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人類可真讨厭, 團團兩只小爪子抱着胸。

毛茸茸的,氣鼓鼓的, 耳朵撲靈了下, 就是在想壞主意。

但,但是這人捏的他太緊了,他剛剛偷偷用小爪子想把自己扒拉出來都沒成功。

心裏卻在想怎麽逃跑, 別讓對方抓住。

樓下剛撿起菌菇打算找這邊的廚師幫忙分辨下哪些能吃順帶安排下明天做了的時候, 就聽見樓上剛答應自己好好說話的三殿下把門敲得砰砰響。

嘆了口氣,把菌菇遞給手下:“你去問吧,我上樓看看。”

不過他剛上樓, 就迎面看見格拉迪斯快步下樓,神色有些凝重。

“怎麽了?”

“墨白不在上面, 他可能在外面偷偷放養這只小熊,人還沒回來。”格拉迪斯說着晃了下一臉生氣氣地幼仔, “你拿着, 我去森林看看。”

“好。”默克一把抱住圓滾滾, 和小球似的幼仔。

看着格拉迪斯跑進森林, 他才抱穩了這只小熊, “你倒是胖乎乎的, 都是肉,但你那個主人可真瘦。”說完轉身, “我們去看看你到底摘了哪些菌菇?”

瑞克對小熊叼回來的菌菇很好奇:“也不知道有多少能吃。”

“嘤嘤嘤!”當然是所有的都能吃咯。

團團看似乖乖地點頭, 可一到廚房, 他後腿一蹬,直接從窗戶上逃出去。

默克心裏咯噔聲, 着急忙慌的伸手要抓, 但那只小熊看着胖, 看着圓滾滾,但速度居然比他快多了。

默克眼睜睜看着那只小熊幼仔後腿一蹬,三兩下就竄進森林,那天然的保護色讓他眨眼的工夫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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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完了,大的小的都弄丢了。

完了~默克都不知道怎麽收拾這個爛攤子了。

格拉迪斯很擔心夏墨白,剛才有槍聲,小熊的一只前爪上有血跡,但沒受傷肯定是他反擊了。

剛才他看到隆巴德那個煩人的管家急急忙忙跑出森林,所以斷定是隆巴德家的次子,畢竟也只有他才敢接二連三的鬧事情,還一點顧慮都沒有。

今天早上剛出手教訓了那個老管家和次子,扔下話要自己好看,但晚上就來這裏打獵,心可真大啊。

格拉迪斯會收拾他們一家,但他現在擔心同樣在森林裏摘菌菇的夏墨白會不會受傷,所以小熊先回來?

是來叫人的?

“墨白!”

“夏墨白!!”

“我,我在!”好不容易從默克手上逃出去,又從空間裏找了個竹籃,抓了一把菌菇塞籃子裏,假裝自己剛剛也在采摘蘑菇,現在匆匆忙忙跑回來的夏墨白喘着粗氣。

“你去哪裏了?!”格拉迪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直接把人拖過來,“沒聽見槍聲嗎?”

“你的腦子呢?是被狗吃了嗎?不,狗都不吃!那只熊都比你有腦子!”他兇狠地拽起夏墨白,手指捏的夏墨白很疼,就和鉗子一樣牢牢地扣住他的手腕,格拉迪斯拎着他上下看了一圈,确定對方身上沒有血跡才松口氣:“那只小熊都知道往回跑你呢?現在才跑回來!”

“我,我跑得慢!”夏墨白喘着氣,随即又欲蓋彌彰地說:“我沒有,我,我沒有寵物的。”說着看向別的地方。

“呵,”格拉迪斯則認為夏墨白這麽緊張是因為知道那只小熊可能不能養,怕養了會被人揭發,或者這東西違法。

“你實在是怕,就挂在我名下。”說完,撿起夏墨白的竹籃,“都沒只小熊有腦子,那只熊撿的還是能吃的,你是光挑好看撿的嗎?!”

“恩!”夏墨白抿緊雙唇,只能認下了。

他剛好不容易跑到最近有蘑菇的地方,就,就都是毒蘑菇,他能有什麽辦法嘛。

啊啊啊啊,好氣!

