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容闕在極度疼痛、倒吸涼氣的空隙裏,轉動腦袋,目之所及——

梅伊頭頂那奇怪的數字竟然從‘80’一路墜崖式下跌,直接在她眼瞳裏映出一個鮮紅的‘60’,但這卻遠遠不是盡頭,仿佛電腦計算,她看着作為閱卷老師的梅伊在卷子上畫下一個又一個大大的‘×’,與之相對的,是那仍然在下降的數字。

即便還不懂這數字究竟象征着什麽,但容闕卻本能感到提心吊膽,她反手握住梅伊的手腕,将她手裏的棉簽往自己的傷口外挪了挪,同時低聲說道:

“輕一點,很疼。”

被她這句提醒,梅伊總算回過神來,将手挪開一些,眨了眨眼睛,看着流血的傷口,後知後覺地跟她道歉,然後想要重新替她處理這傷。

但容闕卻拉着她的手不讓她動。

甚至還半轉過身,明明有細細的紅色順着腰線往下流,像是鮮紅的毛線纏繞過這雪白的腰身,可當事人俨然失去痛覺一般,拉着梅伊的手問她:

“是害怕我,還是害怕這件事?”

“什麽?”梅伊的眼神都在她受傷的地方,完全沒跟上她的思路。

空氣陷入沉默,容闕沒有再解釋自己的話,只是借着那點微不足道的光,仔細地看進梅伊的眼睛裏。

梅伊舔了下嘴唇。

卻嘗到了古怪的味道。

她驀地想起來剛才自己是被對方護在懷裏,這震動引起的崩塌又讓屋子裏處處塵土飛揚,自己究竟是吃了什麽灰土……

忍不住呸呸兩聲,她臉色有點難看,把容闕阻撓的動作甩開,叮囑對方不要亂動,免得讓暴露的傷口沾上更多的灰塵,加快處理傷動作的同時,梅伊随口道:

“咱們現在的處境,能不能出去都兩說,你怎麽還有心思想這種事情?”

容闕看她一本正經的認真模樣,驟然有種自己是古代荒-淫無道的君主,正在被皇後教訓要收斂些的錯覺。

其實她并不是什麽重欲的人。

否則在娛樂圈這大染缸裏,早就随波逐流了。

可不知道為什麽,從第一次見到梅伊,她就覺得這人很不一樣,輕易地能讓她生氣、憤怒,但自己又會因為她一個不經意的舉動感到熨帖、溫暖……仿佛女娲當初捏她的時候,将她身體裏的那根情絲,牢牢放在梅伊的手裏,由着對方牽動。

“會沒事的。”

容闕說着這樣的話,但不再似剛才那般,非要阻礙梅伊的動作,而是就這樣半弓着身子,蜷曲在這方寸天地間,明明難受得很,黑眸裏卻不見半分痛苦,只是裝着近處的人,帶着那些無法言說的祈求。

她說:“我能确定自己一定能活下去,卻無法确定你的心意究竟是不是朝着我這邊。”

梅伊手裏捏着已經弄髒的棉簽,看着她腰上被紗布和繃帶稍稍保護好的傷口。

替容闕将衣服拉下來的同時,她擡頭無意間撞進對方的眼眸裏,被那格外熾熱的情緒一燙,瞳孔不由縮了縮。

“我……”

她又舔了一下唇。

不出意外的,又吃了一嘴的髒灰,她囫囵地想起來找點幹淨的水源,徹底地漱一漱口,可是卻被本來躺在那裏的人,擡手按着脖子壓了下去。

在地震時低着頭護着她腦袋,因此讓整張漂亮臉蛋都幸免于難的人,此刻将她拉到近前,張嘴輕輕吹了吹她的嘴唇,微風般的動靜裏,容闕又湊近,一點點用自己的唇替她将上面的那些灰痕都擦去。

梅伊不由睜大眼睛,好不容易被松開,一手撐在她頸側的地面上,讓自己不至于壓下去,同時低聲說她;

“你在幹什麽?”

