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耿奕沒想到區區一個普通的梨膏糖, 竟然也能引發五阿哥後院的變化。

她想着五福晉扶起了瓜爾佳氏這個側福晉,顯然并不擔心後院多了個劉佳氏,而是兩人分庭抗衡起來了。

要是瓜爾佳氏沒懷上, 那麽兩人還有聯手的可能,如今是絕對不會的。

當娘的誰不會為孩子謀劃,瓜爾佳氏哪裏會不幫自家孩子而是幫別人家的呢!

耿奕只能說瓜爾佳氏這個孩子懷的正是時候,都開始懷疑梨膏糖原來還能這麽用的嗎?

她都有點開始相信這梨膏糖還真的不是一般的那種,可能自己真的跟送子觀音有點親戚關系?

四阿哥見耿奕恍惚的模樣就問道:“怎麽了?”

聽耿奕恍惚道:“爺,妾都要懷疑這梨膏糖是不是真的是送子觀音留下來的方子了。”

不說四阿哥,連四福晉聽着都笑了:“不說耿妹妹,瓜爾佳氏這孩子來得太是時候, 我都被他們說得有點相信了。”

這自然是玩笑話, 畢竟在座的誰不知道梨膏糖的方子是什麽,就是普通的梨膏糖罷了。

四福晉繼續道:“正因為這瓜爾佳氏有了, 梨膏糖那邊就供不應求,跟玉容膏一樣只能每人買一罐。”

雖然這東西不難做, 架不住買的人實在太多了, 工坊的女工輪流加班加點也根本做不來。

四福晉就開始遲疑要不要繼續賣, 畢竟不賣吧,上門詢問的人肯定多, 估計都懷疑他們是不是才發現真的有效所以不敢賣了。

要繼續賣吧,她又怕有人當真了。

想想那些求子多年的人以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忽然發現是假的,猶如從雲端掉到泥沼,這心情可想而知的絕望。

最讓人頭疼的是, 連八福晉都遞帖子要登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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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福晉想想八福晉那個樣子, 要發現是假的, 根本不能讓人懷孕,她會不會上門來鬧個轟轟烈烈的?

她想想就覺得可怕,感覺這事就有點左右為難了。

四阿哥思索片刻後道:“讓人在鋪面門口貼上,再叫幾個嗓門大的小厮輪着大聲念一遍,這梨膏糖究竟是治什麽的。”

他們這是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些人随便腦補後沒效果回來找麻煩,那就要掂量一下了。

“我會讓蘇培盛給京兆尹遞消息,請他派人在附近多巡邏,免得有人鬧事。“

當然敢在四阿哥的店面跟前鬧事,有這膽子的人就沒幾個,但是萬一呢!

裏外都安排妥當,四福晉就放下心來,又問道:“八弟妹那邊我還沒回複,要不派人送兩罐梨膏糖過去?”

正好四阿哥出遠門幾個月才回來,許久不歸家要好好休息,四福晉暫時不見客也是應該的。

說真的,四福晉跟八福晉實在沒什麽話說,要是有別的妯娌,她還能跟其他人聊聊,只有她們兩個的話,等這八弟妹上門來只有大眼瞪小眼,尴尬看着對方沒有話題,這就難受了。

索性她們就不見面了,派人送東西過去就行。

耿奕是看出來四福晉有多不情願跟八福晉打交道,寧願失禮點派人送東西過去的。

但是八福晉不愛跟人打交道是出了名的,哪怕上回在宮宴的時候都沒見八福晉跟誰聊天,可能是個不愛聊天,也或者不喜歡跟人聊天的。

這就讓周圍人有些難辦了,她也顯得不太好相處。

試問其他人都在聊天,就八福晉什麽都不說,還不搭話,這不就讓對方尴尬了嗎?

這還不如尴聊,也算是有來有往的寒暄了。

廖嬷嬷帶着梨膏糖親自送去八貝勒府,回來帶着八福晉給的回禮,都是一些布料和燕窩,不是特別貴重的東西,四福晉就收下了,問道:“八弟妹有說什麽嗎?”

