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家可以對照手裏的奪寶手冊來判斷找到的是不是最終大獎。另外,所有的寶盒都可以用這把萬能鑰匙打開,待會兒我們将給每個參賽者一把。除大獎外,其他的都可以即時取走。最終的神秘寶盒規格不同,寶藏也将在我們三天後的發布會現場當場奉上。”主持人一邊說,一邊有工作人員按組發鑰匙,“這次尋寶大賽是我們花釀集團為了答謝廣大新老客戶而特意舉行的別開生面的活動,希望大家在游戲中玩的盡興。更希望大家能夠注意安全!寶藏很重要,安全更重要!請大家務必保管好手中的信號機,這信號機是仿照軍隊野外作戰制作,不會因為在山林裏就沒有信號,它可比咱們的手機有用。大家如果遇到危險請立刻啓動,我們的工作人員會根據信號機的gps定位快速找到您。好,現在是上午九點整,我宣布,尋寶大賽正式開始!”
參賽者高達百十人,不過大都不是大學生就是中年男女,像夏月然、張娴一行人,算是為數不多的異類了。主持人話畢,人群呼啦散了開來,手持尋寶地圖找了開去。
地圖裏,每個藏寶地點都是一個謎語,只有解開謎語,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張娴正要跟夏月然和羅亞告別,李元元突然說,“不如我們四個一起吧,人多了熱鬧。”
“好。”夏月然先應了下來。羅亞抽了嘴角,和頂頭上司一起……不要這麽悲劇好不好?
更悲劇的是張娴。她一點都不想看到羅亞和夏月然在一起。可是李元元開口,夏月然答應,她根本沒有理由再開口拒絕。
一行四人于是在鳳頭山上尋了開來。
鳳頭山并不大,雖然勉強作為風景區,但開發的并不好。也因此花釀集團才會選擇這裏,成本相對較低。嚴格意義上就沒花錢,這也算是為鳳頭上打打知名度了,兩個單位負責人在一起吃了頓飯,就敲定了相關事宜。
藏寶圖上共有十六個謎語,并沒有标明哪個裏面有神秘大獎。而且謎語難易程度不同,有人猜得出容易的,有人猜得出難的。
張娴看了看第一個謎面,“四個山字山靠山,四個川字川連川。四個口字口對口,四個十字颠倒颠。這是什麽?”
李元元也看了一會兒,“字謎還是猜物?”
“都沒有提示……”羅亞有點傻眼。
“我們還是按照路線先走,一邊走一邊猜好了。”夏月然看了看那個字謎,一時也沒頭緒。
鳳頭上荒僻的好處之一就是安靜。水流不勝,但因為環境不至于太過喧鬧,因此流水淙淙,倒也清幽。
羅亞因為有李元元在場,也不好太過纏着夏月然,只是她不時小心的扶夏月然一把,讓一旁的張娴看得心裏十分添堵。
“夏經理和我們張娴,還是大學室友呢吧。”李元元一邊走,一邊開口和夏月然說話。夏月然聽她語氣甚是輕松,只是“我們張娴”四字實在不悅耳,讓她心裏有些煩躁,倒也能忍着不發,只說,“嗯,我和娴兒可是好姐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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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麽?”李元元笑笑,看向一旁的張娴,“張娴,這就是你不對了。關系這麽好,也不說帶回家請夏經理吃飯。”
張娴覺得自己躺着中槍了。可是又沒辦法,兩個女人她一個都得罪不起,只好賠笑說,“夏經理剛來不久,肯定很忙,我不想打擾到她嘛。”
聽她這話,夏月然眸子緊了緊,笑說,“娴兒,咱們的關系,我就是再忙,你要開口,我也一定去啊。你呀,就是小氣!”
張娴擡頭看了夏月然一眼,見她笑的自然,一邊給自己說話,還一邊囑咐羅亞小心,心頭又是一陣苦澀。
“不好意思,是我的疏忽。”她竟然道歉。詞窮如此,張娴也夠可悲了。
李元元說,“這樣吧,等這次回去,夏經理有空的話就和張娴定個時間,到我們家去吃飯,不知道行不行?”