這樣除了把兩個人都弄髒,還能有什麽用?

容闕這種聰明人+重度潔癖患者,也不像是能做出來這種事的人,難道剛才這場地震她真把腦子也給傷到了?

但容闕只揚了下眉頭,很輕地回答她:“這樣你身上的灰就沒那麽多了。”即便要将自己也弄髒,可只要想想兩人都在同樣的處境下,哪怕是掉進泥潭裏,容闕都覺得好像沒那麽讓自己受不了。

不是對泥潭的嫌棄變少了。

是因為梅伊跟她在一樣的地方,所以就連泥潭也被她愛屋及烏。

“咚。”

門外傳來很輕的敲擊聲,應該是度假山莊裏的工作人員借着這短暫安全的時刻,過來确認客人們的安危。

梅伊猛地坐起來,還沒來得及開口,腦袋頂就撞在桌子上,疼得她瞬間眼前一黑,容闕擡手将她護着,提高聲音去應外面的動靜。

“這裏有人!”

其實梅伊用腦袋撞桌子的動靜也不算小,制造出的動靜早将外面的保安隊吸引,還好這酒店是兩家合資面對高端客戶的産業,又因為就在當地的火山景觀不遠處,所以救援的設備準備非常齊全。

為了避免地震引起火山活動,酒店裏的人都應當盡快被撤離出這危險地帶。

容闕和梅伊剛被從房間裏救起來,就和郁時清一起被送上直升飛機,直達當地機場,梅家夫婦也同時在被送過去的路上。

直升飛機的螺旋槳轉出巨大的聲響動靜,容闕原本戴着耳機半閉着眼睛在休息,不想讓傷口影響到自己的狀态,但半晌後忽而睜開,發現梅伊跟對面的郁時清對視,想了想,她把梅伊的腦袋往自己肩上一壓。

掌心覆在對方的眼睛上方。

“你困了,休息一下。”

聲音從耳機傳入梅伊耳朵裏。

梅伊:“?”

她好不容易從這場突然而至的災難裏活下來,怎麽現在連看美女的權利都要被剝奪?

郁時清笑了一聲,目光在梅伊和容闕之間轉了轉,與容闕的眼神對上,笑着屈指彈了彈自己唇邊的收音器,說道:“你們之間,好像發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故事。”

容闕輕嗤一聲,“那可太多了,有空我給你講個三天三夜的。”

因為頻道只連接了她們三人,既能夠有效阻擋螺旋槳的噪音,又能讓她們之間順暢溝通,所以郁時清毫無壓力地雙手環胸,上下打量她兩眼,忽然問道:

“那你們做過嗎?”

梅伊:“!”

為什麽今天所有人都在問這個問題!

就不能跳過這個陰影話題嗎!

緊跟着,她就聽見容闕十分冷靜、淡定且從容地應了一聲:“嗯。”

嗯???

梅伊瞬間拉下她擋在自己眼睛上的手,瞪圓了眼睛去看她,沒想到這個曾經數次理直氣壯指控過自己撒謊的、好似一生正直不屑于撒謊的人,此刻面對郁時清,竟然能這麽不要臉地“嗯”出聲。

容闕面對她的視線指責,竟然也一點不慌,甚至還對着她倒打一耙:“你這麽看我做什麽?咱倆在地下停車場那次,你不還評價過嗎?”

梅伊:“???”

好家夥。

我說你技術差的時候,你打死不承認咱倆發生過什麽。

當旁人問起你這件事,你特麽竟然能厚臉皮讓我作證?

合着這是“薛定谔的做”?

