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666公路。
格拉迪斯輕輕地重複道, “所以那些人也在這嗎?”
顯而易見,甚至還把他拖出去。
他冷靜地看向身邊的“夏墨白”, “你又是誰?那個男孩呢?”
“夏墨白”有些詫異, 但嘴角的笑容卻多了幾分,“他一直在,只是你看不見他了。”
“他可以自由地進出, 但你不可以, 人類。”
“當你來到這個世界後,就預示着你的死亡。”
明明是夏墨白的臉,卻笑容越來越詭異, 越來越陰森,嘴角以正常人不可能打到的高度高高的揚起。
——
夏墨白倒抽口冷氣後突然睜開眼睛醒來, 他推了推身邊的格拉迪斯,甚至湊過去拍拍對方的臉。
沒反應, 夏墨白又抽了他下。
很好也沒有反應, 夏墨白的手心都打疼了, 這人都沒醒, 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艹!”居然敢在本大爺的面前搶人?!
夏墨白坐在車裏生了會兒氣, 一邊給默克發消息, 一邊考慮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這時,一輛白色長款汽車緩緩駛來, 在旁邊停下。
車窗落下後, 那白色西裝墨綠色短發的男人摘下眼鏡看着他, “小先生需要幫助嗎?”說到這還暧昧地瞟了眼他身旁沉默的三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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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夏墨白很緊張,他怕這人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現在不需要。”但将來可說不準了。
“哦?”那白色西裝, 咬着墨鏡眼鏡架的男人饒有興致看着眼前的小家夥緊張的神情, 微微挑眉。
子書暮微微向前靠,似乎想要和格拉迪斯殿下打個招呼,可這小家夥非常警惕地擋在前面。
這讓子書暮覺得異常,“我想我需要下車和三殿下打個招呼。”
“不用,他睡着了你先走吧。”夏墨白沉下臉。
如果是平時子書暮或許不願意摻和進皇室的事情,更不想招惹最不講規矩的第三皇子。
但現在,他剛經歷過自己弟弟昏迷不醒,甚至傳聞他遺落了自己靈魂。
又在同樣的事發現場,同樣的格拉迪斯似乎沒有醒來,自己說到現在的話,這個警惕的男人都沒有反應,這不得不讓子書暮有所懷疑。
“不,對皇家的尊重我子書暮還是有的。”說着推開車門,整理了下領口。
心裏卻在想,如果格拉迪斯三皇子真地和他弟弟一樣,為什麽身旁的男孩沒有異常?還有他們這邊顯然沒有出現狀況,沒有所謂的“車禍”不是嗎?
而在此之前十幾起,都是出車禍後才引發的昏迷不醒。
就在子書暮跨出車門,默克的車在刺耳的急剎車中停在他面前,“站住!”他呵斥着不許對方後退,“子書暮先生,您是不是太大膽了?”
“不,我只是想要關心下三殿下的身體。”子書暮在默克警惕的呵斥中立刻舉起手,同時他也确定了,一定有問題!
幹脆扔下自己的私人名片在三皇子的小情人身上:“有需要可以找我,當然如果你想換一個人。”
“回你的車上!”默克對他當面挖牆腳的舉動非常惱怒,甚至直接摸向後腰。
子書暮立刻舉起雙手嘴角洋溢起幸災樂禍的笑容,“哦當然,我現在就離開。”
說完,毫不留念地開車離開。
默克警惕地盯着那個老奸巨猾的子書暮遠離後,這才慌張不安地跑過來:“殿下?三殿下?”說着和夏墨白一樣拍拍對方的臉,沒反應反手還抽了一巴掌:“抽你都沒醒來?!”
他震驚地看向神情凝重的夏墨白:“這到底怎麽回事?發什麽了什麽事情嗎?”
“先回去再說。”夏墨白指着不遠處,子書暮停下的車,還有周圍人來人往的車輛:“你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關注吧。”
默克只能把座位上的格拉迪斯挪到後面,自己開車回去。
但他焦躁不安,甚至指尖都在發抖。
“早知道不去管那個王八蛋了。”
“我就是太相信他了,覺得他出馬肯定沒問題。”
“但都碰到這種科學沒辦法解釋的事情,我怎麽還這麽糊塗?相信他?”
