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蘭珂見趙清芷精神恍惚， 心裏微微一嘆道：“準王妃， 王爺還有話讓奴婢帶給國公爺，奴婢告辭了。”
趙清芷聞言帶着三分慌亂， 江景喬找她祖父做什麽？
“我帶蘭珂姑娘過去吧。”趙清芷整理好心情站了起來， 她想知道江景喬對她祖父說了什麽。
蘭珂面上閃過一絲詫異，忙道：“怎敢有勞準王妃，讓夢青姑娘帶奴婢去即可。”
“無妨， 走吧。”趙清芷說着便邁開步子往外走。
蘭珂不解，可也不敢貿然去問， 連忙跟了上去。
趙清芷打聽趙庸在椅松堂， 便帶着蘭珂穿過長廊和後花園一路往椅松堂去。
到了椅松堂外， 小丫鬟進去禀報，好一會才挑開簾子：“三小姐，請進！”
趙清芷輕提裙擺跨過門檻， 一進去竟然發現趙東緒和孫氏以及趙紫莜都在，不由地心下起疑，這長房的人聚集在這裏是商讨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嗎？
“孫女給祖父和祖母問安。”趙清芷輕福身。
趙庸看了眼趙清芷， 又看了眼趙紫莜，沉聲問道：“過來有什麽事嗎？”
趙清芷起身迎着趙庸的目光， 緩緩開口：“靜王府的蘭珂姑娘說靜王殿下有話傳達祖父， 所以孫女便帶蘭珂姑娘過來了。”
“哦？”趙庸本來還沒注意，聞言看向趙清芷身後，果然是蘭珂姑娘，連忙站了起來， 笑道：“老夫不知道蘭珂姑娘登門，有失遠迎啊。”
自古宰相丫鬟勝過七品官，更別說堂堂親王身邊的侍女，趙庸不敢怠慢，臉上還挂着三分笑意。
蘭珂上前微微福身道：“國公爺客氣。”
“蘭珂姑娘快請坐。”趙庸說着轉身看向身後的丫鬟，“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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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珂聞言溫聲道：“國公爺，準王妃在此，奴婢不敢告坐。”
趙庸一愣，都是官場上摸爬滾打的人，哪能聽不出限外之意，趙庸看向趙清芷，指了指旁邊的位置道：“清芷，你坐吧，來啊，給三小姐上茶。”
趙清芷看向蘭珂微微一笑，随後所在了趙紫莜身側。
趙紫莜瞥了眼趙清芷，眸子裏充滿無限不耐煩，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商量她終身大事的時候來。
“蘭珂姑娘，快坐，不知靜王殿下有何指示啊？”趙庸心裏直打鼓，這靜王算是跟他們趙府耗上了，他現在一聽靜王頭都大了。
蘭珂并未就坐，站着道：“靜王殿下說，自今日起，準王妃和大小姐不必再去王府照顧九娘，該備嫁的備嫁，該送去寺廟的即刻送往寺廟。”
此話一落，在場的人表情不一。
趙清芷心裏松了口氣，江景喬話裏的态度讓她少了三分危機感，不過危機仍在，不能掉以輕心。
“不可能，這話怎麽能是殿下說的？”趙紫莜急了，站了起來看向蘭珂，“蘭珂姑娘确定沒有聽錯嗎？”
“大小姐這是在質疑奴婢的聽力嗎？”蘭珂慢悠悠地說着，她對這個女人沒什麽好印象，尤其昨晚竟然勾引王爺，沒有世家小姐的半點矜持。
趙紫莜被噎住了，看向趙庸道：“祖父，那春/宮/圖一事我是被人栽贓陷害的，祖父若把我送去寺廟，這不是間接承認孫女德行有虧了嗎？”
孫氏也連忙站了起來道：“是啊，公爹，紫莜是您看着長大的，一言一行都很規矩，她心善是出了名的呀。”