張娴驀地想到她和李元元現在住的是張廉的房子,要夏月然去,張娴忍不住心頭發顫。張廉是她心上死活過不去的坎兒。
“謝謝李總,不過還是不用了,”夏月然見張娴竟然悶聲不說話,心裏一陣發冷,“也不好打擾。”她看一眼張娴,正巧對上張娴看她的眼神,張娴一愣,緊握拳頭,言不由衷地說,“……不打擾。”
李元元看看兩人神色,忽然說,“對了,夏經理,我有件事一直挺好奇的,不知道能不能問問你?”
“李總有話盡管問。”
李元元卻是看一眼張娴,笑笑說,“不知道你認不認識我們張娴大學時交的那個男朋友?”
……張娴整個人都僵住了。她千料萬料沒料到,李元元會這麽問夏月然。
夏月然也怔住了,“男朋友?”
“對啊,”李元元嘆氣,“張娴這孩子,到現在還念念不忘。夏經理,你們是年輕人,年紀相仿,幫我多勸勸她。”
“元元姐!”張娴無奈極了,心虛的要死。
可是夏月然卻想到了宋琦的話,宋琦告訴她,張娴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她不知道,宋琦說的那個男人是張娴的哥哥。夏月然深深地望向張娴,她忍不住胡思亂想。
“張娴,過去的都過去了,還惦記着麽?”夏月然笑意朗然,“真沒看出來。”
張娴聽言心中一緊,勉強對夏月然笑了笑,“我知道。”
對你來說,是都過去了,對嗎?
張娴轉頭去看周遭的黛色青山,忍不住眼眶發熱。
可是對我來說,永遠都過不去了,你知道嗎,夏月然……
在那個節點上,夏月然和張廉的死一樣,将永永遠遠一輩子烙印在她心裏。
90心有千千結
“山對山,口對口,川對川……”四個人裏只有羅亞是在當真用心在想那個謎底,其他三人則是各有心思,“月然,你說這到底是什麽啊?好難猜……”她小聲碎碎念,“如果謎語都這麽難的話,肯定猜出來的人不多,到時候效果肯定不好……”
“她選了個難的,”夏月然瞥了眼手裏的尋寶圖,“這個就比較好猜。西城腳下站一女,禾苗生在太陽上。西加女,禾加日,這個謎底應該是要香。鳳頭山的要香峰吧!”
“哇,你好聰明……”羅亞欣喜異常,“我都還沒找到門路呢。”
夏月然笑笑,“不然,咱們去要香峰去看看?”
“好啊!”羅亞應罷,卻看夏月然在看李元元。
李元元問張娴,“我們一起?”
“元元姐,”張娴笑笑,“這是夏經理猜出來的,我們去不合适。”
“沒關系啦,娴姐姐!”羅亞擺手,“可以再猜!”
“還是不了,”張娴推辭掉,“元元姐,咱們去山腳下的水田去看好了。”
“為什麽?”
“因為,剛剛那個字謎,如果沒錯的話,應該是個田字。”張娴抿唇,“剛剛想出來的,還要多謝謝你們。正好要香峰山腳下有處水田,這兩個謎面的位置又正好一上一下。”
羅亞細細琢磨了一會兒,驚嘆道,“真的是‘田’字哎!上下左右組合一下,正好是四個山,四個川,四個口,四個十!”
張娴笑笑。
“那,我們就各去各的吧。”夏月然對李元元點頭示意,轉身往向上山路走。
羅亞連忙跟了上去。
李元元看一眼張娴,嘆了口氣。
“元元姐,我們也走吧。”張娴往下山的路前行,只不過這一鬧,玩游戲的興致也盡了。
夏月然也興致缺缺,只有羅亞還一如既往。
上山,下山,一條路,兩個方向。
李元元終究是瞧出端倪來了。她心中有些懷疑,卻也不敢妄下論斷。到水田時,見張娴心不在焉,李元元拉着她在水田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張娴,這麽多年,我都把你當親妹妹。”李元元微笑着看張娴,“你哥哥離開了,這些年也多虧你照顧我們母子,我很感激。”
張娴一愣,“元元姐,怎麽突然說這個?”她奇怪的望向李元元,“為了這個孩子,也為了我哥,你這麽多年的辛苦,我們都看在眼裏。要說感激的話,也該是我和我哥,我的家人,感激你。”
“呵,”李元元笑着拍了拍張娴的手背,“你哥最疼你。他走了,我也一直希望能代替他好好照顧你。”
“我知道,”張娴心中不安,不明白李元元為什麽突然這麽感性,“元元姐,你一直對我很好。對我爸媽,也很好。”
“……”李元元沉默了一會兒,望着張娴,“張娴,我希望你可以過得好。相信這也是你哥的願望。”
張娴沉默。半晌,才笑說,“元元姐,你怎麽了?我一直都很好啊。”
李元元搖了搖頭,“你跟我說實話,你跟夏月然什麽關系?”