廖嬷嬷搖頭道:“只讓奴婢回來多謝主子,梨膏糖八福晉就直接收下了。”

之前八福晉對玉容膏這東西是不屑一顧,只覺得就是人雲亦雲,根本沒那麽好用,有些看不上的。

外頭越是吹捧這個東西,她就越發覺得這些人是為了讨好四阿哥才這麽說的。

八阿哥被四阿哥送了一些,想給八福晉,被她拒絕了,也就自個用了。

他偶爾用一用,大冬天上朝的時候被冷風吹得臉也沒那麽疼的,感覺還挺好。

八福晉依舊沒想用,回頭聽見梨膏糖的傳言,這才找人出去多問了幾句。

然而大福晉和三福晉懷孕的事是真的,緊接着五阿哥那邊的側福晉也有孕了,還是四福晉送的梨膏糖,她頓時心動了。

自己跟八阿哥成親的時日不算長,卻也不算短了。

八阿哥只要不忙,幾乎每天都在八福晉這邊睡下,然而八福晉的肚皮始終沒動靜,她漸漸就開始有點焦急的。

若是拖個幾年,她這還沒動靜,那麽就無法阻攔八阿哥去後院其他格格的房間了。

所以聽說梨膏糖有用,還是四福晉那邊出的才更有用,八福晉就厚臉皮讓人遞了帖子。

正巧四阿哥遠行回來,四福晉寫了信箋表示歉意,暫時不能招待她,不過還是派了心腹嬷嬷過來送了兩罐子的梨膏糖。

反正八福晉打算去四貝勒府就是為了要這個,不上門就得了兩罐也挺好的,她也不耐煩跟妯娌們寒暄。

她讓府上的大夫看過,梨膏糖沒什麽問題,跟外邊鋪面賣的比較了一下也是一模一樣的。

八福晉嘗了一顆,梨膏糖甜絲絲的,吃着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卻也不難吃了。

八阿哥傍晚回來的時候看見八福晉手邊放着一個小碟子,裏面是幾顆糖,還有點驚訝,畢竟八福晉不是很愛甜食又怕胖,連點心都不常吃,今兒破天荒居然開始吃糖了?

還是八福晉跟他解釋道:“這是最近四嫂的鋪面裏面賣的梨膏糖。”

一聽梨膏糖,八阿哥就明白了,無奈道:“你我還年輕,你其實不必這麽着急的。”

八福晉瞥了他一眼,顯然是聽不進去。

八阿哥過去坐在她身邊,伸手也撿了一顆吃下,帶着梨子的甜味感覺不錯。

他跟人說了一天話,原本嗓子有些難受,吃完一顆後就舒服一點了,于是又吃了一顆。

八福晉就問道:“嗓子難受了?”

八阿哥坐在椅子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點頭道:“是,上門要欠款,跟人聊了好一會兒。”

八福晉就道:“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你這麽賣力做什麽,也不見收回來什麽,每天早出晚歸的。”

八阿哥笑笑道:“欠款收不回來沒事,跟人聊聊也挺好。”

這是拉近關系的好機會,理由還是正大光明的,任是禦史們也挑不出錯來。

八福晉這才知道八阿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微微一笑道:“倒也是,我這得了兩罐,另外一罐就給你吧。”

說那麽多的話,八阿哥的嗓子夠難受的。

八阿哥就笑道:“還是你體貼,既然店鋪賣的跟四嫂那邊的是一樣的,回頭讓人跑腿去店面給你買一些回來。”

