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恐怖電影

關于封亦到底有沒有白月光這件事。

祝以梨想，大概是有的。

或者說，曾經有。

和宋卿彥一樣，祝以梨記憶裏，封亦的白月光也始于十七八歲的少年時代。

只不過，封亦的故事，比起宋卿彥來，還要更狗血一些。

因為他的白月光不是別人，正是他親哥的女朋友，他的準嫂子。

說起這個，祝以梨覺得封亦也是夠倒黴的，白月光一開始明明是他的家教老師，最後卻被他哥捷足先登。

不過，當年封亦作為一個毛還沒長齊的高中小屁孩，和他親哥封彥，一個又高又帥已經實現財富自由的集團副總比起來，腦子沒毛病的都知道該選誰吧？

後來，祝以梨自己替封亦複盤這場失敗的暗戀時，曾經如是想過。

至于祝以梨為什麽會知道這件事，那還得從兩人高中時說起。

說出來可能沒人敢信，封亦和祝以梨還能算半個青梅竹馬，兩人從小就在一個大院裏長大，從幼兒園一直到初中都是雷打不動的隔壁班同學關系。

但別忘了前面還有半個量詞。

這詞一加，青梅竹馬的純度立馬要打個半折。

這兩人雖然認識很久，但其實沒多熟。

小孩子總是喜歡拉幫結派的，并且性別意識也特別強烈。分屬不同陣營的兩人幾乎沒有任何交集。

一直到長大後，關系也沒有絲毫拉進，就連上學路上遇見，充其量也就點個頭的交情。

轉折出現在兩人升高中的那一年。

祝以梨突然放棄了從初中直升本部的機會，轉而選擇了去隔壁藝術附中學跳舞。

而封亦則選擇留在了本部，兩人從隔壁班同學變成了隔壁校同學。

可能是由于此，世界線才開始産生了變動。

本該更加漸行漸遠的兩人，突然間多了不少交集。

原本幾乎沒什麽交流的封、祝兩家在這一年開始頻繁地交流走動，封亦作為封家二公子，自然也被帶着頻繁地出現在祝以梨眼前。

當初同處一個學校時，都見不到幾次面的兩人，自從分校之後，居然每周都會神奇地偶遇上幾次。

祝以梨發現封亦關于白月光的秘密，就是在某次放學後的偶遇裏。

那是某年冬天，祝以梨記得那天的天黑得很快，放學的時候，道路兩旁的路燈都已經亮了起來。

獨自回家的路上，人很少。

風刮得狠，刺啦刺啦的北風帶着樹葉抖成一片，很有那種兇案現場的氣氛，祝以梨心下一緊，不自覺有些害怕。

她開始在心裏祈禱着今天能再次遇上封亦，雖然人家應該也是不會特意來保護她，但有一個認識的人一起，膽子總會大上幾分。

結果沒走幾步路，她果然在不遠處的路燈下，望見了那個套着運動冬裝的高瘦的身影，她心下一喜，正打算上去打個招呼。

卻突然發現封亦身前出現了一個年輕女人。

祝以梨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步，把自己藏進了不遠處的大樹背後。

距離拉近後，她認出了那女人的臉。

很溫柔的長相，五官毫無攻擊力，黑色長直發，像一朵柔弱的小白花一樣的女人。

她是封亦的家庭老師。

前不久，祝以梨跟着她媽去封家時碰上過一次。當時封亦的媽媽還說要推薦給她認識，教學水平十分不錯，看得出很欣賞她。

家庭老師為什麽在這時候突然單獨找封亦？

祝以梨躲在樹後面，仔細留意起前方的動靜。

兩人一開始的對話還算平靜，但沒過幾句後便開始變得激烈起來，甚至還會有一些詞斷斷續續傳到祝以梨的耳朵裏。

祝以梨聽到了封亦對女人的質問，意思連起來大概是，“你非要選我哥嗎？那我告訴你，你一定會後悔的，他根本不适合你。”

女人的回答同樣斷斷續續，并不清晰，只能隐約聽到“我愛他”、“你哥哥”、“成全”、“求求你”，之類的字眼。

祝以梨在樹後，被天降大瓜砸了個暈頭轉向，連害怕都無暇顧及。

她開始回想當時見到封亦和那位老師時的場景，企圖捕捉一些蛛絲馬跡。

一番苦想後，恍然記起當時封亦和老師站在一起時，似乎确實有些少見的局促。

和平日裏萬事皆在掌控的游刃有餘不太相同。

憑借青春期少女的無窮想象力，她很快就腦補出了一出，愛而不得、兄弟相争、橫刀奪愛的戲碼。

果然，在那不久之後，就爆出了封家大少爺愛上弟弟家庭教師的消息。

從此之後，祝以梨再遇上封亦時，看他的眼神便莫名多了一絲憐憫。

被自家親哥橫刀奪愛，這也太慘了。

只可惜，自此之後兩家的交集又漸漸減少，祝以梨一共也沒見過封亦幾面，兩人便雙雙進了演藝圈。

等到兩家再度有所交集，便已是兩人聯姻的時候了。

祝以梨自然也就沒有真正求證過這個故事的真假與否。

但關于封亦有一個求而不得白月光的故事，還是深刻地記錄在了祝以梨腦海中。

......

......