趙庸聞言眸子悠悠看向趙清芷，斟酌片刻道：“清芷，你看呢？”
趙清芷揚眉，這真是個老狐貍，送去寺廟的事是趙庸自己定的，如今想反悔自己不提竟然開口問她。
“祖父，如今是靜王殿下傳話給您，孫女不敢多言。”
趙庸聞言笑道：“如今你是靜王的準王妃，自然有說話的資格，祖父其實是相信紫莜的，這去寺廟孤苦伶仃的，你大堂姐未必受得了，依祖父看，不若你去靜王面前求求情，給你大堂姐讨個恩典？”
趙清芷迎上趙庸那雙鋒利的眸子，笑道：“祖父，未必王爺肯聽孫女的。”
趙庸笑着坐回位置上，端起茶盞道：“這怎麽會呢？此事本就是趙府家事，靜王若是見咱們趙家人都不願你大堂姐去寺廟，恐怕也不方便多言。”
趙庸說着給趙紫莜使了個眼色，趙紫莜見狀心有不願，可也不得不朝趙清芷福身：“三妹妹，看在往日堂姐曾為你多次求情的份上，你幫堂姐去靜王面前說說情，可好？”
趙清芷聞言嘴角上揚，趙紫莜多次為她求情，可哪次她從老太太手底下躲過去了？趙紫莜的求情沒有半點效果還為自己贏來一個心善的美名，這美名得的是不是太輕松了些？
趙清芷笑着站了起來，扶起趙紫莜：“大堂姐，快起來，你這說哪裏話？祖父說的對，這都是咱們趙府的家事，去求靜王又有什麽用呢？當初不過是祖父當着靜王的面說要送你去寺廟，大堂姐要求當求祖父，只要祖父留你你便不用去寺廟了，至于靜王面前，自由祖父去解釋，無非是祖父反悔而已，到底是臣子家事，靜王也不會多說什麽。”
趙紫莜聞言看向趙庸，卻見趙庸臉色鐵青。
趙庸心裏堵了一口氣，這真是笑話，他堂堂一家之主做的決定豈是兒戲，哪能說反悔就反悔，真要這樣去說了，在靜王面前他将擡不起頭來，甚至傳出去他将是世家眼中的恥辱，治家不嚴的名聲将會讓他的威信一落千丈。
“紫莜，既然你三妹妹不肯為你說情，那麽你今日收拾東西就搬去寺廟吧。”趙庸說着目光冷冷地看了眼趙清芷。
趙紫莜聞言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祖父，孫女若是去了這輩子就毀了。”
孫氏惡狠狠地指着趙清芷：“趙清芷，你們二房也太狠心了吧，這是你大堂姐啊，你怎麽能見死不救，你的良心都讓狗吃了嗎？虧你大堂姐之前對你這麽好，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
蘭珂斂眉，上前一步道：“這位夫人，請慎言，辱罵親王王妃，當掌嘴一百。”
孫氏一愣，随後潑婦一般嗷了一聲撲到老太太腳下：“老太太，你看到了吧，趙清芷如今被太後賜婚靜王，是不把長輩放在眼裏了。”
“跪下！”老太太氣狠狠地瞪着趙清芷，“只要你還是趙家待嫁之女，你就老婦跪下！！”
趙清芷聞言輕提裙擺，緩緩跪下。
蘭珂沒有上前，此事她愛莫能助，若是趙清芷眼下是靜王妃，她自然要護主，然彼時趙清芷還是趙家待嫁之女，她也不能在此刻以靜王妃的身份去壓趙家的當家人。
“靜王那裏，你給不給大堂姐說情？”老太太說着便站了起來。
趙清芷緩緩擡頭：“回祖母，此乃趙家家事，能救大堂姐的唯有祖父，祖母舍不得親孫女，當求祖父。”
“好一張利嘴。”老太太緩了一口氣，“去，去祠堂跪着，我不讓你起就不準起來。”
“祖母，孫女何錯之有？”趙清芷對上老太太的眸子，緩緩問道，“大堂姐做的事情可是在祖父壽宴那日弄了個人盡皆知，昨日去康王府還有不少人對于大堂姐的出現而詫異，祖母當知他們詫異什麽啊？這背後影響的可是趙府的名聲，這事拖久了大家會說趙家沒什麽規矩，府裏的小姐犯了錯連罰都不罰，孫女已然許給靜王，可是四妹妹........”