一路上默克喃喃自語着,怪罪自己,也怪格拉迪斯太不小心了。
一直回到住所,默克和其他侍衛一起把格拉迪斯擡上去。
同行來的侍衛都是格拉迪斯的親信,但現在看到自己長官都陷入昏迷,怎麽叫都不行,這一路拖回來也沒醒來,都震驚不安了。
“副團長怎麽辦?”
“對啊,默克副團長。”
“這麽回事,上次去不是好好的嗎?”
默克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只能看向夏墨白。
走到床頭,再一次拉起格拉迪斯的手,閉上眼睛。
可片刻睜開眼睛,眉頭緊鎖。
“沒成功。”這是他第四次嘗試了。
在他發現格拉迪斯沒跟着自己回來後,他接連兩次拉着格拉迪斯的手,想要進入他所在的領域。
但沒有成功,一次兩次三次,四次都沒有成功。
夏墨白不死心,但現實很殘酷。
他進不去,“怎麽會?”
欺負他還沒恢複到鼎盛時期?!
“怎麽會??”默克看到這幕也震驚地抓住夏墨白的手,“還有其他辦法嗎?我明天跟你一起進去!”
“他,應該是松開了我的手。”夏墨白努力回憶着,“他在剛進去的時候沒有松開我的手,但後來他松開了,應該是這個時候被趁虛而入的。”
“但不對,”按道理來說,進入夾縫世界,松開手也沒關系。
可。
夏墨白想到這背後冒出一陣寒意:“你們一開始就誤導我了。”
“什麽?”默克雖然不怪他,但這句話還是有點激怒了他:“我們可是把所有的資料都放在你面前的,從來沒有一丁半點的隐瞞!”
“沒有隐瞞?”夏墨白目光如同獵鷹緊緊盯着他,“你敢發誓嗎?如果你們這邊有任何隐瞞,就給我去夾縫世界被死亡追着跑,直到生命迎接真正的死亡!”
“敢嗎?!”
默克下意識想到在克裏琴斯星球上那個麥克指揮官,被死亡追着跑,撕碎又複活的一幕。
打了個哆嗦,“我能保證我這邊的,其他人那邊不行。”他委婉地表示,“剛剛我承認自己聲音有點大,但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解決眼前的問題?”
慫的,恰到好處。
該低頭時就低頭,一點都不含糊。
反正他只能保證自己這,萬一這誓言還帶另一邊的,默克豈不是要替別人背鍋?
不過,還別說墨白那小家夥第一次生氣,還,還挺恐怖的。
“那不是什麽夾縫世界,那本來就是地獄。”夏墨白想明白後簡直氣瘋了,“那本來就是地獄!所以格拉迪斯一開始就不應該進去!”
“你們讓我以為這只是普通的夾縫世界!”
他接近瘋狂地喃喃自語:“如果只是普通的夾縫世界,那來去無所謂,但如果已經是死亡世界。”
“從一開始我就不會答應幫忙!”
可現在格拉迪斯已經昏迷了,已經昏迷不醒,靈魂被搶走了!
如果是普通人,夏墨白覺得自己最多就算欠他一個因果,大不了來世再還,加倍也不是不行。
但是!格拉迪斯是皇子,是皇儲之一,甚至他身上的功德和對如今這世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如果因為自己的失誤而死了,回不來。
夏墨白簡直不敢想象,自己這要欠下多大的因果。
“別人,我不管他一定要回來。”夏墨白緊緊地盯着沉睡的格拉迪斯,“其他人可以死,但他不可以。”
默克看着夏墨白的目光逐漸堅定,甚至堅定得有些瘋狂:“我知道,您不用愧疚,我們一切力所能及。三殿下比你想象中的更強大,也更聰明,他一定會安全回來的。”
“沒那麽簡單。”夏墨白又一次看向窗外,“沒那麽簡單。”
當天晚上九點半,夏墨白讓默克把格拉迪斯的身體帶到船上。
他在晚上九點半的時候,再一次握住了格拉迪斯的手。
沒有進去,夏墨白氣得直哆嗦。
“對方早有防備了。”他幾乎是咬牙切齒說的。
默克立刻上前,“那帶我進去,我和你一起進去!哪怕一對一替換也可以。”
“不行,副隊長你不行,你萬一也進去,一時半會兒出不來誰來指揮第三軍團?”
