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團團醒來的時候已經中午十一點了, 毛茸茸的小熊爪奶叽叽地揉着眼睛。

另一只小爪子則把自己的信息端扒拉過來看了眼,很好上面除了斯坦科要求看團團外, 沒有其他人發他消息。

哦, 也不是索煜焱也發了,問他好不好。

團團一邊用爪爪發了句:剛剛睡醒呢。

一邊揉着眼睛從沙發上跳下去,抖了抖毛, 噠噠的跑到浴室去刷牙洗臉。

出來的時候看了眼竹子, “嘤嘤嘤。”也不是很想吃了。

雖然白玉竹可貴可貴了,但他連着吃了好幾頓,有點沒勁了。

團團決定下樓找點吃的, 不過如果是獸形,那些人類不會喂他人類的食物, 而是就給竹子,甚至他們還研究出了窩窩頭, 用竹子粉和其他東西混合一起做的, 說吃了特別有營養。

啊, 那不就是熊貓窩窩頭嘛。

團團吃了一個, 感覺還不如他的飼養員做得好吃, 就不想吃了。

夏墨白一邊打着哈欠, 一邊下樓。

“恩?”他在樓下看到一個眼熟的人。

心裏啧了聲,雖然知道自己今天一定會見到他, 但大清早的就在客廳裏看到這人。

夏墨白心裏還是覺得有點微妙的, 轉身去廚房打算找點吃的。

“這人, 大清早就來了。”

“對,他去看過三皇子格拉迪斯後就一直坐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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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墨白給自己泡了一杯熱牛奶, 又慢條斯理地撥了個雞蛋, 一旁亞當管家給自己在削蘋果。

“墨白先生中午還想吃點什麽嗎?就這點恐怕不太夠。”

夏墨白叼着雞蛋看着那默不作聲坐在客廳裏, 陽光下,慢條斯理喝着茶,翻閱着古書籍的男人。

“他幾點來的?”

“早上八點準時抵達。”亞當遞給他切好的蘋果,“大少爺還在那邊盯着,如果有情況會立刻通知您的。”

“好,主要是看石頭上有沒有名字。”夏墨白含含糊糊地把最後一口雞蛋塞進嘴裏。

突然想到!

“他,知道我的事情嗎?”

對,問題就在這,格拉迪斯的人知道,子書暮的少部分人也知道。

但國師知道嗎?

“我們可不會亂說的。”第三軍團留下的侍衛立刻搖頭, “不過他早上去看過三皇子,也說三皇子的靈魂不在身體裏。”

亞當先生也立刻搖頭:“我和這位高貴的先生沒有交流過。”

夏墨白那就放心了:“那就好。”他不知道自己的底細,“我就繼續在他面前裝傻。”

在場的侍衛和老管家都無法做主的人,便但隐瞞夏墨白的身份卻是重中之重,“這是自然,沒必要讓無關人知道您的能力,給你帶來不必要的危險。”

夏墨白慢條斯理在廚房門口吃完飯,就打算去鏡湖那看看。

可路過大廳時,那一身白色長袍的男人叫住了他:“站住。”

夏墨白回頭看了他眼,又往鏡湖那邊走。

國師身後的男人立刻要上前抓夏墨白,但第三軍團的侍衛也立刻擋在夏墨白的身前。

很顯然,第三軍團留下的侍衛意思很明确:你不動手,我們也不動,你動,我們也動。

國師合上書,優雅又緩慢地起身,用空靈的目光注視着夏墨白:“為什麽,三皇子的靈魂會不見了。”

“我也不知道呀,他當時不信邪地想試試看?”夏墨白聳聳肩,“下車的時候就這樣了。”

“您是國師嗎?那您能救他嗎?”問的好奇又天真,仿佛是真的置身事外,什麽都不懂。

國師修斯一直感覺這個男孩很奇怪,從他第一次出現在這個星球,站在格拉迪斯身後那一刻起,他就覺得有什麽東西已經開始改變。

但他也說不清到底是為什麽,這男孩的出現甚至是好還是壞,對他們如今的局面是否有利。

修斯一直感覺到皇宮上方充斥着不詳,那種感覺無時無刻不在空中盤旋着。

而君皇這些年來的決策和脾氣也逐漸與過去晴明,禮賢下士,賢、仁、慈,背離。

君皇,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被換了一個人。

這次修斯進入皇宮,甚至接觸到君皇的靈魂時,就清晰地感覺到他靈魂的渾濁。

他為什麽每天晚上做噩夢,到底是反噬還是因為別的,修斯還無從分辨,但他能确定,現在的君皇不是當初繼位時候的君皇。

最起碼靈魂已經被腐蝕,不再是過去那個擁有純粹清澈靈魂的人了。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他用平均的語氣問道。

“因為三皇子要我陪着呀。”夏墨白想了想,“他似乎對我很感興趣,就喜歡走到哪裏帶着我,為什麽我也不知道呢。”

聽上去仿佛只是追求,但他們心知肚明絕對不是這樣。

國師修斯再次擡頭看向不遠處挖掘的道路:“他們,又在尋找什麽?”

