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栗嬷嬷正遲疑, 皇太後就招手讓耿奕上前來仔細看看。

畢竟看病這種事,隔着那麽遠只能看個囫囵,怎麽都得讓耿奕就近看得更清楚才行。

耿奕這才從善如流上前,讓皇太後伸出舌頭, 果然是舌頭極紅。

她又仔細把脈, 能看出皇太後的身體底子是不錯的, 脈象有些細弱卻不嚴重, 心裏就有譜了:“太後娘娘放心,這只是肝陽旺,暫時并不嚴重。”

言下之意,這只是高血壓初期的征兆,确實不算嚴重,但是拖的時間長了, 那就有些麻煩的。

年紀大些之後有點高血壓也是平常,加上皇太後這樣養尊處優的身份地位,平日吃穿自然都是最好的。

不但食材精細,還都是仔細烹饪過,大魚大肉是少不了, 能不高血壓嗎?

如今瞧着高血脂不厲害, 皇太後這年紀已經算是相當難得的了。

只要平日注意點兒,少吃大魚大肉, 多吃滋陰降火的吃食,食材裏面添點粗糧,慢慢血壓就會下來,那些症狀自然而然就沒有了。

耿奕把自己知道的都細細說了, 又道:“若是可以, 太後娘娘平日喝一喝桑菊銀花泡茶, 用天麻炖湯都是極好的。”

桑菊銀花和天麻這些都是降血壓用的,皇太後這樣輕度的高血壓都不必急着用藥,平日喝點茶吃點藥膳就能有所改善了。畢竟是藥三分毒,吃藥還不如吃藥膳了。

栗嬷嬷在旁邊用心記下,只等會回頭讓太醫看看,沒什麽問題就按照這個給皇太後用了。

皇太後笑道:“這回我跟耿格格是見對了,要不是見面,我還不知道身上這毛病并不是因為地龍和年紀大的緣故。”

福晉就笑道:“太後娘娘年輕着呢,身子骨又硬朗得很,素來是洪福齊天,想必很快就能好起來了。”

她聽着耿奕的意思,皇太後這是小毛病,心裏暗暗松了一口氣。

皇太後是個女人,雖然明白自己的年紀,福晉也是挑的好話來說,但是好話誰不愛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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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笑笑道:“你們都是好孩子,回頭等我好了,再請你們進來一塊兒賞花喝茶。”

福晉就笑着答道:“那我就等着太後娘娘這杯熱茶了。”

這是說皇太後很快就能好起來了,皇太後聽了不由笑笑,讓栗嬷嬷送兩人出去,還賞了兩盒子首飾和血燕給她們兩個。

福晉和耿奕帶着賞賜,總算是出了皇宮上了馬車。

雙雙看着對方都松了一口氣,這一路見了皇上、德妃和皇太後下來,哪怕是福晉都感覺相當有壓力。

更別提是耿奕最後來這麽一下,福晉一直提着的心,這會兒終于是能落下了。

她摟着昏昏欲睡的弘輝,小聲說道:“只盼着皇太後盡快好起來了。”

相信兩人在皇太後那邊說的話,哪怕晚一點,到底還是會傳到皇帝耳邊的。

請禦醫這件事,哪怕是大過年的,皇帝為了皇太後的身體着想,是絕不會拖到明天去。

耿奕就對福晉笑着點頭:“那是,太後娘娘必然能很快好起來的。”

只是輕度高血壓,稍微注意一下飲食,身體不舒服的地方沒了,自然睡得踏實了。

人只要睡好了,那些小毛病自然而然就沒有了的。

看耿奕一臉篤定的樣子,顯然是有把握的,福晉就按捺下來,一路上兩人安安靜靜回到貝勒府,下車後廖嬷嬷抱着快睡着的弘輝,玲珑扶着福晉下車。

耿奕則是自己跳下馬車,外頭宋格格、李格格和鈕钴祿格格已經迎着了。

外邊天寒地凍的,福晉也沒跟她們幾個多寒暄,招呼大家就往花廳去。

花廳的地龍燒得足足的,一進去耿奕就感覺手腳都暖和了起來。

如穗接過耿奕脫下的披風,重新塞了一個燒好的手爐過來,給她抱在懷裏暖一暖。

鈕钴祿格格看耿奕在旁邊忙乎了一會才進來,挨着人小聲問道:“耿姐姐,宮宴熱鬧嗎?”