“我來!”
“我來!!”
“你們來是想給我增加負擔嗎?”這時候的夏墨白沒有過去那麽好說話甚至有點軟糯,“你們的戰鬥力都不如格拉迪斯,進去只是拖後腿,當初我願意帶他就是看中他的精神力高,進入縫隙世界不會輕易受到傷害。而你們進去,別說死亡的世界了,就是縫隙世界我還要分心保護你們!”
默克摸了摸鼻子,他覺得自己的戰鬥力也不弱的。
“我有2S呢。”他還挺強的。
“如果以你們人類的方式分,斯坦科3S-,索煜焱3S+。就連今天那個穿白西裝的首富都有3s。”夏墨白因為進不去原先的世界,有些暴怒,諷刺的話是毫不留情地對默克,“而你,低一級,卻是天壤之別。”
默克沒有生氣,而是倒抽了一口冷氣:“什麽?那兩個王八蛋居然這麽強?!怎麽可能?”
“斯坦科居然有3S-?”
“我操,你說的我都以為3s爛大街了。”
夏墨白看着深夜鏡湖的表面還在思索,下意識不想讓他們太開心:“就連上次在星港看到的國師,他也很強,而且他精神力非常溫和,具有包容性,潛力也更大。”
默克按倒抽了一口冷氣,“那國師對外只有2S。”
他媽一個個深藏不露的王八蛋!藏着掖着就這麽開心!?
默克決定了,等格拉迪斯出來後,他就要告狀,讓三殿下去找那些人的麻煩!
一個個,誰都別放過!
“現在怎麽辦?”有兩個侍衛腦子還是非常清楚的。
他看了眼時間,“現在晚上9點33分。”
“今晚還能進去嗎?”
“五分鐘的時間差沒關系。”夏墨白突然一手撐着船的欄杆,“等我。”直接往下一躍。
“噗通”聲,人直接跳進湖裏了。
默克這下是能真确定,夏墨白很急,急的連自己的命都能不要的地步。
“哎。”他也很急,但他默克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
“會好的。”
“恩,會好的。”
他們在這方面是完全相信夏墨白的,所以站在湖邊等待着他浮上來。
“滴答,滴答。”
時間在指尖流逝,過了有三分鐘,夏墨白還沒上來,這讓默克有些不安又有些喜悅。
沒有立刻上來說明,他找到進入的入口了,是嗎?
應該是吧……
湖下,夏墨白以默克點出來的坐标為中心躍入湖中,他原本只是想試試的。
這個直接通往死亡世界的道路一定和鏡湖有關,他能百分百肯定,但他也無法确定自己一定能進去。
夏墨白只想試試看,對,他現在的力量沒有完全恢複,既然不能強行闖入,惹怒對方,那就只能先試試看了。
死亡那邊,最少可是有一個人質,最多有四個啊。
夏墨白劃着水往下游,果然他在湖底看到了一絲光芒。
他加快速度往下游泳,光芒越來越大,越來越明亮,他幾乎看不清周圍的環境。
就在他撥開湖水的瞬間,夏墨白突然感覺自己的頭冒出湖面了!
他詫異地看着周圍,陽光明媚,白晝之下。
這裏還是白天,他還漂浮在湖面上,看到的是不遠處的別墅。
夏墨白連忙轉身,果然在這看到了公路。
他腦子裏還在盤算下一步這麽做的時候,他看到一輛陌生的車從面前駛過。
過了很久,又有第二輛,第三輛,第四輛。
夏墨白在水裏泡了很久,突然看到一輛熟悉的車,駕駛而過。
車身是寶藍色的,非常奢華。
明明距離這麽遙遠,但夏墨白居然看到了車裏的四個人。
駕駛座上的男人緊張地開着車,他旁邊的年輕男人神情呆滞,臉色灰白,脖子上甚至爆出了青筋。
而後排,在駕駛位後面的男人臉色有些灰白,眼珠血紅,看上去就不太好的樣子,但還算是個活人。
而他身邊的女孩則嫌棄地躲的遠遠地,蜷縮在另一邊的角落裏。
明明只是一晃而過,夏墨白居然就看見了!
