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自投羅網
南越國的太子爺想要找人,本不是什麽難事,只要他一聲令下,全國上下不知有多少人會為了讨好他拼了命的去找。可這件事不行,既不能聲張,弄的人盡皆知,又不能就這麽白白算了,白君漠咽不下這口氣,不将此人找到碎屍萬段,他就不是南越國的太子殿下了。
柳懷亦裏裏外外,暗地裏旁敲側擊問便了無憂閣所有人,皆所獲無果,一雙魅惑人心的桃花眼露着倦意,一手握着月清川的玉佩,一手撐着下巴坐在閣樓上發呆。
昨日白君漠從無憂閣離開的時候說了,一個月內他要找不到欺辱他的那個畜生,他就親自點火燒了他這無憂閣,他倒不是擔心白君漠會真的這麽做,只是作為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至交好友,看着他平白無故被人欺辱,心裏不比他好受。
打歸打,鬧歸鬧,以前受了委屈,都是白君漠擋在自己身前,替自己謀不平,如今他有事需要自己,自己又豈能坐視不理,可茫茫人海,這人該上哪去找啊,煩,真煩,不是一般的煩,可別讓他找到那人,若真找到了,他定要在白君漠砍了人腦袋前好好折磨折磨他,出出這口怨氣。
柳懷亦看着玉佩發呆,猜想着持這種中等成色玉佩的人會是什麽低微的身份,這種人,竟然也敢在他的無憂閣放肆,還真是活膩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擾了柳懷亦本就繁雜的思緒,讓他不由得豎眉擡眼,皺着眉頭,看着氣喘籲籲的人,不悅道:“慌慌張張做什麽,說了多少遍了,遇事冷靜點,別什麽事都急急躁躁的。”
前來通報的小厮一臉不安,盯着柳懷亦好看卻吓人的不悅面色,大喘氣都不敢再喘,生怕惹的眼前這位美人真的動怒,将自己趕出無憂閣,努力調整了下語态,小心翼翼道:“是,公子說的是,小的以後一定注意”
“說吧,什麽事?”
“前廳有位客人找公子您,望舒公子讓小的來此尋您過去”
“找我?”柳懷亦不禁詫異,這大白天的,無憂閣可還沒到開門營業的時候,怎得大中午的會有人來找自己。
“嗯,來人一進來就說要找無憂閣老板水月公子,且帶着大大小小數十種禮物和補品過來,說是給您的,望舒公子讓您過去看一看”
“呵~見我,做夢”柳懷亦臉露譏诮之色,心裏自嘲一笑,不知又是那個不知好歹垂涎自己美色的蒼蠅,還真是煩人。
“不見,把人給我打發了,告訴他,本公子沒時間”
“望舒公子也是這麽說的,可那人蠻橫粗魯,說是今日非見您不可,若見不到您,他就賴着不走了”
“望舒是吃白飯的嗎?我教他的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将人給我趕出去,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要我親自動手嗎?”
小厮為難的揉了揉腦袋,想着剛才花廳裏那場争鬥,不由的緊張:“望舒公子不是那人的對手,被......”
“被什麽?”