活動了下剛剛被拽紅的手腕,嘶~好疼好疼,這人的手根本不是手吧,是鉗子吧。

疼死了。

“這幾天你先別讓那小家夥出來,出來也別去森林。”格拉迪斯走進他們別墅範圍後才壓低了嗓音開口,“還有如果這只小熊攻擊性這麽強,你最好還是別養。”說完回頭嫌棄的打量夏墨白,“你這麽弱雞,它長大後可能不會服從你。”

“不是,是那個人打獵,要打團團!”夏墨白急地抓住格拉迪斯的手臂,“還好團團反應快躲開了,否則就打中團團了。”

“然後他們還開槍不停地恐吓團團,讓團團去找他媽媽,他們要以為團團的媽媽在附近,所以想大小兩只一起打。”夏墨白怕格拉迪斯以為團團是有攻擊性的野生動物,會不幫忙隐瞞,那,那玩意要他交出團團怎麽辦?

“團團生氣了,才會這樣。”夏墨白臉色有些蒼白,“是,是我不好,是我讓團團去的。”

“就你,有膽子讓團團反擊?”格拉迪斯大概知道了,那只小熊要麽是被激怒,要麽就是護主。

夏墨白能不能養,他還要在平日裏看看,“明天你讓那小家夥下樓來陪我玩會兒。”

夏墨白警惕地看着他,“不搶走我的團團,我只有團團了。”

“不搶,實在你不能養,就養在我在主星的房子裏,那後面有一條山脈,足夠你家那頭熊生活了。”格拉迪斯說着把夏墨白那個竹籃遞給默克,“那只小熊呢?”

“跟你一起跑出去了。”默克上下打量夏墨白,随即松了口氣:“夏小先生沒事那可真是太好了。”

格拉迪斯随即看向夏墨白,後者尴尬地胡亂點頭:“我沒事,我先上樓了。”

“呵,這時候膽子倒是挺大的。”感情是先把自己的小熊藏起來,再回來的。

格拉迪斯心中有數,便對默克吩咐:“隆巴德家這次一定會秋後算賬,順帶也來找我們的麻煩。”

畢竟他隐藏着身份,卻把他的寶貝兒子兩次摁在水裏,“別拖泥帶水,我也不想見他。”

格拉迪斯傲慢地擡起下颚,指尖撥弄着夏墨白摘的蘑菇:“他要是上門的話,別賠罪,我不接受,讓他把自己兒子的腦袋也給摁水裏一次。”

“是,殿下。”

隆巴德的次子,整個家族的心肝小寶貝被人羞辱了兩次。

隆巴德家的老夫人已經氣得直哆嗦,“哪家小雜種居然連我的面子都不給?”

“你!你去!”指着自己兒子的鼻子,“連自己兒子都護不住,別人是要把我們家族的面子往地上踩啊!”

隆巴德的老爺子和他本人卻有些遲疑,“能這麽做,要麽是瘋了,要麽。”他看了眼自己父親。

“不論如何你也要去下,”他父親也心疼自己的小孫子,“不論是哪個原因你都應該親自去一次。”

若是小孫子這次踢到鐵板,那他這個做父親的就應該出面道歉,如若不是,那也應該由他這做父親的道歉。

“是,父親,我明天一早就去。”

“還有,那個子書暮,真以為自己有幾個錢就飄了?他居然不理我的吩咐?”老太太剛想連這個也一起收拾收拾。

卻被老爺子一手壓下,“他如今還要操心自己弟弟的事情,無法周全很正常。”

“是的,母親我們別介入這雙方的争鬥了。”

“哼,他一個能對付得了長老會?他弟媳那一家都跑到長老會那邊了,他們也氣數已盡。”老太太不屑得極了,“早晚他。”

“夠了!”老太爺已經聽不下去,“老小那脾氣就學你的,沒一點分寸,這是我們能說的?這次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你給我閉嘴!這幾天什麽宴會都不需要去,甚至連門都不需要出!”萬一禍從口出,倒黴的就是他們了。

“我們隆巴德家族還需要怕他們?”老太太震驚地看着他,“你是失心瘋了嗎?”