而且看得格外清晰,仿佛他們就停在自己眼前,等夏墨白看明白後才繼續駕駛而過。
“子書辰!!”夏墨白用盡全力吼了一聲。
後排臉色灰白的男人連忙往外看,但早已什麽都看不見了。
那叫聲,仿佛是一掃而過。
“剛剛你聽見聲音了嗎?”子書辰有些恍惚。
“有,但。子書,這裏蠱惑人心的東西太多了。”前排的克裏斯親王輕嘆,“我不敢停車,更何況我們需要盡快趕到下一個點,否則,你會更不好的。”
子書辰垂下眼簾輕輕地嗯了聲,“抱歉拖累你們了。”
“別說胡話!”克裏斯親王暴跳如雷地打斷他,“你這是為了我!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已經死了,說拖累,你旁邊那賤人才是拖累!”
“說什麽呢,我是賤人你是什麽?別他媽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對子書辰那點小心思!”
“我和子書辰是知己,我們認識的時間比我和我愛人認識得更早!”要不是在開車,克裏斯都覺得自己能先下車把這女人拖下車扔了!
“呵,那還不是因為子書辰的身份不夠?不過就是個商人,有點錢又怎麽樣?”那女人嘴裏不饒人,“他現在和我結婚了,就是我的人了!”
“對,不過是個商人,你家倒是把你賣女兒賣了個好價格。”如同屍體一樣的男人淡淡的諷刺道。
“自己男人都要被搶走了,你還有工夫幫別人說話?我是為了你好,在替你說話!”
“不需要,他們兩人的友誼和我愛人對我的感情我心中有數。”
克裏斯親王感動地抓住了自己愛人冰冷的手,有些哽咽:“對不起,我。”
那雙青灰色的手,猶豫了下還是反手握住了他:“是我自己不好,那次是我差點害死了你。”
他的親信和愚蠢害死了自己,也險些害死了自己的愛人。
他已經知道,自己是無法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如今只能期盼他的愛人能平安離開……
——
鏡湖內,夏墨白的喊叫沒有得到回應,他有些洩氣地飄在那,但并沒有因此而放棄。
之前的車輛他都看不清,但剛剛那輛車卻能看得明白。
夏墨白坐在那靜靜地思索着,很快有一輛格外嚴肅的車從自己眼前一閃而過。
那速度,可真是快的就看到一個顏色,車型都沒看清。
“呵,都這時候了還這麽火急火燎。”夏墨白嘗試着游到湖邊,想要上岸走到公路上。
但渾身濕漉漉的他走到公路兩邊的樹林時,天空瞬間變成黑夜。
公路不再是普通的公路,而是變成碎裂的岩石與岩漿凝聚的公路。
夏墨白看着那充滿不詳的道路,心裏有些發怵。
雖然這條公路叫什麽他不清楚,但十有八九真是通往死亡的道路。
“格拉迪斯肯定也察覺到了,那還開得這麽快,是趕着去投胎嗎?”夏墨白好氣!好氣!但凡他開慢點,自己就能和他說兩句話了!
他身後是有鬼攆着跑嗎?
“啊啊啊好氣!”夏墨白抓了抓腦袋。
看着近在咫尺的道路,咽了口水。
就算再生氣,那也要努力嘗試着把人撈出來的。
夏墨白試探着把手伸過樹木之間,突然他聽到警告的“嘟嘟嘟!”聲。
“警告。”
“警告。”
“非法闖入。”
“警告。”
“警告!”
