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如玉還擔心自家格格聽見李格格的事後會不高興,誰知道耿奕的臉上神色如常,似乎并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就悄悄松了一口氣。
以前自家格格嘴上不說,回頭卻悶悶不樂的,心裏還是在乎四貝勒的。
四貝勒雖然不來,每次去請安要碰到李格格,耿格格就能悶悶不樂好幾天,飯也吃不下,比平日更加沉默。
好在自家格格最近似乎對女紅很感興趣,還打算改造手爐,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她只要對別的感興趣,轉開了心思,就沒那麽難過了。
耿奕不知道身邊的丫鬟心裏百轉心思,還對她擔心不已,自己是想到了一個問題。
艾灸該是早就出現的東西,怎麽感覺沒什麽人用的?
她擔心出了忌諱,就開口讓如玉去把老大夫請過來。
如玉頓時緊張了:“格格是哪裏不爽利嗎?要禀報福晉嗎?”
耿奕想了想,去府外請大夫的事自然要問過福晉,還得請她派人去請才是:“那你去跟廖嬷嬷說一聲,就說我有些事想問一問老大夫,正好也讓大夫給福晉看看。”
雖說姨媽疼未必是病,卻總歸是身體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福晉能忍,她看着都疼了。
反正她也要請老大夫進府的,不如物盡其用,順道給福晉看看的。
福晉不樂意是怕別人覺得她老請大夫不好,傳出不好的流言就麻煩了。
廖嬷嬷肯定心疼她,必然會願意幫忙勸着一點。
果然老大夫很快就被請過來了,先是到耿奕這邊的院子。
耿奕已經讓如玉去弄了些艾灸來,這裏用的是艾灸條,跟她見過的沒什麽兩樣:“我想問這東西平日大夫會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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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自然是王府外的大夫,老大夫行禮後才坐下,摸着胡子答道:“自然是用的,卻用的人不多。”
他簡單比劃了一下,耿奕就明白了。
如今的艾灸大多還是直接點燃後燙在疼的地方,若是疤痕體質就會留下痕跡,不說女眷,男子出外的時候要是衣服沒遮住就怪尴尬的,所以用的人就不多了。
耿奕點點頭,恰好小李子把手爐改好送過來,她特意讓小李子在裏面弄了橫着放艾條的東西,也沒點燃,直接把艾條放進去。
兩邊都是平的手爐看着古怪,但是一扭就能合上,老大夫的雙眼一亮,明白這東西的好處了。
既不會燙着病人留下痕跡,艾灸還能通過镂空散發出來,熱度也不會特別燙,加上外頭再添個圓枕套着,那就只餘下藥熱了。
老大夫笑着感慨道:“這是好東西啊,不知道貴主子可否願意讓老夫在外頭也用一用。”
耿奕搖頭,老大夫面露失望,知道貴人的東西沒那麽容易要過來,心裏難免失望,卻聽她道:“這東西是貝勒爺用着的,要怎麽處置該由爺來決定。爺素來心善,該是願意讓府外的大夫們用着的,但是大夫也該明白,還得過了明路。”
這明路不用說,自然是要先呈上給宮裏了。
不然外頭都用了,宮裏卻不知道,四貝勒這邊就要過不去了。
老大夫連連點頭道:“貴主子思慮周到,是老夫想得太簡單了一點。”
耿奕想得更多,這玩意兒外邊沒有的話是不是能賣啊?
有四貝勒和福晉親證是個好東西,當代言人,就不愁賣不了,銷量也是有保證的。
畢竟其他皇子和大臣也跟四貝勒一樣勤勉,伏案久了脖子疼肩膀疼腰疼是常有的事。
福晉那邊的話,誰家夫人和姑娘們來小日子的時候不舒服,不就能緩解一些了?
都不必大肆宣揚,口口相傳就足夠了。
耿奕琢磨着這事還真能做,就看四貝勒願不願意的。
她打算先跟福晉那邊通一通氣,若是福晉覺得可為再問四貝勒的意思,要是能做,自己總能要一點分成不為過吧?
哪怕現在耿奕比以前有錢了,錢匣子都放不下,得準備個新的,但是誰會嫌棄錢多呢!
耿奕思及此,就帶上小李子新改的手爐和艾灸條,另外叫上老大夫一起去主院的。
她乖乖站在外邊等着廖嬷嬷去禀報,沒一會兒進去的時候就發現除了福晉之外,四貝勒居然也在?
福晉的臉色比之前要好一些了,沒那麽蒼白,甚至帶着點粉色,看來休息得還算不錯。
耿奕老實行禮後把手裏的新手爐獻上,四貝勒直接伸手拿走看了看:“确實有幾分巧妙,就是做工粗糙了一點。”
耿奕就無語了,就讓小太監稍微改改,人家連夜改出來就不錯了,哪裏就能精致呢?
她只能道:“是讓底下一個小太監動手試着做一做,想着貝勒爺和福晉若是用得好,興許能當一門買賣?”
福晉有些驚訝,看向四貝勒道:“确實,我用過後感覺渾身爽利了不少,女眷們想必是願意用的。”
她是清楚府裏如今進項不算多,很多買賣就不能做,免得被說是與民争利,要是只跟貴人做這個買賣,就不怕有這個麻煩了。
四貝勒看着手裏不起眼的手爐,扁扁的,看着就醜,镂空該是壓扁後勉強修補了一下,看着更醜了,不由皺眉道:“這種醜東西,真有人願意買嗎?”
耿奕面色一僵,明明镂空雕花都在,哪裏就醜了?
而且這東西哪怕醜,它好用不就行了!