不管有沒用,這東西吃着不壞人,味道又好,多買點回來放着也沒什麽。

吃了梨膏糖一段時間,八阿哥的嗓子是好了,八福晉的肚皮依舊是沒有動靜。

因為四阿哥讓人在門口吆喝的緣故,私底下又有人知道四福晉送了八福晉一些梨膏糖,幾個月後看八福晉依舊沒動靜,這些人才算是徹底死心了。

後來的四福晉也沒想到給八福晉這麽一送,傳了好幾個月的梨膏糖謠言才算是徹底破滅的。

如今四阿哥這麽久才回來,自然要洗塵設家宴。

耿奕在船上吃了不知道多少頓河鮮,對這個是夠夠的了,暫時一段時間內都不想看見河鮮。

廚房也是知道的,馬廚子想了想就做了一桌春菜宴。

春天的食材比冬天要多了,春筍是必然要有的,正是當季,做菜做湯都極為鮮美。

菠菜也是最嫩的時候,不管是炒着吃,還是鍋子裏熱一熱來吃都合适,只需要加點鹽,別的什麽都不放,就能吃出最鮮的味道來。

蕨菜也是春天最是肥實鮮嫩的時候,十分清香爽口。

還有香椿、馬齒覓和荠菜,剁碎炒一炒用來當餃子餡,吃着也是相當清爽的。

葷菜也不能少,馬廚子做的是挂爐山雞,用的是野山雞,肉質緊致,烤過後外表微微焦脆,裏面包裹着肉汁,一口下去肉質彈牙,又鮮又嫩。

耿奕吃完後不由感慨,果然當季的食材在這時候吃才是最好的。

今晚四阿哥自然是留在四福晉這邊的,吃完後格格們就各自回去了。

鈕钴祿格格跟在耿奕身邊小聲問道:“耿姐姐,運河是不是很大,船只裏面是怎麽樣的,吃着睡着都好嗎,會不會晃得厲害?”

她滿臉好奇,耿奕索性帶着人回去自個的院子,泡了一壺奶茶慢慢聊。

鈕钴祿格格喝了一口奶茶,甜絲絲的味道還帶着奶香,一下就喜歡上了:“之前在福晉那邊喝過一回,只是不知道怎麽做的。”

耿奕就給她說了說,畢竟做奶茶這個還挺簡單的,只要用紅茶兌上熱牛奶就行了。

要是天熱了,放涼了喝也不錯。

“我這邊還有些紅茶,妹妹帶回去試試就好了。”

四阿哥看着耿奕喜歡喝這個,路上就寫信給九阿哥,讓他再送一些過來。

九阿哥難得見四阿哥跟自己要東西,屁颠屁颠就要去舶來品店全買下來,轉頭想到四阿哥提過,這東西就是武夷山的正山小種紅茶。

那直接買武夷山的,不是給舶來品這邊的便宜多了嗎?

他哪怕不差錢,也不想花冤枉錢,于是派金福去買了不少正山小種送去給四阿哥了。

金福哪裏敢買差的,只挑了店裏最好的正山小種,雖然比不上宮裏的貢品,不過肯定比舶來品店那邊的好多了,而且價錢也不貴。

于是他問過九阿哥之後,直接一揮手把店裏的正山小種紅茶都包圓了。

所以耿奕如今得到一大堆的紅茶,幾個月下來都沒喝完,足見九阿哥是多大的手筆。

她一股腦送給鈕钴祿格格好幾罐紅茶,又讓胡嬷嬷教鈕钴祿格格的丫鬟雲林怎麽做奶茶,才說道:“運河寬的地方也就兩條船并排走,窄的地方只能一條船過去了。大船晃得很,裏邊不大,比我這院子還小一點。爺的船艙只比我大一點,我那邊兩個小床就放滿了,幾乎挪不開腳。”

鈕钴祿格格聽得驚訝,又羨慕道:“什麽時候我也能跟着爺出去看看就好了,我還沒怎麽出去過。”

耿奕就笑道:“會有機會的。”

看皇帝每年都往外跑的樣子,哪怕明年未必帶上四阿哥,後年也會帶。

要是皇帝去的遠,比如去江南巡查,帶的人就更多了,四阿哥身邊或許也會跟着多帶兩個人的。

鈕钴祿格格有些向往,很快又提起家事來:“額娘上月寫信來,說是大嫂順利生了個大胖小子,讓我得好好多謝耿姐姐才是。”

要不是耿奕之前發現她大嫂的不妥,等快生的時候才發現孩子沒入盆,這就麻煩了,搞不好要一屍兩命的。

鈕钴祿格格鄭重道謝還不夠,就要起身給耿奕行禮,吓得耿奕趕緊把人扶住了:“你我姐妹之間這麽客氣做什麽,你大嫂沒事就好,當時也是湊巧。”

可不是湊巧了,要不是紅光到處蹦跶,耿奕都不可能注意到這個問題。

畢竟如今沒有B超的年代,光靠眼睛看,很難看出鈕钴祿格格大嫂的不妥來。

鈕钴祿格格就起身笑道:“是,也是大嫂運氣好,湊巧遇到了耿姐姐。”