“不知道呀,不過子書暮說這條路害了這麽多人,想要挖掘三尺,毀了這條公路。”

聽上去也合情合理,但修斯覺得沒那麽簡單。

這小家夥滿嘴謊言。

想到這他微微皺眉,又看向鏡湖,“為什麽要把鏡湖罩起來?”

“啊,你好煩,為什麽都問我?”夏墨白仿佛是叛逆期的男孩一樣回頭就沖着他喊,“這群人裏随便誰都比我有身份,你問他們去,我哪裏知道?”

說着直接跑遠了,似乎是真的嫌那人問東問西好煩的。

修斯目送那少年落荒而逃的背影,随即笑了聲,那雙眼眸充斥着趣味與嘲諷。

他不相信夏墨白說的,他知道這小子絕對有問題。

“調查下,他來到這狄更斯星球後,到底做了點什麽。”

“是。”

亞當聳了聳肩,還好他們都是私底下偷偷摸摸,三三兩兩幾個人背地裏做的,對方就算是神通廣大的,也調查不出什麽。

亞當心裏還微妙的有些得意時,突然對上了國師那雙毫無情緒的眼眸,那瞬間,他感覺自己似乎被看穿了。

很顯然,國師修斯是要和夏墨白耗上了。

夏墨白大概看了下進度後,返回休息的時候,對方還是坐在那。

用冰冷空洞的眼眸注視着他,看的夏墨白都有些不自在,最後硬着頭皮上樓,反手就把門鎖上,然後偷偷摸摸的團團從窗戶那邊順着放下來的繩子跑到隔壁去。

亞當管家早就溜回來,看到團團來找他,立刻從食品儲藏櫃裏找出一小盤點心放在他面前:“哎,他肯定是知道夏墨白先生的奇特之處了。”

“嘤嘤嘤。”我也覺得。

團團拿起一小片竹葉卷着的小糕糕,兩只爪爪捧着一口一口地咬。

別說,這次的窩窩頭還蠻好吃的,最起碼好香。

“我在裏面加了一點點的蜂蜜和芝麻油。”亞當坐在一旁看着團團驚訝地看着自己手上的一小團糕,笑着解釋,“喜歡嗎?”

“嘤嘤嘤?”你自己做噠?

“上次看團團不太喜歡吃那窩窩頭,所以我嘗試着做做看,研究了下團團你能吃什麽,然後增加了點東西,豐富口味。”亞當笑起來臉上的皺紋非常清晰,但看上去卻格外慈祥。

用指尖,撓了撓團團的小肚皮:“喜歡嗎?”

“嘤嘤嘤!”團團用力點頭,他可喜歡了。

雖然在這邊住得不錯,但顯然接下去的幾天日子可并不好過。

子書暮那邊還沒挖出東西,而那個國師就和長在隔壁的客廳裏似的,反正只要夏墨白或者團團過去,必然看到他坐在椅子上低頭看着書。

團團氣得不行,最後讓隔壁的侍衛替自己看着,如果人不在,他立馬回去。

可惜,對方顯然也是這麽想的。

團團氣到抓狂,而且他還不太能去公路那邊,公路那邊也有國師的手下一直好奇地看着。

那邊動作這麽明顯,一眼就看得出就是在找東西了。

夏墨白很煩,也很抓狂,因為那人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

這幾天看到他就會問,那邊到底在找什麽。

啊,不會去問子書暮嗎?問他有什麽用?

為了裝無辜,他都不去找子書暮了。

不過這些還好說,大不了不去,他也能打給子書暮詢問情況。

可他已經好幾天沒通過鏡湖下前往666號公路,就算那邊排斥自己,但隔三岔五地潛過去,多少還能先确定那邊的人是否安全是否還活着。

夏墨白一直很擔心作為已經死亡的卡菲爾,甚至聽說主星那邊已經把他安葬了。

他會背叛人類。

而且,永遠不要相信亡靈。

他會欺騙人類,他們可能真誠,也可能滿嘴謊言。

現在的卡菲爾甚至不算是背叛子書辰他們,畢竟從各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已經是兩個世界,兩種人了。