“嘟嘟嘟”的聲音越來越急促,夏墨白已經把手縮回去,他看到眼前翻滾的岩漿越來越猛烈,甚至那些岩漿飛濺到樹木上會發出刺耳的“滋啦”聲,随後那棵樹便會燃燒起熊熊烈焰。
夏墨白不死心,又跑到再前面點的地方。
依舊如此。
而燃燒的火焰越來越兇猛,夏墨白不得不倒退,那些濃烈的煙霧嗆得他連連咳嗽。
最終不得已再一次退回到鏡湖邊,而公路靠近他那一側,樹木已經接二連三地被點燃,最終燃燒起一面讓人無法靠近的火牆。
“看來從這裏進去是不可能了。”
夏墨白又看了眼身後的鏡湖,思考片刻,回到湖內,朝着明亮的湖水中間那一小撮黑點游過去。
鏡湖就如同連接兩個世界的通道,他很快再次穿過黑暗出現在默克眼中。
默克一直壓着自己的耐心等待着,“怎麽樣?”
“我看到他了。”夏墨白伸手被默克他們拽上船,疲倦地坐在甲板上。
“但我只是遠遠地看到他,還有親王他們四個人。”說到這,夏墨白的神情有些凝重,“你們想救的那人,可能已經死了。”
“子書辰?”默克暗罵了句,也就是說他們現在是折了個三皇子進去,人卻早就死了?
“差不多了,他已經進入夾在死亡和活着中間。”說到這夏墨白站起來拍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他那樣倒是格外适合生活在縫隙世界呢。”
“祖宗,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默克幾乎是用哀求的聲音對夏墨白說,“您給想想辦法?先撈出我們的三殿下,然後其他人你能撈多少,就撈多少。”
這時船已經緩緩地停在岸邊,夏墨白深吸了口氣跳下船,“我知道了。”
他瞟了眼似笑非笑地站在黑暗中的子書暮,月光下,那男人一頭墨綠色的頭發,帶着金絲框眼睛,狡詐又不懷好意地看着他們。
“需要幫忙嗎?默克副指揮官。”
“呵。”夏墨白諷刺地冷笑,“你有閑工夫找我們的麻煩,還不如安排好你弟弟的葬禮吧!”
說完,夏墨白轉身就要走。
卻被臉色巨變的子書暮一把拽住了手腕。
對,就是那條接二連三遭罪的手腕!
夏墨白吃痛,今天壓抑了一天,那小火暴脾氣就沒壓得住,反手就扇了他一巴掌。
子書暮就連眼鏡都被打掉了,都不在乎:“你說什麽!你膽敢再說一遍!”
“夏墨白,別以為格拉迪斯庇護你,我就拿你沒辦法,你膽敢詛咒我的弟弟,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子書暮咬牙切齒,那雙金色的眼眸充斥着憤怒與憎恨。
默克原本不想管,但他已經看到夏墨白要反手抓住子書暮的手了,這還不算什麽,對,現在這狀态已經不算什麽了。
但他看到夏墨白一點都不在乎,也沒帶怕的,而是那張可愛的小臉蛋逐漸露出猖狂又可怕的笑容:“是嗎?你說我先讓你後悔莫及呢,還是你先動手?”
子書暮摸不清這個男孩的底,他看上去只是三皇子格拉迪斯的一個情人,或許算是第一個情人?
但對方的身份絕對不可能成為皇室成員,當然也不排除格拉迪斯為了他,愛的瘋狂,連繼承權都不要了。
可現在,從這男孩的話以及與白天截然不同的氣質。
子書暮覺得,自己或許第一次看走眼了。
他,沒那麽簡單,甚至他。
“好了好了。”默克連滾帶爬地從船上跳下來,一邊做和事佬一邊夾在兩人中間,“夏小先生來這裏就是為了解救你的弟弟,您別激怒他,人家為了你弟弟剛在大冷天地跳下湖。”
“為了我弟弟?恐怕是為了讓格拉迪斯親王也快點蘇醒吧。”子書暮諷刺道,“你是不是搞砸了?把格拉迪斯皇子也遺落在那了?”
“格拉迪斯我能想方設法的救出來,以他的戰鬥力在那鬼地方拖到我成年,精神力再次突破毫無壓力。”夏墨白對他陰森森的冷笑,“但你弟弟那個弟弟和我絲毫沒有瓜葛也沒有因果,就算他在格拉迪斯身邊,我說不救,你說格拉迪斯會反對嗎?”