兩人說了一會話,鈕钴祿格格沒繼續打擾耿奕休息就回去了。

耿奕還以為四阿哥剛回來,會跟自己一樣松快好幾天。

她每天睡懶覺簡直不亦樂乎,誰知道沒兩天功夫,太子就來請四阿哥進宮了。

也不知道兩人談了什麽,回來後四阿哥皺着眉頭神色有些糾結的樣子。

四阿哥就連吃飯的時候都有點心不在焉,因為太子話裏話外暗示他幫八阿哥一起去收欠款的。

他沒有當場立刻答應下來,太子有些不滿意,卻也不好勉強。

四阿哥是覺得這差事既然給了八阿哥,自己就不該莫名其妙搶了去。

不過顯然太子不是這樣想的,尤其八阿哥這段時間趁着皇帝不在,頻頻去勳貴家中登門拜訪,表面上借口是收欠款,卻更像是在拉攏人心。

然而太子手裏沒有證據,八阿哥也做得足夠隐晦,所以才想讓四阿哥接手這個差事的。

依照太子的性子,四阿哥這邊沒答應,他很可能另辟蹊徑。

耿奕盯着四阿哥,都擔心他這心不在焉的樣子會不會把筷子戳自己臉上去了。

四阿哥回過神來,發現耿奕盯着自己的臉,不由奇怪道:“看着我做什麽?”

耿奕就無奈道:“爺這愁的都有些食不知味了,妾這不是擔心爺的筷子會送錯地方。”

被她揶揄兩句,四阿哥也笑了:“今兒是有心事,确實有些吃不下了。”

耿奕就勸道:“不管是什麽事總要慢慢解決的,爺也太着急了一點。”

四阿哥看着她忽然問道:“要是有差事你不想做,別人讓你做,還可能找長輩來叫你做,你會怎麽辦?還有,這差事已經有人做了。”

耿奕眨眨眼,看來太子是想四阿哥做什麽,但是四阿哥心裏不太樂意,卻不好拒絕,太子很可能去找皇帝,然後磨着皇帝答應了,四阿哥就更不能拒絕了。

而且看樣子這差事還是別人先負責了,如今太子是想搶過來送給四阿哥。

這樣一來,太子是達到目的了,四阿哥就被坑慘了,所有人只以為四阿哥想搶對方的功勞,卻不知道他是被迫答應的。

于是她想了想就道:“爺剛出遠門幾個月才回來,身子骨有些疲倦,很該養一養才是。”

四阿哥就道:“皇阿瑪必然會派太醫過來的。”

言下之意,太醫診脈後發現四阿哥沒什麽毛病,那就是欺君了。

皇帝知道後估計要大發雷霆的,畢竟他最厭惡別人欺騙自己。

耿奕搖搖頭解釋道:“爺誤會妾的意思了,爺只是有些累了,需要養一養,都是些小毛病罷了。”

她是覺得四阿哥這個工作狂太拼命了一點,确實很該狠狠停下來一陣子來休養生息才行,不然就這麽拼下去,再年輕再好的身體都要變得亞健康起來了。

四阿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要是小毛病,一點頭疼身熱的話,太醫說不出什麽大毛病,卻也未必能看出什麽來,又不敢真的說他全然沒事,只會在皇帝那邊說得嚴重一點點,免得以後真出什麽事來,太醫就難辭其咎了。

他第二天早朝後就去禦書房見皇帝,說起這幾天身體有些疲倦難受,想要休息一陣子的要求。

皇帝還挺緊張的,生怕四阿哥是不是生病了,叫來院首給他把脈。

尤其四阿哥這個人從小能忍,有什麽不舒服都不會說,這次居然主動告訴自己,很可能真的太難受了,吓得皇帝臉色都有點變了:“李德全扶着老四坐下,催一催院首趕緊過來。”

院首幾乎是一路小跑過來的,額頭全是汗。

他緩口氣後給四阿哥把脈,皺着眉頭琢磨了好久,實在看不出什麽大毛病來。

四阿哥确實身體因為舟車勞頓有些疲倦,卻也不是很嚴重。

見院首把脈的時間比平日要長,皇帝的臉色越發凝重了:“怎麽,老四的身體狀況很嚴重?”

院首連忙起身道:“回皇上,四阿哥該是舟車勞頓後有些疲倦,加上之前一直忙碌,兩廂加起來就有些難受了。”

他也只能這麽說,總不能說四阿哥身體沒什麽事,就是有點累了,回去休息兩天就好,要回去後不好了呢,自己這個院首的腦袋還想要嗎?