“就……就是同學,朋友,室友……”她說着,話說不下去了。李元元眼神咄咄逼人,堵地她接下來的狡辯出不了口。可她又能怎麽樣?她心裏藏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不敢對任何人說,只能任由滿腔的愧疚無休無止日夜折磨着自己。
張廉的死,所有人都以為是那個肇事司機的錯。可是只有張娴心裏清楚,那是因為自己的逃跑。如果她不試圖逃跑,張廉就不會追她。如果不追她,就不會為了救她而被車撞。
所以她愧疚,所以她無法原諒自己。
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哥哥。因為不理智,因為不隐忍,因為想要自己的愛情,因為……她愛夏月然。
那是愛,更是罪。
她面上雲淡風輕,似乎一切都成了過眼雲煙,可是那深埋在心底的陰霾,沉甸甸的幾乎把她壓垮,幾乎要把她的心侵蝕。
“元元姐,我們是朋友。”張娴一錘定音。她拒絕再談及這個話題,生硬地轉話題對李元元笑,“這個游戲沒什麽意思,我們還是回家吧。我都有點想念樂小果了。”還在說話,張娴就已經迫不及待地轉身走,腳下生風了一樣疾步行走。
李元元望着她的背影,看她逃一樣地幾乎要小跑起來,不知道怎的,忽地心頭驟然一緊,宛如被針尖刺到一樣發疼。
她沒有跟着張娴走,只是遠遠地注視着張娴越走越遠,連一次回頭都不曾有。
“張娴,我愛你哥,所以,我會照顧好你。”李元元勾起唇角淡淡笑了笑,“我解得了你一次心結,就解得了第二次。”她轉身像山上走去。
解鈴還須系鈴人。李元元敏感地覺察到,張娴刻意壓抑的心事跟夏月然有關。她要去找夏月然。
要香峰不高,夏月然和羅亞很快就到了上面。那禮盒很明顯,入眼即是。很顯眼的花釀logo,羅亞興奮異常,歡呼一聲就去取了下來。
“是個檀木扇子哎!”羅亞打開包裝,嗅了嗅,“好香!”
“喜歡,你就收好。”夏月然笑了笑,她也有點不在狀态。李元元竟然說,張娴大學時有個男朋友。怎麽可能?可是,她又忍不住想起宋琦的話。宋琦說,她見到張娴了,跟一個挺陽光帥氣的男人在一起。
夏月然仔細搜羅回憶,卻沒發現記憶裏宋琦的欲言又止,更沒在意宋琦的心虛強笑。那會兒,夏月然滿心都在找張娴的下落,宋琦于她來說,除了提供的張娴的消息外,沒有別的東西可以引起她特別關注。
張娴有沒有男朋友?
雖然直覺應該沒有,可是如果沒有,張娴為什麽從此消失了?而且,自己千裏迢迢跑去找她,她卻連見都不願意見自己一面。
她想不通,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才在從方知楠那裏得知張娴在z市的消息後,主動請求從總部調到了花釀z市的代理點。
然而,見到了張娴,夏月然又發現,自己什麽都問不出來。張娴太坦然了,為什麽見到自己,她連一句解釋的話都從來沒有說過?更甚者,她表現的好像自己跟她真的只是老同學一樣。
夏月然恨。又怨。這算什麽?當初因為一兩句口角離開,從此就消失在自己的生活裏。經年之後再相逢,她怎麽可以一點要解釋的意思都沒有?連個交代都不給自己,這算什麽?
還有那個李元元。夏月然愁腸百轉,怔怔然出神。羅亞在一旁興致勃勃地說着什麽,她一句都沒聽進去。
張娴必須得給自己一個交代。夏月然咬牙,“混蛋。”
羅亞一驚,“什麽?”
夏月然回神,“你說什麽?”