子書暮臉色頓時凝重,因為夏墨白說得對。
這時候激怒一個年輕氣盛的男孩絕對不是什麽理智的事情,他剛開始就挑選錯了軟柿子。
他以為所有人裏,就這個夏家的棋子在沒有格拉迪斯的庇護下可以拿捏。
誰知道,他才是事情的核心。
子書暮臉色變了又變,默克則在一旁勸說,“墨白這幾天都很辛苦,來來回回的,一天要引進出很多次,你看來這才幾天,人又瘦了。”
“皮包骨頭似的,多辛苦?你別再激怒他了,和小家夥賠禮個道歉,這件事過去後,我們一起商量怎麽處理。如何?”默克恰當地給了一個臺階。
聰明的商人不會在這時候搞砸雙方關系,特別是自己有求于人的時候。
“您說得對,默克副指揮官先生。”子書暮矜持地點點頭,随後自己彎腰撿起那副被夏墨白打掉的眼鏡,“是我冒失了,我為先前的無禮向您道歉。”
說到這他落到夏墨白紅腫甚至有些僵硬的手腕上:“酒店有一整套治療設備以及醫生,我等會兒就為您請來。”
夏墨白的氣也消了點,點點頭,轉身再次一言不發地走向別墅。
墨白的脾氣其實的确沒那麽好,但這段時間他表現得又乖又聽話,還貼心又軟綿綿的。
不論是他還是團團,也就昨天那個隆巴德家族的次子對他開槍,他才稍微地,反擊了。
可本質上來說,來到新世界的夏墨白還是夾緊尾巴做人的。
但這次的歷險并不如他預料的順利,甚至他還倒黴地釀成大錯!
夏墨白簡直又氣又急得抓狂,他氣格拉迪斯那時候為什麽要松開自己的手?
但這也是他的錯,他沒說不能松手。
還有,這些人類是搞不清楚,也分辨不清楚縫隙世界和死亡世界的差別。
所以,這還是他的錯。
都是他的錯!他的錯!
夏墨白氣得渾身直哆嗦,一回到房間,就把手放在水龍頭下沖。
這一天忙得他都沒時間處理自己手腕,又疼又麻,活動都不方便。
明天早上還要去那個公路上,這次他打算誰都不帶,就自己一個人開車在那邊,進入那世界後找找看格拉迪斯。
只要先把格拉迪斯拽出來,後面的事情。
夏墨白垂下眼簾,呵,管他屁事。
他只弄丢了一個格拉迪斯,其他人和他沒有因果。
默克很快帶着晚餐上來,“墨白?”
他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後進入房內,“你別太緊張,我也為我早上的态度和你道歉。”
“我知道,格拉迪斯對你們來說很重要,我一定會把他弄出來的。”夏墨白沒有說是為了自己,純粹是沒必要。
否則那些人類會把壓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從而在很多事情上不會全力配合自己。
這是九尾當初教他們這些小妖怪的,能幫忙,但絕對不要為人類扛起責任。
否則他們會從愧疚和盡力幫忙,逐漸演變成敷衍,甚至覺得所有的責任就在你身上。
夏墨白第一次成為人類,真正融入人類世界,如今還是這麽大的事情,他不得不更小心謹慎。
可想比起夏墨白的小心思默克反而是多了幾分灑脫,他坐在房內的小沙發上,示意夏墨白別沖手腕了,過來,“給醫生看看。”
醫生撩起夏墨白的袖口,原本纖細蒼白的手腕現在紅腫又微微鼓起。
醫生輕輕摸了摸,随後用帶來的治療儀掃描後松了口氣:“還好沒骨折,那問題不大,在這燈光下照半小時,随後我給你塗上藥膏明天早上就能不腫了,過兩天就能康複。”
“好的,謝謝醫生。”夏墨白感覺手腕上微微刺痛,有些不舒服地活動了下。
“格拉迪斯每次都會這樣,一不小心就用力太重,捏兩次就把你捏成這樣了。”默克等醫生離開後,有些心疼地看着夏墨白,“你下次應該想剛剛對付子書暮那樣,弄疼你,就反手抽他一耳光。”