“讓你閉嘴就閉嘴,讓你別出門就別出門!隆巴德家族逐漸壯大,全靠謹慎!”老爺子拄着拐杖站起來,憤怒地沖她吼,“老小這次萬一踢到鐵板,你們誰都別管,對方說要怎麽懲罰就怎麽懲罰。”

“如果不是鐵板。适當的懲罰下,挽回隆巴德家族的臉面就夠了,至于老小。他是該受罪了!”說完哼哼瞪了眼自己的妻子,轉身離開。

“你,你爸這是。”她嚣張跋扈了快一輩子,突然要她收斂?

“哎,媽,天要變了。”聰明的世家,早已敏銳地感覺出君皇還有皇子之間的動作。

“小心點總歸不會有錯的,奶奶。”長子也在旁小心的勸說。

雖然老夫人不太服氣,但。“哎。”

——

狄更斯星球,夏墨白竄上樓,晚上就沒下來。

等第二天大清早的,他聽見外面的動靜,又看到已經傷好了,和他父親氣勢洶洶一起走進來,随後很快又被他父親拎着脖子拖出去,二話沒說直接被親爹摁在湖裏。

夏墨白覺得有熱鬧,就特別想下樓看看。

手剛放在門上,他就想起格拉迪斯說要看看團團。

“哎。”門口還有一個生命探測儀,夏墨白知道兩個身份不好,但獸形真的能做很多人形不能做的事情。

小動物也能讓很多人類放松警惕,甚至自己偶爾還能玩消失。

做出出格的事情也可以,如果昨天是人形的自己撓傷那人的話,就需要解釋了。

過了會兒,樓梯上多了一只毛茸茸,探頭探腦的小家夥。

默克剛巧上樓就看到了這只可愛的幼仔小心翼翼,探頭探腦地往樓下看。

默克昨天抱過他,軟乎乎的一小只,特別可愛。

“睡醒了?”

“嘤嘤嘤。”團團不好意思地往後縮了縮,看上去有點膽小。

“墨白還在樓上睡?”默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小胖熊的側腰。

果然肉頓頓的。

“嘤嘤嘤。”小家夥乖乖地看着他,坐在樓梯上,也沒推開自己,反而眼巴巴瞅着他。

“那行,跟我到樓下吃飯?”默克說着就抱下樓,這次小家夥沒有直接推開他,“叫團團是嗎?”他想起夏墨白說的話,“需要喝奶嗎?這麽小只應該還沒斷奶吧。”

“嘤嘤嘤!”說到這個團團就來氣,他走得太匆忙,斯坦科說盆盆奶已經調好了,他都沒喝到。

“嘤嘤嘤。”想喝盆盆奶!

“好好,我們現在就下樓吃飯。”默克想,怪不得夏墨白這麽小心地藏着這只小家夥,軟乎乎的不說,還這麽可愛,叫起來的聲音也好聽。

“嘤嘤嘤。”

格拉迪斯在門口欣賞着隆巴德收拾他小兒子的畫面時,就聽見一只小嘤嘤怪在哼唧唧地叫,回頭果然看到那只小熊。

他真的很可愛,在黎明的晨光下,小熊白乎乎的眼睛,眼睛周圍是一圈黑色的,耳朵小小的,半圓地豎起在頭上。

肚子鼓鼓的,小熊爪上肉墊看上去很多很好摸的樣子。

還有,他皮毛蓬松柔軟,看上去就很好摸。

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時候,就像一個小毛球:“這小東西自己跑下來的?”

“是啊,可能忍不住寂寞下來玩會兒。”默克抱在手臂上摸了摸柔軟的皮毛,“我們等會兒就去喝奶?”

“嘤嘤嘤!”團團開心地跟着點頭,仰着頭眼巴巴,看着默克。

果然,他人好好呀。

“乖乖~”默克嘴角也忍不住上揚,“是個好孩子。”

“嘤嘤嘤~”那必須噠。

格拉迪斯微微皺眉,“他似乎。”隐約間的,這只小熊是有精神力波動的:“是兇獸。”

“啊?這小家夥居然是兇獸?”默克有些驚訝,倒也沒表現出敵意,反而很佩服地說:“真是厲害的小家夥呢。”

“嘤嘤嘤!”那當然!

小熊被誇得仰起頭,叫得更響亮了。

一副就是好驕傲的樣子,我當然是最棒噠!

“嘤嘤嘤~”

格拉迪斯嗤之以鼻,“他真的沒吃過飯嗎?”說着直接揪住那只小熊的肚皮,“你看他肚皮已經這麽大了,說不定早就吃飽了。”

小熊直接用爪子拍開他揪住自己肚皮的手,“嘤嘤嘤!”要你管!