“被打傷了”
幹脆利索,簡簡單單四個字讓柳懷亦不禁皺眉,錯愕的看着前來通傳的小厮,本就心情不爽,一聽這話,心裏的火騰地一聲竄起,似乎驟然理解了小厮剛才慌張的樣子。
“誰這麽大膽,敢在我無憂閣鬧事,打傷我的人,活膩了不成。”
柳懷亦邊說,邊疾步朝前院花廳走去,敢在他這無憂閣公然動手打人的,他可還真是頭一次見,誰不知道花名在外的水月公子,除了長得美得讓人窒息外,身手更是了得,不知廢了多少在他身上動手動腳的爪子。
花廳裏站滿了無憂閣的小倌公子,望舒一襲紫衣,捂着被唐澤打的生疼的肩膀,被人扶着坐在凳子上。
唐澤臉露愧意,他本是來替月清川向人賠禮道歉來的,可眼前公子沒說兩句,就攔着自己要将他趕出去。
事沒辦妥,他怎麽可能就這麽走了,就與人叫嚣糾纏了兩句,誰知道這紫衣公子脾氣比他還急,上來就動手打他。
那!有人動手打自己,自己又不是傻子,總不能就那麽站着讓人打吧,本能的還手自衛,他怎麽會想到,眼前公子這麽不經打,沒幾下就将人打的連退好幾步,若不是後面有人及時扶着,怕是要摔倒在地了。
唐澤一個勁的說着對不起,真不知道自己是來賠禮的還是來惹事的,這要讓月清川知道,估計自己又得脫層皮。
望舒氣的咬牙切齒,只怪自己技不如人,卻也心中奇怪,眼前看着傻乎乎的男子,反應身手竟那麽快。
柳懷亦本就長得比女子還要美豔,一襲紅衣更是襯的他格外耀眼,步入花廳時唐澤一時看的怔住,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難怪自家将軍會酒後亂性睡了個男人,這無憂閣的小倌你別說,長得比女人還好看,那種情況下,錯把男人當女人,也不是不可能!
唐澤直愣愣看着柳懷亦犯癡的樣子惹得無憂閣的人一陣竊笑,卻在柳懷亦擡眸掃過花廳時立刻臉露怯意。
柳懷亦恨鐵不成鋼的瞟了眼捂着肩膀的望舒,呵斥道:“這點事都解決不了,要你何用?還不去請大夫,都愣着幹什麽?是都閑的沒事做了嗎?”
一雙攝人心魂的媚眼閃着冰冷的寒光,掃了圈花廳裏八卦好事的其他人,吓得衆人識趣的落荒而散,最後漫不經心地瞅了眼花廳裏堆積如山的禮盒,終才将目光落在唐澤身上,幽幽道:“你找我?”
明明是美人,語氣态度卻比千年寒冰還冷的滲人,唐澤不禁打了個寒噤,對眼前美人的好感瞬間減了一半。
來的路上,唐澤一直在猜想,無憂閣的老板肯定和青樓的那些媽媽桑差不多,一臉谄笑,體态豐盈,只要有錢,就會對你笑的無良奸商,顯然,柳懷亦的樣子打破了他的猜想,有些不敢相信的盯着柳懷亦出塵絕色冷若冰霜的面容,好奇道:“你......你就是無憂閣的老板,水......水月公子?”
“怎麽?不行嗎?”
“不不不不,只是沒想到,無憂閣的老板會是位這麽漂亮的公子,簡直比宮裏的娘娘還好看”
被人誇好看,對柳懷亦來說,顯然還是很受用的,冷若冰霜的臉上不由的露出一抹清淺笑意,卻在細思唐澤話的時候不由的皺了皺眉,宮裏的娘娘?眼前人怎麽看都不像是官宦人家,怎麽可能會見到宮裏的娘娘,轉瞬一想,又暗自嘲笑自己想得太多,想必眼前人也只是為了讨自己高興,随口一說罷了。
“怎麽?你見過宮裏的娘娘?”
“啊......”唐澤懊惱自己說錯了話,臨出門的時候月清川可是千叮咛萬囑咐,千萬不敢暴露了身體,剛才自己無意那麽一說,誰知道一會會不會被人套去了話,急忙胡謅道:“沒......沒......沒,我一平民老百姓,怎麽可能見過宮裏的娘娘,只是聽說,聽說,聽說罷了”
“哦,是嗎?”柳懷亦本沒打算從唐澤嘴裏聽到什麽,可見他變幻莫測,說話結舌的樣子,顯然在故意隐藏什麽,不由的心生好奇。
再看唐澤帶過來的東西,怎麽看,也不像是普通老百姓能買得起的,眼前的人,還真是讓人不由得感興趣啊!