耿奕就點頭答道:“熱鬧,熱鬧得很。”

送個禮就像是看了一場戲,跟德妃見面跟打了一場仗,更別說是後頭跟太皇太後見面的。

一晚上跌宕起伏跟坐過山車一樣,耿奕感覺今晚這宮宴沒白去一趟,簡直不要太刺激!

鈕钴祿格格知道規矩,沒多問宮宴的事,只挨着耿奕落座了。

耿奕就問道:“今晚吃什麽?”

鈕钴祿格格搖頭道:“我也不清楚,等會爺回來就開席了。”

耿奕他們在宮裏其實也沒吃什麽,哪怕在殿內,等吃食送廚房送過來也涼了,皇子們一個個上前祝賀新年和送禮物,一圈回來大家就開始敬酒談天,哪裏有心思吃東西。

不過參加宮宴原本就是應酬的場地,吃酒居多,認真吃飯是沒多少人的。

哪怕四阿哥出門之前也是吃了幾塊點心墊了肚子,沒打算在宮宴上真能坐下安安心心吃多少東西的。

大多數吃食就是怎麽送上來,回頭沒吃幾口又被原封不動送回去了。

耿奕因為不敢亂動,吃食冷着也不敢碰,免得吃壞肚子就不好的,這會兒餓得肚子有點咕咕叫。

還以為四阿哥很快就回來了,誰知道她們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人,福晉也納悶,讓吉祥去門口看看,實在不行去宮門那邊等等。

吉祥在門口沒等着,打算套馬去宮門那邊,就看見四阿哥匆匆騎馬回來,趕緊進去禀報了:“福晉,貝勒爺回來了。”

福晉趕緊帶着幾個格格去迎,弘輝怕凍着就留在屋裏的。

沒等她穿好披風出去,四阿哥已經大步進了來,揮揮手道:“外頭冷,你們就不必出來了。”

他脫掉披風,上面沾了不少雪花,就連底下的衣物都沾着,濕了一大片。

福晉就道:“爺先進去換一身,再讓廚房那邊可以準備上菜了。”

四阿哥點點頭,就問道:“今晚廚房那邊準備了什麽?”

福晉知道他要問什麽,就笑着道:“我們回來得有些晚,廚房該是按照以往的規矩準備的,沒來得及讓耿格格點菜了。”

四阿哥皺了下眉頭,看了下周圍知道不是說話的地方,就點頭道:“也罷,今晚就湊合吃了。”

他要進去的時候還點了耿奕道:“你也一起進來。”

耿奕還想偷吃桌上的小點心墊墊肚子,被四阿哥呼喚,她只好遺憾放下手,起身跟着過去了。

四阿哥看她餓得看向小點心的眼神全是饞,就沒好氣道:“你在宮裏做了什麽,還不從實招來?這會兒還有心思吃點心,這心夠大的。”

他點了點耿奕的額頭,耿奕一臉茫然道:“妾在宮裏做了什麽?啊,爺已經知道太後娘娘的事了?”

除了這個,耿奕實在想不到別的。

四阿哥點頭道:“就是這個,對着皇祖母你也敢張嘴。要是信口開河,仔細你的皮,爺也是要保不住你的。”

耿奕眨眨眼,一把挽住他的胳膊道:“爺這麽說,妾是過關了?”

要真是鬧出什麽事來,四阿哥哪裏就教訓幾句那麽簡單,這會兒說不定宮裏已經派人把她請回去了。

四阿哥也不會露出那麽輕松的神色,必定滿臉凝重,訓斥的話一籮筐,少說要半個時辰才夠了!

