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體虛

“我不是它的主人。”

挺拔單薄的身影轉過身,眉眼透着涼薄冷意。

那張冷峻疏離的面孔,那墨色緞帶下的深邃眉眼——

容珩,怎會在這裏?

顧瀾的視線往下看去,頓時,吞咽了一下口水。

容珩的腳下,是一只渾身血淋淋生死不明的小花貓,旁邊杵着一把閃着寒光的剪刀,而他的身後,支着一口咕嘟嘟冒着熱氣的鐵鍋。

他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布滿鮮血,正滴答滴答往下滑落,配合着少年冷寂淡漠的表情,看起來頗為恐怖。

顧瀾瞳孔微縮。

卧槽,這孩子是餓瘋了,要鐵鍋炖大貓?

“你你你......珩兄,你要是沒錢吃飯,你跟我說呀,我再去順兩碗面也行,炖一只貓能管什麽用......”

容珩盯着她看了看,然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忽然,淺淡的唇勾起一抹詭異笑容,聲音輕飄:

“我餓了。”

顧瀾:“......”

原來男主,是個變态?

“剛好,我也餓了,珩兄不如跟我去撷芳殿吃好吃的!”

她咽了咽口水,然後毫不避諱的拉住容珩的手,被少年一躲,只抓住了他幹幹淨淨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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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我?”容珩幽幽的看着她,內心再次疑惑,這個人怎麽每一次見到自己,都能露出不太聰明的笑。

顧瀾:“怕你作甚,你還能吃了我嗎?”

她一雙眼睛晶亮剔透,輕扯着少年的衣袖。

容珩的雙眸幽深,彎下腰,揪住了大白貓命運的後脖頸。

顧瀾:這是小的不夠吃,要炖大個的?

她猶豫了一下,糾結自己到底是把貓救下來,還是看着容珩炖貓,順便陰沉的笑一笑試圖分一杯羹以示自己也是變态——變态何必為難變态?

就在這時,大白貓居然溫順的貼住了容珩的手掌,毛球似的腦袋在他手心一頓亂蹭,喵喵咪咪的叫個不停。

少年輕輕地拍了拍白貓的腦袋,動作出奇的輕緩,眼底的冷意散去。

白貓被他放下來,蹭了蹭他的靴子,然後到小花貓身邊輕輕地舔舐着。

顧瀾一愣,就見容珩重新蹲下身,拿起一塊幹淨的絹布,給小花貓擦拭身上的鮮血。

一旁,是一摞紗布模樣的布匹。

“珩,珩兄是要褪了毛再炖?”

容珩從牙縫中擠出話語:“顧小侯爺真是懂我。”

就在她發愣的時候,容珩已經将小花貓擦幹淨包紮好,動作行雲流水一般,然後轉身,用濕布将鐵鍋下的火撲滅。

一陣濃郁藥味傳入鼻息,容珩輕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結實白皙的小臂,熟練的将鐵鍋裏的藥湯倒到碗裏晾涼,又将藥渣仔細收好。

顧瀾:......

“沒想到珩兄還有這等愛心。”

原來,這人并不是要鐵鍋炖大貓,而是在給這只小貓包紮。

她回想起前幾日知道的事,老宗正容穆的外孫晏清便是容珩救治,她以為他是有治病的藥方,現在看來,是他本身就精通醫術。

顧瀾看着容珩輕輕地撬開小貓的嘴巴,将熬好的湯藥灌進去,一直以來都冷漠陰鸷的少年,此刻垂着眸子,長長的濃黑睫毛微顫,覆蓋了眼底的冷霜,顯得格外溫柔。

那只修長的手一下一下撫摸着小貓的背部,讓貓咪瑟瑟發抖的身子漸漸恢複平靜。

“殿下,我把剩下的藥尋來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小酒看見顧瀾之後,話語戛然而止。

他的手裏,提着兩包沒煮的藥渣。

“顧小侯爺?”