要不是梅伊百分百肯定這個世界線的容闕絕對沒有混合其他世界線的記憶,她都要懷疑自己面對的是不是回來找她複仇的另一人。

“看她的表情,”郁時清沖梅伊的方向揚了揚下巴,“你好像沒讓她滿意啊?”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

容闕很冷靜地回擊情敵,恰好此刻直升機就停在機場的空曠處,前排的人下來替她們拉開艙門,她摘下耳機,俯身下去之後,回去朝着梅伊伸出手。

梅伊的動作比她慢了一些,正好聽見耳機裏郁時清傳來的一句:

“人有的時候要勇于嘗試新鮮事物,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說得對!

梅伊在心中大聲附和,摘下耳機之前飛快道:“我會替你将這句話轉達給容闕的!”

郁時清:“?”

機場的秩序有些混亂。

突如其來的地震讓當地的差旅人員都急着想要登機回國,而許多的富豪們同樣迫不亟待離開這危險的區域,航空調度中心因為這突然增加的私人航班路線顯得手忙腳亂,本來定下飛行的航班也在氣泡賽道外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在周圍的候鳥、蝙蝠等等飛行動物被地震驚得在機場四處撲騰飛行時,機場方面不得不宣布減少今日起飛的航班數量。

好在梅家的私人飛機最終成功被排入了飛行序列中。

只是同行人裏,還要增加容闕、郁時清這兩位。

與梅家夫婦彙合的時候,梅夫人特意打量了女兒旁邊的兩人,總覺得她們三人間的氛圍有些奇特,但她最終沒有開口問這個事情,反而拉着梅伊的手,本來面上有的喜悅,在看到梅伊這淩亂的狀态後,都變成了關懷:

“伊伊!你這是怎麽弄得?你受傷了沒有?”

“沒沒沒,”梅伊擺手,随意地将自己的情況交代,讓梅夫人放心,借了她一套衣服和洗漱用品後,往機場的洗手間去,同時回頭道:“對了,容闕倒是身上有點傷,能帶她去看看嗎?”

“不用。”

容闕緊跟在她的身後,很快道:“不是什麽大問題,回國之後我自己回醫院檢查就好,這邊的醫療我不太信任。”

“謝謝你了。”梅夫人感激地看着她,雖然被她拒絕,還是想辦法聯系來一個護士,替她将傷口重新處置了一遍。

直到梅伊從洗手間裏出來,面上還滴着水,将自己剛找出的外套随手遞給容闕。

容闕:“?”

梅伊指了指她身上灰蒙蒙的衣服,“你就這樣回國,大明星?”

容闕笑了一下,見到她頭頂的數字,竟然又跑回了85。

“咱們得趕緊回家,你知道今天誰回來了嗎?”旁邊的梅夫人看她狀态不錯,松口氣的同時,面上重新捎上了喜意。

梅伊有些懵地被梅夫人将手拉住,不解地跟着問:“誰?”

“是你大哥啊!”梅夫人感慨道:“這幾年他跑去歐洲那邊開拓市場,忙得腳不沾地,逢年過節都沒機會回來一次,但他剛剛給我和你爸爸發了個視頻電話,你猜怎麽着?他就在家裏等我們呢!”

梅伊大為震撼:“誰?”

她瞳孔懵縮,腦海中一片空白,可理智還在對梅夫人的話做出反應,唇瓣不自覺動了動,她忍不住地确認道:“梅子戚……是梅子戚回來了?”

“怎麽這麽叫你大哥?”

梅夫人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後了然地拍了下她的手背:“是不是在生氣當年你去讀書的時候他沒送你,還一走就是這麽多年?好了,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大哥難得回來一趟,你可不許跟他鬧脾氣。”

梅伊既沒點頭,也沒搖頭。

她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卻心跳如擂鼓,一面在想,難道是大哥發現了什麽,所以也進入了這款游戲?還是說……這個游戲又生成了什麽恐怖的bug,做出了一個跟她現實裏的哥哥一模一樣的角色?