聞言,四阿哥無奈道:“這次你是運氣好,下回就未必了。皇阿瑪回頭知道這事,趕緊請了院首過去給皇祖母把脈。之前是因為要過年了,大好日子皇祖母只有一點不舒服就藏着掖着沒叫人知道,自然沒請太醫。”

虧得院首把脈後跟耿奕說得差不多,皇太後的症狀剛有一些,也足夠輕微,并沒有鬧出什麽大事來。

不然耿奕就算了,太醫院就要吃挂落了。

就因為這樣,皇帝還是老大不高興,覺得太醫玩忽職守。

要不是耿奕看出來了,過年之後皇太後覺得麻煩,那不得封筆結束之後,才可能請禦醫過來把脈?

拖上小半個月,誰知道會出什麽變故?

大過年的皇帝雖然沒大發雷霆,卻也沉着一張臉,在心裏把院首記了一筆。

還是皇太後求情,畢竟她只以為是小毛病,不想大過年驚動皇帝,若非耿奕提出來,自己還真以為是年紀大冬天有些不舒服是理所當然的事罷了。

她确實是不想大過年掃興才沒叫太醫,卻不能叫皇帝願望了他們。

皇太後都開口求情,皇帝也只能把此事輕輕放下了,只簡單罰了院首半年的俸祿,勒令他以後每天早晚都來給皇太後請脈,這事才算是過去了。

耿奕聽得咂舌,小聲問道:“爺,妾給你添麻煩了嗎?”

四阿哥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笑着道:“沒有添麻煩,你還立功了。”

他輕輕嘆氣,又小聲道:“皇祖母對我一直很好,若非你看出來又願意告知,拖得久了真的怕有什麽意外。”

若是皇太後真出了什麽事,四阿哥就要難過極了。畢竟小時候他跟生母不親近,貴妃又病恹恹的,經常要吃藥休息,跟他見面的次數也不多。

皇帝心裏惦記太子居多,也就不太重視其他幾個兒子,偶爾見面也只是問功課,可以說幼年時候所有長輩的溫情都是皇太後給四阿哥的。

幸好有耿奕在,才讓皇太後是有驚無險。

四阿哥忽然伸手把耿奕摟在懷裏,在她後背輕輕拍了一下:“真好,真的。”

耿奕看出四阿哥對皇太後的擔心,也伸手在他後背拍了拍到:“爺放心,太後娘娘真沒什麽事,就是一點小毛病罷了,稍微養一養就好了。”

四阿哥輕輕“嗯”了一聲,這才放開她道:“來,替爺換一身。”

耿奕只好伸手給他解扣子,然後幫忙換上一身常服。

四阿哥這邊才換完,蘇培盛就在外邊敲門小聲道:“貝勒爺,宮裏來人了。”

他一怔,看了耿奕一眼道:“該是沖着你來的,一起出去吧。”

耿奕一愣,跟着四阿哥出去,就見一個高瘦的太監拿着一張單子,後邊跟着好幾個太監,笑眯眯道:“見過四阿哥,見過耿格格,這是皇上給耿格格的賞賜。”

之前送的那一點不算,這次送來了一車的绫羅綢緞和金銀首飾,還有幾幅價值連城的字畫,就因為皇帝聽說耿奕會畫畫,而且畫得不錯,甚至偏愛西洋畫,送來的既有山水畫,也有西洋名畫。

這些塞了足足滿滿一車不說,另外還有不少滋補的藥材,又是半車,足見皇帝的高興,這大手筆的,耿奕的庫房是徹底放不下了。

四阿哥帶着耿奕謝恩,接過單子後就讓蘇培盛送這位送賞賜來的太監出門,蘇培盛還塞了一個荷包過去:“大冬天的,天寒地凍,有勞高伴伴了。”

高太監笑笑道:“這是好差事,身邊不知道多少人擠破頭,給我得着了,也算是沾沾耿格格的喜氣。”

這話說得漂亮,也是因為高太監清楚耿奕這次得了賞賜是因為皇太後,皇帝龍心大悅,這才賞賜了不少東西來。

他又隐晦道:“你家耿格格是有個有後福的,我真羨慕你啊老弟。”

蘇培盛笑着拱拱手,親自送高太監上了馬車,目送他離開後才回去,把剛才的話小聲跟四阿哥重複了一邊。

四阿哥表示知道了,看身邊耿奕盯着單子兩眼放光不由好笑道:“怎麽,這會兒看着賞賜你就不餓了?”