皇帝一聽只是疲倦,這才略略松口氣,無奈道:“那老四就回去休息幾天,什麽時候休息好了再回來。”

四阿哥連忙道謝,心裏還怪不好意思的,一直低着頭,幸好皇帝只以為他确實有些累了,也沒注意到別的,讓李德全安排人送他回去。

皇帝再三問了院首,知道四阿哥不是什麽大毛病,這才放下心來。

四阿哥這邊剛出宮,後腳太子就得到消息,皇帝讓四阿哥回去休息一段時間,他頓時有些愕然。

太子不敢過于打聽皇帝那邊的消息,只以為是四阿哥做了什麽可能惹怒了皇帝,才會被打發回去休息,尤其不說休息多久,仿佛以後都不用幹活一樣,也就更不敢跟皇帝提起讓四阿哥代替八阿哥去收欠款的事了。

宮裏的其他阿哥消息更是不靈通,隔了兩天才得知四阿哥再也沒上朝而是在府裏休息的事。

他們想得差不多,都覺得四阿哥可能做錯了什麽叫皇帝不高興了,這才回去閉門思過,連早朝都不讓上了!

九阿哥和十阿哥就商量着出宮去看四阿哥,十四阿哥就直接跟十三阿哥道:“猜來猜去有什麽意思,我們直接去問皇阿瑪就好了!”

十三阿哥看十四阿哥是真的莽,這次卻不失是個好法子。

畢竟到處打聽肯定打聽不出來,去直接問四阿哥,要是真的,這不是在他心口戳刀子嗎?

于是兩個小的商量了一下,真的手拉手去禦書房找皇帝問了。

皇帝被兩個小阿哥眼巴巴過來直接問了,還有點好笑:“想什麽呢,老四這是有點累,朕就讓他回去休息一段時間。”

十三阿哥剛松口氣,一顆心又跟着提起來:“四哥身子不适嗎?那兒臣可以出宮看看他不?”

十四阿哥在旁邊也瞪大眼看了過來,皇帝只好道:“去吧,別太打擾老四休息了。”

兩人連連點頭,然後跟九阿哥和十阿哥一說,後邊兩人也松口氣,然後九阿哥大手一揮,帶上不少滋補的藥材一股腦塞進馬車,幾人浩浩蕩蕩去四貝勒府了。

四阿哥看見他們帶着一車的藥材來,也是哭笑不得:“也不必如此破費,我沒什麽事。”

他就是借口休息躲一躲而已,沒想到吓着幾個弟弟,很是安撫了一番。

不過幾個兄弟來都來了,四阿哥就招呼他們在家裏做客,再一起吃一頓好的。

四福晉知道耿奕會吃,就把列菜單的事交給了她。

耿奕琢磨着春天是養肝的時候,也是養脾胃最好的時機,不太适合吃辛辣的食物,最好要清淡一點的。

但是太清淡的話,幾個阿哥估計要吃不下去的。

得知廚房有兩罐冬蜜,耿奕就打算讓馬廚子做個蜂蜜烤雞。

選一兩只不大的走地雞,收拾好後把冬蜜塗在表面在爐子上吊着烤,烤一段時間就繼續刷一層蜂蜜,直到烤得表面金黃為止。

這火候要講究,太大了外邊就要烤焦了,裏面卻是不熟的。太小了費的時間太長,估計都要趕不上飯點了。

烤雞一邊做一邊有香味飄出去,四阿哥原本帶着幾個弟弟在投壺,九阿哥是鼻子一動,十阿哥更是聞着香味心不在焉,投得亂七八糟的。

四阿哥無奈,只好讓蘇培盛把投壺拿走,讓幾人坐下說說話等飯好了。

那邊烤雞的香味不說,另外一道香味又飄了過來。

十阿哥扭過頭看向廚房那邊都忍不住問道:“四哥,廚房這是做什麽好吃的,味道飄得夠遠的。”

四阿哥也不清楚,蘇培盛就去廚房跑了一趟回來道:“回十阿哥,廚房正做着烤雞和東坡肉。”