“……”羅亞臉色有些黯然,“月然,你是不是有心事”
“我?”夏月然一怔,随即搖頭笑笑,“沒有。只不過這裏視野開闊,有點走神罷了。”
羅亞沉默了一會兒,咬唇說,“月然,你喜歡我嗎?”
“嗯?”夏月然驚到,“什麽?”
“我喜歡你,”羅亞直直望進夏月然眼睛裏,“我告訴過你。你雖然沒有拒絕,可我想知道,你對我是什麽看法。”
“……”夏月然愣了愣。她一上午的功夫,愣神的次數有點多。
“月然,你就告訴我,你會不會喜歡上我?”羅亞滿眼期待地望着夏月然,讓夏月然嘆息之餘,又有點心軟。
她對羅亞笑了笑,考慮了一下說,“羅亞,你還小……”
“我二十一了,”羅亞打斷夏月然的話,“這個年紀,不小。”
“哧——”夏月然低頭輕笑,“嗯,不小。很不小。”
“你不要打岔。”羅亞倔強的望着夏月然,“我想聽你心裏話。”
夏月然猶豫了一會兒,問,“你認識我多久?”
“三個月零五天,”羅亞回答的斬釘截鐵,說罷又補充道,“其實我應該認識你有一年的時間了,只不過你不認識我而已。”
“哦?”夏月然驚訝了,“怎麽說?”
“去年八月份我和李總去上海參加交流會時,在主席臺上看到你了。”羅亞臉色有些微紅,“那時候我就很喜歡你。”
夏月然真的驚訝了,“一見鐘情?”
“對!”
“呵——”夏月然無奈地笑,“羅亞,我有很多毛病……”
“我也有。誰還能沒毛病……”
“……”夏月然靜靜看着羅亞,“我覺得,你會是個不錯的朋友。”
羅亞心頭一顫,嘶嘶叫疼,“……什麽意思?”
“對不起……”夏月然擁抱了她,“我只是想要交你這個朋友。”
這幾乎等同于拒絕的話,幾乎讓羅亞落淚。
“你有拒絕的權利,我有追你的自由,”羅亞咬牙說,“夏月然,我告訴你,我看上你了!從今天開始,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為了追你!我不會成為你的朋友。”
她貪戀着夏月然的懷抱,趁機一轉頭,親到了夏月然臉頰。
夏月然一頓,立刻推開了她。
羅亞有點受傷。
“我們,還是下山吧。”夏月然暗自嘆息,起身要走。
羅亞不作聲,跟在她身後,幾步上去硬是拉住了她的手。
夏月然驚愕地望着羅亞。想要掙脫,卻見羅亞眼眶通紅,又有點不忍心。
李元元趕上來時,正看到羅亞和夏月然十指相扣,“含情脈脈”地對望。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李元元出聲打斷二人,拾級而上,“夏經理,現在方便跟我聊一會兒嗎?”
91亂人心
夏月然看到李元元,吃了一驚,連忙用力掙脫羅亞的手,羅亞看見來人也沒敢太執拗,只好順了夏月然的意。
“李總,有話請說。”夏月然看一眼羅亞,“你先下山吧。”
羅亞雖然不情願,但是在李元元面前,也不敢太放肆,只好郁郁寡歡地下了山。
要香峰頂,有處讓游人歇腳的涼亭。
夏月然和李元元坐在涼亭裏,沒人打擾。
“夏經理,”李元元一頓,忽然一笑自語道,“我這都是被張娴帶的。”她看着夏月然,“不如,我喊你月然吧!夏經理夏經理的喊,挺生疏的。你是張娴的好朋友,沒必要這麽陌生。”李元元笑笑,“你也別喊什麽李總了,就和張娴一樣,喊我元元姐吧。”
夏月然還在猜度李元元的來意,卻被她一番關于稱呼的話擾亂了思緒,不由一笑,“好,元元姐。”
李元元想了會兒,虛晃一槍道,“你該知道,我為什麽找你吧?”
夏月然眼神一閃,搖了搖頭,“抱歉,我還真不清楚。”
“那我就開門見山的說,”李元元到底是有心試探,話也不說全,“因為張娴。”
“……”夏月然心頭一跳,打量了李元元的神情,卻也看不出端倪來,沉默了下,只好說,“哦?”