“嘤嘤嘤。”上來就捏人家肚皮。

“嘤嘤嘤!”一點都不禮貌!

默克雖然聽不懂,但一聽這只小嘤嘤怪叫得這麽急,就知道肯定是在反駁三皇子。

“別理他,我們去找吃的。”

格拉迪斯和默克他們醒得早,夏墨白一般要睡到九十點鐘才會起來。

他們尊重每個人的生活作息,所以只要不妨礙工作,格拉迪斯和默克都不會去打擾夏墨白。

所以團團直接得到一碟放了蜂蜜的牛奶,還是放在桌上的,默克就坐在小熊對面,還給他剝了個雞蛋吃。

格拉迪斯剛吃了兩口早飯就覺得這日子沒辦法過了:“你居然讓他上桌吃飯?!”

“您可以下桌吃。”默克一點都不吃他這套,“哦,我的天哪你看這小家夥多可愛?多漂亮?乖乖地喝着牛奶的樣子真可愛。”說着還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熊的腦袋,“你說這是什麽品種的小熊?”

“黑白色的,我沒見過?”

“其他熊的幼仔也很可愛,但他似乎更漂亮更好看。”

其他侍衛也忍不住偷偷地圍過來看,“而且這只白色的地方真的是白的發光,真可愛。”

“是啊,你看他好斯文,喝牛奶的時候還不會弄得到處都是。”

“吃雞蛋的時候也是,乖乖地用小爪子捧着。”

格拉迪斯在餐桌的另一頭,直接氣笑了。

看着一群人圍着那只小熊,別說搭理他了,還覺得自己居然不能和小熊一起吃飯,簡直是矯情!

“殿下,別說和這麽愛幹淨的小熊一起吃飯了,就是過去我們還不是在臭水溝裏吃的營養劑,也沒見你說什麽。”

格拉迪斯很想說那能一樣嗎?但他知道,現在這群人簡直是玩物喪志了。

陰森森地看着小熊喝飽了牛奶,摸着肚皮打了個飽嗝。

舔舔嘴巴,乖乖地仰起頭用腦袋蹭了蹭喂食的默克,嘴裏還發出那種撒嬌的“嘤嘤嘤~”

沒什麽意義,就純粹是在撒嬌。

聲音又甜又軟綿,可愛死了。

默克遞給他一個比較大的三明治:“等等你的小主人應該馬上要醒了,這個給他吃。”

“嘤嘤嘤。”團團把三明治放進空間裏,然後仰頭眼巴巴看着他。

那張可愛的小圓臉上寫滿了求表揚,求誇獎。

還撲靈了下自己的耳朵,笑得甜叽叽的看着他。

“哇!”

“殿下沒說錯,果然是兇獸呢。”

“團團好厲害,居然是空間系兇獸?”

“團團再給我們表演一個?”

說着就遞給他一個蘋果。

團團接過蘋果,蘋果就消失了。

“果然!真的是空間系異能呢。”

“團團是又好看又漂亮,還特別厲害的小熊!”

格拉迪斯揉着眉心,頭疼地看着這群玩物喪志的王八蛋。

等子書暮請求拜訪時,不喜歡和這種長了八百個心眼的人打交道的格拉迪斯,居然有一種慶幸。

“讓他進來。”

“是。”侍衛去請人。

默克只能一把抱起小熊往樓上跑,畢竟隆巴德的小孫子受到熊的襲擊被定義為野生熊,現在小熊就在他們這被喂奶喝,怎麽說都說不過去。

格拉迪斯見小熊消失不見,頓時覺得自己今天的餐桌都寬敞了許多。

甚至還給了子書暮點好臉色看:“坐。”

子書暮過來只是走個流程,打個招呼,做雙方的調解。

如今他的心思都在自己弟弟身上,并沒有心思和這些目空一切的達官顯貴糾纏。

所以他只是來道歉的。

如果可能,他甚至都不願意在這和被稱之為皇家瘋子的三皇子面對面坐下。

不過子書暮眼尖地看到三皇子身邊的親信懷裏抱着什麽上樓,哼,真是好一出狗咬狗。

夏墨白下樓時是八點四十五,他叼着團團“給的”三明治下來的。

默克和他打了個招呼,并且愉快地表示自己對團團的喜愛,“你可以經常放他出來玩會兒,小動物還是放養得比較好。”

夏墨白拿着三明治胡亂點點頭,随後跑去找格拉迪斯,“三殿下,我們什麽時候走呀?”