不論是哪個可能性,都讓她渾身發寒。

她的情緒深受影響,郁時清自然能看出來,但她登機後的座位就在梅先生和梅夫人的不遠處,兩家如今處于合作關系,哪怕她不參與家族的事務,以她的行事,總還是習慣将長輩們哄得身心舒坦,故而沒什麽時間往梅伊的身邊湊。

至于容闕,雖然就在梅伊的身邊,但看對方沒有任何交談的欲望,她便也保持沉默,只不過一路都盯着梅伊頭頂那個奇怪的數字和長條,陷入沉默。

那個數字,到底是什麽?

梅家大院。

等私人飛機落地,梅伊透過飛機的玻璃,看到一道伫立在別墅區門口的身影,哪怕遠得看不清面目,她也能一眼認出——

那人就是她的哥哥。

梅子戚。

艙門才剛開,她就從接駁樓梯上一路小跑下去,不顧自己氣喘籲籲的狀态,一路跑到那人的跟前,四目相對的時刻,她張了張唇,有些發幹的唇瓣開啓,不可置信地道出那兩個字:“大哥……”

梅子戚有若幹的問題想要找她,可是目光在看到她後面的梅家夫婦時,後知後覺想起這游戲初始介紹的那些功能,随手點下劇情的暫停。

“伊伊……”

他想要在毫無打擾的環境下同梅伊交談。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

當劇情暫停的時刻,本該同樣是以玩家身份進來的梅伊,與更遠處的梅夫人、梅林先生、容闕還有郁時清,都一樣被定在了原地。

時間在他們身上都停止了流逝。

就好像……他的妹妹也跟這些原本就編入了程序、設定好的紙片角色一樣。

梅子戚渾身發涼,站在被停滞的時間中央,一動不動,系統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他的身邊,繞着他飛了一圈,以為他對于游戲有什麽反饋,然而并沒有,它掃描到就在梅子戚對面的梅伊,有一瞬間,強烈的既視感讓系統覺得自己應該過去。

可當它飛到旁邊的時候,又想不起來自己究竟為什麽會産生這樣的沖動。

它耷拉着金屬翅膀,落在梅伊腳邊的地上,盯着梅伊的影子發呆。

直到梅子戚将劇情繼續,他看着面前的梅伊:“你跟我過來。”

梅伊也沒顧上回頭去看身後的人,只快步跟他進了屋,甚至随意挑了間打掃的屋子,将門一關,梅子戚定定地看着她,神情冷酷又帶着幾分打量。

他們兄妹倆幾乎是同時開口:

“我家wifi密碼是什麽?”

“你請來給我幫忙的阿姨姓什麽?”

兩人問完同時一停,很明顯,他們都明白了對方與自己一樣,同樣察覺到了這款游戲的詭異,于是又齊齊回答:

“咱倆生日的組合。”

“姓李。”

互相确認過面前的人都是自己認識的那一個,而非游戲卡bug設計出的角色,梅子戚率先發難:“伊伊,現在就下線,離開這個游戲。”

“我……”

梅伊本能地要拒絕,可話到了嘴邊,她自己都不由産生一絲困惑,很奇怪,她怎麽會想要留在這個危險的、一步步将玩家吃掉的地方?

她擡手将自己的游戲操作面板抹出來,向梅子戚展示面板上那個大大的鎖,聲音變得有些艱澀:“……大哥,我沒法登出游戲了。”

暫停劇情、使用功能卡、打開倉庫、登出游戲。

種種屬于高貴氪金玩家的權限,此刻都被剝奪,先前被地震所攝,現在梅伊冷靜下來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要像這些游戲npc一樣,永遠被困在這個世界裏了。

梅子戚被她的狀況吓了一跳,本來進來游戲就是為了勸她離開,可現在發現她竟然被困在這裏面,看她臉色這麽差,幾乎是立刻生出自責的心思,總覺得是自己平時對妹妹的陪伴不夠,關懷也不夠多,否則梅伊不至于沉迷游戲,也不至于被這個古怪的游戲留下。