耿奕想着春天是吃甜不吃酸的時候,東坡肉就正合适了。

肉切成兩指寬的小塊,選的是半肥半瘦的豬肉,洗幹淨陶罐放進去,放入蔥姜、料酒、糖之後用桃紙封了罐口,然後再隔水蒸半個時辰,把肉蒸透了就好。

耿奕擔心都是半大小子可能不夠吃,于是讓廚房用上最大的分量,另外添了兩道蔬菜,上菜的時候滿滿一桌子。

十阿哥看四阿哥動筷了,這才迫不及待夾起一塊東坡肉來,他聞着這個味道饞了好久的。

筷子一動,肉還會左右抖動,他一口吃進去,甜鹹香味融合在一起,肉質柔軟,幾乎是入口即化,就一個勁點頭,卻說不出話來。

九阿哥在旁邊笑着跟其他兄弟解釋道:“小十說這個特別好吃。”

十三阿哥好奇地夾了一筷子,也不住點頭:“是好吃,不過九哥你怎麽知道十哥想說什麽的?”

九阿哥就笑道:“我跟小十一起長大,他一個表情一個動作我大多都能猜出來了。”

他轉頭等着十阿哥附和,誰知道這小子埋頭苦吃,已經吃了好幾塊東坡肉,就着米飯吃得特別香,還把肉汁舀進米飯裏面,筷子就伸向了烤雞。

烤雞被馬廚子切成小塊,方便他們食用。雞肉又香又嫩,有着蜂蜜的香甜,別提多好吃了!

九阿哥一看就等不及說話,也加入到搶食之中,再慢點就要被十阿哥吃光了!

耿奕的擔心是對的,加大分量後幾個阿哥就是吃了個剛好,還有點意猶未盡。

幾個阿哥覺得四阿哥在府裏有好吃的,還能舒舒服服休息,來的時候在跟四福晉對弈呢,旁邊還有耿奕在泡茶遞水,是再惬意不過了。

又不用上學,不用交功課,不必辦差,還不必大清早起來上朝,這日子簡直快活過神仙啊!

四阿哥被他們幾個羨慕也只是笑,看着弟弟們不肯走,還讓廚房上了甜點。

上的是紅棗蓮子羹,不是很甜,吃着還不錯。

吃完後九阿哥跟四阿哥下了一盤棋,十阿哥也不說什麽觀棋不語,就在旁邊亂指揮。

最後九阿哥輸了,還撲到十阿哥身上撓癢癢來報複,兩人笑鬧成一團。

四阿哥無奈,跟十三阿哥聊了幾句:“回去後太醫每天診脈了嗎?身體沒什麽大礙吧?”

十三阿哥笑着搖頭:“四哥別擔心,太醫隔三差五來診脈,弟弟沒有大礙,還能跟着十四弟每天繼續打拳和好家夥練習騎射的。”

十四阿哥原本看太醫三天兩頭過來,還擔心十三阿哥出門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都不想帶他一起早練的,誰知道十三阿哥的身體壯如牛,打拳之後臉不紅氣不喘的,射箭還又進步了,就納悶十三阿哥這身體還需要看太醫嗎?

如今才知道十三阿哥在船上大病了一場,皇帝不放心才隔三差五讓太醫去診脈,免得有什麽後遺症的。

好家夥,隔了那麽久沒練習,十三阿哥是一點都沒退步。

然而十四阿哥沒了十三阿哥幫着指點功課,功課簡直是一塌糊塗。

十三阿哥回來後給他惡補了好幾天,才算是勉強過了皇帝那一關。

皇帝一回來就打算叫幾個小的阿哥過來問功課,十四阿哥火燒眉頭直奔十三阿哥那邊,說完功課後兩兄弟就抵足而眠,吃住都在一塊兒了。

要不是十四阿哥的功課過關了,今天壓根不可能跟着其他阿哥出宮來看四阿哥的。

幾個阿哥吃飽喝足,打發掉下人就開始聊天。

九阿哥最是消息靈通,小聲對四阿哥道:“三哥閉門思過兩個月才給放出來,不過看皇阿瑪的意思,該是打發他去編書。”

編書枯燥無味,他還挺同情三阿哥的。

明明是被人拿着筆跡去行騙,三阿哥什麽好處都沒得,最後被禁足兩個月不說,還被丢去編書,實在怪無辜的。

十阿哥嘟嘟嚷嚷道:“還不是三哥傻乎乎的,去編書反而挺好的。”