一直在樓下和格拉迪斯周旋了兩個多小時,此時此刻并沒有離開的子書暮挑眉看向那讓隆巴德家族親自上門道歉,還把寶貝小兒子的頭摁在水裏的“罪魁禍首”。

微微挑眉,“看來,是我打擾殿下您的時間了。”

格拉迪斯的神情頓時陰郁,這狗雜種顯然腦子裏在胡思亂想。

但現在還不好解釋,畢竟夏墨白的身份以及他的能力。

雖然他和斯坦科都想拉攏眼前這個王八蛋,但他們誰都不會相信這個男人。

夏墨白隐約感覺到自己來得不是時候,抿了下雙唇,小心翼翼地往外挪。

卻被格拉迪斯一把拽住手腕,往他身上拽。

夏墨白疼地倒抽了一口冷氣,眼淚頓時在眼眶裏打轉,憤怒地擡起頭怒視格拉迪斯,“你又弄疼我了!”

“又?!”這小王八蛋是瘋了嗎?自己什麽時候弄疼過他一次?

還又?

“欲加之罪?恩?”

夏墨白低頭給他看自己的手腕,“昨天你抓的!”

格拉迪斯想說,自己什麽時候抓到?随即想起來是之前自己去森林裏找他時弄的。

“你自己不會上藥嗎?”

“我沒有!”

“你不會問默克要嗎?!你的腦子呢?”

“多不好意思。”夏墨白咬了下嘴唇,傻乎乎地坐在格拉迪斯的腿上,背對着子書暮,一邊給格拉迪斯看自己的紅腫的手腕,一邊自己揉揉。

這反而讓一切看上去更暧昧了。

默克站在門口神情複雜地看着自己的小皇子沒腦子的樣子和墨白在讨論這是誰的錯。

夏墨白真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畢竟他是團團的時候三天兩頭地坐在別人懷裏,身上,肩膀上甚至腦袋上。

人類可喜歡自己這麽坐呢,不坐還要抓回來,揪着他,非要他坐在自己身上。

說什麽近距離貼,近距離吸崽兒。

團團都被吸麻了,被人類拽哪裏就去哪裏貼貼。

默克拿出藥,尴尬地對子書暮解釋,“是手腕,他們不是那種關系。”

“哦,我能理解。”

那表情,仿佛在說,沒想到你的皇子玩的還挺花。

默克:艹。

格拉迪斯的眼睛從夏墨白的肩膀上穿過,落到子書暮的身上。

這個滿身銅臭的男人,此時調侃又帶着諷刺地看着他。

格拉迪斯幹脆一把摟住了夏墨白的腰,在那傻小子“哎?”疑惑中,直接摟進懷裏。

子書暮立刻起身,非常體貼的直接告辭,“既然三殿下還有事要忙,那我先告辭。”

“好。”

格拉迪斯目送子書暮轉身離開,當對方走出房門的瞬間,就嫌棄地推開身上蠢蠢的小智力障礙者。

“還站在這幹什麽?”說着起身整理了下外套,“我們走了。”

“唉唉唉?”夏墨白根本都沒站穩,直接屁股坐在地上。

茫然地看着格拉迪斯離開的背影,然後無辜地看向默克先生,“怎麽了?”

“沒什麽。”默克嘆了口氣,拽起被利用都不知道的傻小子,“別理他,他就是。”每個月總有那麽三十來天心情不好的時候。

夏墨白坐上車後才隐約反應過來,“你是想要拉我到你這邊,就算将來子書暮發現我的能力,也會顧慮我和你之間的關系,不敢拉攏!”

“呵,長腦子了?”格拉迪斯開着車,慢悠悠地開到出事故的地方,“現在是白天,快點。”

說着自己伸出手抓住夏墨白的手。

雖然氣惱,但夏墨白還是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走。”

格拉迪斯這次幾乎沒感覺有什麽異樣,一樣的天空一樣的雲和樹木,甚至隐約間,他透過樹木的縫隙能看到鏡湖。

格拉迪斯推門下車:“确定進來了?”

