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抱緊你教教我,該怎麽求你?

山洞裏并不暖和,下半夜,沈瑜卿凍得發抖,迷迷糊糊地尋向熱源,身下結實熱乎,她攀着他的腰,往裏縮了縮。

男人大掌提着她,将她扣得更緊。

白日醒來時,天已經大亮,沈瑜卿眼皮撐開,頭擡了擡撞到那人冷硬的下巴。

他腿弓着,将她半包在裏。沈瑜卿動了下,聽到一聲低啞,“醒了?”

“嗯。”她應一聲,眼從他身上移開。

他動了下腿,身繃着,如一張有力的弓。

“我們先出去吧。”沈瑜卿說着,手撐住他的腰起來。腿下一歪,沒穩住手滑了下去。

他穿着胡服,衣裳厚實。

沈瑜卿一怔,面不改色地坐直身。

男人眼去掃她,他腿向兩邊張揚地岔了岔,大大咧咧的做派,唇挑出笑,“摸得滿意嗎?”

山洞透出的亮越多,她看清他眼底的戲弄痞氣。

沈瑜卿淡然地收回手,“一般。”

魏硯樂了,長臂一伸将人牢牢地扣到懷裏,“想不想試試一般的?”

“你下流。”沈瑜卿冷着臉說。

“你還沒見過更下流的。”他低低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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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出來,魏硯已穿好胡服。沈瑜卿跟在他後面,将外氅的領子立了起來,遮蓋掉耳垂的紅。他唇太過燙熱,含着她的耳,像是要吃掉。

山洞裏光線不好,魏硯随意系了胡服的扣,将衣擺往褲裏一掖就出了來。半塊衣角耷拉着,愈發顯得随性不羁。

他沈瑜卿在原地等他,他先去探路。

出山洞的路不如他們想象中的容易。漫山的雪,辨不清方向路線,什麽都看不到,只能憑借直覺摸索。

她等着,約過了半個時辰,入眼看到胡服人影。身形高大,即使在吞噬萬物的風雪面前依舊毫不示弱,仿佛天生就是主宰的王者。

魏硯剛探路回來。

“前面是條斷崖。”他一手提刀,另一手壓崖壁的雪,黑眸半眯着。

他們穿過山洞,是走到山的另一面了。而山的另一面本就沒有路。縱深的斷崖,并不如預想的輕松。

沈瑜卿略思索了下,眼看過去,“我們該怎麽辦?”

魏硯收了刀,“斷崖下是平地,從下面能出山,到烏落罕部。”

“我們要從崖上跳下去?”沈瑜卿訝然。

“嗯,崖不高。”他笑。

聽到崖不高,沈瑜卿才松了口氣。

“跟緊我。”他說。

他在前面走,四面是雪,沈瑜卿跟着,遙遙望過去,白茫茫一片。

魏硯雪踩得實,沈瑜卿落腳是他踩過的地方。革靴踏出道道印跡,他腳掌寬長,雪上的輪廓都是大的。

風猛烈,凍得她已沒了知覺。

“還有多遠?”沈瑜卿出聲。

魏硯聽到動靜側了下頭,看到她被風吹得慘白的唇。他抽出腰間的壺,“沒吃的,喝點。”

又是昨天的烈酒。

沈瑜卿沒猶豫,接了過來,擰開塞小口抿了下,火辣辣地入喉。

“不遠了。”他說。

魏硯手伸過去。

沈瑜卿看他。

“拉着我,小心讓風吹跑了。”

他提着唇線,眼停在她臉上。

沈瑜卿反口,“你才讓風吹跑了。”

嘴上說,手還是伸了過去。

他拉住她,掌心粗糙發燙,摩擦着她細白的皮,她也跟着熱了起來。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他的手一直牽着她。

近了山崖,雪壓斷崖,陡峭林立。一不留神就會粉身碎骨。

這就是他口中的不高?