“嗨,好久不見。”

“不是前幾天剛見嘛。”

“......”

容珩擡起頭,看了小酒一眼,将喂完藥的小貓放到白貓身邊,随即站起身來:“把鍋處理好。”

“是。”

容珩順手撿起地上白貓叼了一路都不放的小魚幹,并不在意地上的塵土,何況那貓特意放到了一塊幹淨的青石板上。

他将魚幹随意抛到嘴裏,然後微微眯起眸子,輕輕地拍白貓的腦袋,顯然味道很不錯。

“多謝。”容珩邊吃邊說。

白貓親昵的蹭着他的手。

小酒笑着蹲下來,認真的對白貓道:“謝謝了,再喝兩天藥,二花就沒事啦。”

顧瀾這才反應過來,這只大白貓偷的小魚幹,居然是給容珩的。

“受傷的叫二花,這狡詐的呢?”她不爽的指了指白貓。

小酒回答:“大白呀。”

名字有夠草率的。

見容珩準備離開,顧瀾上前阻攔:

“等下。”

容珩頓住腳步,盯着顧瀾洋溢着笑容的臉,他嘴巴鼓鼓的,還在嚼着小魚幹,睜着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沒有言語。

黑色的頭發翹起來幾縷,配合着他鼓鼓的臉頰,顧瀾差點不忍心對他說重話。

“這魚幹,是我的。”她忍心。

“所以顧小侯爺,是想要回去?”容珩停止了嘴巴的咀嚼。

顧瀾立即将頭搖成撥浪鼓:“不,我的意思是,這魚幹是我被珩兄的愛心之舉感動後,心甘情願送給你吃的,甚至還能再送你好多條,只不過,和這只貓沒關系。”

容珩目光向下,看着腳底委屈叫喚的大白,再擡頭,是顧瀾笑容滿面的臉。

這顧小侯爺,在和一只貓争功?

顧瀾上來就要和容珩勾肩搭背,被容珩再次躲開後,她毫不在意,笑着說:“沒想到珩兄會醫術呀,這不就巧了麽,以後我有什麽頭疼腦熱身體不适,就得麻煩珩兄了。”

容珩搖了搖頭,盯着顧瀾喋喋不休的唇,緩緩開口:

“我看顧小侯爺,的确有病。”

顧瀾也不生氣,只要容珩不是發現了自己的女性身份,其他沒什麽大不了的。

而她這女扮男裝的易容,頸部還貼着侯府秘制假喉結,絕不可能被人看出。

這麽想着,顧瀾內心一動,忽然意識到自己身上少了一根很重要的東西。

“什麽病呀?”

容珩淡淡的吐出兩個字:

“腎,虛。”

顧瀾瞳孔一縮,垂眸看向自己手腕,便發現一滴剛剛沾染的貓血。

在她剛剛試圖抓住容珩的一瞬間,容珩為她把了脈?

在顧瀾發愣的時候,容珩和小酒已經離開假山。

二花被小酒抱着,大白則翹着尾巴跟在兩人身後。

容珩與顧瀾擦肩而過時,在她耳邊一句輕語:

“顧小侯爺,要多注意身體。”

這熊孩子,居然說她虛?!

他臨走時還不忘記威脅自己——堂堂定遠侯府小侯爺居然腎虛,這事情要是宣揚出去,侯府的臉面放在哪裏?

都不需要證據,就顧瀾這張弱雞小白臉,一旦有了那個風向,絕對會成板上釘釘的事情。

他是想讓自己,為他會醫術一事保密。

顧瀾摸出繡帕,将手腕處的鮮血細細擦淨,又搓了兩遍才松展了眉心,重新回想剛剛看見的藥渣和藥包。

她本來也不會透露啊,珩兄,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她從不出賣兄弟。

顧瀾的手往下摸了摸,再次覺得,自己女扮男裝需要更真實一些——少了個什麽,總歸是不夠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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