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趙庸将衆人訓斥了遍， 不等老太太醒來， 便甩袖離去。
趙紫莜見趙庸走了， 擡起手背輕輕擦了擦淚痕，目光陰厲如刀地看着趙清芷道：“三妹妹真是厲害， 今日之事做的滴水不漏， 全程沒有挨到你一分一毫。”
趙清芷聞言道：“清芷不懂大堂姐的話， 只知道一句俗語，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大堂姐今後當緊守閨訓，人前人後品行如一，你說呢？”
“吓！”趙紫莜嗤笑一聲， “你讀了幾年書倒是會說話的很啊，只是， 下一次， 不知道笑得人是你還是我？”
趙清芷聞言笑道：“大堂姐明日起就要去寺廟反思己過了， 今後入室聽佛經，出室見青山綠水，又有青燈古佛相伴， 自當常笑。”
“你！”趙紫莜咬緊牙齒， 雙手握拳狠狠地蹬着趙清芷，她內心是多麽不甘啊。
孫氏上前撒潑一般掄起手就要打趙清芷， 被趙寧朗攔住。
孫氏掙紮嘶吼道：“怎麽？想打我啊，打啊？”
趙東緒虎着臉，饒有深意地看着趙東席和徐氏道：“二房的規矩哪裏去了，晚輩竟然打起長輩來了？”
趙寧朗挺胸擡頭， 字正腔圓道：“侄兒并非要打伯娘，是伯娘先要打我妹妹的。”
趙東緒一見二房小子敢頂撞他，立刻火冒三丈：“你妹妹出言不遜，還不該教訓了？”
趙東席聞言悠悠地擡起眼道：“大哥，弟弟還在世呢，不勞他人替我管教子女。再說，小輩之間的争吵長輩還是不要管太多的好。”
“你！！！”趙東緒吃驚地看着趙東席，以前這個弟弟見着他唯唯諾諾，如今倒也敢頂嘴了，“你是個什麽東西，小娘養的，也敢和我比？果真上梁不正下梁歪，你都這副樣子，更別提你養的這幾個子女了。”
趙清芷見父親眉頭緊皺，便上前道：“大伯是說祖父上梁不正？這是要代替祖父，替他老人家教訓兒子嗎？”
趙東席聞言瞪大眼睛，擡起手哆嗦地指着趙清芷。
“好，好，真是見我失勢了所以都想造反是吧？好啊，那就看看咱們誰能笑到最後。”趙東緒說罷看向楊媽媽，“把二房的人都給掃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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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媽媽上前福身道：“二老爺，請吧。”
趙東席輕輕一嘆轉身帶着家人離開。
孫氏見人走了，跪在趙東緒身前哭泣：“老爺，你看看二房嚣張成什麽樣了，若是紫莜被送到寺廟去她們不知道要高興成什麽樣子。”
趙東緒煩躁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老爺子都發話了，還能不走嗎？”
孫氏聞言忙抹了眼淚道：“老爺，我有心讓紫莜明天佯裝上吊，到時候公公知道紫莜以死明鑒肯定會心軟的。”
趙東緒看了眼同樣跪在一旁的大女兒，這個大女兒溫柔賢淑善良，處處得人贊美，這次怕是着了二房的道了。
