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江景喬進了寺廟, 人沒走到放生池,便瞧見了趙紫莜和徐怡兒,眉頭微微一斂,不知為何,看到這兩個人在一起, 她總覺得有什麽陰謀。

“貴妃娘娘怎麽沒有誦經啊?”江景喬搖着扇子, 潇灑地走到二人面前,神情冷淡地問道。

徐怡兒聽江景喬的口氣, 險些氣死過去,她仔細回想,江景喬墜樓前她們還相處和諧呢, 這期間到底發生什麽,讓對方這般相待?

“本宮誦讀完了,得太後允許才出來随喜,倒是殿下,怎麽突然來寺廟了?在宮中你可是說公務繁忙的。”

江景喬聞言合上扇子道:“朝上已經辦妥了, 下了朝來陪陪母後。”

“想必.......是新婚舍不得靜王妃吧?”徐怡兒翻了個白眼道。

江景喬一愣, 剛想回答,聽見身側不遠處有鞋子踩斷枯枝的聲音,餘光稍稍一瞥,瞥見一個年輕的小僧尼, 對方正貓在樹後看她,料想是康王的人。

“她?呵呵........她還不值得本王跑這一趟。”江景喬背着手,說罷, 頭微微轉了一下,看向趙紫莜,“幾日不見,大小姐消瘦不少,是在這裏起居不習慣嗎?”

徐怡兒見江景喬去和趙紫莜搭話,心裏惱恨異常,極力隐忍地克制着站在一旁。

趙紫莜見江景喬看向她,激動的呼吸加快,福身溫聲道:“回殿下,臣女一切安好,只是.......擔憂家中祖母,所以茶飯不思。”

“大小姐果然孝心可嘉,只是自己的身子還是要緊的,按理國公爺的家事本王不該參與,可如今本王與趙府聯姻,算是一家人,有機會本王為勸說國公爺接你回府的。”

趙紫莜聞言大喜:“多謝靜王殿下。”

江景喬見趙紫莜笑了,很想一巴掌扇上去,她特別厭惡趙紫莜的笑,分分鐘讓她想起前世臨死時的場景。

“一家人不必言謝,你和趙清芷姐妹情深,回去後可常來府裏玩。”

趙紫莜臉上歡喜神情溢于言表,歡喜道:“喏。”

徐怡兒一聽看心裏冷笑,看向趙紫莜道:“趙小姐,本宮渴了,給本宮沏盞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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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喬一聽來了精神,迷惑康王和趙紫莜的機會來了。

“寺廟僧尼不少,貴妃娘娘還是使喚其他人吧。”

徐怡兒不可思議地看着江景喬,咬了咬唇道:“趙小姐既然身在寺廟,那就該一視同仁,再說本宮身為貴妃,難道還經不起趙小姐一盞茶嗎?”

“話不是這樣說,紫莜不是來伺候人的。”江景喬說罷咬了下舌頭,她自己都覺得說出這樣的話犯惡心。

徐怡兒氣息漸漸不均勻,都喚上紫莜了,這要不喜歡怎麽可能?

趙紫莜心裏暗喜,之前她就思想靜王會來看她,可等來的卻是康王,康王對她傾訴情誼,她一顆心瞬間被虜獲了。

可康王第三次來的時候沒有說要娶她,而是要她勾引靜王,她瞬間就明白了,康王是拿她當棋子。本來該拒絕的,可她仔細一想,靜王若真喜歡她,能把她娶進門,那她一定能鬥過趙清芷,只要陛下身子健朗,她就幫着江景喬對付康王,可如果一切都随康王所願,朝中局勢偏向康王,那她就幫着康王對付江景喬,她在二人中間可小心應對,只要關鍵時刻做對了抉擇,日後她将成為人上人。

徐怡兒克制着自己的情緒,笑道:“既然靜王憐香惜玉舍不得,那本宮自己尋個禪房飲茶去了。”

江景喬一聽,巴不得,便道:“貴妃娘娘慢走。”

徐怡兒眸子閃過一絲失落,越過江景喬,走到一處佛殿後向左拐,剛掩住身子,徐怡兒便停了下來,站在佛殿牆角處,偷偷看着江景喬和趙紫莜。

“多謝殿下。”趙紫莜見淑貴妃離開,面帶羞意地福身。

江景喬瞥了眼樹後的小僧尼,笑着扶起趙紫莜,而後笑着湊近,在趙紫莜的耳畔道:“幾日不見,大小姐愈發動人了。”

趙紫莜一聽,心裏頗為甜蜜:“殿下說什麽呢?”

