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江景喬上轎離開趙府時, 還心猿意馬着, 有心想再續前緣, 卻又害怕和前世一樣,她不想要一段沒有回應的婚姻,太累了。

江景喬想的入神, 轎子在王府門前落了轎時也沒回過神來。

“王爺, 到了。”蘭珂在一旁提醒道。

江景喬聞言沉默片刻,擡起手中用玉做扇骨的折扇拉開轎簾彎腰走了出來,擡頭看了眼星羅密布的天空, 沉吟片刻, 大步走進那九縱七橫六十三枚門釘的紅漆大門。

一路走過挂着紅燈籠的長廊, 穿過正殿,途徑花園, 繞過一衆院落, 走到後殿時後背已經出了汗。

她的親王府占地三十九畝之多, 八處花園總占地二十八畝, 她走的路線已經是最近的一條了。

“蘭珂, 今晚不用守夜了, 讓青岩在門口等我, 少時我要出府一趟。”江景喬說罷推開側殿的門,走了進去。

關了門,江景喬從青花瓷的畫桶裏轉動了一副假畫,瞬間書架轉動,江景喬面無表情的走了進去。

裏面有一身铠甲和一把紅纓槍, 還有幾箱子金銀,是當初她開府之時先帝給她的,同時也交給她一枚令牌,可號令‘不見蹤影’的玄甲軍。

江景喬從牆角移開磚頭,取出那枚黑色令牌——玄雲令,仔細地摸了又摸,前世她從未主動聯絡過這支一萬人的軍隊,她以為她可以掩飾的很好,不料還是被康王江景钰知道了,這一世,還是早點聯系玄甲軍的統領才好。

江景喬将玄雲令揣進懷裏,走出暗室。

出偏殿時,高青岩已經筆直地站在廊下。

“走吧,去桃花園。”江景喬沒有多言,直接往外走。

高青岩看了眼黑了的天,一臉悲苦地跟着往外走,這黑天瞎火的,也不知道他們家王爺又要搞什麽花樣。

江景喬沒有走正門,從假山穿過,便轉到往西門走。

“王爺,轎子在正門那備好了。”高青岩見靜王換了路,連忙上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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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喬手裏掂着扇子道:“今天不坐轎子,帶你去見個人。”

主仆二人悄悄出了府,一路走小路到了桃花園。

高青喬走在園子的小路上,越走越覺得黑夜下的桃花園有些瘆人:“王爺,這園裏烏漆墨黑的,咱們還是不要再往裏走了,您若有好歹,屬下萬死難以贖罪啊。”

“怕什麽?在京城裏,咱們倆加一起,那就是無敵。”江景喬對自己的功夫有信心,她大步往裏走着,挨個看桃樹的形狀。

高青岩聞言想想也是,他家王爺若是正兒八經起來,他都不一定能打過,更別提其他人了,如此一想高青岩定了心,握緊腰間挂着的刀柄,主子要進他就提高警惕保護着就是。

“青岩。”江景喬停了下來,指着月光下的一棵桃樹道:“你看那棵樹像不像一個侍女舉着雙手?”

高青岩往前走了幾步道:“王爺,從這裏看是有點像。”

江景喬聞言心裏一緊,連忙走上前:“應該就是這棵了,咱們就在這樹下等着就是了。”

高青岩一聽疑惑了:“王爺,咱們今天來見誰啊,怎麽,他還讓王爺你等他?”

“玄甲軍的統領。”江景喬帶高青岩來,便是要他做她和玄甲軍統領的聯絡人,所以如實說了。

高青岩聞言驚訝地站在一旁,大周朝的人都知道朝廷有一支神秘的玄甲軍,可都從來沒有見過,看來先帝是交給了他家王爺。

兩個人只候了片刻,便聽得最近一處院門被關上的聲音,少時又不見任何動靜,江景喬正疑惑時,瞧見地上多了一個人影,心下大駭,頭皮發麻,這玄甲軍當真名不虛傳,她竟然沒有發覺有人站在她背後。

江景喬定了定心,緩緩轉身,只見一個身披黑色鬥篷的人,那盈盈一束的腰下挂着一枚玄甲軍的玄月令,江景喬眸子閃過一絲驚訝。

大周朝女将軍是不少,可她曾聽先帝說過這統領力大無窮,她一直以為是個無比粗壯的中年男子,沒有想到竟然是個女滴。

江景喬按捺住心裏的訝染和一絲欽佩之情,取出玄雲令。

那黑衣女子見令沒有半刻遲疑,跪了下去:“屬下玄甲軍統領月一,叩拜主子。”

江景喬聞言笑道:“原來你叫月一啊,先帝說力大無窮,沒想到你長得到是纖細如柳。”

月一聞言默然不語。

江景喬的笑聲突然顯得好尬,這女統領還真是話少的很。

“起來吧。”江景喬清了清嗓子,“本王來此一是想見見你,二呢想找你借點人。”

月一聞言清冷又堅毅的眸子動了一下:“主子要多少?”

“你先把蒙面布摘下來。”江景喬背着手,“我和你坦誠相見,再談事情。”

月一聞言沒有遲疑,将面布摘了下來。

月光下,江景喬瞧見那張臉,瞬間目瞪口呆。

“邵将軍?你,你不是早就戰死沙場了嗎?你竟然還活着,你知不知道十九為你哭了好幾夜呢?”