夏墨白實在是不放心,他打算潛入鏡湖看一眼,而要去666號公路,可不是鑽進蓋在鏡湖上的那層布就可以,而是要完全揭開。

讓月光反射出公路的倒影,自己才能下去。

子書暮這幾天一直守在公路那邊,也是身心疲倦。

還是管家亞當偶爾和他輪班,才有休息時間讓他睡會兒。

如今,子書暮神情凝重,“必須想辦法調走他。”

這國師一直坐在,屁事兒不幹,反而礙手礙腳的。

事關夏墨白去看子書辰的情況,他就不會含糊,“就今天晚上你下去找他,我想辦法把人弄走。”

“怎麽弄走?”夏墨白頓時好奇了。

“三皇子在醫院想見他,”到時候讓默克配合下,左右夏墨白下湖的時間不會太慢,調離半個小時還是沒問題的。

如今這條路他們已經挖掘了一半,而夏墨白說不會靠近出事地點,也就是說。還有三天左右的時間就會挖到頭,如果到頭都沒有。

夏墨白前幾天和他說過,那就是天然形成的,事情遠遠要比人工造成的更麻煩。

子書暮看着已經被翻開的道路,坑坑窪窪,他的心卻已經往下沉了。

按計劃,九點二十分鐘,默克聯系住國師修斯,僞造出三皇子蘇醒的視頻。

雖然修斯疑惑,但安全起見,他還是決定去醫院見見,親自确定下。

等人一走,已經是九點二十五分。

鏡湖兩邊的燈光完全不亮的情況下,子書暮指揮工作人員把蓋在鏡湖上方的布揭開。

夏墨白在水影還在晃動的時候,已經坐上船,熟練地跳入湖中。

湖面裏充斥着無數的黑影,張牙舞爪地在湖底揮舞着自己可怕的觸須。

這是從另一端長出來的,他們突破了屏障,嚣張地恐吓着夏墨白。

不過當夏墨白拿出翠綠色的竹節時,那些黑色的觸手又瘋狂得如同潮水一樣退去。

夏墨白穿過洞口再次出現在白晝之下,這是666號公路。

他連忙跑到還沒來得及燃燒的樹木中間,這次他不想再磨磨蹭蹭了,而是舉起竹節,直接刺穿屏障。

火焰瞬間燃燒,與此同時夏墨白一腳踹向還沒有被火點燃的樹木,那半人粗的樹木頓時轟然倒塌,夏墨白直接突破屏障,跑到路中間。

他遠遠地,隐約地看到有車輛向這邊駛來,而他身後的地面則開始碎裂,翻滾出岩漿。

夏墨白沒有恐懼這些,而是順着逆境往前跑,這次他親自奔跑。

身後的道路在飛快地碎裂,分裂,岩漿翻滾着,如同海浪一樣高高地掀起,想要吞噬着夏墨白。

不過夏墨白,他奔跑的速度居然比當初格拉迪斯更快點,但那也只有一點。

時間逆流是法則,是天道之下的法則所不允許的,而逆行的公路更是不被接受的。

這不是公路主人不允許,而是法則不允許。

他能往前五分鐘已經是極限了,夏墨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力量在每跨出一步的時候都瘋狂地流逝。

他知道,這條路是沒有盡頭的,但同樣對生魂者來說,他更像一個圓形的圈,誤入其中的人類在上面不停地轉圈,直到死亡的盡頭,他們歸屬于這裏。

對死亡的靈魂者來說他們反而是看得到兩端,一頭是在死亡,一頭是在出生。

夏墨白已經走不動了,而他腳下的地面也在顫抖,開始出現裂痕。

他不甘心地又看了眼前方,他已經看到格拉迪斯了,站在那對格拉迪斯大聲喊道,“卡菲爾看得見終點,但他會說謊,亡靈者,會說謊!”

話音未落,腳下的公路瞬間碎裂,随後岩漿在下一秒把夏墨白吞噬。

格拉迪斯看到時,心髒都要驟停了。

他迅速地加快油門,可當他駕駛到夏墨白剛剛出事的地方時,卻發現道路已經恢複,而先前被岩漿吞噬的道路也逐漸後退,一點點地倒退,就連分崩離析的石頭也恢複到原位上。

“夏墨白!”

“夏墨白!”他探出頭瘋狂地咆哮着。

“夏墨白!你人呢?!”

“噗通。”下一秒,旁邊的鏡湖裏冒出個小腦袋。

夏墨白生無可戀地對他揮了揮手,臉上帶着諷刺:“他不敢對我怎麽樣。”

“你說什麽?”格拉迪斯放緩了車速,“我聽不見。”

果然,夏墨白知道這鬼東西開始提防自己了,所以他揮揮手表示自己沒事,又指了指鏡湖。

格拉迪斯再三确定他沒關系後抹了把臉,胡亂點點頭,讓他趕緊走吧。

這一擊,可是把他吓得夠嗆。

不過,被岩漿吞噬真的會沒事?還是因為夏墨白的關系才會沒事?

