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月然……”
“你跑到哪裏去了?”夏月然不給她發問的機會,先發制人的怪怨,“怎麽不在宿舍等我?我告訴你會很快回來的……”她不過是借題發揮,心裏根本不是因為推開門沒見到張娴時的委屈而怪張娴,甚至那一瞬間她悄悄松了口氣。她只不過是想跟張娴鬧脾氣,就是想讓張娴對她百依百順。
“我……沒去哪兒……”張娴聽她委屈地要哭的聲音,心裏軟的一塌糊塗,十分心疼,“就是和敏敏在樓下聊了會兒天。本來以為你會很晚回來的,沒想到你回來這麽早。”
“可你沒等我,”夏月然心裏為了別的事情堵,卻口是心非地跟張娴撒嬌,“我回來時,宿舍就我一個人……”
“好好,是我的錯。你別委屈了!”張娴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偷偷歪了頭就近親她耳廓,“別委屈了嘛!快把頭發擦幹,濕漉漉的,不難受麽?”
“你給我擦!”夏月然不擡頭,趴在她肩窩,甕聲甕氣的說話。
“遵命,花花大人!”張娴無奈之極,卻又忍不住憐惜地笑彎了眉,“花花大人請坐!”
夏月然破涕為笑,低着頭不讓張娴看到她紅紅的眼眶,說話卻帶着鼻音。張娴猶豫了下,在她面前蹲了下去,仰頭看她。
“月然……”張娴見不得她哭,登時心疼的不行,滿目憐惜,“你有什麽委屈的事情……可以跟我說……”她覺察得出,夏月然的情緒不對勁。
夏月然看着張娴的目光,又忍不住落淚,然而卻不知道怎麽跟張娴開口說自己的事情。她出言傷到了田怡然,自己竟然也跟着心疼。夏月然從來沒見過田怡然那樣受傷的眼神,她像個無助的孩子,對自己說,“你走吧。”夏月然差點沒忍住,想去擁抱她。可是……自己已經有了張娴。所以,夏月然未作留戀的轉身離開。然而,這些曲折怎麽能跟張娴說,夏月然只能嘴硬的嗔怒張娴,“誰讓你不等我的……”
張娴一愣,微微垂眸若有若無地苦笑了下,又擡頭望着夏月然緩聲說,“好,是我不好。花花,別哭了……”張娴心中百味陳雜,也不免自責,“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月然,你別哭了……”她指腹輕柔的幫夏月然擦淚,自己竟然也有些忍不住眼眶發熱。夏月然哭,她自己也不明原因地跟着難受。
“哧——”夏月然卻哭着哭着笑了,捏住張娴的臉,笑罵她,“傻!”
張娴跟着笑,“你最傻。”不肯說實話,是最傻的行為。
“你說什麽!”夏月然聞言,眉頭一挑,故意嘟嘴,做出不滿的樣子來。
“沒什麽啊!”張娴假裝無辜,“你出現幻覺了!”她擺明了耍賴的模樣,讓夏月然心裏軟軟的,把手裏的毛巾塞到她手裏,“快來伺候本宮的頭發!”
“謹遵娘娘法旨!”張娴嘻嘻笑着站起來,給她擦頭發。
Advertisement
“娘娘的該是懿旨,”夏月然伸手摟住張娴的腰,依戀地額頭抵在張娴身上,卻嘴壞的說,“就憑你這句話,就要杖責三十大板!”
“你可真狠心。”張娴龇牙咧嘴,正擦着頭發,忽然看到夏月然脖子上紅了一片,“咦,你脖子上怎麽揉成這樣?”
夏月然眼神一頓,不在意的說,“不小心下手狠了。”
是麽。站在夏月然背後,張娴聽言手上動作一頓,指腹揉着那顯然最中間帶着淺淺齒印的紅,強迫自己不要亂想,忍着心口翻滾的浪頭卻只是淡淡一笑,月然,我願意相信你。你不會騙我的,對不對?
她斂了情緒,插科打诨說,“你那是皮膚啊!”張娴故意磨牙,“你當是豬肉?都被你揉成什麽樣了!”她看着那片紅都覺得疼。
“你才是豬肉!”夏月然順手掐張娴的腰,“快擦頭發!”
“嘶!”張娴痛嘶一口氣,“姑奶奶,你下手輕點!哎呦我的老腰!”
