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會再愛你

譚夢雪拒絕了歐陽想要将她送上樓的好意，獨自進了電梯，向歐陽揮手：“歐陽先生，我們就不見了。畢竟這并非好的回憶。” 突然而來的生疏感，讓歐陽俊傑微微皺眉，而後又淡淡一笑，表示理解：“是我失誤了。不過譚小姐放心，你的一切損失，都由我負責。至于你面試的工作，我自會給你個說法。錦華小區3-3-1604號，我記住了，明天見！”他帶着固有的儒雅和強勢，似乎不容人拒絕。 夢雪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直到電梯門合上，才回過神來。不可否認，有那麽一秒，她覺得關于柳煙的記憶是不是自己做了一個夢。歐陽俊傑，如此儒雅的人，怎麽會那樣對自己。她嘴角淺淺笑，他還是沒有變，依然時刻注意自己的紳士風度。 叮叮當當從手包中拿出鑰匙，開了門。這是夢雪給自己買的房子，她自己的家。黑白色的碰撞，簡約而冷漠。牆上黑色彩繪的藤蔓花紋，仿佛纏繞在她心裏的結一樣，刻意而不容忽略。 夢雪一瘸一拐的走進卧室，疲倦的躺到床上。一會兒，她坐了起來，一手摸着自己的膝蓋，一手拿了剪刀，輕輕的剪開膝蓋上的繃帶，除了淤青，和一點摩擦的傷口，并沒有太嚴重。繃帶上的血是夢雪讓醫生故意弄的，這樣，多多少少，歐陽對自己是愧疚的。 譚夢雪起身，随意的束起頭發，往一旁的書房走去，找了好幾本書，才從中取出一張計劃表，上面排滿了字體。這是自己最早時準備的複仇計劃，那時候，認為連自己的死亡都與他有不可分割的關系。 夢雪指甲在桌面上彈動，節奏輕快。這兩年的時間，她改變了很多。與計劃表釘在一起的是一張貼了剪報的A4紙。上面貼着歐陽俊傑，以及他的公司這兩年來，對慈善機構進行的捐款。這是讓她心軟，放棄如計劃般報複的東西。 她又一次的閱讀，嘴角帶着淺笑，今天的初遇和這些事跡證明，或許歐陽的本質也沒有那麽壞。她卻忘記了，這些慈心建立在對他有利的基礎上，本就算不得好壞。人的潛意識裏總希望，自己曾經深愛過的人，還有一絲的好，至少自己不算眼瞎。 “嘀嘀嘀”突然傳來的郵件聲，夢雪循聲望去，筆記本電腦提示信息的按鈕一閃一閃的。她一拍額頭，猛然想起，今天是私家偵探給自己所有資料的日子。伸手拿過筆記本電腦，查看信件。 夢雪嘴角的淺笑，慢慢凝固，那一起車禍的另一方是歐陽的得力助手之一？！夢雪微微睜大眼睛，歐陽是要殺了自己，這個認知讓心底的防線崩潰。 我以為，我以為做得最過分的也不過是你對愛情的背叛。畫龍畫虎難畫骨，自己差點又被他這樣儒雅的表象欺騙的。我居然奢望，奢望一切從未發生，奢望他還是自己最初認識的他。 夢雪的指甲深深的陷進掌心，浸出一絲絲斑駁的血跡。她用疼痛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一個一個字，認真的念出來，明明都是中文，可是，似乎自己突然就不懂這些字的意思了。來來回回的讀上兩三遍，心底的鈍痛慢慢麻木，她将這些字每一個都刻在她的骨子裏。 柳煙死後不到7天，他就娶了現任老婆葉芝，已經有一個半歲大的寶寶。 歐陽俊傑，你就那麽着急嗎？那每年祭日的時候，你又何必假惺惺的去看我？你就不怕我從墓地裏爬出來嗎？哈哈哈，我怎麽會在因為這兩年看到你去祭拜，傻傻的以為你心底有內疚，再不忍心報複！ 那一點點的好，就這樣輕易被消磨掉，只剩下越來越濃的恨意。譚夢雪眼睛裏幹澀的，睜大到眼眶要裂開似的。即使這樣，卻依然沒有一滴眼淚。傷心至極的時候，眼淚都化作了心間滴下的每一滴血。 屏幕上定格在支離破碎的照片上，那是柳煙慘死的模樣。一旁一排小字，歐陽俊傑前未婚妻柳煙，死于車禍，認屍的人卻是李雨聲。歐陽俊傑與李先生之間，似乎達成了某種協議。 夢雪顫抖的撫摸着屏幕，曾經那麽美麗的自己，卻死得如此難看。歐陽，到底是為什麽，你非要至我于死地不可？曾經為你做的，就這樣輕易被抹殺了嗎？8年的相守，最後，解開謎底，我最愛的人，一步步設計了我的死亡。真的好好笑。 看到認屍人的時候，夢雪的嘴角勾起一絲苦笑，是這樣麽？歐陽，你就那麽厭倦了我嗎？連死了都不願多看一眼？只因為，你将我交易給了李雨聲，我的身上有他留下的痕跡？吶，李雨聲，你究竟在玩什麽？ 