【我操祝姐好釣妖死我了】

【祝姐居然能有這麽媚的一面，以前怎麽就沒發現】

【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祝姐快來勾引我吧】

【亦神這都忍得住？還是不是男人！】

【真想把她狠狠辦了】

【人間妖姬祝以梨】

封亦依舊挺着身子，神色平淡，“或許，我多說幾遍，你就能懂了？”

祝以梨聞言，笑了起來。她突然一個起身，湊到封亦面前，桌子都被撞出了拉扯聲。

然後，她對着封亦的臉吐了口煙氣，幽幽道：“說一百遍，聽不懂就是聽不懂。”

兩人四目相對，無聲對峙。

房間裏只餘耳邊輕緩的靡靡之音。

【這性張力絕了】

【有沒有大手來一發自制】

【這能不磕？這能不磕？這能不磕？】

【什麽前情都不知道，但是代入感好強】

【鳳梨夫婦太絕啦】

封亦盯着祝以梨，看了許久，最後一把扯過她的胳膊，把她扯進了自己懷裏。

湊近她的耳朵輕聲道：“你越是做這些她不可能做的事，在我這你就越可疑，知道嗎？”

祝以梨在毫無防備的狀态下跌坐在封亦腿上，她臉上燃起一絲愠怒，在他懷裏掙了掙，“你放開我。”

封亦再度輕笑，手指從她染了蔻丹的玉手一路滑到她下巴上，最後捏住搖了搖，“我都來五回了，回回被你說光聊天不幹正事，要不今天就正經幹一回？”

【嗷嗷嗷嗷嗷我死了】

【姐妹們，我不行了，除了雞叫我已經什麽都不會了】

【我命令你封亦，現在就給我幹！】

【這男人怎麽這麽絕啊，我要噴鼻血了】

【給我上，給我上，給我上】

祝以梨徹底被惹惱，她一把推開封亦，起身後撤了幾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封亦也順勢起身，他慢慢朝祝以梨逼近，幾步路就把她逼進了角落裏，他磨搓着祝以梨的右半邊肩頭，眼神也一同落在上面，“你不說也沒關系，我可以自己确認。”

須臾，在祝以梨的低呼聲中，她的衣服被封亦一扯，瞬間露出了光潔的右邊肩膀。

封亦死死盯着露出的那半邊肩膀，目光由一開始的兇惡慢慢轉向癫狂最後變成綿延的癡纏。

他擡手輕輕撫摸着那一處肌膚，語氣輕柔，“這塊疤，還是我親自咬上去的。”

“你還記得嗎？蘇婉清。”

最後三字，封亦咬得格外重而慢，像是用盡了一生的力氣。

——劇情于此終止。

【這就沒了？】

【我操，這劇本有點東西啊】

【十裏洋場絕絕子】

【有點上頭，還沒緩過來】

【所以是個重新找回自己愛人的故事嗎？】

【封亦演技好我知道，沒想到祝以梨也不錯诶，接封亦的戲甚至不落下風，牛啊】

【祝姐演技這麽好，演電視劇真屈才了，快和老公一起演電影去吧】

【嗚嗚嗚嗚好好磕，民國夫婦也好磕】

彈幕上的觀衆還久久沒有緩過神來，書房裏的祝以梨和封亦早就瞬間出戲，恢複成了原本的自己。

祝以梨有些小激動地問封亦，“怎麽樣？還不錯吧？”

封亦瞧她一臉臭屁樣，笑着點了點頭，“确實不錯，讓我對這一幕戲，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謝了。”

祝以梨：“.......”

這人怎麽這麽無聊，這時候還不忘自己對戲是為了研究演技的設定。

對戲結束，封亦開始整理被祝以梨刻意弄亂的書房，窗簾嘩地一聲被拉開，刺目的白光争先恐後湧了進來。

原先氲着的濃稠暧昧瞬間煙消雲散。

祝以梨被刺得險些睜不開眼睛，她用手擋在眼前，半眯着眼，有些埋怨道：“你下次拉窗簾前能不能先提醒一下，我眼睛都要被閃瞎了。”

封亦一噎，動作頓了頓，“行，下次注意。”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被祝以梨抓住了把柄，她得寸進尺道：“你這歉道得也太沒誠意了吧！”

封亦垂眸看她，“怎樣才算有誠意？”

祝以梨湊到他跟前，半靠在書桌旁，“你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呗？”