“哼哼,讓你瞎說。”夏月然根本沒用力,她知道張娴故意在演。
“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張娴嘀咕着,開始換吹風機給她吹頭發。
夏月然聽到她這話,微微一笑。是啊,以前真是不知道憐你惜你呢……不過,以後不會了。
她下意識地去摸自己脖子上那一片紅。本來是個吻痕,田怡然留下的。回來後,夏月然洗澡時,似乎無意識的用力揉,結果竟然生生把一處吻痕揉成了一片傷。
就像她和田怡然。本該是個吻痕,卻因為彼此的用力不當變成了傷害。她這次可以成功脫身,田怡然卻不一定會善罷甘休。
何必!夏月然嘆息,何必。一定要弄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一定要讓自己恨她,她才肯罷休麽?
“娴兒,”夏月然摟着她的腰,輕聲說,“我們不住校了吧……”
“什麽?”吹風機聲音太大,張娴沒聽清她的話,關了吹風機才問,“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夏月然還沒說完,張娴偷偷看一眼坐着發呆的程敏,低頭貼在夏月然耳邊說,“我忘了告訴你,敏敏和她男朋友分手了。”
“什麽?”這下輪到夏月然驚訝了,“敏敏?”她下意識地去看程敏,程敏卻一直坐在位子上發呆,似乎從進了宿舍裏之後,就一直不在狀态。
“他們可是青梅竹馬……”夏月然低聲喃喃,叫張娴聽到了,深感驚訝,“青梅竹馬?”
夏月然沉了臉,點點頭。
“你們關系真好。”張娴忽然幽幽來了這麽一句,聲音雖小,卻掩不住一股醋味,“這都知道……”
讓夏月然忍不住眉心一跳,“什麽?”
“沒什麽。”張娴不多說,轉話題道,“我們……能幫她什麽?”
“讓她自己靜一靜吧。”夏月然看張娴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又看向程敏,“或者讓她哭一場。”
“她剛剛已經小哭了一場。”張娴低聲說,“在樓下。”
“能哭就好。”夏月然悄悄嘆氣。她和張娴在這裏小聲嘀咕,程敏卻仍舊兩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先去洗漱吧。”夏月然說着,忽然一頓,起身啄了下張娴嘴唇,“去吧,娴兒。”
張娴愣愣的站在原地,摸着自己的唇,忍不住有些羞澀。夏月然卻是把她推進了衛生間,“快點洗漱,早點睡覺!明天要陪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張娴被她推的一邊走,一邊回頭問。
“明天再告訴你!”夏月然把她推進衛生間,關門前說,“早點洗早點睡,明天早點醒!”
張娴拗不過她,只好順從的去洗漱。
夏月然輕輕吐出一口氣,走到程敏身邊,從她身後抱住了她。
“月然?”程敏回神,故作輕松地笑,“你敢抱我,也不怕娴子吃醋?”
“她剛剛已經吃過了。”夏月然說着,唇角不由勾出笑來,“真沒看出來。”
“你別總是欺負人家。”程敏輕笑,“娴子的智商都被你吃了。”
“哎呀,你不是站在我這邊的麽!怎麽總替那個笨蛋說話!”夏月然輕聲說着,“不要站錯陣營哦!”
“呵呵,”程敏輕笑,拍了拍夏月然的手,“娴子跟你說了是不是?”
夏月然一頓,歪頭笑道,“敏敏,我們都很愛你。”
“我知道,”程敏握住夏月然的手,“你們都是我的好姐妹。”
“嗯,別一個人難過,”夏月然聲音低低的,“敏敏,我和張娴都會陪着你的。”
“月然,你放心,”程敏啞了聲音,“我沒事。他不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早晚會分開,我心裏跟明鏡似的清楚。只是還是忍不住難過。過一陣子就好了。”
夏月然擁抱着她,“我相信你。”
她們靜靜擁抱着,程敏卻因為這個安靜的懷抱,止不住心中苦澀難言,淚落成雨。
張娴出來時,看到這幅場景,心裏也止不住跟着難過。悲歡離合,總難如人意。張娴鼻尖酸澀,眼眶發熱。看着這麽難過的程敏,她不由望向夏月然,卻正迎上夏月然的目光。
張娴一頓,走上前去,親了夏月然額頭。
“月然,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她輕聲說着,正被程敏惹得心中感傷的夏月然卻差點被她這話惹得落淚,永遠——從來都是騙人的詞。她不信,未來沒有發生的事情,夏月然從來不信。可張娴這麽說,她卻忍不住點了點頭。
三個女生,一個無聲痛哭,一個擁抱着她,一個靜靜地在一旁站着默默遞紙巾。
宋琦一身疲憊的回來時,宿舍裏三個女生眼睛都紅紅的,沉默的氛圍讓她心裏一陣緊張,“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張娴不知道哪根弦搭錯了,忽然開口說,“老大,你要是真喜歡魏旭,就別在乎旁的東西了吧。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是多幸運的事情。”
宋琦一怔,看着望向自己的三人,她咬了咬唇,“你們都知道了?”
