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愛要不要
回到景禦華庭時, 時間恰巧走到晚上六點。
雨水剛剛消散，但頭頂仍是烏沉沉一片, 天空像是被壓了層鴉羽，透不過光。
離門口還有大半距離時，祝以梨就看到了從屋子裏傾瀉而出的亮光。
在漆黑的夜晚，那抹亮光旋轉騰挪，突然在她心裏悄悄生出點點暖意。
原來回家時望見亮着燈的家是這種感覺。
有一種你不是一個人，有人一直在等你的錯覺。
她輸入密碼進屋。
打開房門時正巧和從玄關路過的封亦打了個照面。
這情景和當初封亦剛搬來那一天何其相似。
但兩人之間的關系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 與當時相比，似乎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祝以梨也只是愣了愣，沒有再像當初那樣驚叫出聲。
她放下包, 踩着拖鞋進屋，轉頭對着封亦問了句，“這麽早就回來了？”
封亦和那群朋友許久未見, 她還以為至少要到半夜才能回來。
封亦望着她，嗯了一聲。
本來朋友們說好要玩到淩晨的，但走之前聽祝以梨說家裏有事後，他怎麽想都覺得有些不放心。
聚會時也全程心不在焉, 就連被那群損友當面開了不少玩笑, 他也沒怎麽反駁。
最後, 直接連晚飯也沒吃就趕回來了。
直到這一刻, 看見祝以梨還算正常的表情動作, 他的心才稍稍放回了肚子裏。
“你家裏…還好吧？”封亦試探着問道。
“沒什麽大事, 祝海德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個七歲私生子, 和我媽吵着呢，過幾天要去做親子鑒定。”
祝以梨想這種破事從來都是紙包不住火的。
反正封亦遲早會知道，索性直接全告訴了他。
聽到這樣的消息, 哪怕是淡定如封亦也花了好幾秒時間消化。
“你爸爸…還挺厲害…”
半天後，封亦憋出一句話來。
都快六十的人了，還能整出這麽小的私生子來。
祝以梨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
她舉着水壺，眼皮半掀，皮笑肉不笑，“要不怎麽說，男人至死是少年呢？”
被掃射了的男人封亦，莫名感到委屈。
他默默喝了口水，小聲辯駁道：“人都是獨立個體。”
是不能夠被代表的！
……
……
祝以梨給自己倒完水就窩進了客廳沙發裏。
她腦子裏現在大部分空間都被到底要不要給封亦準備禮物？如果準備，準備什麽好？這類問題緊緊占據，根本沒空再去糾結祝家的事情。
封亦不知道祝以梨在糾結什麽。
見她去了客廳，他也端着馬克杯在另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來。
兩人一人一邊，和諧地刷着手機。
并無任何交流。
祝以梨想了半天，毫無頭緒。
于是點開微博，直接搜索封亦，想看看會不會因此得到一些靈感。
仿佛老天爺也在幫她想辦法。
剛點擊搜索，頁面上就跳出來了一條封亦關于九周年粉絲應援的采訪視頻。
祝以梨立馬點開了視頻。
介于封亦就在身旁，祝以梨還特意将手機音量調到了最低，才安心地看了起來。
這是一個封亦的小專訪。
畫面裏只有封亦一個人，他舉着話筒，回複畫面外記者的提問。
前幾個是關于他新電影的提問。
祝以梨直接快進。
兩分鐘後，終于将進度條拉到了她想看的地方。
祝以梨聽不到聲音，但畫面上跳出了一行可愛字體。
【最近依戀們為你準備的九周年專屬告白計劃，在網絡上引起了很大的轟動，封老師有看到嗎？你怎麽看待粉絲對你的告白的呢？】
問題結束，封亦再次出現在畫面上。
聽到這個問題，他似乎輕輕皺了眉毛。想了一會兒後，才拿起話筒。
“我有看到，但是…怎麽說呢？我不提倡這種方式。我能體會粉絲對偶像的愛，但就我而言并不需要粉絲做到這個程度。畢竟我們之間距離很遠，可能終其一生都不會相識，大家如果要送這些的話還不如送給身邊愛的人。”
封亦說完，畫外音繼續提問。
【哦？封老師讓粉絲多關注身邊愛的人，看來封老師也是一個注重身邊人的人，那封老師身邊的人有送什麽禮物祝賀嗎？】
封亦佯裝沒聽懂提問的真實目的，避重就輕回答道：“我經紀人有給我準備一本畫冊，裏面是我出道以來的所有剪輯。”
畫外音沒聽到想要的答案，直接點名道。
【祝老師呢？我們祝老師有送什麽嗎？】
聽到這裏，祝以梨握着手機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怎麽回事？
她不是在吃瓜嗎？怎麽吃到自己都頭上去了。
果然這些記者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給你挖坑的機會。
這都能七拐八拐，拐到她身上去。
因為有些緊張封亦的回答，祝以梨握着手機的手一下沒有控制住力道，不小心按下了音量鍵。