“我記住了。”下次一定抽,這次先欠下。
默克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現在的局面很糟,但我們要對格拉迪斯有信心。”
“盡量吧。”夏墨白靠在單人小沙發上,面無表情地說。
默克知道,夏墨白現在的态度不好,很大程度上是把格拉迪斯弄丢了,他不得不想方設法地把人弄出來。
他也不知道怎麽勸,但。“格拉迪斯對我們來說,甚至對整個帝國來說很重要,墨白你盡力。”
夏墨白依舊回他:“我知道。”
不過夏墨白轉過頭看向默克,用冰冷又毫無感情的音調告訴他:“其他人,我就不保證了。”
默克張了張嘴,先說如果活着的人盡可能幫一把,但現在這局面。
“子書暮的弟弟差不多已經死了,”夏墨白一側的嘴角,微微上揚,“我沒開玩笑,讓他準備後事吧。”
站在門外的子書暮雙手緊握,氣得脖子上的青筋都要暴起。
他一言不發地轉身下樓,站在月光下看着鏡湖:“小子,你也太小看資本的力量了。”
說完,子書暮再次擡頭看向二樓的窗戶,随後匆匆在月光下離開。
這個夜晚,注定不平靜。
默克站在書房裏疲倦的和斯坦科先解釋了下前因後果以及現在的局面,在斯坦科不敢置信甚至震怒中,他結束通信還要撥給其他人。
比如,老君皇。
啊,兒子出事兒了,他這個做爹的不可能不通知下。
而且格拉迪斯殿下現在做的,基本都是他父皇的意思,就算有些不是,那老君皇也能猜到一點。
老君皇聽後沉默很久:“如果那男孩說,只能保證格拉迪斯。”
他看了眼默克,沒有再往下說,但意義不言而喻。
如果只有格拉迪斯,那就格拉迪斯,不需要再确保其他人的安全。
這次行動他本來就不支持,最前不支持格拉迪斯去做。
如今他折進去,自然要想方設法地撈出來。
至于其他人,那也必須在确保格拉迪斯的安全為條件。
這到底是老君皇的私心也好,還是其他原因也罷,已經不重要了。
老君皇在結束通信前,給默克第二個指令:“如果三天內沒有進展,我會讓國師過去,夏墨白抹去記憶送回主星吧。”
默克詫異,但立刻反對:“夏墨白現在還是未成年,先不說着本身是不合法規的,更何況如果他成年精神力暴增,他依舊能把殿下帶出來。更何況那時候如果他恢複記憶,陛下,他的能力很強,而且有用。”
沒必要因此而給自己樹敵。
更何況在默克他們眼中,夏墨白非常好交流,就因為這一次的失敗就放棄他,實在是太荒唐了。
老君皇面無表情地看着迪克:“我自己看結果。”
默克嘆息地坐在回椅子上,“哎。”
頭疼的揉着眉心,看到團團坐在走廊上,手上抱着一根竹筍,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一口咬開竹筍的尖尖,利落地用鋒利的爪牙撕開筍殼,捧着鮮嫩的筍筍,當着他的面,一口一口咬着。
房內,走廊上,回蕩着這只小熊吃着筍的聲音。
清脆又好聽,默克想,還挺治愈的。
他走過去幹脆坐在地上摸了摸小熊的腦袋:“哎,一切都會過去的,你的主人也會沒事的。”
團團這次沒嘤嘤嘤地叫,也沒用腦袋蹭他手。
而是用小熊爪拍開他,叼着自己的竹筍“噠噠噠”抛開了。
呵,人類。
想弄我?
我收拾不了地獄公路,我還收拾不了你?!
等我到主星,老子我讓你天天晚上去縫隙世界做噩夢去!
看你能堅持幾天不睡覺,呵。
皇宮裏的縫隙世界肯定很精彩,給團團大人進去玩吧!!
辣雞!!
救出格拉迪斯後,他就擺爛。
還想用本大爺的異能?
做夢!等到成年,老子異能突變,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