“我知道的最早。”沉默的夏月然突然開口,“只是沒跟她們說過。”
張娴驚訝地看向夏月然。
夏月然握緊了她的手,“因為每次都會留下老大去應付魏旭,所以……我承認,我是有私心的。宋琦總說,這世上能讓她看上的男人還沒出世,我以為她會是最堅實的堡壘,魏旭不可能打動她,所以才放心留下老大去應對……”
“唉!”宋琦嘆氣,“魏旭一點都不符合我的擇偶标準,可是……原來所謂的标準根本就是個p。”
“既然喜歡,就在一起啊。”張娴說,“我只喜歡月然……你知道的。”
夏月然聞言看了張娴一眼,張娴沒敢看她。
宋琦聽言盯着張娴看了一會兒,“我只是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歡我。”猶豫了下,宋琦說,“張娴,你能幫我一個忙麽?”
65 養成之路:争奪戰14
“不同意。”夏月然起身拉住張娴,“這根本不是幫忙。張娴不能答應魏旭,假的也不行。”
張娴沉默,半晌,輕聲說,“宋琦的想法能理解,只是幫個忙而已。”
“那麽說,願意答應他了?”夏月然聲音壓了怒氣,“是麽?”
“月然,是不是已經和張娴一起了?”宋琦突然開口,“俨然以戀的身份要求她。”
夏月然心裏一咯噔,沒待答話,卻忽然看到張娴含着期望的眸子望向自己。夏月然心上一疼,動動唇,卻沒說出話來。
“不是的話,憑什麽幹涉張娴的決定?”宋琦一直看不慣夏月然對張娴的“頤指氣使”,“覺得,張娴喜歡,所以就仗着這份喜歡,處處為難她?”
夏月然被她說的臉色極為難看,張娴連忙出聲阻止,“宋琦!”
“張娴,也不看看自己都變成什麽樣子了!”宋琦卻把槍頭調轉到張娴身上,“自從喜歡上夏月然以後,還知道自己是誰麽?張娴,不覺得,這份感情裏丢失的太多了嗎?”
張娴愕然。
宋琦接着說,“以前的,雖然淡漠,但至少是有主見的。可現呢?事事都要以夏月然為先,有沒有想過,萬一哪天夏月然離開了,萬一根本什麽都得不到,到時候将如何自處?”宋琦冷笑,“張娴,讓夏月然成為生活的重心,讓愛情成為的全部,張娴,還記得最初的自己是什麽樣子麽?”
“……”張娴有些茫然,“……是麽?”
“敢不敢現放開夏月然的手!”宋琦喝道,“張娴,沒有誰能成為誰的全部,全部心思都給了夏月然,總有一天會後悔。張娴,不是這樣子的,就不明白了,什麽時候和夏月然颠倒了,變得離不開她,軟軟糯糯,張娴,到底怎麽了?”
張娴下意識地去看夏月然。宋琦這番話,太讓她震驚了。她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變化,她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因心裏有夏月然,所以她事事都忍不住去想她。她覺察不出自己的改變。
夏月然也是一怔。
宋琦也是心情不好,她剛剛跟魏旭談崩。她沒辦法相信魏旭,畢竟一直以來,她魏旭身邊的角色都是聽他嘆氣,嘆息張娴為什麽這麽冷,為什麽這麽難接近,軟硬不吃讓他無從下手。可現,魏旭跟自己說喜歡,一個一直以來都是對她說着對另一個女生的癡情的,忽然就對自己說喜歡,宋琦無法相信。
“不會離開她的。”氣氛安靜了幾秒,夏月然忽然說,“們已經一起了。所以,不同意讓張娴去假裝答應魏旭看他的反應。她是的。”
張娴驚訝極了。她第一次從夏月然口中聽到這種話,“月然……”
夏月然握住了她的手,“是的。”
宋琦一怔。
随即整個宿舍就是難言的安靜。
“哈!”張娴愣了一下,忽然眼睛笑成一條線,笑出聲來,“花花不同意,們可以換種方式!”