江景喬見趙紫莜面頰微紅,眸子裏閃過一絲厭惡和惡心,忍了忍後神情恢複清明,從袖子裏取出一個小匣子,遞給趙紫莜道:“本王想起今天是七夕節,怕你在寺廟沒有辦法乞巧,特意給你帶了巧果和針線。”

趙紫莜緩緩擡頭,對上江景喬的眸子,目光閃了閃,其實相比康王,她更喜歡靜王的長相,就是靜王太纨绔太無才學了些。

“多謝殿下還記挂着臣女。”趙紫莜雙手接過小匣子。

此時,趙清芷誦讀完經書,出了佛殿,正帶着星九在各處随喜,剛拐過十八羅漢殿,便瞧見淑貴妃趴在牆角往外看,順着其目光看去,不由地愣住了。

江景喬怎麽來了?趙清芷心裏一緊,帶着星九躲在一旁也偷窺起來。

一時間,以江景喬為中心,東西北三個方向都有人在窺探。

“焉能不記挂呢,大小姐容顏絕佳,本王過目難忘。”江景喬說着擡起手輕輕放到趙紫莜的腰間,隐晦地瞧了眼躲在樹後面的小僧尼,如今她犧牲這麽大和這賤人近距離接觸,總該能繼續迷惑康王了吧。

趙清芷見狀瞪大眼睛,纖纖玉手緊緊地扣着牆體,這到底什麽情況?

趙紫莜見靜王抱她,便笑着投進江景喬的懷裏。

江景喬沒有料到對方這麽不矜持,想推又不能推,臉上閃過一絲厭惡。

趙清芷将江景喬厭惡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扣牆的手悄悄從牆上拿了下來,剛才情急一時用力太大,都扣疼她了。

江景喬既然厭惡趙紫莜的觸碰,那為什麽還要這麽親密呢?做給人看的?趙清芷一分析,目光緩緩移到徐怡兒身上,那也不對啊,一個貴妃,一個親王,本來就不可能,壓根用不着做給徐怡兒看。

趙清芷如此一想,便躲在牆後環顧四周,終于她在一個樹後發現一個小僧尼。

發現還有另外一個人在偷看後,趙清芷覺得事情不簡單了,江景喬眼下的舉動明顯是做給那小僧尼看的,那什麽人能讓江景喬委屈自己去演一出戲呢?趙清芷冥思苦想,忽然一個激靈,這一切是不是跟江景喬大婚之日抹她面子有關?江景喬在向什麽人傳達一個消息——不喜歡她而喜歡趙紫莜?

如果是這樣,那趙紫莜背後肯定有人,這個人能讓江景喬一個親王都演起戲來了,那肯定不是什麽小人物。

趙清芷臉色有些不好了,她一直以為趙紫莜是待宰的羔羊,什麽時候趙紫莜和大人物聯系上了?

趙清芷有些煩躁,見趙紫莜一直抱着江景喬不撒手,心裏更不是滋味,她的人豈能讓趙紫莜觸碰?

不管什麽大人物不大人物,她此刻已然是靜王妃,即便是江景喬表現出不喜歡她,那她堂堂靜王妃也該維護自己的權益啊,大人物管天管地總管不了她這個靜王妃吃醋吧。

再說她現在殺出去也不會壞了江景喬的計劃,江景喬早把不喜歡她而鐘情趙紫莜的心表達的淋漓盡致了,既然如此,她就借着機會好好教訓教訓趙紫莜。

趙清芷如此一想,寒着臉走了出來,小步子邁的快又穩。

徐怡兒正恨地盯着趙紫莜,忽然覺得耳朵邊一陣風,盯睛一看,趙清芷從她身側快步走過,正朝着趙紫莜而且,不由地愣在原地。

趙清芷快步走近,微微擡着下巴,在江景喬看見她傻眼的空檔,扯了趙紫莜的領子,用力一推,将人推到地上。

江景喬張了張嘴,剛想說話被趙清芷反手捂住了嘴。

“好個不要臉的小僧尼,既然出家了就該斷了紅塵的念想,如今竟然做出這等醜事,你既然不要臉,那本王妃今日就讓你漲漲記性,不是什麽人你都能勾搭的,星九,打!!!”趙清芷說罷看了星九一眼,星九見狀心裏叫苦連天,咬了咬牙坐到趙紫莜後背上,一手捂着趙紫莜的嘴,一手掄起拳頭就打了起來。

江景喬聽見趙紫莜被打的通聲不斷,心裏愈發暢快,可想起旁邊還有康王的人,便扯下趙清芷的手,冷聲道:“這是做什麽呢,給本王住手。”

星九聞言停了下來,看向趙清芷。

趙清芷見打得不少,便示意星九起來,眼見江景喬要去扶趙紫莜,連忙上前一步拉住江景喬的胳膊,一副吃了醋忍耐不了的樣子,控訴道:“殿下,你與臣妾昨日剛大婚,今日就背着臣妾和一個出家人茍且,殿下置臣妾于何地??”