沈瑜卿眼動了動,唇抿了下,寒風吹得她好似什麽知覺都沒有了。

“敢跳嗎?”魏硯指勾着刀環,轉了幾圈,好像尋常的問她話。

沈瑜卿還立着領,唇凍得發白,眼不看他,“我有什麽不敢?”

“是,你确實沒有不敢做的事。”魏硯嘴角一咧,“過來。”

“做什麽?”她終于面朝着他。

魏硯說,“你想自己跳?”

沈瑜卿抿了抿唇,她的确沒有那個本事。

她過去,魏硯勾住她的腰,用革帶将兩人綁到一起。沈瑜卿被他勾得腳趔趄下,撞入他的懷,“又沒人你怕什麽。”

他笑,有些不懷好意。

沈瑜卿便擡了頭,對上他的眼,說,“該怕的人不是你嗎?”

魏硯黑眸幽幽,“我怕什麽?”

“別忘了,是你求着我救人。”沈瑜卿啓唇,眼白了過去,“哪有這樣求人的。”

魏硯手掌向上,扣住她的腰,手臂纏着她,又硬又結實。

“你教教我,該怎麽求你?”魏硯低頭,鼻骨低着她的鼻尖,眼裏有笑。

沈瑜卿踢他,眼風涼飕飕的。

魏硯革帶束過去,紮了結扣,“抱緊別睜眼。”

寒風呼嘯而過,風雪撲面,蓋了兩人一身寒氣。

沈瑜卿閉了眼。

耳側風咆哮怒吼,淋漓掉落的雪撲到她面上又涼又寒,她心口揪着,呼吸都跟着滞了下來。身前胸膛滾燙結實,他下巴抵在她額上,大掌牢牢護在她腦後。

忽停住,耳邊有尖銳聲響,她睜開眼,看到男人繃緊的下颌和脖頸,再往上,他一刀狠紮在崖壁上,咬着牙根,“下面有個山洞,我們先跳進去緩一緩。”

他說完,兩腿用力撐在壁上,一腳蹬向崖底,帶着她猛躍了過去。

積雪轟隆而下,沖過他們方才停留的地方。

他粗重的呼吸在她頭頂,她亦是被吓得心口砰跳。

“再跳一次,我們就出去了。”他一手撐着身子,另一手勾她的腰。

呼出的熱氣全都噴到了沈瑜卿臉上。

沈瑜卿別過頭。

魏硯黑眸移過來,光下看到她頸下的白。

他貼近,低低的笑,“我也有些沒力氣了。”

沈瑜卿心一動,不自覺地移開臉,“在這歇一歇吧。”

她躲,他又湊了過去,熱氣拂過她的半邊臉。

“你給我親一口,我便恢複得差不多了。”

他嘴角挂着笑,浪蕩輕浮。

他總是這樣,動不動就說些葷話。

沈瑜卿說,“你非得是找罵嗎?”

魏硯唇沾着她側臉,“你罵得舒坦。”

在漠北可沒人敢當着他面罵,她是一個,他卻偏愛聽。

沈瑜卿沒好氣,咬唇別過頭。

腰間大掌锢着她,像是要把她嵌進身體裏。

山洞內無聲了會兒,魏硯碰碰她,“該走了。”

沈瑜卿撐坐起身,魏硯半抱着她出去。

此時天光大亮,他們身處半山腰,觸及雲舒雲卷,風雪撲面,猶似仙境。

魏硯站在外,擋了大半的風。

沈瑜卿去看他側臉,他面色淡,不說話時倒沒了那股痞。

眉眼淩厲,胡服迎風獵獵,煞氣逼人。

他凝神,不知在想什麽。

沈瑜卿看了他一眼,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只看到一片的白。

“沒什麽好看的。”