“恩,不過往這邊走。”夏墨白指着前方。

“我們都開車了,還走個屁!”格拉迪斯對那天夜裏走了一晚上,卻感覺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轉的事情也非常有陰影。

夏墨白覺得有道理,連忙返回車上。

車輛再次啓動,格拉迪斯開了沒多久便确定,他們的确進入了那奇怪的世界。

車速很快,可沿路的風景卻一成不變。

一樣的樹木一樣的雲,甚至一樣能看到鏡湖。

格拉迪斯的心再一次焦躁不安,仿佛這條路沒有盡頭。

還好他是能出去的,如果是出事的四個人,他們會一直一直駕駛在這條公看不到盡頭的公路。

恐懼,又感到無限的害怕。

“不過他們不會倒車往回走嗎?”格拉迪斯疑惑地看向身邊的男孩,“或者說,他們也會和我們一樣受到阻礙?倒退的路如同山峰?”

夏墨白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看着窗外:“如果今天這條公路上也找不到他們的蹤跡,那我必須要接觸到出事的人之一。”

格拉迪斯再次沉默,他凝視着前方,心裏似乎在考慮這什麽:“屍體可以嗎?”

“不行,那帶去的地方不是生,而是死。”

身旁傳來夏墨白的聲音空靈又有幾分虛無缥缈的感覺。

這種不安讓格拉迪斯立刻迅速地回頭,确保夏墨白還是坐在他身邊,和剛才沒有什麽兩樣。

“那我們。”随即格拉迪斯的話卡住了。

他感覺自己從來不會懼怕,不論是生死,但現在,他看到夏墨白的身影居然逐漸透明,他連忙抓住夏墨白的手,“夏墨白?!夏墨白?!”

而透過夏墨白他看到的不是陽光明媚的公路,而是黑暗的,燃燒着火焰的路。

岩漿似在地面翻滾,燃燒着。

不高的火焰卻在翻滾着,熊熊烈焰照射下,那黑暗中似乎隐藏着什麽。

格拉迪斯感覺到危險,是強大的他無所抵抗的危險!

而那東西在蓄勢待發,在窺視着自己。

他下意識抓緊了夏墨白的手腕,屏住呼吸。

索性,下一秒。

“我在。”夏墨白反手抓住他的手。

這無疑,對格拉迪斯來說是天籁了。

夏墨白隐約察覺不對,不顧被抓疼的手腕,神情凝重地對格拉迪斯說:“今天就到這,我們快出去。”

“好。”格拉迪斯滾動了下咽喉。

下一秒,雖然周圍一切似乎沒有變化,但格拉迪斯卻覺得自己不在危險之中。

下意識松了口氣,“剛才到底怎麽回事?”

“你看到了什麽?”年輕的男孩轉過頭,烏黑的眼眸裏都沒有光芒,如同兩個黑洞一般,牢牢地注視着他。

這讓格拉迪斯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仿佛之前被黑暗中的獵物窺視一樣。

“你逐漸變得透明。”

“是不是,這樣?”

“夏墨白”笑了,他笑得陰森森,陰森森。

兩人并沒有松開的手,突然變出無數的觸須,纏繞在格拉迪斯的手臂上。

如同一條條深淵伸出冒出的觸手,黏膩,又冰冷地往自己身上匍匐。

格拉迪斯雖然因為這個突變而恐懼,但并沒有慌不擇路。

他記得斯坦科提起過,精神力能是強大的攻擊。

所以他下意識把精神力凝聚在手心,整個手掌出現淡金色的光芒。

他一把撕下觸須,推開車門往外跑。

但地面已經變成岩漿。他,站在火山口嗎?

不,不是,遠處的地面已經開始翻滾,岩漿從地面噴湧而出,這些黏膩的暗紅色的液體會吞噬周圍的地面。

原本的公路逐漸塌陷,最終被岩漿吞噬。

格拉迪斯環顧四周,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變了,什麽時候改變的。

現在這是哪裏?夏墨白呢?!

“回車裏,回車裏。”

空靈的嗓音再次響起,由近到遠,又由遠到近。

“回車裏,回車裏!”