九阿哥點點頭,确實就在翰林院那邊編書,遇到的都是書呆子,三阿哥怎麽都不會再被人騙了。

翰林院是出了名的淡泊名利,三阿哥過去都不必擔心被人說是拉攏群臣,畢竟裏面全是編書的,沒什麽權力和地位,拉攏了也沒用,算得上是遠離所有的紛争了。

十三阿哥比兩個哥哥想得更多,隐約覺得三阿哥是被皇帝排除在外,沒摻和到政事當中。

不過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三阿哥的性子确實也不适合摻和進去了。

他這樣想着就笑道:“三嫂最近有喜了,三哥十分高興,聽聞每天從翰林院都準時回府,從不跟翰林們下值後一起喝茶作詩,就是大哥叫他去喝酒都沒應。”

三阿哥也不知道怎麽就幡然醒悟,覺得後院那些格格再怎麽好都比不上三福晉,這會兒三福晉還有喜了,兩人就跟剛成親的時候一樣你侬我侬起來,關系忽然好了許多。

榮妃聽說後也高興得不行,每天燒高香就盼着兩人的關系能跟如今一樣,還要長長久久這樣好才行。

提起大阿哥,九阿哥就小聲跟四阿哥道:“大哥還嚷嚷着大嫂這一胎必然是兒子,鬧得大嫂怪尴尬的,大哥還因此被惠妃娘娘叫進宮裏罵了一頓。”

這一胎要不是兒子,不就讓大福晉尴尬了嗎?

惠妃氣得要死,恨不得搖一搖大阿哥的腦袋,看看這個兒子的腦袋裏是水還是稻草來着!

知道大阿哥盼着有一個兒子,那也不必如此急躁!

大福晉這才顯懷,他就嚷嚷得人盡皆知,還不讓人好好安胎了?

不過惠妃能明白大阿哥的焦急,因為太子的側妃也前後腳時間懷上了。

雖然不是太子妃懷上的,要是側妃生下的小阿哥,也是太子的長子。

大阿哥什麽都要跟太子争,要是太子先有兒子,大阿哥能不瘋嗎?

四阿哥雖然在府裏沒出去,可是消息依舊靈通,幾個阿哥說的這些他已經知道了,卻像是剛聽見一樣露出驚訝的神色來,專心聽他們好心給自己遞消息。

九阿哥也是點到即止,沒議論太多,免得給四阿哥添麻煩,消息讓他知道就好,說太多被人聽見就不美了。

幾人不好打擾太久,吃完飯聊得差不多就紛紛告辭了。

九阿哥臨走前還問道:“四哥還要紅茶嗎?弟弟那邊還可以再買的!”

四阿哥想到庫房裏堆滿的紅茶罐子,連忙搖頭道:“不用,九弟費心了,我這邊還沒喝完。”

見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好奇,四阿哥連忙讓人從庫房拿了紅茶出來,又叫丫鬟泡了奶茶,給幾個阿哥嘗了。

十三阿哥是喝過的,給其他幾人介紹道:“這個奶茶特別好喝,添了羊奶一起泡茶,用的就是九哥送的紅茶。”

其他人喝過後都感覺很不錯,四阿哥就借機送了不少紅茶出去,再不送這些紅茶怎麽都喝不完,放着就浪費了。

他就笑道:“我這算是借花獻佛了。”

九阿哥擺擺手一臉“我一點都不介意”道:“四哥和幾個弟弟喜歡就好,以後要喜歡還可以跟我說。”

十阿哥笑着道:“九哥爽快得很,那我以後就不客氣開口了!”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也過來道謝,九阿哥就美滋滋的,大手一揮:以後他們泡奶茶用的紅茶都被自己承包了!

四阿哥還送了一人好幾罐的梨膏糖,九阿哥早就好奇,于是派人出宮去店面買了一些回來給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分了。

可惜他派人去得晚,只能一人買一罐,早就吃完了。

幾個阿哥熱熱鬧鬧來,吃完飯後帶着禮物又高高興興回宮的。

四阿哥目送他們離開,心裏不由感慨,以前他因為敏妃的關系跟十三阿哥走得近一點,跟其他年紀小一些的阿哥幾乎沒什麽交集。

誰想到有一天,他不但跟幾個年紀小的阿哥親近了一些,連一向不對付的十四阿哥關系也漸漸好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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