他有點明白為什麽《定制戀人》要關服了。

這個游戲,會吃人。

梅子戚很快冷靜下來,知道自己若是也跟着亂,情況更會變得不可收拾,他既不興師問罪,也不在此刻探究梅伊一再進入這游戲的原因,只對她道:

“我來想辦法。”

“你別擔心,也別怕,大哥在這裏,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救你。”

在他沒有來的時候,梅伊覺得自己就算是最後發現只能留在這世界,也會安慰自己,反正在外面,死亡也是自己不可避免的歸宿,能夠在這樣風景優美的游戲裏度過自己的最後時間,也很不錯。

可是她的親人來了。

梅伊忽然就紅了眼眶,偏過頭去,哽咽着說:“大哥……”

“對不起。”

對不起,在你每一次拼盡全力地想要将我留在這世間的時候,已經率先想到了放棄。

對不起,在沒有跟你認真道別的情況下,幾乎讓自己被永遠留在這樣的地方。

梅伊頭一次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幼稚且自私。

眼淚順着眼眶落下,滑過下颌,她肩膀顫抖,聲線哆嗦着說:“你別放棄我……”

被留在外面的人們面面相觑。

郁時清适時地提出離開,容闕這邊也正好有公司已經預約好的檢查,兩人都看出梅家此刻不是招待外人的時候,在梅夫人的熱情挽留下,識相地離開。

一黑一白兩輛車各自駛向不同的方向。

消息傳到隔壁那棟別墅,有人刷拉一聲将窗簾拉上,輕笑一聲:“這麽短的時間,又有新的人出現在她的世界裏了,我竟然覺得容闕有些可憐。”

“小姐?”

一只纖白的手揮了揮,将這擔憂的聲音壓了下去,“好了,別啰嗦,我的身體已經沒問題了,你們都走吧。”

直到關門聲響起,站在這關閉窗簾前的人,輕輕地哼起歌來,歌聲空靈,婉轉又好聽,可惜無人欣賞,但歌者絲毫不在意,自顧自地哼完之後,低低地笑:

“就讓我來看看,你這一次的選擇吧。”

幾小時後。

中心醫院。

容闕拿着報告單,填完了數份問卷,聽見醫生給出的結論是精神方面沒有太大問題,大腦的結構也是正常的,沒有受傷或者病變的症狀。

她在醫院裏轉了一圈,也沒看見其他的人頭頂上會出現那行數字。

只有梅伊的頭上有。

這究竟是為什麽呢?

想了半天,她又約了個心理醫生,坐在辦公室裏很認真地将自己的症狀道出,直到對方噗嗤一聲笑出來:

“數字?粉色長條?”

“你是不是平時工作壓力太大,又在玩什麽攻略游戲,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幻覺?”

容闕:“什麽?”

她微微前傾,雙手按在這張咨詢桌的邊緣,湊近了一些,想要弄清楚醫生說的話。

恰好醫生所在的辦公室裏很多休閑的設備,順勢将牆上的屏幕打開,在線給她連接了一波自己正在玩的游戲,同她示意道:

“喏,你看到的條,像不像這游戲角色頭頂的條?”

“有點像,但不一樣。”容闕很認真地回答,頓了頓,她道:“這是血條嗎?”

“那我可不确定,容我冒昧地問一句,你是不是對人家有追求的心思,卻又一直沒有追到手,所以才會有這種幻覺?”

容闕:“……”

她很輕地說:“是吧。”

但是,真的是幻覺嗎?

她又擡頭去看屏幕裏那些頂着血條的角色,總覺得不是這種,于是開口讓醫生換一個游戲,醫生被她使喚的不斷切屏,直到游戲定格在一款泳裝美女的頁面——

容闕看了眼那游戲載入的模樣,見到裏面攻略角色身側的各種數據條,眯了眯眼睛。

梅伊頭頂的條,跟這個攻略條一模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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