格拉迪斯下意識選擇信任,再次打開車門。

原本夏墨白坐着的位置上,一個黑色的人影坐在那,他身上還冒着令人惡心的觸須。

那張臉,沒有眼睛和鼻子,卻有一張裂開的深淵大口,沖着自己陰森森的“嘿嘿嘿”地笑着。

可怕,陰冷,又充滿了不安。

“回到車裏,回到車裏!”

那聲音依舊在不停地催促着。

而此時此刻,格拉迪斯雖然慌張,但突然“呵”地笑出聲了。

他前面是翻滾的岩漿要吞噬道路,身後是一片虛無。

而車裏,還坐着一個怪物。

夏墨白還不知道死哪去了,真是棒極了的體驗呢。

格拉迪斯又笑了笑,慢條斯理地坐回車裏。

“我坐下了。”

他簡直是走投無路,除了在這坐下後,還有什麽辦法?

身邊陰森森的笑聲越來越逼近,那種纏着身體上的冰冷的感覺卻逐漸吞噬了他。

身體一點點被那種觸須再次覆蓋,格拉迪斯想到了當初他和外公在極寒星球上時的場景。

那很冷,四周飄着皚皚白雪,這裏常年都在零下三百多度,夏季的時候溫度最高能有一百五十多度。

他們到來的時候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而不遠處一些勘探者在挖掘這裏的稀有金屬。

他和外公是來保護這些勘探者的,因為這附近有很多星際海盜。

外公說,“這裏幾乎就是貼着邊境的,要不是發現了大量的稀有金屬,他們都不回來。”

“哎,真是遭罪,為了點稀有金屬,不得不冒這麽大的危險,還要遭罪。”

外公無奈又憐愛地看着那些努力工作的人,“小迪斯啊,這些普通人最沒辦法的就是這個,為了工作呢,不得不過來幹活。就盼着工資能高點,一般危險性這麽高的,那些資本家也願意多給點。”

“所以他們就算生病,死亡都會有他們覺得不錯的賠償款。這些普通人啊,是拿着錢來賣命的,他們的命,不是他們自己的。”

那時候自己還小,不懂為什麽為了錢要做到這地步。

外公笑笑,說:“沒辦法啊,他們要養家糊口,不過到底還是為了錢,為了家裏人能生活下去。比如那個叫傑克的男人,對你老說他臉好紅的那個,因為喝酒喝的。他兒子很不錯,考上了當地星球最好的大學,他的小女兒彈琴很有天賦,老師也勸他好好培養,可家裏那點錢根本不夠,為了子女他就來這裏工作了。只要好好幹五年,回去後就足夠供養兩個兒女在公立藝術學院和公立的大學讀書了,私立學校是不夠的。”

“不過,當這邊礦産挖掘基本挖掘完了後呢,還會有些人來繼續挖掘,他們挖到的稀有金屬是他們自己的,但他們不受到我們的保護。”

說到年幼的,只有到外公大腿的格拉迪斯不解地看着他。

“爺爺,為什麽呢?他們不是也是我們帝國的公民,為什麽不保護?”

“這礦區雖然那些公司不會再挖掘,但還是屬于他們。可他們不會再多管,随便這些貧窮又走投無路的人來獲取這些稀有金屬,拿去換錢,換食物。”

格拉迪斯仰頭努力想從皚皚白雪中看清他外公的臉。

“傑克賣命是為了給兒女讀書,而那些人這些人是為了換食物。”

他撫摸着自己的頭,“你現在還不懂,等長大了就會明白。很多人啊,是走投無路。”

寒冷吞噬着他,他想和爺爺說,自己現在明白了,可。

“嘭!”玻璃破碎的聲音突然在耳旁炸開。

格拉迪斯倒抽了一口冷氣,瞬間睜開眼睛看着周圍。

“剛剛怎麽了?”

“你剛剛又在哪裏?”那男孩回頭看了他眼,烏黑的眼眸依舊沒有光芒,嘴角微微上揚,甚至有幾分嘲諷和泯滅衆生的虛無。

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皚皚白雪。

白雪把整條公路所覆蓋,公路兩旁的樹林也挂上了白色。

格拉迪斯有些恍惚,“我還沒出來嗎?”

“你以為,你還出得去嗎?”

“你以為。”

“你不在地獄嗎?”

“不,你一直都在。”

“地獄呀。”

“歡迎來到666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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