耿奕回過神來連連點頭道:“餓,剛才看見賞賜因為太高興沒感覺,這會兒真的太餓了。”

都快餓過頭了,她摸着肚子一臉可憐巴巴的。

四阿哥好笑:“那就讓廚房可以上菜了,今晚吃的什麽?”

蘇培盛還真不知道,幸好跑腿的吉祥知道,他趕緊過來答道:“回貝勒爺,廚房那邊準備了熱鍋子,想着天冷了,又不知道各位主子什麽時候才回來,這個鍋子最是方便,吃下後又能渾身暖融融的。”

四阿哥就點頭道:“不錯,這主意挺好的。”

只要把食材都洗淨了切好,也不必擔心菜煮早了,主子們還沒回來,菜是熱一熱還是重新做呢?

要是菜煮晚了,讓主子們餓着肚子等嗎?

吃鍋子就沒這個問題了,熱熱的鍋子一直在爐子上燒着,配菜都是準備好了點,該洗該切,直接送上來就行。

因為主子們的喜好不同,還準備了兩個鍋子,一個放了茱萸是辣的,一個則是沒放茱萸卻用的雞湯,鮮味十足。

這就讓吃辣的可以吃一個鍋子,不吃辣的也能吃上鍋子,不必擔心不符合哪個主子的口味了。

兩個鍋子給提了上來,耿奕一看就道:“以後要能做個鴛鴦鍋,就不必用兩個鍋子那麽麻煩了。”

跟着過來的劉廚子趕緊問道:“敢問耿格格,這鴛鴦鍋是什麽?”

耿奕比劃了一下道:“就是中間有個鍋邊擋着,兩邊分開,就能是不同口味了。要是想吃點辣的可以左邊,吃不辣的可以右邊,也不必那麽占地方了。”

劉廚子聽得似懂非懂,另一邊的馬廚子就聽明白了,一拍手道:“耿格格這真是好主意,回頭廚房就打這麽一個鴛鴦鍋,下回就能用上了。”

耿奕還擔心他們聽不明白,需要用紙筆畫一個出來,如今好了,一點就清楚,她就省事了:“那就有勞兩位伴伴了,多打兩個,回頭還能送人呢。”

她是琢磨着要不給耿家人送一個,家裏人過年的時候熱熱鬧鬧坐在一起吃鴛鴦鍋,那是再适合不過了。

而且耿奕記得原身的阿瑪是吃辣的,額娘卻不吃辣,家裏人卻不多,分成兩口鍋子不适合,只能輪着來。

吃辣的時候阿瑪是吃痛快了,額娘卻吃不下。

等吃不辣的時候,阿瑪又吃得沒滋沒味的,額娘就吃過瘾了。

耿奕跟四阿哥小聲一說,他就笑道:“可以,你立了功,不要別的,居然只想給耿家送一口鴛鴦鍋嗎?”

怎麽也得要點別的,比如給耿奕的阿瑪升一下官職什麽的?

聞言,耿奕就道:“要是阿瑪争氣,那遲早是會晉升的。若是不争氣,妾這邊請貝勒爺幫忙把人提上去,很快也因為做不好被撤下來,何必呢!這鍋子別看小小的,卻十分有用,以後吃鍋子的時候,阿瑪和額娘也不至于要打起來了。”

四阿哥聽得有趣:“他們這吃個鍋子真會打起來嗎?”

耿奕就笑道:“當然不是真打,這就是夫妻之間的小情趣了。”

吃辣的時候,阿瑪就給額娘斟茶遞水。

吃不辣的時候,額娘就給阿瑪準備辣的蘸碟。

兩人吃鍋子的時候吵吵鬧鬧,不也是因為感情好嗎?