“那,請問閣下尊姓大名,找我何事?”
“诶,是這樣的,我叫唐澤,今日是特地來給公子送東西,賠禮道歉的。”
“賠禮道歉?”
柳懷亦沒有印象最近有誰得罪過自己,可看唐澤這陣仗,雖說人看起來憨了些,傻了點,可也不像是白癡到找錯地方的人。
“嗯,我家......不......我......是我,我我我之前喝酒誤事,誤入了公子廂房,傷了貴閣的公子,實在心有歉意,寝食難安,特受我家将.....啊,那個,将人弄傷實在該死,特備此薄禮,前來道歉,還望公子笑納,海涵......莫莫莫怪”
簡單幾句話,說的唐澤是渾身冒汗,好幾次差點咬掉舌頭,這幾句話月清川反反複複教了他很多遍,可對他這個大字不識幾個的糙老爺們來說,這種文绉绉的說話方式,那簡直就是趕鴨子上架,強人所難,好在自己不辜負月清川所托,算是把任務完成了。
唐澤心裏暗暗籲了口氣,只等着柳懷亦把東西收了,自己好趕緊離開,剛才腦子裏想着月清川出門前讓他背誦這幾句話的擔心樣子,自己又差點說錯,險些将他暴露了出來,後背就一陣陰森發冷,再看柳懷亦狐疑盯着自己的樣子,腿都有些打顫。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戰場打仗他可都從來沒怕過,怎得眼前美人的眼神看着那麽滲人,又驚又怒又喜變幻莫測,讓人看的渾身發麻,心裏害怕。
柳懷亦此刻不知是該興奮高興還是該難過,興奮的事他似乎找到了欺辱白君漠的罪魁禍首,難過的事他若告訴白君漠,欺辱自己的人是一個傻不拉幾,話都說不利索的糙漢子,他會不會氣的一口血噴到自己臉上,一口氣梗在胸口,活活把自己憋死,或者真一怒之下燒了自己的無憂閣。
柳懷亦突然覺得,這似乎比不找到還讓自己頭疼,可不管怎麽說,他總算不負白君漠所托,找到了那不知死活的畜生,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還真是天意弄人,自己正發愁怎麽找人,這人就自己送上門來了,此刻的心情還真是跌宕起伏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
柳懷亦心裏哭笑不得,看着唐澤有些窘迫的樣子,太陽穴突突着跳了幾下,心裏泛起一陣憋悶的不适感,須臾,喃喃道:“唐澤,呵......還真是讓我好找啊你”
“诶?......”
唐澤陪着笑臉,心裏松了口氣,以為自己終于完成任務可以走了,卻不曾想,自己今日出門忘了看黃歷。
“來人,給我把他綁了”
柳懷亦突然一聲怒喝,頃刻間,無憂閣的護院打手一擁而入,将唐澤團團圍住。
唐澤還沒來得及搞清楚自己怎麽就得罪了眼前的美貌公子,已被七八個壯漢快速摁趴在地上,剎那間,已被五花大綁地綁了個結實。
“啊!不是,這這這幹什麽啊?綁我作甚,水......水月公子,你這突然讓人綁我幹什麽,我這可沒得罪你啊?”
唐澤被人從地上揪起,拖到柳懷亦跟前被人一腳踹跪在地。他不得不仰着臉,錯愕的看着眼前讓人驚豔,卻又喜怒無常的柳懷亦。
柳懷亦微微垂手,鄙夷地瞟了眼唐澤,骨節分明的修長玉手,不輕不重,戲谑地一下一下拍着唐澤滿目錯愕的臉頰,輕笑一聲,慢悠悠道:“得沒得罪,一會你就知道了,你得罪的人,可比我殘忍多了。”
柳懷亦說着笑了起來,似乎已經看到唐澤被白君漠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悲慘模樣,心裏不禁升起一抹淡不可聞地同情。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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