封亦似有察覺，挑起桃花眼，淡淡道：“劇透免談，其他随你。”

祝以梨翻了個白眼，“我也是演員，徐導的保密協議我又不是不懂！”

封亦挑着眼睛，上下掃她幾眼，“你知道就好。”

【哈哈哈哈哈哈怎麽又開始塑料了？】

【甜不過五秒，我佛了】

【感覺祝姐私下問過啊，亦神這濃濃地不信任感】

【連封亦老婆都要等電影上映才能知道後頭的劇情，我瞬間平衡了】

不過，關于劇透這事，還真讓彈幕說對了。

昨天晚上，祝以梨看完所有資料後，就已經求過封亦一遍。

當時給劇本的時候，封亦就只給了要演的那一小段和一點點蘇婉清的人物生平方便祝以梨理解人物形象，其餘一點都不肯透露。

可徐導的作品那是多麽精彩絕倫，欲罷不能，祝以梨看完之後對後頭的劇情是抓耳撓腮般的好奇。但封亦這嘴就和上了鎖一樣緊，怎麽撬也撬不開。

最後直接一句，“你等電影上映吧。”就把她原地打了回來。

她又不是他對家，都在一個戶口本上的人，連這點劇透都不肯說，實在小氣，祝以梨忿忿地想。

已經失敗過一次的事，她才沒那麽傻，還要拿到大庭廣衆下再來一遍。

得知不是要求劇透，封亦很大方地回複道：“那你想問什麽？”

祝以梨的狐貍眼閃過一絲狡黠地精光，“電影裏宋卿彥有難以忘懷的年少白月光，那我們封大影帝有嗎？”

封亦輕笑一聲，“這是，查我崗？”

【哇哦，節目瞬間刺激了起來！】

【祝姐沖沖沖】

【來自正宮的疑問，哈哈哈哈哈】

【這問題我也好奇，封亦看着和不食人間煙火的谪仙一樣，暗戀、白月光這些詞感覺離他很遙遠】

【應該沒有吧，之前好像都沒聽說過這兩人的其他緋聞】

祝以梨輕哼了兩聲，“誰查崗了，我就想知道封大影帝演戲會不會有代入感而已。”

雖然嘴上這麽說着，其實她心裏想着的卻是——

對啊，就查你崗，你怎樣？

就看你當着直播間所有觀衆的面敢不敢說實話！

封亦依舊是那副淡然自若的表情，很順口地反問了一句，“那我們祝大小姐有白月光存在嗎？”

祝以梨還沒察覺又被封亦繞了回來，她很傲嬌地開口道：“當然沒有！一般我們這種只有成為白月光的份，哪裏需要白月光？”

封亦被她的臭屁表情逗笑，點了點頭，“确實。”

聽見他的低笑聲，祝以梨這才反應以來，又被封亦擺了一道，她怒氣沖沖盯着他，“你別轉移話題啊，我現在在問你話呢！”

“真想知道？”封亦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

“當然。”

封亦随即往前兩步，走到了祝以梨面前，試圖低頭靠近她。

祝以梨瞬間升起一股危險預警，她伸手攔住封亦的動作，“你幹嘛？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封亦止住動作，很無辜地眨了眨眼，“是你要我回答的。”

“那你就好好回答！”

靠這麽近是幾個意思？祝以梨氣絕。

只見封亦擡手指了指攝像頭，“隐私問題，不适合說得太光明正大。”

祝以梨：“......”

【？？？？？？？】

【加我一個，加我一個，加我一個】

【小夫妻還搞起小秘密了】

【有什麽是我聽不了的？】

【你好騷啊，封亦！】

【付費內容是吧！】

祝以梨抗拒的雙手逐漸放下，有些不自然地開口，“你說吧。”

封亦再度低頭，湊近祝以梨的耳朵。

輕輕淺淺的熱氣哈在她的耳朵上，撓癢癢似的，讓祝以梨不由一個激靈，臉頰也泛上一層可疑的紅暈。

望着她泛紅的臉，封亦唇角勾笑，緩緩吐出兩個字。

祝以梨的美目瞬間放大，而後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封亦不再言語，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低頭出了書房。

祝以梨如遭雷劈，呆在原地。

如果此刻，她能化身表情包，那她一定是當初那個國足賽後，扯着嗓子大喊退錢的紅衣大叔。

日你媽，退錢！

是祝以梨聽完封亦回答唯一想說的話。

因為封亦給她的兩個字回答是——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