福晉好笑道:“耿格格第一回 做這個,想必也十分匆忙,不如爺幫忙改一改,再讓人做得精巧一點?”
四貝勒矜持地點點頭,吩咐道:“蘇培盛,筆墨伺候。”
蘇培盛麻溜把筆墨紙硯準備好,還親自磨了墨,展開了宣紙,就等四貝勒拿起毛筆揮毫了。
耿奕忍不住好奇靠近幾步,看着四貝勒想了想就開始下筆,不過寥寥幾筆就畫出一個精致的手爐,上面的纏絲都栩栩如生。
看他還要把畫作細致,連纏絲都要一根根畫明白了,耿奕只能小心翼翼開口潑冷水道:“貝勒爺,艾灸的這個手爐放在身上只能是平的。”
不然人家躺着或者倚在軟塌上,挨不過去那就難受壞了,而且這手爐畫得尖尖的還會戳着脖子。
四貝勒板着臉示意蘇培盛把這張畫拿掉,重新又畫了一個扁平的手爐,在上面增加了無數的雕花。
眼看他又開始把雕花細致化,工匠看完就能無差別做出來的樣子,耿奕都想嘆氣了:“貝勒爺,這上面的雕花能移動,才能控制艾灸條的火勢大小。”
火大了,那就會燙人,火小了,那效果就不如之前了。
四貝勒忍了又忍,才沒把毛筆扔在桌上,臉色都沉下來了:“耿格格你說說究竟要怎麽做。”
他就不信了,耿奕還能說出什麽,讓自己畫不出來了!
福晉看兩人忽然僵持起來,只得道:“爺,這艾灸盒能用才好,不如在外邊的圓枕上下功夫?”
畢竟圓枕一套上,誰知道裏面的艾灸盒長什麽樣子呢?
這話讓四貝勒的臉色才好一點了,冷哼一句道:“那讓耿格格畫幾個圖樣來,怎麽都要比這東西好看才行。”
耿奕心裏嘀咕了一句小心眼,還是老老實實應下了。
四貝勒估計心裏不大痛快,沒多久就走了。
福晉用眼神安撫耿奕,笑吟吟道:“耿格格有心了,這東西确實好使,我昨晚難得睡了個好覺。”
下午小憩了一會,她整個人都神清氣爽的,喝了一蠱甜湯,處理府裏的瑣事都比平日要快得多。
原本福晉還擔心白天睡得多,夜裏要睡不着,誰知道沾着枕頭又睡過去了,還一夜無夢到天亮,也是好久沒試過的事了。
耿奕笑着道:“原本就是個小東西,福晉得用就好。”
她看了眼在門外候着的老大夫,到底沒多留就走了,老大夫看病的時候自己就不留下聽了的。
廖嬷嬷只覺得這位格格真懂事,親自把耿格格送出去,回來把老大夫請進來。
老大夫顫顫巍巍給福晉的手腕托了墊子,這才伸手把脈,好一會才開口道:“福晉體弱,有些氣血不足,又勞心勞神過多,還得多歇息才是。”
福晉畢竟年輕,大毛病不多,小毛病卻不少。
尤其她這身子骨還虛不受補,得慢慢來才行。
廖嬷嬷想到去年福晉生下嫡長子弘晖之後就睡得不大踏實,生産的時候又兇險,坐月子該四十天才好,福晉卻急着出來處理府裏內務,硬生生三十天就出來了。
可以說福晉年紀輕輕,就是把自己累病的,看得廖嬷嬷又是無奈又是心疼。
福晉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給了老大夫診金後就把人從後門送出去。
廖嬷嬷這才開口勸道:“福晉還是要聽大夫的,多歇歇才是。“
畢竟內務是做不完的,讓底下人幫着盯一盯就好,不必福晉事事躬親。
福晉搖頭道:“貝勒爺把王府交給我,就不能放松一絲一毫,不親自盯着我也不能放心。不過話說回來,這東西要真能賣,給王府多一點進項也是好的。”
她也不用殚精竭慮來怎麽開源節流,恨不得一個銅板掰成兩半花的。
廖嬷嬷贊同道:“這東西福晉用着好,自是有用處的,必然能賣出去。”
但是要怎麽賣,賣多少錢,賣給誰,就要細細斟酌一番了。
四貝勒在書房郁悶了一會,又溜達過來問道:“大夫走了,他怎麽說?”
知道福晉是累得身子弱了,四貝勒也皺眉道:“知道這些年是辛苦你了,要是耿格格那個東西能當個進項,興許能幫忙分擔一些。”
就是這東西長得實在太醜,他都有點拿不出手了!
福晉一眼看出四貝勒的顧慮,猶豫着問道:“不如這樣,先做出幾個來,我帶去宮裏給額娘用一用試試?”
她記得德妃到了小日子的時候也會有些疼,之前跟自己提過一次,讓福晉記住了。
要是德妃用着好,底下的嫔妃必然也會跟着用,順道還讓皇阿瑪知道,就不必四貝勒主動開口推出去了。
讓四貝勒主動開口去賣這東西,他肯定開不了口還感覺十分掉價,要是皇阿瑪知道後感興趣要來看看試試,想必其他大臣知道後必定好奇然後入手幾個看看的。
如此一來,這買賣不就能做起來了?
要耿奕在這裏知道福晉是怎麽想的,肯定要驚訝到鼓掌了。
福晉這舉一反三的,耿奕讓福晉和四貝勒試用然後把東西推出去,她就想到給德妃和康熙用,借着名人效應把買賣做得更大,目标客人直接包攬滿朝文武,是個從商的人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