手機音量瞬間跳到三分二的地方。
封亦清而淡的聲音瞬間從祝以梨的手機傳了出來，在空蕩的客廳裏來回蕩了三秒。
“是秘密。”
祝以梨被這突兀的聲音一驚，手忙腳亂将手機一通亂按。
再擡頭，直接落入了封亦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裏。
祝以梨看着自己的手機，開始胡編亂造，“什麽狗屁大數據，都在給我瞎推些什麽視頻。”
封亦挑了挑眉，語氣篤定，“你在看我采訪。”
在封亦有些揶揄的眼神裏，祝以梨惱羞成怒，直接破罐破摔，“看你采訪怎麽了？不能看了？‘是秘密’什麽鬼回答。”
聞言，封亦換上了一副無辜的表情，“你又沒送我禮物，我還能怎麽回答？”
祝以梨一向吃軟不吃硬。
封亦這麽一說，她果然又慫了。
沉默半晌，她吞吞吐吐道：“那要不我補個禮物給你？”
還沒等封亦開口，祝以梨直接豪氣地說：“表？車？珠寶？你說一個我送你！”
那語氣活像一個財大氣粗的土老板。
封亦：“……”
見封亦不開口，祝以梨還以為他在質疑自己的財力。
她拍了拍胸脯，“我有的是錢！”
本身她的存款就不少，加上最近人氣高，通告費也狂漲，小金庫裏充實了不少。
幾百萬買個禮物，她還是付得起的，再不濟要是封亦想要好一點的，幾千萬含淚擠一擠也是有的。
封亦站起身，看了她一眼。
随後扯出一個淡淡的笑，揉了她腦袋一把，“你那點錢還是留着給自己買包吧！”
說完，他起身去了書房。
祝以梨呆呆坐在沙發上。
還沉浸在封亦一個不經意的摸頭殺中。
她伸手理了理自己有些淩亂的頭毛，還在回顧剛才被摸頭的那個瞬間。
心髒好像漏了一拍，整個人暈乎乎像踩在綿軟的雲上。
時間都好像被刻意拉長。
操。
她居然被封亦一個順手動作撩到了。
這不科學！
……
……
半個小時後，祝以梨突然敲開了書房的門。
封亦詫異地看着祝以梨逐漸朝他走進。
氣鼓鼓的，面色不虞。
未等他開口，祝以梨已經來到了他面前。
她将背着的手從後背伸了出來，然後将手裏那個小布袋扔進他懷裏，“禮物，愛要不要。”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封亦有些懵逼地看着懷裏突然多出來的那個小布袋。
第一次被人這樣仿佛尋仇一般送禮物。
他拿起布袋子颠了颠。
還好，不算重。
封亦想不出會是什麽。
他拉開口子，将裏面的東西倒在手心裏。
——一條淺藍色的手工編織魚骨鏈。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就是在梨水古鎮上。
祝以梨問他哪條手鏈好看中，他選擇的，也是被祝以梨抛棄的那條。
沒想到，她還是買回來了。
封亦望着這條手鏈，輕輕漾出一個好看的笑容。
他将手鏈拿起，來回看了幾眼。
鄭重地将手鏈在左手手腕上扣好，然後擡起手腕來回晃了晃。
你別說，他還挺有眼光，這手鏈确實挺好看的。
幾天後，封亦去外地參加新電影的又一站路演。
而祝以梨依舊無所事事窩在家裏刷手機玩。
趁着無聊，祝以梨打算等微博小號玩玩。
剛登上小號，她就被鋪天蓋地的封亦飯拍給淹沒了。
怎麽回事？
祝以梨突然警覺。
她的小號除了一些吃瓜號外之前只關注了她自己的粉絲，怎麽突然就被封亦刷屏了。
難不成她粉絲全被封亦吸走了？
她咬牙切齒點開粉絲首頁的置頂。
又再度放下心來，她的名字還在，沒跑粉。
只不過，首頁這群人都從她的粉絲，變成了鳳梨夫婦的CP粉。
祝以梨：“……”
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搞清楚了緣由，她才重新把視線放到首頁正在瘋狂刷屏的封亦飯拍照上。
男人今天穿了件長袖上衣，有些休閑風，與平日的矜貴不同，今天更多了分輕松活力。整個人依舊還是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
但祝以梨發現，今天的粉絲似乎沒有把重點放在舔顏上，而是一直在盯着封亦的手腕看。
因為上衣比較休閑，相應的袖口比較寬大。因為布料的遮擋，封亦的手腕上的細節并不是十分清楚。
但照片數量衆多，總有漏網之魚。
封亦手腕上那根淺藍色的魚骨鏈還是被眼尖的粉絲發現了。
而第二次直播裏，祝以梨和封亦買手鏈的視頻片段也被重新翻了出來。
兩廂對比，實錘是同一根手鏈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情侶手鏈我先磕了】
【就我好奇是祝姐買的還是亦神買的嗎？】（麗）
【鳳梨夫婦是真的！】
【封亦心機boy，帶手鏈還特意穿長袖，故意不給粉絲看是吧！】
【好甜好甜好甜好甜，下一場直播什麽時候來】
【嗚嗚嗚嗚我永遠為暗戳戳的宣示主權而心動】
祝以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