月一聞言腦海裏閃過那張天真浪漫的笑臉,抿了抿嘴道:“主子,屬下叫月一,不是什麽邵将軍。”

江景喬瞧着月一左耳後的一刀之前從未見過的疤痕,不知眼前這女将軍到底經歷過什麽,但那一定很慘痛。

“你沒摘面布之前,本王還在想這纖細的女子有什麽本事能做玄甲軍的統領,如今見是你,本王甚是寬心。”

月一聞言雙眸不見色彩,雙唇微啓:“此地不宜久留,請主子示下需要多少人。”

這是不願和她敘舊啊。

“一百人。”江景喬在腦海裏做了規劃,這一百人的去處早就有了。

月一擡眸,緩緩開口:“二十人。”

江景喬聞言瞪大眼睛:“二十人如何夠?本王是要派他們潛入各大臣宅院的?”

“十五人。”月一聞言面不改色道,“足矣。”

江景喬沒見過這麽自大的人,玄甲軍再厲害,那人頭不夠也分不過來啊。

“你這十五人,本王一家安插一個人都分不過來。”

月一聞言從袖子裏取出一個折子遞給靜王:“凡是親王郡王府裏都有玄甲軍的人,這是名單,上面詳細記在了代號、假名、在哪個府裏當職、所當何職。”

江景喬将名單拿在手裏,渾身血液翻滾。

“本王有一事請教,若是你們的人發現有一個親王有叛亂之意,但是這個親王又不擇手段奪取了玄雲令,到時候你們是助手為虐呢還是勤王平叛?”

月一聞言眼神透着堅毅:“玄甲軍旨在忠君報國,玄雲令只有在先帝指定人手裏才有作用,一旦有人犯上作亂,玄甲軍自當勤王平叛。”

江景喬聞言瞬間渾身輕松,康王這個人,也是枉做聰明了。

“那本王府裏,可有你們的人啊?”江景喬笑了。

月一搖頭:“沒有。”

江景喬背着手,感覺到微風拂面,甚是舒服:“那就撥十五個人給本王用用吧。”

“明日下午,牙子行裏,主子帶錢去贖人吧。”月一說罷雙手抱拳,腳踩樹枝,騰空而起,須臾間不見蹤跡。

高青岩看着空中的方向感嘆道:“王爺,這邵将軍真是神人啊。”

“以後邵将軍三個字不要再提了,大周朝已經沒有這個人了。”江景喬望着天邊感嘆着,今後有的只是為大周而活的月一,其實如果她是月一,她一定不會活的這麽慘,那玄甲軍還有三千女兵呢,怎麽不能選一個鐘意的快樂賽神仙。

“咱們回吧。”江景喬收回目光,踏着石板路往回走,十九若是知道她心念的女将軍還活着,怕是日後絕不會對孟雲英動心吧。

江景喬出桃花園時,外面的更夫敲響了三更鼓。

往常早就在各自院落歇息的趙家衆人,此刻卻都齊聚在正堂。

趙庸鐵青着臉,坐在諸位上,下面站了一大片人。

“都當我死了是吧?平日裏不夠你們鬧的,非在我壽宴之上當着皇親貴胄滿朝文武,丢我這張老臉是吧?”趙庸說着,袖子一揮,茶盞落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

趙東緒見狀上前一步彎腰道:“父親息怒,都是兒子的不孝。”

“你是不孝,看看你房裏頭,安德和丫鬟鬼混,紫莜被劉家退婚,你啊你啊,你沒養個好子女,還有臉見祖宗嗎?”

趙東緒聞言跪了下去,磕頭不語。

趙庸眯了眯眼睛道:“你啊,文不及你二弟,武不及你三弟,對外不能為家族榮耀,對內管束不好妻子兒女,你啊你,你讓我百年之後如何放心把趙家交到你手裏?你今日當着我的面做一次主,今日之事你要怎樣罰啊?”

趙東緒聞言忙道:“安德禁足一月閉門思過,孫氏和紫莜遣去寺廟思過一年,紫瑩和孫家解除婚事。”

趙庸聞言看了眼趙清芷,這個孫女自落池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好像和靜王之間也有什麽瓜葛,若是現在一棍子把長房所有人都打死,那三房回來豈不是更危險?

“也不用罰這麽狠。”趙庸饒有深意地看着二房的人,“安德過幾日還得參見恩科,雖說出了醜,但看他能不能高中了,若能得一官半職日子久了總有出頭的時候。孫氏雖然沒有教導好子女,但養不教父之過,你比她更有錯,孫氏就留在你母親身邊侍奉吧。至于紫莜,便聽你的,去寺廟好好反思已過。”

趙紫莜聞言癱在地上,指甲緊緊地扣着手心的肉,她眼神狠狠地剜了眼趙清芷。

趙清芷沒有畏懼,大膽地迎上那狠厲的目光,笑了笑。

“祖父,孫女呢?”趙紫瑩跪了下去。

趙庸冷冷地瞥了眼趙紫瑩:“你和孫家婚事早定了,就不要想着退婚了,我趙家堂堂國公府,哪能有三個女兒都被退婚啊?你若退婚了,那豈不是對外言明了你大姐和你表哥不清不楚?”

趙紫瑩聞言備受打擊,希望徹底破滅了,趙紫莜的名聲都壞透了,祖父為什麽還是舍她保全趙紫莜?

趙清芷擡頭瞧了眼趙庸,這罰得不痛不癢的,還真是‘公正持家‘。不過,再護着有什麽用,該丢的人早就丢了,該傳出去的事跡明天也該傳遍全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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