夢雪将剪報扔進了垃圾桶，這東西已經不值得再看。原來自己這麽值錢，可以讓一個公司起死回生。歐陽俊傑，似乎你欠我的，比我知道的多了太多。我應該怎樣讨回呢？加上這兩年的利息，呵呵，一定要讓你驚嘆！ 門鈴響了起來，夢雪合上暗紅的筆記本，這是這套房間裏最鮮豔的顏色，像被血染紅的一般。緩緩起身，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往外看。似乎是送餐服務。她快速的調整表情，嘴角勾起笑意，這是她練習了很多次的笑，純真無暇。 門緩緩打開，送餐的小男生腼腆的站在門口：“請問是譚夢雪小姐嗎？” 夢雪輕輕點頭：“你好，你是？我不記得我有點過外賣。” 小男生滿臉通紅，有些焦急：“譚小姐，這是歐陽先生安排的送餐，還有，還有這支玫瑰。”他快速的将紅玫瑰塞到譚夢雪手裏，轉身就向電梯口跑，聽見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夢雪看着面前的送餐箱子，聳聳肩，這個小孩真可愛，剛剛接觸社會，還沒有被黑暗渲染。這樣的臉紅，像那時單純的我們，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突然覺得太遙遠，太模糊。 她轉手将玫瑰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花開得再美，也會凋謝。這樣的美好提醒着自己，歐陽有多肮髒。 一陣腳步聲，小男生又出現在她面前：“譚小姐，剛，剛忘記讓你簽字了。還有這個箱子要帶回去，不然會罰款。” 夢雪優雅的簽上自己的名字，轉身進屋，關上房門，将手中的食物全數倒進了垃圾袋。 當一個男人無故的對一個女人示好時，只有一種原因，那就是他對你有意思。夢雪淺淺一笑，不達眼底，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歐陽，你不會幸福得很久，絕對不會！ 夢雪拿起手機，在上面找到了歐陽俊傑的號碼，撥了過去。清了清嗓子，面帶微笑：“歐陽先生，非常感謝！晚餐我很喜歡。” “呵呵，喜歡就好。夢雪，我在你樓下。方便見一面嗎？”歐陽的聲音依舊非常磁性。 夢雪故意安靜了幾秒，然後才緩緩回答：“似乎我沒有拒絕紳士的理由。不過，我膝蓋還疼，不方便出門。” “呵呵，那我就理解邀請我小坐片刻咯！”說完便挂斷電話，依舊是那樣，溫柔中帶着不容拒絕的強勢。 譚夢雪拉開了衣櫃，選了一條天藍色的過膝露肩裙，藍色是曾經自己最喜歡的顏色，高貴而冷豔。穿在現在的身體上，卻是多了一份純真。看着鏡中人，滿意的點頭，一根絲絲的藍絲帶，系在脖間，靈動而凸顯纖細的脖子，與前世一樣，漂亮的脖子。 房間裏點了上品印度香，将燈光調成了暧昧的暖紫色。一切準備就緒，夢雪緩緩的走到門口，将門打開。 門外，歐陽俊傑聽到鎖扭動的聲音，嘴角浮起一抹淡笑，優雅的站在一旁，手中依然是一捧大紅的玫瑰。 門一打開，譚夢雪面前就是一捧紅玫瑰，她愣在了那裏。想曾經，他送自己最後的一束玫瑰花，目的是把自己送到別人的床上。豔紅的玫瑰，刺得她眼睛發疼。 歐陽輕輕抱住了夢雪，他以為夢雪是因為震驚和感動，才會片刻的失神，眼角的濕潤，讓人疼惜。 這個突兀的擁抱讓夢雪清醒不少，本能的掙紮，記憶的深處，對這個男人充滿了敵意，似乎不能完全的隐藏好。她努力的深呼吸：“歐陽先生，難道你對每個女子都這樣嗎？一見面就擁抱？抱歉，我很傳統。” 歐陽不着痕跡的放手，并沒有一絲的尴尬，順着夢雪的話，淺淺而談：“不好意思，有很長一段時間生活在國外，一時間還沒有改過來。” 夢雪轉身往房間裏走，眼中閃過一絲淩厲的光，對于歐陽，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所謂的習慣，不過是借口而已。 歐陽俊傑立刻跟着夢雪進了房間，随手關上了房門。他打量着着兩室一廳的房子，喜歡這種幹淨利落，又不失女子柔美的風格。溫馨的暖紫色，低沉的薩克斯風，每一樣都是自己的心頭好。不得不說，眼前的女子越來越對自己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