四阿哥微微點頭,帶着耿奕落座。

兩個廚子帶着徒弟把配菜擺滿了桌子還放不下,另外弄了兩個小桌子來放。

耿奕就建議道:“回頭廚房順道做個推車,上下兩層的,底下裝個輪子,就能推着走了。”

不過這裏面有門檻,進來的時候還要人擡着進來,其實也不算特別方便。

只是有上下兩層的話,不至于配菜沒地方放,還要另外找茶幾了。

劉廚子點頭記下,反正都要做鴛鴦鍋,再做個推車也好,哪怕只從廚房推過來也省事了,還能一次送來不少,不用跑好幾趟,一次都拿不了多少東西。

耿奕先做了個蘸碟,裏面放了芝麻醬,另外有馬廚子做的醬汁,她嘗了一下更像是甜辣醬,甜甜的,帶着一點少許的辣,味道正是适合。

鈕钴祿格格在旁邊學着耿奕的樣子也做了蘸碟,然後在不辣的鍋子裏刷了羊肉,蘸醬後嘗了一口,贊不絕口:“甜甜辣辣的真好吃,耿姐姐要肉還是蔬菜?”

耿奕笑道:“我自己來就好,耿妹妹多吃一點兒。”

這肉極為新鮮,也不用在熱鍋裏刷很久,免得肉老了反而不好吃。

只要稍微刷一刷,看着顏色變了就夾起來,肉質鮮嫩,一抿就能斷開,沾着甜辣醬猶如畫龍點睛一樣的美味。

這會兒誰都餓了,哪怕四阿哥也不例外,幾人都埋頭苦吃,肉片刷得飛快,很快盤子就空了,馬廚子趕緊讓徒弟又片了新鮮的來。

來回送了兩趟,衆人的肚子半飽,肉下去就沒那麽快,開始轉向蔬菜的。

如今蔬菜不多,只有白菜豆腐,綠葉菜是一個不見。

雖說有菜棚子,卻是建在地龍上面,并沒有那麽多,也沒有推廣,出産自然就少了,大多是先供應給宮裏,然後才會去宮外。

宮裏都不夠吃,宮外哪裏會有呢?

耿奕心算了一下如今菜棚子的花費,她那點積蓄能花個精光,看來得多努力掙錢才是!

不然以後想要蔬菜自由,沒點錢怎麽能辦得到呢!

要是她把菜棚子做大,還能高價賣給京城的貴人們,那就真是能賺個盆滿缽滿了!

耿奕低頭笑眯眯的,大過年的就讓她先做個夢!

四阿哥瞅見她笑吟吟的樣子就好笑道:“那麽高興,在想什麽呢?”

耿奕就實話實說道:“在想以後妾要有錢有地,就做個菜棚子,種很多蔬菜,回頭送過來,冬天就能吃得更好了。”

聽了這話,四阿哥好笑道:“你倒是會吃,這菜棚子可不好做,花費又大,你那點賞賜的錢能折騰光,還未必真能種出什麽來。”

這邊天氣太冷了,菜棚子哪怕在地龍上也沒多暖和,陽光可能也不夠,能種出來的菜還是有限的,而且未必都能種活。

另外也有不是在地龍,而是連着廚房燒火的石洞,裏面暖和是暖和,卻更不見陽光,很多菜就種不活了。

到頭來就是白菜和韭菜最好種,白菜是抗凍,韭菜在菜棚子裏沒陽光也行,只要暖和點就能瘋漲,割了一茬還能長一茬。

福晉就道:“茄子也可以,還有黃瓜和豆莢,就是長得不太大。長得不好看的送不出來,不好看的湊一湊也沒多少了。”

不好看的哪裏敢送去宮裏貴人面前,不要命了嗎?