她止不住的歡喜溢滿心頭。
福至心靈。
夏月然和宋琦相互看對方一眼,不解其意。張娴彎唇笑,“老大不就是想知道魏旭對她的态度麽!有辦法。”見夏月然和宋琦都望着自己,張娴眨眨眼,正色道,“讓魏旭當着們宿舍的面表白,畢竟要成為咱們的女婿,也不是這麽容易的事情啊!”
“……”夏月然忍不住抽了嘴角,卻又不禁笑,“真是個不善良的建議,但卻是個很好的主意。”
宋琦也無奈的搖搖頭,“真是……”
張娴吐吐舌,偷偷看了一眼程敏,小聲說,“敏敏要不要去?不知道該怎麽對她……”
宋琦聽言,不解的問,“敏敏怎麽了?”
夏月然淺淺嘆了口氣,“讓她安靜一會兒吧。們這幾天多陪陪她,別讓她自己一個待太久。”
程敏果然不狀态,夏月然她們三個細細碎碎讨論了這麽久,她還是一直發呆。也不哭,就是愣愣的拿着手機,眼神放空地望着它。
“她出事了?”宋琦想了想,輕聲問張娴。
張娴搖搖頭,“分手了。”
“……”宋琦沉默。走過去,默默抱住程敏,也不說話。
程敏像脆弱的瓷娃娃,一個呆着還能忍住淚,被關懷了,反倒控制不住地哭。
“好疼……”她低喃着,想笑,卻落了淚,“疼……”
宋琦被她這話說得心疼,幾乎要忍不住跟着落淚,“敏敏……”
張娴和夏月然看着,鼻子酸酸的,忍不住上前抱住她們。四個擁抱一起,程敏卻一直壓抑着哭聲。張娴咬咬唇,給程敏擦了擦淚,“敏,哭吧。們陪。”
好像情緒突然失了控,程敏聲音撕裂的哭出來,“……愛他……恨他沒骨氣……”她哭着說,斷斷續續的聲音卻低地幾乎聽不到。
有千言萬語,也不過一個“愛”,一個“恨”,再加一個“沒關系”,一個“無所謂”。曾經再刻骨銘心,也抵不過分開一句話。多少年後再相逢,是別的妻,他是別的夫,迎面走來,最好的不過是相視一笑,然後走開,各自過自己的生活。不能走到最後的感情,最終充其量,不過是生裏的一抹塵埃,即使它曾經陽光下極盡炫目,到最後還是要沉入地心,刻骨難忘也終成虛妄。沒什麽敵得過時間。
這一輩子啊,也就這麽回事兒。
很多年以後,程敏一個孤身大洋彼岸奮鬥時,有女追,有男愛,她卻始終孑然而立。多少年的青梅竹馬也會這麽輕易分開,還有什麽是值得她相信的?那時,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張娴和夏月然。她見證了張娴和夏月然的苦難,對張娴說,娴子,和夏月然移民吧!
張娴穿着睡衣,另一個女的房間裏,對着電腦視頻淡淡笑了笑,說,“可以代把這個建議傳達給夏經理。”
張娴從沒告訴過程敏,她已經和夏月然分手很久很久了。夏月然也已經有了自己的愛。多少年少時的愛情都成了滄海桑田。就像,誰能料到,當初當着張娴的面一句表白的話都沒說出來的魏旭,最終還是娶了宋琦,其中曲折自不必說,只是經年以後,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再次相逢,婚姻似乎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宋琦沒有告訴過魏旭,她心裏有他,所以扛着家裏的狂轟濫炸,生生熬成了剩女。就像魏旭也沒告訴宋琦,幾經颠簸之後,他才知道,張娴是年少的夢,宋琦才是不知不覺入得他心的女。只是幸好,幸好多年以後,男未婚女未嫁。幸好還能重逢。
每當宋琦和魏旭談起往事時,都會想起當初張娴的馊主意。
大三學期末,張娴她們宿舍包夜去唱歌。半夜十二點,宋琦和張娴一前一後給魏旭打電話,請魏旭分別去不同的地方來接兩。那時,張娴腿上躺着夏月然,頂着夏月然殺神一樣的目光,張娴打完電話就直接把手機扔了。
倒是宋琦忐忑地不行,手機都被她握得發燙。程敏一旁用力唱歌,一首又一首情歌,唱的她聲嘶力竭。
那時,年少的魏旭做了個錯誤的決定。他來到了這包間——宋琦給的地點,可是來到之後看見張娴,魏旭就傻了。嗫嗫喏喏一句話說不出來,要接宋琦走的話,一個字都沒提。只是為難地看一眼宋琦和張娴,随即狼狽的走掉了。宋琦愣愣的望着魏旭逃竄出去的背影,登時眼淚滾落下來,一仰脖子咕咚咕咚灌了幾口啤酒,開始嚎歌。
張娴無論如何沒料到,魏旭竟然會已經來了,又獨自離開。她以為,魏旭既然能向宋琦表白,就該跟自己對夏月然一樣,已經确信就是這個,所以才能開口。她錯估了魏旭。
也錯估了她和宋琦的友情。
女間友誼崩裂的方式有很多種,其中一種就包括搶男。張娴沒搶,卻已經奪走了宋琦愛的那個男,宋琦心裏過不了這個坎兒。她雖然知道不怪張娴,知道和張娴沒有關系,可是就是心裏忍不住酸澀。她有時候會恨,恨魏旭為什麽要喜歡張娴——張娴明明是同性戀,張娴明明喜歡女!