老太太聞言跌坐在椅子上。
趙庸眯着眼，良久不語。
趙清芷微微一笑：“祖父，為大堂姐的将來，祖父還是同靜王親自解釋一下的好，再說，蘭珂姑娘在這裏，即便孫女去同靜王講，靜王也知道是祖父和祖母共同受益的，還不如祖父親自去說。”
趙庸聞言心裏一驚，他竟然把靜王侍女給忽略了。
趙東緒閉上了眼，他心裏知道，這大女兒去寺廟是沒有轉機的了。
“清芷，是祖父糊塗了，你說的對，趙家不能因為你大堂姐一人就把這百年的名聲給丢了，祖父是當家人，當治家嚴禁，有錯當罰，言出必行。”趙庸說着看向趙紫莜，“紫莜，去寺廟好好反省，一年之後祖父接你回來。”
趙紫莜眼眶有淚，搖了搖頭，轉身看向趙清芷，直接上手掐住趙清芷的脖子：“都是你，都是你，本來已經沒事了，都是你！！！”
趙清芷被趙紫莜勒住了脖子，腦海一下浮現出前世在桃花園的場景，雙手微微抖了一下，那寒意從手腳蹿到她心頭。
蘭珂見狀連忙上前将趙紫莜拉開。
“準王妃，你沒事吧？”蘭珂見趙清芷搖頭，便扶着趙清芷站了起來，看向衆人道：“國公爺，準王妃雖還沒正式嫁入王府，但太後已然賜婚，不能當做一般待嫁女兒看待，今日大小姐言行無狀蓄意謀害準王妃一事，我會如實禀告靜王！”
趙庸聞言站了起來道：“蘭珂姑娘，不要動怒，她們姐妹打鬧，不易驚動靜王殿下。”趙庸說罷看向已然淚流滿面的趙紫莜，搖了搖頭，之前的那份矜持和體面都去哪兒了，“紫莜，給你三妹妹磕頭道歉。”
趙紫莜大受打擊，以前祖父是向着她的，她想要什麽事都能心想事成，為何最近卻變了，她好幾次在趙清芷這裏栽跟頭。
“祖父，孫女自始至終都是清白的，孫女願意以死證明清白。”趙紫莜說着便要朝桌子上撞去。
趙清芷見狀連忙扯住了趙紫莜的胳膊，揚起手就給趙紫莜一巴掌。
“你敢打我？”趙紫莜捂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趙清芷。
“趙清芷，我看你是侄女的份上，一直忍讓，沒想到你竟然變本加厲，你大堂姐再有不好也是你祖父和祖母的孫女，哪裏由得你動巴掌！”趙東緒站了起來，手裏的茶盞朝着趙清芷腳下就摔了過去。
趙清芷聞言看向趙東緒，聞聲道：“伯父，你是冤枉侄女了，侄女只是想讓大堂姐冷靜下來，若是真撞了桌子這不是質疑祖父的決定嗎？這一撞傳出去讓祖父在衆人面前還有什麽威信可言？一家之主的決定竟然連親孫女都不願聽從，這怕将會成為京城茶館的談資吧。”
趙東緒背着手道：“即便你在維護你祖父的威信，你也不用動手吧？”
“不動手怎麽能清醒呢？再說大堂姐動手掐侄女的時候怎麽未見伯父你有只言片語的訓斥之言呢？”趙清芷揚了揚眉。
趙東緒語噎：“你！！”
孫氏抱着自己的女兒，惡狠狠地看着趙清芷道：“你大堂姐什麽身份，你什麽身份，你大堂姐掐你怎麽了？你不該掐嗎？哪有你還手的份？”
蘭珂聞言沉聲問道：“大小姐什麽身份，準王妃什麽身份？這位夫人，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辱罵準王妃，當受掌刑。”
孫氏咬緊牙齒，她嫁進趙家多少年了，從沒有這樣憋氣過。
“好了，當着蘭珂姑娘的面，你們像什麽樣子！！”趙庸站了起來，“東緒，即刻安排馬車送紫莜去寺廟，誰若敢再鬧，立刻逐出府去！！”
趙庸說罷看了趙清芷一眼，大步走了出去，孫氏那個蠢人，如今他都不敢貿然訓斥趙清芷，她竟然敢！！！
趙清芷在趙庸走後，對着衆人輕輕颔首，便帶着蘭珂在趙紫莜鋒利的目光下出了椅松堂。
“準王妃，奴婢話已經帶到，告辭了。”蘭珂走到趙清芷小院時停了下來。
趙清芷聞聲也停了下來：“今日，多謝蘭珂處處維護我，今日若不是你在場，祖父不會妥協的。”
蘭珂笑道：“您是主子，這都是奴婢分內之事，況且王爺原意也是如此。”
趙清芷笑了笑，想起江景喬是此次恩科的主考官，這幾日浏覽文章必定要熬夜，便道：“蘭珂姑娘，我有東西托你帶給靜王殿下，稍等！”
趙清芷說着便進了院子，走到屋子，從櫃子取出一個錦盒，走出屋子交給蘭珂道：“這是我親手制的香，有安神之效，蘭珂姑娘在夜間給王爺點上，可解去些許疲憊。”
“準王妃有心了，您的心意奴婢一定轉告王爺。”蘭珂接在手裏道。
趙清芷聞言一愣緩緩道：“無需告知王爺，此事你知我知即可。”
蘭珂一聽此話，聽出三分置氣的味道，想了想道：“準王妃對王爺的心意，王爺遲早有一天會體會到的，這份心意是不會白費的。”
趙清芷強扯出一絲笑意，算是回應蘭珂的話。
蘭珂想起夜裏靜王呢喃自語地喊着準王妃的名字，想了想道：“奴婢有一句話冒昧說與您聽，只要您對王爺好，王爺是不會辜負您的。時候不早了，奴婢告辭！”
趙清芷來不及多想，看向院中的夢青道：“夢青，送一下蘭珂姑娘！”
蘭珂笑着福身，跟在夢青身後往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