餘下的挑挑揀揀,長得好看又算飽滿的送到宮裏兩筐子,外頭是別想有了。

宋格格就道:“小時候家裏還有豆芽菜,把豆芽發一發,不見光的地方捂着就能長了。”

耿奕笑着點頭:“對,豆芽菜可以,回頭讓廚房也發一些,吃鍋子的時候放一些也能解膩,平日炒一炒也是個菜了。”

不然大冬天只吃肉不吃蔬菜,她真擔心在座的各位出恭的時候會有些艱難。

四阿哥看耿奕認真規劃的樣子不由好笑:“你這不光吃,還想種啊。”

耿奕就笑道:“就是大冬日能吃的蔬菜太少了一點,整天燒着地龍總歸十分幹燥,光吃葷菜也容易上火。”

擔心他們對上火這個沒概念,她就形容了一番:“比如口幹舌燥的,總是想喝水,嗓子也幹澀難受,偶爾還可能會頭疼。”

便秘這個十分不雅,吃飯的時候自己就不說了。

旁邊的李格格連連點頭道:“難怪,我冬天的時候嗓子就不太舒服,喝了蜜水也不見好,只勉強舒服一點點。”

耿奕又道:“除了這些內在不舒服,還可能皮膚幹澀掉皮,摸上去一點兒都不光滑。”

李格格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心有些戚戚然,要掉皮那得多難看啊!

她連忙問道:“耿妹妹有什麽辦法,除了吃蔬菜之外,這皮膚該如何保養?”

總不能等幹燥掉皮後才去補救,那不就晚了嗎?

哪天侍寝的時候,四阿哥摸着自己身上的皮膚澀澀的,還紮手,這還怎麽有心思繼續?

耿奕就笑道:“我還記得一個玉容膏的方子,擦過後不能能讓皮膚沒那麽幹燥,還十分光滑細膩。平日沐浴之後全身擦上就行,裏頭都是些滋潤的藥材,并不難做。”

別說李格格,就是福晉都看了過來,眼裏就差寫着“想要”兩個字。

哪個女子不愛美,冬日的時候皮膚幹燥,她們用香膏擦上,一天得擦好幾回才行。

如今聽耿奕的意思,每天只要擦一次,不但皮膚越來越好,哪能不心動?

福晉就笑道:“需要什麽只管跟廖嬷嬷開口,看看庫房的東西夠不夠用,實在不夠還能在府外采買。”

耿奕微笑道謝後,又對四阿哥道:“這個爺也能用。”

四阿哥挑眉:“我一個大老爺們何必用這種香噴噴的東西,用些面脂擦擦臉別凍傷就足夠了。”

因為他冬日上朝都是騎馬的,外邊冷風跟刀子一樣割臉,不擦點面脂,臉頰回來後火辣辣的疼。

要不是這樣,四阿哥也不耐煩擦這個在臉上的。

耿奕就笑着解釋道:“可以給爺做個沒有香味的玉容膏,比面脂要好用多了,冬日的時候沐浴後,爺沒感覺皮膚會癢癢的,忍不住去撓嗎?”

四阿哥想了想,還真是,冬天洗完澡後他感覺四肢最癢,撓得厲害還會留下紅痕來:“這是為什麽,也是太過幹燥了?”

耿奕點點頭:“正是如此,爺別看只是不雅觀,藏在衣服底下沒人看見就無所謂。這皮膚幹燥得厲害,還會裂開有個血口子,可疼了。”

四阿哥摸了摸袖子下有些癢的胳膊,如今都感覺開始有點疼了:“那要不就試試?”

其他人也盯着耿奕,似乎也在問:她什麽時候開始做?

耿奕想到這大冬天的,雖然有香膏擦身,卻還是太油膩了一點,不好讓皮膚吸收,還有點黏糊糊的。

她能明白四阿哥為什麽不喜歡擦這個,擦完身上香噴噴的,走着就跟移動的香薰一樣,誰能樂意呢?