江景喬腦瓜子嗡嗡直響,剛想說話,就見趙清芷松開她的胳膊,後退兩步。

“殿下這般欺負臣妾,臣妾要去太後面前評理去。”趙清芷說罷便提着裙擺朝觀音殿的方向跑去。

“你站住!”江景喬見狀再顧不得趙紫莜,拔腿去追趙清芷,這要鬧到她母後跟前必定追根究底。

江景喬飛快地跑着,拐進佛殿與佛殿之間的小巷路,一陣煙沖了出去,沖到頭,猛地停了下來,緩緩回頭,只見趙清芷靠着牆抱着胳膊,正一臉戲谑地看着她。

“殿下跑得真快啊。”趙清芷笑吟吟地看着江景喬。

江景喬喘着氣往回走到趙清芷跟前:“你不是要去告訴母後嗎?在這停下來是什麽意思?”

“臣妾又不傻,告訴太後,太後也為難,鬧大了說不定陛下為讓殿下你納趙紫莜為側妃呢,臣妾何苦來着。”趙清芷慢悠悠地說道。

江景喬聞言想笑可又不能笑,這一世的趙清芷更合她心意啊。

“這樣說,你知道那是你大堂姐,那你還下手這麽狠?”

趙清芷聞言撇了撇嘴:“打她都是輕的,她明知道殿下是我的,還不是一樣往上貼,她不義我便不仁,何況何苦,我沒錯。”

江景喬難以掩飾眼底深處的笑意,她忽然想捏一下趙清芷的臉,眼前的人比前世多了靈魂,多了活潑機靈,讓她心底本來壓制的愛又更深了幾分,她實在愛慘了對方那說自己沒錯時的小表情。

“既然你不想去告訴太後,跑這一出做什麽?”

趙清芷聞言看向江景喬的眼睛道:“臣妾看殿下十分厭惡趙紫莜,所以才跑出來,臣妾可是在幫殿下你脫離苦海啊。”

江景喬聞言一愣,詫異道:“你看出本王厭惡趙紫莜了?”

“怎麽,殿下不厭惡嗎?”趙清芷反問道,“那要不要臣妾去幫殿下求太後,收她做你側妃啊?”

“胡鬧!”江景喬微微一嘆,她有些拿這樣的趙清芷沒有辦法,“你來這樣一出,待會怎麽收場啊?”

趙清芷聞言笑了笑道:“臣妾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西,再幫殿下一把好了,待會殿下扛着臣妾出去,勒令高侍衛送臣妾回府,嚴加看管,這樣一來,那樹後面的小僧尼一定會轉告她的主人,她的主人一定更加堅定殿下不喜歡臣妾喜歡趙紫莜呢。”

江景喬臉色大變,盯着趙清芷,眼睛眨也不眨。

“你在說什麽?”

趙清芷見江景喬變了臉色,也正經起來道:“殿下知道臣妾在說什麽。”

江景喬轉過身,左手在額頭輕輕抹去薄汗,懊惱道:“你怎麽知道的?”

“猜的呀,就在剛剛臣妾看殿下抱着趙紫莜一臉厭惡時,便小小揣測分析了一下,殿下,臣妾是不是很聰慧?”趙清芷繞到江景喬身前笑道。

江景喬撇了撇嘴,這聰慧的她讓人受不了,她籌謀的竟然被趙清芷一眼看穿了個大概,這樣顯得她是不是太笨了。

“既然你猜到了,本王也不瞞你,這樣的日子不會持續很久,本王有本王要去做的事,只要你沒有別的心思,靜王妃永遠都會是你。”

“王爺的承諾可是有漏洞的,靜王妃是臣妾,那府裏會不會還有其他人啊?”趙清芷說着輕輕扯了扯江景喬的袖子。

江景喬繃着臉将袖子抽了回來:“你要求的還挺多,本王還是那句話,靜王妃換不換人,包括府裏還會不會填人,都看你這個靜王妃怎麽當了。”

趙清芷聞言笑道:“臣妾一定好好當。”

老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江景喬看着趙清芷笑吟吟的小模樣,也不好再說什麽重話。

“來吧,本王抗你出去,由衷感謝你這次的配合。”

趙清芷聞言笑道:“夫妻之間不必言謝,就是太後不見臣妾,肯定會問起來,到時候殿下少不得要挨幾句罵了。”

江景喬一愣,無奈道:“你倒是什麽都想到了啊?”