她忍不住怪罪張娴,即使根本毫無緣由——不,也許張娴是魏旭喜歡的,這已經是她逃不過去的大罪過。
被情迷了心的女,好像中了毒。喝醉後的宋琦後來做了一件讓她後悔終生的事情,卻再也沒有了彌補的機會。
這晚的尴尬沒再提,好像它根本不存。然而,宿舍裏的氛圍終究還是已經微妙的改變了。
張娴覺察得到,夏月然也覺察得到。宋琦開始日日不歸宿舍,總有各種各樣的事情做。程敏卻像瘋了一樣,天天泡圖書館,不修邊幅的披散着頭發,戴着眼鏡,每日抱着一大摞的書食堂-圖書館-宿舍三點一線的穿梭。她的日子,已經被書籍充斥了,似乎再也放不進任何東西,包括她的青梅竹馬——前男友。
張娴和夏月然同進同出。緊張忙碌的課程之餘,兩雷打不動的校外卿卿。夏月然個吃貨變着花樣地倒騰着吃,天南地北各地小吃幾乎被她嘗了個遍。也有時間急,湊合着吃垃圾食品的時候。小食堂裏吃泡面,張娴聞着夏月然面前猩紅的泡面味兒,忍不住流口水。但要真讓她吃,她又吃不了幾口就想吐。
“月然,們以後不能再吃泡面了,”張娴捂着自己的胃,一臉苦相,“再吃下去,也得把胃吃壞了。以後不許吃了。”
“不想吃的時候就不吃。”夏月然答得十分有藝術。張娴聽着不由望天,“想吃也不許吃。”
“其實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夏月然伸手幫張娴擦了擦嘴角,“一包泡面又不是很多,嘴饞的時候們泡一半,兩個吃!這樣總行了吧?”
“對垃圾食品有着令不解的執着,”張娴咂咂嘴,“不過喜歡!”她咧嘴笑,“因為垃圾食品也愛!”
夏月然一巴掌拍張娴額頭,啐她,“得瑟!”
張娴嘻嘻笑,“那天說讓陪出去,去幹嘛?這幾天也不肯說。”
“唔,娴兒,”夏月然擦了擦嘴,猶豫了下,輕聲說,“們……搬出去住,好不好?”
“什麽?”
“和一起去看房子吧!”夏月然拉住她手臂,“們搬出去住,外面租房子好不好?這幾天忙,就沒跟提,明天去行嗎?”
66養成之路:争奪戰15
一句話定下了乾坤。
張娴能夠覺察出宿舍裏微妙的不和諧氣氛,更何況她自己和宋琦就是這不和諧的最大源頭。“唉!”張娴嘆了口氣,和夏月然在她們合租的小房間裏一邊喝水一邊嘆氣,“為什麽宋琦要針對我呢?怎麽可以因為一個魏旭,毀了我們三年多的友誼呢……”
夏月然敲着鍵盤笑了笑,“女人的心眼都是很小的。”
“我的心就很大!”張娴得意地湊到夏月然面前,盯着她的臉看,“我都不會生氣。”
夏月然“撲哧”一笑,橫了她一眼,“站着說話不腰疼。”
“哎呀,誰說的,我明明是坐着的!”她倚在夏月然背上,閉着眼睛說,“對了月然,前天方知楠幫咱們搬家的時候,還問我來着。”
夏月然手上動作一頓,“問你什麽?”