李元元聽言挑眉,心中暗贊夏月然心夠深,然而這一贊嘆剛湧上心頭,她不由想到了張娴。她片面地覺得,張娴跟夏月然不是一個水平上的。
“張娴大學時喜歡過一個人,那人有了訂婚對象,”李元元說的慢條斯理,觀察着夏月然的神情,“她跟我說,很累,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夏月然心上發緊,不說話。
“我告訴她,讓她給那人一年的時間來處理這個問題。”李元元含糊其辭,倒也表達了精髓。她隐約猜到了些什麽,又不确定,因此可以說一半留一半試探夏月然。
“這就是她消失的理由麽?”夏月然接了一句,冷笑道,“一年?四五年的時間都過去了。”
李元元聽她這話,頓時心裏一沉。她不由想到了跟羅亞閑聊時套出來的話,試探道,“可即使已經五年過去了,秦文還是牢牢占據着你未婚夫的位置。”
她話本意雖是試探,語氣卻很篤定,甚至有點質問的意味。
夏月然咬唇,看向李元元,“那是秦文一廂情願。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她心中暗惱,“你呢?你和她什麽關系?”夏月然積攢的陳醋全都翻了出來,酸的嗆人,“你是替她來責問我麽?你們都住在一起了,五年來,她一點音訊都沒有。連句分手都沒說,就不明不白的消失了。五年後,她已經跟你在一起了,她還有什麽資格來責問我?”
李元元沉默了。她為夏月然說的話而震驚,更為夏月然質疑自己和張娴的關系而震驚。她和張娴什麽關系?李元元自我定位是張娴的姐姐,嫂子。她們一起生活了那麽久,已經如同親人一樣。可是夏月然話裏話外的意思,卻讓李元元心頭久久難以平靜。
她沒想過,從來沒想過。她又不是同性戀,她又不喜歡女人。可是,為什麽面對夏月然的質疑時,她選擇了緘默?
張娴打電話來,問她在哪裏。
李元元第一次覺得掌心的手機發燙,她心頭很亂,竭力穩住心神,接通了張娴的電話。聽見手機裏張娴焦急的聲音,問她在哪兒。李元元頓時眼眶有些濕潤。
這些年了,張娴一直代替張廉的位置呵護着她。張娴對她很好,好的過分。家務張娴全包,做飯也甚少讓李元元動手。樂小果小的時候,張娴和她輪流守小家夥半夜,一起熬過了多少日日夜夜。平時工作上遇到什麽煩心事,李元元會跟張娴說,她真把張娴當親人。
可而今回憶起來,卻發現張娴很少跟她抱怨什麽。甚至,李元元都不太清楚張娴平時的煩惱是什麽。她只知道張娴有心事,卻一直無法探知到底因為什麽事。李元元突然發現,她根本不了解張娴。因為太過習慣張娴一直以來的照顧,太過習慣一直以來的相處模式,李元元忽視了去了解張娴的心,可她卻習慣了張娴。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元元姐?元元姐?”張娴在手機裏着急,她自己心不在焉,一轉身才發現身後沒有李元元,往回走了走,也沒看見人,頓時擔心起來。畢竟是在山裏,萬一出點什麽事……她趕緊打電話,幸而這裏還沒有深入山林中,手機還有信號。只是,她有不代表李元元也有。張娴一連打了好幾個,李元元都沒接,她就更着急了。
直到李元元心事重重地下了要香峰,手機才開始有信號。
“我沒事,”李元元穩住心神,對張娴說,“剛剛在山裏沒信號,不用擔心。我一會兒就回去。”
張娴這才松了口氣,“我還是去找你吧。”
“不用了,”李元元拒絕,“我想一個人走走。”
“……”張娴聽她情緒不對,擔心她是不是又想起了自家哥哥,但也不好強自打擾,只好說,“那,我先回家。記得早點回來吃飯。”
“嗯。”李元元挂了電話,一個人在山腳停了下來。什麽也沒想,就是靜靜地發呆。直到黃昏漸顯,李元元突然起了念頭,“我又不是同性戀。”她給自己定了性,又想,張娴也說是單身主義者。她不會再婚,張娴也不會跟別人在一起,那麽,她帶着樂小果,和張娴一起生活,不也挺好?