他早就知道了她在看他。

“為什麽要來漠北?”沈瑜卿忽然問出這句話。

以皇帝對他的寵愛,完全可以去一個錦衣玉食的地方,而不是在這荒瘠大漠,過着提刀帶血的日子。

魏硯沒說話。

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才漫不經心地開口,“漠北沒封王前設都護,均一年會換一個。”

“為什麽?”沈瑜卿不自覺問。

魏硯看她,嘴角勾着,眼裏沒有笑,“都死了。”

沈瑜卿心一驚。

他說,“胡人陰狠,那些人不敵,都叫殺了。”

“你不怕死嗎?”沈瑜卿問。

“我有什麽好怕的?”魏硯學着她的語氣。

“要不是因為這個,我也不會來。”他臉上沒什麽表情,漫不經心的語氣聽不出真假。

沈瑜卿沒再問。

又過了會兒,風小些。

“走了。”他開口,橫抱着她,縱身躍了下去。

到崖底,兩人摔到地上。

她壓着他,他大掌護着她的頭,将她庇護得嚴實,沒受分毫的傷。

他手一搭,平躺到雪裏,黑漆的眸從天望到她臉上,他喘息着,粗氣一股一股。

沈瑜卿心有餘悸,下巴磕在他胸口,呼吸急促。

她眼擡起,撞入他的眸。

“受傷了嗎?”他問。

沈瑜卿搖搖頭。

她要起來,他牽着笑,一手壓她的後頸,将人按到懷裏。

“再趴會兒。”他說。

沈瑜卿臉貼他胸口,耳側是他強勁的心跳。

他指腹搭着她耳垂,揉了兩圈,眼垂下,看她柔軟的發頂,不禁又笑了,她還從沒這麽乖過。

腰上的革帶解開,沈瑜卿注意到,直坐起身,與他分開。

“走了。”魏硯束了腰帶,将短刀別好,露出的衣角随意掖進去。束發松散了,愈發襯出他的狂放痞野。

沈瑜卿沒看他,捋走耳側風碎發,整了整淩亂的外氅。

“往出走就到了烏落罕部。”魏硯叉着腰,透出高大身影。

沈瑜卿問,“能去嗎?”

魏硯摸了下刀,“被我打過。”

沈瑜卿挑了下眉。

他沒說玩笑,兩年前烏落罕部南下攻關,魏硯迎敵,單刀殺了他們王上,自此烏落罕便再無了動靜。

沈瑜卿沒想到還有這段恩怨,“你仇人這麽多。”

魏硯說,“想要我命的是不少。”

“那我們還能去嗎?”

“他們想要的是我的命,又不是你的,怕什麽。”魏硯過去牽她的手,又說了一句,“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

就是這樣,他們牽了一路。

魏硯在前走,像來時一樣,她走着他腳踩過的地方。

出了山,是一片遼闊的草場,大漠無際,有漂白的雪。

出了擋風的谷,愈發冷了。

他放開手,扣着腰間的刀,“繞過前面才能進觀洲。”

遠處有三兩的牧民,都是胡服裝扮,濃眉大眼,面相粗犷。

“走小路,能繞過巡邏的胡人。”

魏硯将胡服的衣抽出來,蓋住刀柄,又将頭發松了,黑發散開,放縱不羁。

他偏過頭,沒了那層束縛,愈發得野性。

沈瑜卿臉朝他看。

她呼出氣,泛出漲起的霧。

“餓了嗎?”他開口問。

行了許久的路,僅喝了幾口酒,腹中早已空了。

沈瑜卿沒否認。

魏硯說,“先去找點吃的。”

他說得輕松,黑發随風,一身落拓不羁,看着又有幾分惡。

像打家劫舍的強盜。

沈瑜卿沒忍住,眼彎了起來。

“笑什麽?”魏硯看她笑,嘴邊亦揚了下。

“你好笑。”她說。

這話他聽着耳熟。

那時他給她拭發,說她好笑,她瞪他。

先走的是烏落罕小路,魏硯帶着她,一路避開人。

到了一戶人家,魏硯從後利落地翻牆上去,沈瑜卿等在外面。

半刻鐘後,眼下落一道黑影,魏硯将手裏的馍馍扔給她,沈瑜卿在手裏端詳了眼,“你…就這麽拿過來了?”