就是耿奕自己走着都被熏得不要不要的,擦完身上黏糊糊還不好吸收,早就想親手做個新的身體乳來換掉了,正好這時候李格格一問就提出來,四阿哥和福晉也贊同的樣子,只要開始做就行了。

她列了個材料的單子給玲珑,帶着去找廖嬷嬷開庫房,沒一會兒就把需要的東西都送過來自己的院子。

用的材料不多,一是牧絨花,幹花就可以了,用來搗碎成粉末。二是蜂蜜,用來調和和舒緩皮膚。另外除了珍珠粉之外,還要一味雪凝草,這種草在冬日長在半山腰上尤其多,一采就能采一大片,很多農戶用來燒火,比木柴便宜好用,還能燒好一會兒。

這些東西并不少見,很快就集齊了。

有了東西,耿奕就開始動手做了。如玉幫着碾碎牧絨花,如穗幫着摘雪凝草最嫩的一部分,胡嬷嬷則是幫忙把蜂蜜調和成蜜水,卻不能太稀,用小火加熱,木棍攪拌的時候還能拉絲的粘度才行。

牧絨花和雪凝草按照比例混在一起,再逐漸添加蜂蜜和珍珠粉進去,依舊用小火慢慢攪拌。

胡嬷嬷原本要搶着繼續做這個活計,耿奕卻道:“我先做一遍,胡嬷嬷看着點兒,下次你就能單獨做了。”

言下之意,耿奕就做這麽一次,胡嬷嬷學會了,她以後就不必動手了。

胡嬷嬷連連點頭,用心記住耿奕做的每一個步驟。

火候如何,煮多久,煮到粘稠之後就離火,放在一邊倒進罐子裏面晾涼。

等徹底涼透之後,這罐子裏面的玉容膏就徹底凝固了,指尖一撫,輕輕松松挖出一點膏體來擦在身上,很快被皮膚吸收,吸收之後還是清清爽爽的,尤為舒服。

胡嬷嬷被耿奕抹了一把在胳膊上,擦完後看着自己光滑的胳膊尤為詫異。

更別提是如玉和如穗兩個丫鬟,擦完後美滋滋的,頗為不好意思道:“格格,這罐子玉容膏挖了一塊出來,要再煮一鍋填滿嗎?”

不然缺了一角,還怎麽送人?

耿奕一看就明白兩人的小心思,笑着道:“這罐子是第一次做,還不算特別好,就送給你們兩個。”

胡嬷嬷有點失望,卻沒表現出來,就聽耿奕又道:“如玉和如穗住在一塊,她們兩個共用一罐還好,胡嬷嬷一起用就不合适了,總不能老往她們屋裏跑,這罐新的就是胡嬷嬷的了。”

第一次做了三罐子,一罐試用的給了如玉和如穗,另外一罐給了胡嬷嬷,餘下的一罐就是耿奕自己的了。

三人收到禮物美滋滋的,胡嬷嬷被兩個丫鬟豔羨的目光看着,頗有些手足無措,眼圈都有些紅了:“格格真好,奴婢會小心用這一罐子玉容膏的。”

耿奕就笑道:“冬天就得用這個,而且放不久,這個冬日沒用完,明年就不能用了,你們別小心用,給我痛快用才是。反正做起來不麻煩,回頭用完了再要就是了。摳摳索索塗抹得少,效果沒多少,不還浪費了嗎?”

用那麽一點點沒作用放着過期,還不如痛快用完,她做這個不就是讓人冬天的皮膚舒服的嗎?

胡嬷嬷這才點頭了,把罐子往懷裏貼身揣着,就開始幫忙做下一鍋了。

她的力氣大,如玉幫忙燒火,如穗是幫着繼續磨粉。

三個人一起分工合作,半天功夫愣是做了好幾鍋,分了十個罐子。

耿奕就叫停了,第二鍋她添了點桂花下去,透着桂花香氣。

第三鍋她就讓胡嬷嬷添了梅花,第四鍋則是沒有放任何香味的東西,是為四阿哥特地做的。

胡嬷嬷就問道:“格格,這香味會不會太少了一點?”