祝以梨回憶完一切，癟了癟嘴，心情瞬間有些低落。

出了書房，再度看到封亦時，各種感情一下子無法抑制地湧了上來。

等到再開口說話時，便難免帶上了些情緒，她冷冷道：“我餓了，晚上吃什麽？”

正在低頭喝水的封亦被這硬梆梆的語氣吓了一跳，以為祝以梨還在為書房裏他的玩笑而生氣。

他擡頭望過來，試探着問：“今天聽你的，點外賣？”

看着封亦有些小心翼翼的表情，祝以梨恍然清醒。

自己怎麽又開始無理取鬧了。

為什麽一旦面對封亦，面對某些感情時，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總是沒辦法和以往一樣灑脫呢？

她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提醒自己冷靜下來。

想起封亦的提問，她先是點了點頭，随即又搖了搖頭，“算了，我減肥，給我點份沙拉，其他的你自己看吧。”

封亦點頭應了下來。

祝以梨剛剛收拾好情緒，封亦就端着杯子，坐在了她身旁的沙發上。

兩人各占一頭，目光集中在前方的電視屏幕上，并無任何交流，顯然早已習慣這樣的相處模式。

【他來了，他來了！熟悉的離婚公證處夫婦】

【剛才封亦到底說什麽了？感覺祝姐有絲絲情緒不對啊】

【快哄老婆！！！】

【還好吧，祝姐說吃沙拉的時候不是挺正常的】

【只有我覺得亦神那句“聽你的”好寵嘛啊啊啊啊】

【唉，祝姐這身材都要減肥，女明星好難】

封亦點的外賣很快送達。

因為遷就祝以梨，他也陪着一起吃了頓沙拉當晚飯。

一頓潦草的晚飯吃完，時間将将6點，離規定的直播時長還剩兩個小時。

祝以梨興致不高，但還有基本的職業素質，知道現在還在錄節目，便開口問了句，“我們等會兒幹嘛？”

之前封亦回工作室時，團隊已經給了他幾個方案，他簡單思考後，回答道：“要不看場電影吧？”

祝以梨本就懶得再動，看電影只需坐着就好，最多偶爾來點表情和動作反饋，累不着人，于是她直接應了下來，“可以，看吧。”

家裏配備有專門的家庭影院，兩人一道移動到了地下室。

【我去，豪宅啊，真就什麽都有】

【行吧，也算是夫妻約會了】

【希望選部刺激一點的，嘿嘿嘿】

【我勸節目組到時候識相點，該拉近景就給我狠狠地拉！】

封亦随手從經紀人給的幾張藍光碟裏挑了一張播放，燈光昏暗，連片名也沒仔細看。

兩人落座，祝以梨順手扯過一旁的抱枕，抱在懷裏，打算舒舒服服看場電影放松一下。

随着片頭音樂在耳旁響起，影片正式開始放映。

但幾秒後，兩人均察覺出了異樣。

這詭異的配樂，調到最低的亮度，陰森的背景......

一切的一切都在預示着，這部片子絕對不是一般簡單片子，而是——

一部純粹的恐怖片！

祝以梨：“......”

封亦：“......”

趁着電影還在開頭鋪墊，祝以梨默默靠近了封亦幾步，咬着唇，壓低聲音道：“你選得什麽破片子！”

要知道，她祝以梨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看恐怖片。她只要光聽那些聲音，就能出一身雞皮疙瘩。

封亦也委屈，“經紀人給我的。”

他以為經紀人給的總該是些正常尺度的片子，不會惹出什麽幺蛾子，所以都沒仔細确認片名就播放了。

哪成想，尺度也許是拿捏住了，但片種卻放飛了。

祝以梨幾乎要被氣暈，她咬着牙道：“那現在怎麽辦？還能換嗎？”

封亦把手頭經紀人給的幾張藍光碟一一看了一遍，無奈道：“我能說剩下的也全是同個類型的嗎？”

祝以梨：“......”

封亦經紀人，我記住你了，你給我等着。

【哈哈哈哈哈牛啊，果然是恐怖片】

【靠近了，靠近了，兩人湊一起了！】

【節目組差評！什麽鬼收音，他們兩說話，一點都聽不清】

【我最期待的畫面就要出現了！給我肢體接觸！】

祝以梨顧及着攝像頭，只能硬着頭皮往下看。

內心不由悲從中來的同時，一句俗語深刻的烙印在她的腦海裏。

所謂，錢難掙，屎難吃。

影片持續進行，祝以梨越縮越小，最後幾乎完全躲在了抱枕後頭。

這時，一個劇情點來臨，一張塗的發白的鬼臉伴随着女主的尖叫聲在屏幕上驟然出現。

祝以梨被吓得渾身一抖，差一點就要尖叫出聲。

封亦在一旁也被驚得心髒一縮，不過他畢竟沉穩，雖然也有些害怕，但沒到祝以梨的程度。

除了屏幕上的電影，他甚至還能分出一些注意關心身旁的祝以梨。

随着影片不斷深入，各種鬼怪出現的頻率也逐漸頻繁，祝以梨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她整個人甚至開始輕微發抖。

看得出來，她是真害怕了。

祝以梨此刻幾乎已經是靈魂出竅的境地，她已經陷入了半條件反射地狀态，只要一有東西突然冒出來，她就會一個激靈。

陰森可怖的音效再度響起。

下一個高能片段即将出現，祝以梨已經做好再次發抖的準備。

就在這時，一雙幹燥溫熱的手，突然輕輕附在了她眼睛上。

“別怕。”

一道沉穩安定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