“哼,問我有沒有欺負你,”張娴臉一紅,方知楠的原話其實是,“夏月然有沒有欺負你?”方知楠心裏有事,她一直壓着沒跟張娴說,可是田怡然竟然留在了這座城市,方知楠心裏直打鼓。不過,張娴當然不會按方知楠原話轉述了,“我怎麽可能會欺負你呢!”
夏月然輕輕吐出一口氣,又笑了笑,“你就是在欺負我。”
“咦,”張娴驚訝了,她翻身從背後摟住夏月然的腰,趴在夏月然肩膀上探出頭去,“這你可得說說清楚,我什麽時候欺負你了?”
“唔,”夏月然想了想,一本正經地說,“你昨天今天還有前天,早上賴床,晚上不睡覺,我做好的早飯你都敢不吃,這還不叫欺負?”
“……”張娴咬了咬唇,“不想吃飯……”
“可那是我親手做的!”夏月然瞪她。
“以後機會多得是啊,”張娴貼着夏月然的脖頸小聲笑說,“反正不是你做就是我做,那現在不吃,可以攢到以後嘛!”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好像年紀輕輕的就已經這樣看到了終老,幸福的眼睛笑成一條縫。
“現在就敢跟我對着幹,以後你還不反了天了去?”夏月然一巴掌拍在她額頭,湊得近些,忍不住與她額頭相抵,“娴兒,你要懂得愛護弱小!”
“嘶——”張娴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夏月然也算是弱小?!打死都不信。
夏月然見狀黑了臉,“你什麽反應?”
“表示你的話深入我心,”張娴嘻嘻笑,“花花,你說的都對!”
“狗腿!”夏月然嗔笑着捏她臉,“油嘴滑舌!”
“那你喜不喜歡?”張娴順杆兒爬,笑嘻嘻地湊過去蹭夏月然臉頰。
“不喜歡,”夏月然嘴角噙笑,眼見張娴瞪自己,她悠悠接了下一句,“怎麽可能呢!”
“喘氣太多對呼吸道不好,”張娴信口胡謅,“花花,你以後可要記着!”
“笨蛋!”夏月然順手擰她腰,“不咒我你會死麽?”
“哎呦!”張娴連忙抓住她的手,“我錯了我錯了,花妃娘娘饒命!”
“哼,”夏月然掩不住笑意的啐她,“看你認罪态度良好,腦袋先給你留着!”
“娘娘大度!”張娴纏了她脖子,說着話讨巧地親夏月然臉頰,“吧唧”一聲,毫無美感。
“啊,你弄我一臉水!”夏月然連忙擦自己臉頰,反手揪住她,一口咬在她臉頰上。
“唔,”張娴被她吓了一跳,一手捂着自己的臉,一手牢牢摟着夏月然脖子,“夏花花,你這是找死的節奏啊!”
說話間,兩人笑鬧成一團。張娴的手機卻忽然響了。
夏月然眼疾手快,一把從桌子上抓了過來,看到手機上顯示的來電人時,卻一下愣住了。
“給我嘛!”張娴正要去搶,卻見夏月然面無表情地掐斷了手機,然後直接關機扔在了桌子上,“喂!”張娴驚訝地看着她,“是誰?你幹嘛不讓我接?”
夏月然抿抿唇,坐回了原位,猶豫了一會兒,咬唇道,“張娴,我有事跟你說。”
“……”張娴見她神情不似嬉鬧,心中不由有些緊張,“這麽嚴肅的樣子……你不會是故意整我吧?”