耿奕是覺得一鍋三罐,後院才幾個人啊,福晉、李格格、宋格格和鈕钴祿格格四個人,一人一罐能用很久了,再分給身邊的貼身丫鬟和嬷嬷也足夠用了。

福晉自然該給最多的,足足有三罐,四阿哥只有一個人,身邊除了蘇培盛之外該是沒什麽人能賞賜,耿奕還是給了三罐沒有香味的。

餘下就三罐了,三個格格一人一罐正合适。

福晉尤為喜歡桂花香氣,所以把桂花全挑走了。

餘下都是梅花香,三個格格就各自分了,回去沐浴後就美滋滋用了起來。

李格格摸着自己光滑還透着梅花香氣的皮膚,忍不住感慨道:“耿妹妹真是什麽都會,這比香膏好用多了,也不會黏膩膩的。”

春芳在旁邊看得眼饞,小聲道:“确實香膏抹完後得等一會才穿衣服,不然會黏在衣服上,這個就要清爽得多了。”

看她喜歡,李格格就笑道:“回頭請耿妹妹多做一些,用來送親近的人也是可以的。”

另一邊宋格格用完感覺自己身上香噴噴的,有些猶豫着只簡單塗抹後便放下了。

海燕之前被福晉敲打之後尤為老實,伺候得比之前更加精心了,之前也是她給宋格格提的主意,每天去福晉那邊請安就能多見到四阿哥什麽的,如今是不敢再胡亂提建議,小心翼翼問道:“格格是不喜歡這個嗎?還是後背不好塗抹,讓奴婢來?”

聞言,宋格格搖頭道:“只想着耿妹妹又是送滋補藥方,又送這個玉容膏來,我該怎麽回禮才是。而且這味道太香了一點,我禮佛的時候就不好用到了。”

她每天都在佛前念經,只想為女兒超度,盼着女兒以後能投生個好人家,沒一天敢落下。

以前宋格格身上穿的素淨,吃的也素淨,擦上這玉容膏渾身是舒服了,那香氣卻不太适合在線香裏面念經了,不免有些發愁。

海燕就大着膽子提議道:“不如格格跟耿格格提一提,興許耿格格有辦法?”

宋格格看了她一眼道:“我也是這麽個意思,卻不能空口白牙提要求,想着回禮得重一些才是。”

就是自己值錢的東西不算多,宋格格扒拉了一會,禦賜的東西是不能送的,當初她剛進府帶的那些顏色鮮豔的首飾都收起來了,沒戴幾次,保養得好,很多還光潔如新。

有一對金嵌珠寶簪最是适合,上面鑲嵌了藍寶石和珍珠,珠子都不大,不會太顯眼,卻也小巧可人,宋格格感覺耿奕佩戴會特別合适,于是就帶着過去找耿奕了。

耿奕沒想到宋格格難得出門還過來做客,連忙招呼道:“宋格格坐,如玉去泡茶來。”

宋格格笑道:“耿妹妹送的滋補藥方我只用了兩回,感覺身上都有了力氣,晚上睡覺的時候腿腳都沒那麽冷得吓人,慢慢也能暖起來了。玉容膏也特別好,就是禮佛的時候聞着身上的香味,我有些不太習慣,便過來想求耿妹妹幫忙。”

她把禮物一送,眼巴巴看過來。

耿奕看着這對簪子不由詫異道:“宋姐姐讓人說一聲就是了,換個香味也不是什麽難事。”

既是宋格格在禮佛的時候能用的,那玉容膏就做成沉香的味道就好,還能凝神靜心。

沉香也不必用太多,只需要一點點,隐隐約約有那個味道就足夠了,在禮佛的時候是再适合不過。

只是換個香味而已,耿奕就不想收下宋格格這對簪子,看得出簪子保養得好,宋格格該是很喜歡才是,她不想奪人所好。

宋格格卻搖頭推拒道:“自從女兒過世,我就再沒戴過顏色鮮豔的簪子。雖說我瞧着還年輕,這心已經老了。這簪子放在這裏也是擱灰蒙塵,還不如送給耿妹妹。”

她親自給耿奕戴上簪子,微微一笑道:“我看見這簪子的時候就覺得妹妹一定适合,果然如此。”

這簪子襯得耿奕皮膚如雪,越發好看了。

耿奕見宋格格堅持,就只好把簪子收下,承諾會盡快把沉香味道的玉容膏做好讓人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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