她已然帶了私心,卻刻意忽略掉。
回到家時,張娴果然做好了飯,正和樂小果在打游戲。張娴個游戲廢,連樂小果都打不過,死的很慘,被樂小果深切鄙視。李元元打開門時,正看到張娴坐在沙發上耷拉着腦袋,樂小果叉着腰,站在沙發上,怒罵張娴笨蛋。
張娴說,“好啦好啦,都說了我不會,不跟你打,你非要跟我玩。”
“哼!”樂小果牛逼哄哄,“姑姑就是笨!你的戰士都是被你自己撞死的!”
“噗——”張娴忍不住笑,樂小果說的沒錯,張娴根本分不清哪裏有炸彈哪裏有陷阱,她只一個勁兒地往前沖,然後戰士的命就不斷死。到後來,樂小果都看不下去了,停下自己戰士的行動,白着眼站在一旁,看張娴兩眼一抹黑的死命往前沖,把戰士的命全沖死了。
“啊!姑姑太笨了!”樂小果幾乎要抓狂,他就沒見過這麽笨的人,能把自己的戰士全都撞死了。
“樂小果,你不想好了是不是!”張娴作勢要揪他耳朵,樂小果一躍跳上沙發,叉着腰鄙視張娴。
李元元站在玄關處看見了,眼眶熱熱的,心裏說不上來什麽滋味。
“媽媽媽媽!”樂小果眼尖,看見李元元回來,一下從沙發上跳下來,奔到李元元面前繼續嫌棄張娴,“媽媽,姑姑太笨了!她的戰士全都被她自己撞死了,都不用我開槍!”
張娴起身跟過來,一把揪住樂小果,“你小子還沒完沒了是不是?還敢跟媽媽數落我?嗯?”
樂小果不屑的撇嘴,“姑姑笨!”
張娴黑線,看向李元元,“元元姐,你兒子真欠揍!”
可是,李元元卻是低頭看一眼躲在自己身後的樂小果,又看一眼故作兇狠狀的張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夏月然的話,她忽地為眉清目秀的張娴心動了一下。這心動吓了她自己一跳,李元元連忙開口,“樂小果,快別調皮!”
聽了李元元的話,樂小果探出頭去對張娴做鬼臉,她實在太沒有震懾力了。
張娴磨牙,一把将這小家夥揪了過來,“今晚,你跟我睡!看我不好好伺候你!”
“媽媽救命!”
樂小果四肢亂動,張娴笑着不放他,只對李元元說,“元元姐,你先去洗手吧,咱們該開飯了。”
“好。”李元元應下就去,張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覺得她有點不對勁兒。
晚飯畢,三人各回各房休息,張娴去了兒童房看樂小果,這家夥已經睡着了。她又去李元元房間,要跟李元元說晚安,然而敲了下門,李元元沒反應。張娴奇怪的推開門,卻發現李元元坐在床頭抱着張廉的照片發呆。那是她和張廉的婚紗照。
張娴一愣,登時心疼起來,走過去坐在了李元元床邊,輕笑說,“元元姐,你和我哥真配。我哥雖然人不怎麽樣,但好歹這張臉還是對得起觀衆的。不過,元元姐好有氣質。”她看着照片輕聲說,卻又發現李元元在盯着自己看。
“唉!”張娴嘆氣,拿下李元元手裏的照片,握着她的手說,“元元姐,我哥一定希望你開心。別再想他了,好嗎?”
李元元怔怔然。她已經有些分不清自己的心思了。是的,沒錯,她在思念張廉,似乎總容易想起這個曾經一度要跟自己攜手走入婚姻的男人。可是,因為張娴在身邊,她又好像不是很難過。李元元分不清,她是在看張娴,還是把張娴當成了她哥哥。這麽多年了,李元元的生活裏,幾乎要淡去張廉的痕跡。充斥在她生活裏的人,是張娴。
“早點休息。”張娴讓她睡好,給她蓋上了薄被,才起身走。
李元元沒有說話,只是閉着眼睛躺着,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在想什麽。
只是張娴,見她這個樣子,心中暗暗做了個決定。
92這個人渣姑娘
“主管要租房子!”柏麗聽到張娴讓自己幫忙留意租房信息的時候,很驚訝,“她不是有家?”