夏月然忍不住抽了嘴角。
張娴見狀撇撇嘴,“慢着——先讓我做一下心理建設。”她故作姿态的深呼吸,用力吐,還揉着臉頰擠出一個誇張的笑來,“好吧,你說吧。天塌下來我都不怕了。”
夏月然看她這番舉動,又是好笑又是嘆息,“娴兒……”
“唔,你有話就說嘛!我不打斷你,你慢慢醞釀情緒!”張娴乖寶寶樣做好,雙手放在膝蓋上,望着夏月然等她開口。
“……”夏月然迎着她的目光,動了動唇,半天過去了,也沒能說出一個字來,張娴的心漸漸沉了下來。夏月然要說的事情,似乎很嚴重的樣子……張娴斂了姿态,低頭慨然一笑,再擡頭時她放松了身子,拉過椅子坐到夏月然身邊,把她摟入懷中,親吻着夏月然額頭說,“別急,慢慢說。”
夏月然輕輕吐出一口氣,抓着張娴手臂說,“我……要跟你說的,有三件事。”
“嗯。”
“第一件,”夏月然垂着眉眼,輕聲道,“我媽媽心髒不好,我不打算出櫃。”
張娴聽了,也沒說話。
夏月然擡頭看了她一眼,“張娴……”
“沒關系,”張娴搖頭笑,“有多少人敢出櫃。走一步是一步。”
夏月然聽言攥緊了她的手臂,“第二件,我……我……”話堵在唇齒間,夏月然卻覺得再沒有比此刻更難開口的事情了,她依偎在張娴肩頭,心髒相貼處幾乎可以感知到彼此的心跳,夏月然聲音愈發低了些,“和田怡然有關。她……我們以前交往過……”
張娴聽言一愣,心跳有一瞬間驟然停止,“什麽?”
“我騙了你,”夏月然低垂着眉眼,“我以前就……”
“……”張娴懂了她意思,沉默半天,直到覺察到夏月然越來越用力的雙手,張娴才忍了情緒,勉強開口道,“我……我能理解。”
畢竟過去的傷沒幾個人願意去扒出來讓人看。
夏月然說,“她現在就在方知楠打工的酒吧裏,我上次遇到了她。娴兒,田怡然性子比較霸道,當初是我要分手的,她現在可能是不甘心,所以……所以……”
“她纏着你?”張娴眼神飄着,沒有焦距,“你自己怎麽想的?”
“我有你了。”夏月然看着張娴故意別過臉去的模樣,心中澀然,“張娴……我喜歡你。”
張娴咬唇笑,“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別的,我們管不了。以後,我陪着你。”
“你自己說的,”夏月然雙手纏住了她脖子,“可不許反悔。以後,你也離田怡然遠點。她一向不按常理出牌,我怕你會吃虧。”
“你覺得我比不上她?”張娴脫口而出的話,說完就暗自着惱,“我不是這個意思……”
夏月然嘆了口氣,“你看,你還是心裏有疙瘩……”
“……”張娴沉默,半晌,摟緊了夏月然道,“總得讓我緩緩……”
夏月然也沉默,良久才說,“張娴,我們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對不對?”
“……”張娴咬唇,“放心。”她知道夏月然的意思,過去的,和眼下的,既然已經做出選擇,那如今才是對的,是自己要的。張娴心中嘆息,也不得不自己緩解這情緒,“第三件呢?”
前兩件事情,已經很挑戰人了。不知道這最後一件,會是什麽事情。
聽張娴問,夏月然擡頭看了看她,輕輕吐出一口氣說,“張娴,我是家裏的獨生女。”
“嗯,我知道。”
“我爺爺很重男輕女,但是我爸媽很相愛,媽媽身體不好,有了我之後爸爸就不願意再要孩子了。可是爺爺心裏很不開心。”夏月然輕聲說,“我爺爺是個老軍人,脾氣很倔,而且很□,他非常喜歡男孩子。爺爺有個老戰友,姓秦,秦爺爺三代單傳,只有一個孫子秦文。秦文的爸爸在他十五歲那年得了食道癌去世了,從那以後,秦文就經常被爺爺帶到我家來,還讓我爸爸多多照顧他。”
張娴皺眉聽夏月然這些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秦文人很好,也很懂事。爺爺很喜歡他,就說……”夏月然忍不住嘆了口氣,“秦文比我大兩歲,他十八歲那年,我十六歲。爺爺問他願不願意娶我做老婆,秦文那家夥竟然說願意。于是……”夏月然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張娴,“我十八歲上大學之前,爺爺做主,給我和他訂了婚……”
“什麽!”張娴聽言,驚得差點沒從椅子上掉下來,“訂婚”兩個字實在刺耳得厲害,“你爺爺老糊塗啊!這都什麽年代了,還包辦婚姻!”說完就意識到自己對夏月然爺爺不敬,張娴又惱有後悔,“我不是故意說你爺爺的……可是,你怎麽可以答應!你瘋了麽?”
夏月然拉住張娴氣的胡亂揮舞的手,嘆氣道,“爺爺一直不怎麽喜歡我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