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疼你~

待快要回到潇湘宮,小酒才把懷裏的小貓放到一處隐蔽巢穴,又對大白叮囑道:“以後啊,你可不能讓二花再被人看見了,這宮裏,沒有主兒的貓是不能活的。”

容珩冷着臉道:“你對只貓講話,無不無聊。”

小酒跑回到容珩身旁:“無聊呀,可是這貓,不是殿下您救的?”

容珩:“聒噪。”

小酒笑嘻嘻的問:“對了殿下,那顧小侯爺真的腎虛嗎?”

“你覺得——”

這時,一抹黑光閃過。

容珩雙眸一縮,身形迅速後退,躲開之後,才發現是一枚圓滾滾的玉彈珠,正在地上滴溜溜的轉着。

他臉上淡然的神情一瞬間凝固,然後覆上了一層冷酷的冰霜。

遠處,被一衆宮人簇擁在中心的二皇子容祁俊放下彈弓,惱怒的喊道:“容五,你現在竟然還敢躲了?”

“容珩,見到二殿下還不跪下!”

“容五皇子這是從掖庭搬到潇湘殿,覺得自己是個角兒了。”

“一個反賊的外孫,還不跪下向二殿下行禮!”

容祁俊被吹捧的越發狂妄,他重新取來一枚彈珠放到彈弓上,再次對準了那個單薄的身影,滿眼的厭惡。

這個容珩,真是長了一張不鹹不淡的死人臉,尤其是這幾日還入了宗學,坐在最後一排半死不活的樣子,讓他看了就生氣!

“元朗,你将本殿下的玉珠撿回來。”容祁俊趾高氣昂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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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元朗小心翼翼的應了一聲,從一衆人中跑出來,低垂着眉眼,撿回了剛剛的彈珠,雙手捧過頭頂,将彈珠呈給二皇子。

“賞你了。”容祁俊笑着說道。

讓一國太子做自己的随從,容祁俊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多謝二殿下!多謝二殿下!”

元朗立即俯拜在地,毫無尊嚴可言,低着頭,掩下了眼底蔓延的恨意。

容祁俊瞄準彈弓,大聲道:“容五,你再敢躲一個試試!”

小酒連忙跑到二皇子面前,跪到地上,将頭磕的砰砰響:“二皇子,二皇子使不得啊,您武藝高強,我家殿下身子單薄,經受不住您——”

小酒的話沒說完,二皇子便擡腿将他踹翻在地,一只腳死死地按在小酒手背上,沖着容珩揚起眉毛。

“你這小太監,真是一條打不死的好狗。”

小酒掙紮了一下,握成拳的手默默地松開。

這時,容祁俊釋放了手中的彈弓。

容珩看着趴在地上的小酒,立在了原地。

一枚彈珠卷着疾風,狠狠地打到了容珩臉上,他的頭一歪,有鼻血緩緩流出。

這次,他沒有躲。

容祁俊撫掌大笑:“這些彈弓賞給你們,讓本皇子看看你們武藝如何。”

“是!”

小酒想要跑回去護住容珩,無奈,自己的手被碾壓在二皇子腳下,他動彈不得,只能沙啞着嗓子求饒。

容珩一動不動的站在潇湘宮門口,任由無數堅硬的彈珠打在他的身上,發出砰砰的聲響。

一枚彈珠正中容珩的膝蓋,他身體一晃,單膝跪到地上。

那張清絕俊美的臉上,始終無波無瀾,似乎再深刻的疼痛,也擊不起他眼底一片漣漪。

喉嚨裏蔓延起血腥味,似乎是舊傷複發。

容珩低頭,目光望着小酒被踩着的手。

他清楚,小酒明明是這世間一等的暗衛,武功高強,卻因為自己,只能一輩子做皇宮中最低微的奴才。

那麽多條人命,都背負在他的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聽見二皇子一聲“無趣”,小酒才終于被放開,一點點爬回來。

“對不起,殿下,對不起,都怪我——”

小酒娃娃臉上一直洋溢的笑容早已消失,只剩下低啞哽咽的聲音。

容珩搖了搖頭,半跪在地上:“我沒事,回去吧。”

這時,一雙黑色繡着暗金雲紋的靴子,停留在兩人面前。

“二皇子說了,那些珠子,都賞你了。”元朗淡淡地說。

容珩踉跄的站起來,擦了擦唇角溢出的血跡,沒有說話,也沒有撿地上的彈珠,已經邁進了潇湘宮。

小酒行禮,聲音嘶啞:“魏國太子,這些,還是您自個收着吧。”

元朗愣住,柔和秀麗的面龐短暫的僵硬了一下。

“為什麽?”元朗低聲呢喃,他已經彎腰開始撿起地上的彈珠。

這些彈珠,都是貴重的玉石所做,他能借此賣個好價錢,讓自己在燕國過得稍好一些,等他卧薪嘗膽,終有一日能夠回到故土,他還是魏國太子......

容珩沒有回頭,只有清冷而低沉的聲音響起:

“有人喜歡跪着,有人喜歡站着,僅此而已。”

只是,跪久了的人,還能站起來嗎?

等潇湘宮的大門關閉,容珩才支撐不住倚着大門坐下,咳出一口鮮血。

“咳,咳咳咳。”

“殿,殿下,您沒事吧!前段時間昭獄那群老東西就下了死手,您舊疾未愈,如今——”小酒連忙想要扶起容珩,面色焦急。

容珩擺了擺手,用衣袖擦掉臉上的血,垂着眸子,聲音平靜無波:“無礙。”

“剛剛的人裏面,有使了內力的高手。”

“容祁俊是想置我們于死地,小小年紀,怎麽如此狠毒,”小酒咬了咬牙,壓低了聲音,“屬下要去聯系人,為您治傷。”

“你想聯系誰?”

容珩驀的擡起頭,一雙眸子幽暗深邃,仿佛看出了小酒的內心。

小酒的牙齒幾乎要咬碎了,把心中的不甘統統咽下。

現在,還不到時候......

容珩見他那張娃娃臉都委屈的皺巴到一起了,輕輕地搖頭,少見的安慰了一句:“是他又在試探而已,死不了,但我們手底下的人,經不起折騰。”

“喵~”

一聲熟悉的貓叫,從牆頭響起。

白貓靈巧的跳進院內,尾巴一卷一卷的,踱着高傲的步伐走到了容珩身邊,然後安靜的趴下,吐出舌頭舔了舔他染血的手指。

小酒忽然悲涼的開口:“殿下,這貓,不就和我們一樣嗎,沒人疼,在皇宮裏做野貓,要麽被捉住淹死,要麽被趕出去......”

容珩眼神一黯,指尖輕輕地掠過白貓的脖頸,不知想起了什麽。

那只貍花貓,的确被人抓住快要打死了;

但這只白貓,卻活了許多年頭,乖覺的很,從來沒有吃過虧,還特別會對着人撒嬌......

指腹是白貓溫熱而柔軟的絨毛,他稍用力撓了撓,白貓舒适的眯起眼睛喵喵叫。

“貓,聰明些還是有人疼的。”驀的,他的眼前浮現出顧瀾的臉。

怎會在此刻想到他?容珩晃了晃頭,眼前一陣發黑,可是那身影絲毫沒有消失。

“珩兄,你也有人疼呀!”

“——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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