她把消息發到休閑群裏去,一石激起千層浪。
“不太清楚什麽情況,但是既然要租,咱們就幫着看看吧。”——這是周航。
“我覺得,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麽八卦啊?”柏麗從來都是八卦第一人。
顏煙立刻敲了一句,“柏麗,你有內部消息?”
“內部消息就是主管讓我幫忙留意租房信息。”
“為什麽找你?”顏煙很不解。
“因為我前一陣子不是說要租房子麽!這都半年過去了,主管現在才說,我房子早租出去了。”
“讓主管來我家住!”——典型的孟慶式發言。
“孟慶,別胡說。”周航歷來厭惡孟慶說話不留口德,尤其是他說的對象還是張娴。
“周航,你小子有能耐就去追!在這裏跟我拽什麽!”孟慶看周航也是不順眼。
“停停停!”柏麗連忙叫停,“你倆別掐起來啊,要是鬧了矛盾,讓主管知道,還是得找我的事兒。”
群裏瞬間安靜下來。
張娴想了一夜,她還是決定搬離那裏。在張娴看來,有自己在,李元元就不可避免的會想到張廉。尤其是在昨晚,李元元盯着她看的那個眼神,讓張娴心頭發怵。那眼神好像以前夏月然看自己的一樣,簡而言之,李元元好像在看自己的老公一樣。
她有種不太好的直覺,于是趨利避害的索性直接搬了出去。
于是到單位就告訴了柏麗,讓她幫忙留意一下。
只是不知道怎麽的,這事兒竟然讓杜染知道了。杜染在線敲她,“你要租房子?”
張娴心想,這事兒怎麽傳這麽快!
本來嘛,市場部人又不多,又有個快嘴柏麗,告訴了柏麗,幾乎整個市場部都知道了。杜染只是經過時聽了一耳朵,基本上就能搞清楚整個部門上午大概發生了什麽新奇的事情。
“是。”張娴只好這麽回。
“不如搬來我家吧,”杜染打字很快,“反正我也是一個人。”
張娴盯着電腦屏幕,差點一口茶噴了出來,去上司家住,這是想找死麽!她連忙拒絕,“謝謝杜總,不過不用了,我已經找到房子了。”
“這麽快?”杜染回,“剛剛還聽柏麗說,要幫你留意租房信息呢。你該不是在胡謅吧?”
“當然不是!”張娴腦子急轉,一下就想到了夏月然,略作猶豫,她回道,“是花釀的夏經理,她幫我找的房子。她的辦事效率,杜總,您也知道的。”
“是麽?”杜染抿了口茶,給夏月然打了電話。
“夏經理麽?”
夏月然乍一看是杜染的電話,還以為尋寶大賽出了什麽纰漏,趕忙接了起來,“杜總,您好!”
“現在忙嗎?沒有打擾你工作吧?”該客套的還是得客套,杜染不失禮數。
“沒,杜總有什麽事?”
“是這樣的,你已經幫張娴找好房子了?”
夏月然一愣,幫張娴找房子?沒影的事兒啊!但是聽杜染這樣問,夏月然沒有正面回答,“嗯……有什麽不妥?”
“哦,沒什麽,我就是問問。想說,如果還沒定下來的話,就不用找了,讓張娴去我家住就好了。”
杜染這話一出,夏月然抽了嘴角,“那真不好意思,勞杜總為她費心,可是我這邊已經幫她吧租房手續都辦妥了。”
“……夏經理效率真是快,”杜染嘆口氣,“也罷。”
通話結束時,夏月然挂了電話,還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杜染倒是給張娴回了句話,“果然效率快。手續都給你辦好了。”
張娴看到對話框裏彈出來的杜染這句話,當即吓了一跳,這都是神馬跟神馬!難不成她還打電話問了夏月然?
張娴欲哭無淚。放在杜染身上,這事兒,杜染還真幹得出來。
她開始糾結,要不要給夏月然打電話解釋一下。
迄今為止,她還沒有主動聯系過夏月然。捏着手機,看了又看,張娴磨蹭了一下午,電話還是沒打出去。
夏月然坐在辦公室,盯着手機,想要問問張娴到底是怎麽回事。又想,這事兒自己根本不清楚狀況,就算主動也該是張娴的事情。她等了一下午,一次又一次拿起手機想打過去,又都被自己打消了這個念頭。上次跟李元元的談話還歷歷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