“就按你說的法子做，紫莜是我的嫡親女兒，我怎麽可能不管她，不過就是被退婚，沒什麽大不了。今日康王在席宴上還和我敘談淺聊，言語頗是看重我們趙家，若是紫莜日後能做康王的側妃那也不差于劉家的正房。”
趙紫莜聞言腦海浮現康王的身影，不由地動了心思。
“好了，都各自回府吧，明日一切等老太太醒來再說。”趙東緒說罷便起身離開。
趙紫瑩見狀連忙想跟着出去。
孫氏瞪着眼珠子厲聲道：“站住！”
趙紫瑩站在門口盯着父親的背影，那一聲站住父親肯定聽見了，可卻沒有轉過身來，趙紫瑩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死丫頭片子！”孫氏哐哐兩巴掌打在趙紫瑩的臉上，“誰給你的膽子，你竟敢在人前污蔑紫莜？不過是個庶出，竟然這樣放肆！”
趙紫瑩哭着跪着孫氏腳下：“母親，我當時不知道大姐是被冤枉的，我以為大姐和表哥是真的情同意和呢！”
趙紫莜聞言上前直接朝趙紫瑩身上踹了一腳：“我平日裏有什麽東西都分你一份，你竟然狼心狗肺，你以為我和母親不知道你打什麽算盤嗎？即便趙清芷被宋家退婚也輪不到你！”
孫氏惡狠狠道：“楊媽媽，把這個小/賤/人拉到後罩房綁起來，餓她三天再放出來！”
“喏！”楊媽媽招呼了人，将趙紫瑩拉扯着出了椅松堂。
轉過身安慰女兒的孫氏，沒有看到趙紫瑩眸子一閃而過的恨意。
趙紫莜在人走後急切地問道：“娘，明天假意上吊真的能留下來嗎？”
“放心，娘死都不會讓你去寺廟的，今晚就和我守在老太太身邊。”孫氏說着瞥見桌子上的乖寶，眼桌子轉了轉，忽而笑了：“好女兒，不用等來日，娘讓趙清芷明天就笑不出來。”
趙紫莜聞言忙道：“娘，你要做什麽？”
孫氏看着乖寶嘴角勾起一絲邪惡的笑，附在女兒耳邊嘀咕一陣，只見趙紫莜的笑容更加瘆人了，明天趙清芷怕是看不到她的笑話，就先自己遭殃了。
趙東席進了西院門口，緩緩轉身看着自己的女兒道：“芷兒，今天這事你知情？”
趙清芷沒有隐瞞，承認道：“嗯，原本都是沖着女兒來的，那三本春/宮/圖被夢潔放到了女兒房裏，是女兒讓三哥還給了趙紫莜。”
趙東席嘆道：“風雨欲來啊，如今夢潔是不能再用了，這幾天再找幾個忠心的吧。”
“多謝父親關心。”趙清芷笑道。
趙東席忽然想起一事，打量女兒一眼道：“你和靜王之間有瓜葛嗎？”
趙清芷一聽，心裏漏了半拍，低語道：“在宮中曾經見過。”
“嗯，今後離她遠一點，送她出府時我瞧見她看你的眼神不對，她向來好色，你別被她花言巧語騙了去，咱們不攀皇親貴胄，找個寒門本分的人就成。”趙東席說罷便大步離開。
趙清芷聞言眨了眨眼，江景喬看她的眼神不對？她怎麽沒瞧見啊？
徐氏拍了拍女兒的手道：“娘也瞧見靜王色眯眯地看着你，不過娘今天瞧着靜王挺正直的，但是她畢竟是王爺，深不可測，你爹說的對，咱們找個上進本分的，別多想，早點回去休息！”
徐氏說罷也帶着丫鬟離開。
趙寧朗抱着胳膊看着自己的妹妹道：“爹娘說的對，離靜王遠一點。她來賀壽還多嘴多舌的，仗着自己是親王就插手大臣家事，不過我瞧着她氣那邊的人還挺爽的。”
趙清芷抿了抿嘴，江景喬這麽不招人待見。
趙寧旋吹了個口哨道：“我瞧見靜王挺好的啊。”
話音落，夢青肩上的九娘叽喳起來：“靜王好，靜王好，靜王吉祥，靜王吉祥...”