魏硯說,“扔銀錢了。”

沈瑜卿這才放心。

從前在上京,她還從未做過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

魏硯拉過她,“這地方不能留太久,先跟我出去。”

沈瑜卿應一聲。

兩人向外走,魏硯左手牽他,右手提着刀,注意四周的動向。

烏落罕部警戒嚴密,新任的王上曾立過誓,拿下淮安王魏硯的人頭。

魏硯對此嗤之以鼻,想殺他的人太多,這種事他從未在乎過。

兩人抄過小路,忽有一隊兵馬急馳而過。

魏硯目光一凜,壓住沈瑜卿帶她躲到氈帳後。

那一隊人馬說的是胡語,沈瑜卿心口亂跳,蹙着眉,一句都沒聽懂。

他們說完話,提着手邊的馬刀步步逼近,沈瑜卿抓着魏硯的衣袖,唇不禁咬在一起。

魏硯黑眸回過來,朝她打了手勢。

沈瑜卿抿了下嘴角,慢慢點頭。

她後退一步,提着裙邊移出去。

魏硯一手按住腰間的刀,注意來人的動靜。

他聽明白那幾人的話,看到了他的臉。他這張臉都讓發遮了,還是讓人認出來。

腳下出兩三道人影,長靴逼近,魏硯盯着,看準時機,抽出腰間長刀迎了上去。兩人人甚至來不及看清,脖下一抹血兩眼一瞪,就躺到了地上。一人偷襲給了他一刀,魏硯反手就将他脖子抹了血。

收回刀,魏硯蹲在一人身側,用長袍擦淨刀背的血才往回走。

她已經按照他的話躲起來了。

魏硯過去,看清她沾濕的外氅,微亂的雲鬓,一雙眼驚恐不定。

看到他才稍稍退下慌亂。

“沒事了。”他說。

沈瑜卿心有餘悸,面上卻雲淡風輕,出聲回了一句。

往南走,回觀洲要過一道中炬關。

兩人粗略地裹了腹,剛有一隊人馬過來,就會有下一隊。離中炬關有一段距離。

走了許久路,沈瑜卿察覺他提刀的手換了,一側肩使不上力。

“你受傷了?”沈瑜卿問。

魏硯揮了揮刀,又是那句,“死不了。”

沈瑜卿拉他的胳膊,他才站住。

“我看看。”沈瑜卿說。

魏硯堅持,“真沒事。”

沈瑜卿不信,他便蹲了下去讓她看。

一側肩有大片青紫,像是被碎石壓的,血肉模糊。應該有方才打鬥的緣故,上面劃了刀傷,一掌長的口子。

沈瑜卿指腹在上面刮了刮,被他壓住手腕,“沒什麽好看的,先離開這。”

“這傷不及時處理,你這條胳膊就廢了。”沈瑜卿沒開玩笑。

“廢了就廢了。”他說得滿不在乎,好像本就沒什麽好在乎,又是那副懶散樣。

沈瑜卿暗暗咬唇,魏硯已站直身蓋了衣領。

她沒說什麽,魏硯去牽她的手,沈瑜卿躲過去,沒讓。

魏硯手頓了頓,看清她一臉的火,忽而笑了聲,一股子痞,“這麽想看?回去随便看,要摸我都無所謂。”

沈瑜卿說,“王爺真是一點臉面都不要。”

魏硯近她身前,盯了她一會兒,手肆意去摸她的腰,她往外掙,他扣得越牢,等她不動了,他手更加放肆,使勁揉她,“要什麽臉面,我想要什麽你還不知道?”

他掌往上摸,笑得愈發壞,“真不想試試我這種`一般的’爽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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