“臣妾不才,就是腦子好用一些。”趙清芷笑道,“臣妾先回府準備晚宴,殿下早點回來陪臣妾過七夕哦。”

江景喬聞言道:“晚宴蘭珂會準備的,今天會有不少學子登門給本王慶賀,本王可能不能陪你出府游玩,你找郡王妃陪你吧。”

此言一出,趙清芷很不樂意:“殿下你說話不算數。”

江景喬自知理虧,便道:“那本王争取早點打發那些學子,你們自去玩,本王晚宴結束出府尋你就是了。”

趙清芷聞言這才滿意,笑道:“那殿下出門喬裝一下,免得被大人物瞧見你陪臣妾,那就功虧一篑了。”

“你話太多了。”江景喬說罷微微蹲下,抱起趙清芷的腿彎把人抗在了肩上,大步往外走。

剛走幾步,迎面撞上走的直喘的徐怡兒,對方剛從觀音殿出來,沒有瞧見江景喬和趙清芷,偷偷問過常樂,得知江景喬和趙清芷壓根沒有來,頓時急了,剛出來尋,便撞上了。

“靜王,這是幹什麽呀?”徐怡兒搖着小團扇問道。

“和貴妃娘娘無關。”江景喬說罷扛着趙清芷就走,下了臺階,朝不遠處的高青岩喊道:“青岩過來。”

高青岩聞言連忙跑了過來。

“把王妃即刻送回王府,嚴加看管,沒有本王的命令不準她出寝殿!!!”江景喬說罷将趙清芷放了下來,“回去安分守己則罷,不然本王休了你。”

趙清芷抽泣一聲,擡手捂着手,一句話不說擡腳便往寺廟門口跑去。

江景喬心裏啧啧兩聲,她以前怎麽沒發現趙清芷有這個演技。

高青岩接收到江景喬的眼色,心裏松口氣的同時追随趙清芷出了寺廟。

徐怡兒站在後面看着,她還是頭一回見江景喬發這麽大脾氣的,看起來是真的看重趙紫莜,江景喬的眼光真是差,一個不顧廉恥投懷送抱的女人有什麽好的。

江景喬見人走了,便走向放生池,趙紫莜正坐在放生池邊哭泣。

“好了,不用擔心,本王已經打發那女人走了。”

趙紫莜聞言頂着哭紅的眸子站了起來道:“殿下,三妹打的對,殿下是三妹妹的,臣女不應管不住自己的心,殿下以後不要再來找臣女了。”

趙紫莜說罷轉身便跑。

江景喬咬了咬牙,對趙紫莜拙劣的欲擒故縱厭惡不已,可眼下她還不得不佯做緊張,江景喬攔住趙紫莜道:“本王不喜歡趙清芷,在本王心裏,她不及你萬分之一,若不是母後執意賜婚,本王是不可能娶她的。你放心,等過些日子你回府了,本王想法子迎你進靜王府。”

趙紫莜心裏高興萬分,可面上卻十分委屈:“祖父怕是不會讓臣女回府的。”

“怎麽會?不就是看個春/宮/圖嗎?本王也愛看,沒什麽大不了的。”江景喬忍着惡心,低聲道:“等你進府,本王陪你一起看。”

“殿下你說什麽啊?”趙紫莜笑着背過身,“臣女還有事忙,告退了。”說罷提着裙擺往禪房的方向跑去。

江景喬打開扇子,徐徐地搖着,看着趙紫莜的背影,眸子充滿了殺氣,等時機成熟,她頭一個要殺的就是趙紫莜。

“這個女人有什麽好?”徐怡兒站在江景喬身後不遠處,悠悠地問道。

江景喬一愣,緩緩轉身道:“喜歡一個人不就是沒道理嗎?本王還要去尋母後,少陪了。”

“景喬,這些日子,我得罪你了?”徐怡兒見江景喬要走,便開門見山了,她一定要搞清楚這一切是因為什麽。

江景喬打開扇子,恢複纨绔的樣子,不在乎道:“沒有啊。”

“沒有你這樣對我?虧你墜落我日日夜夜為你擔心,還親自去小廚房給你熬烏雞湯,喝了雞湯再見面,就對愛答不理的,上書房的日子,你都忘了?”徐怡兒聲聲質問。

江景喬捏了捏眉心道:“之前的友誼是友誼,可如今你身邊變了,本王也成了婚,你我之間不能如從前那般了,你也應該多顧忌一下皇兄,皇兄不疑那是信任你我,而你身為貴妃,更要言行無虧,皇兄待你不薄,希望你好生珍惜。”

江景喬說罷轉身離去,徐怡兒的腿發軟,正要倒時被宮女扶住。

“娘娘,你沒事吧?”

“難道景喬發覺了我對她的感情?不,不應該啊,我自認為之前隐藏的很好。”徐怡兒閉上眼,若是她內心深處的感情被江景喬洞察了,那以江景喬和陛下的感情,的确是要對她避而遠之。

“原來,我和她連親密的朋友都做不下去了。”徐怡兒眸子閃過一絲痛苦,随後堅定地站直身子,總有一天她要讓江景喬對她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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