趙清芷聞言看向九娘，笑了。
“這鹦鹉還挺護主的，小妹，別管好不好，咱們也不能和皇家扯上關系。”趙寧博說着揮了揮手，“好了，都回去睡吧。”
趙清芷聞言想起那只惡貓現在還好好的，便對唐氏道：“大嫂，今日睡覺驚醒點，以防那只貓進屋亂造次。”
唐氏抱着茵茵低語道：“我曉得，晚上都是我守着茵茵睡。你如今房裏少個人，也要多注意。”
趙清芷應着便和衆人分開，往自己的清幽舍去。
回了屋，趙清芷将鳥籠裏舔了水和食物，将九娘放了進去。
九娘探出小腦袋叽喳：“美呆了，酷斃了。”
趙清芷笑了，不明所以：“誰啊？是九娘嗎？九娘美呆了？”
“王爺，王爺。”九娘歪着小腦袋。
趙清芷微微一愣，擡手習慣性地摸着九娘頭上一次小白毛道：“好，王爺美呆了酷斃了，快進去，要睡覺了。”
“睡覺了，睡覺了。”九娘很聽話地站在籠子裏的小杆上，眼睛閉了睜睜了閉。
趙清芷為防那只惡貓，讓夢青将門窗全部關緊，又取了絲帶從梁上垂下來，将鳥籠系在高處，一切準備好後，趙清芷吹了燈，九娘徹底閉上眼。
到了下半夜，趙清芷只聽得帷帳外突然一聲翅膀撲棱聲，還夾雜着九娘尖叫的聲音。
趙清芷瞬間醒了，剛坐起來就聽見夢青在在呵斥着什麽，連忙拉開帷幔，只見那只惡貓在地上呲牙朝着九娘叫。
趙清芷連忙下了床，仰頭瞧了眼空中的九娘，好在沒有受傷。
“這惡貓從哪兒進來的？”
夢青拿着雞毛撣子不怕惡貓上前，回話道：“小姐，這貓從紙窗上跳進來的，我聽見細微的聲音不放心就下了床，結果就看見這貓跳到桌子上去撞鳥籠。”
“從紙窗上跳進來的？”趙清芷疑惑地走到門口，瞧着那已毀壞的紙窗，只見四周像是用刀子割了的一樣，正欲細看，突然對上一雙透着陰光的眼，瞬間瞳孔放大，頭皮發麻。
門外的人似乎也受了同樣的驚訝，趙清芷整個手臂起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穩住心神吼了一聲：“誰！！！”
門外的人迅速跑遠。
趙清芷哆嗦着嘴，不敢開門，右手緊緊地抓着心口處的衣服。
“小姐，怎麽了？”夢青緊張道。
趙清芷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雖然已經後半夜了，但天還沒有完全亮透，突然對上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吓得她芳魂差點去了三魂。
夢青見自家小姐沒反應，丢了雞毛撣子，從櫃子裏取出一個床單，閉着眼，鼓足勇氣朝那惡貓撲去。
趙清芷聽見身後的聲音，顧不得那殘留在心裏的驚吓，連忙上前去幫忙，主仆二人合力将那惡貓用床單捆住，只露出一個貓腦袋在外。
夢青倒了茶遞給自家小姐：“小姐，喝口茶，壓壓驚。”
趙清芷此刻已經好多了，接過茶，抿了一口，緩緩道：“若是身形沒看錯的話，倒像是瑞秀，可能是來看看這惡貓有沒有得逞吧。”
夢青聞言道：“小姐，之前老爺沒有出仕，頂多日子艱苦受些欺負，如今老爺做了官，這裏倒不安全了。”
趙清芷點點頭道：“得抓緊時間添人了。”
九娘在空中撲棱兩下翅膀：“王府人多，王府人多。”
趙清芷聞聲笑道：“王府人多，我也不能開口和靜王殿下要啊。”
夢青也跟着笑了起來：“小姐，這鹦鹉比尋常鹦鹉還伶俐多了。”
“伶俐，伶俐。”九娘一聽人誇她，立刻開心起來。
趙清芷笑了一會，放下茶盞，瞧見地上仍然在掙紮的惡貓，抿了抿嘴：“既然你的主子讓你來行惡，那就別怪我天亮送你下地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