如果只是被岩漿吞噬就能到鏡湖,那他。

随即,格拉迪斯下意識否決了自己這個想法,不可能,沒那麽容易,絕對不可能這麽容易。

他依舊加快了速度前往下一個休息站,格拉迪斯現在需要盡快和克裏斯親王他們會合。

他們上一個任務是賭徒者的狂歡,在賭桌上,子書辰的前妻把自己“輸了”,子書辰還非常愧疚不安,想要把人贖回去。

而贖回去就需要再次進入賭場,可這個賭場并沒有那麽好進,賭場的守門人是個三米多高的屠夫。

上次他硬闖,直接被人提着腿扔出去。

啊,人生之中最嚴重的一次滑鐵盧。

格拉迪斯才明白夏墨白那小家夥說的死亡後的力量到底是什麽,他們和活人有着一道巨大的屏障。

車輛在一個加油站門口停下,格拉迪斯下車後徑直走到克裏斯親王身旁,目光盯着菲爾特,“你看得到出口的對嗎?”

克裏斯親王震驚又詫異地回頭看向自己的愛人,自始至終,他從來沒有放棄過也沒抛下過自己的愛人。

但他的愛人已經背叛他了?

“誰和你說的?”菲爾特心裏閃過一絲慌張。

“呵,看來是的。”格拉迪斯冷笑,“亡靈者鬼話連篇!”

“我不是,我沒有!!”菲爾特憤怒的,甚至不受控制的歇斯底裏地沖着他們吼叫,“你是不是想要克裏斯抛下我?是不是因為覺得我已經死了?”

“我沒有!我沒有!”

菲爾特的喊叫聲從正常的大吼大叫,變得詭異又陰森,甚至周圍的風都大了。

子書辰躲在車裏不敢下去,也不敢面對這種情況。

或許所有人裏他是唯一一個,最清晰地感覺到菲爾特的變化,特別是兩天前,菲爾特身上黑色的氣息更為濃烈了。

而他血紅的眼眸似乎随時随地都能流淌下赤紅的鮮血,可怕,陰冷又瘋狂的感覺從菲爾特身上湧出。

可坐在他身旁的克裏斯親王一點都沒有感覺,而偶爾下車和他們說說話的格拉迪斯三皇子也沒有察覺到。

也就是說,自始至終只有自己。

是因為同類嗎?子書辰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原來已經是死人的想法。

那種荒唐,可怕又不得不面對的現實讓他顫抖着雙手。

而那天晚上,克裏斯親王在睡覺休息的時候,菲爾特突然出現在他的身旁,陰冷的如同一條爬到自己臉上,露出獠牙,發出嘶嘶叫聲的毒蛇一樣,在他耳旁低聲呢喃道,“不要告訴別人哦,否則你也會被他們驅逐,畢竟你和我一樣啊。”

是的,他也,他也死了。

就算對哥哥說,不用擔心,他已經坦然地面對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

可真的到這一刻,他還是怕的,子書辰不想承認自己死亡的事實,他還是想要回去,想要過自己纨绔子弟的生活,想要做被哥哥養的小廢物。

他,他想要活着,活下去!

可,不行了嗎?

子書辰躲在車裏雙手抱着頭,他眼角的餘光看到格拉迪斯殿下已經抽出了自己的長劍,幾乎下一秒就要刺穿菲爾特的心髒。

等菲爾特死了,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他怕得不行,來到這世界他聽其他亡靈說,亡靈也會死的,亡靈死了以後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他很怕,子書辰真的很怕,他怕的都想叫哥哥,但這個世界沒有哥哥。

在此之前他還對哥哥豪氣萬丈地說,在上面活人的世界,哥哥先來,所以哥哥保護他,現在他先下去,就由他保護哥哥。

可子書辰發現自己這個小廢物,真的做不到,真的不行。

但下一秒,風停了,那歇斯底裏又陰森的喊叫聲,也沒了。

一切仿佛戛然而止,停得猝不及防。

子書辰害怕但又充滿好奇的小心翼翼地擡頭,他發現克裏斯親王站在自己的愛人身前。

目光充滿了哀求地注視着格拉迪斯,他雖然什麽都沒說,但又仿佛說了很多。

菲爾特也看着這幕,久久的,久久的。

赤紅色的眼淚順着他的眼眶流了下來,他也不甘心,他也不想死亡,他也想要回到上面去,他也想。好好地和自己的愛人度過一輩子。

菲爾特哽咽着,他的哭聲充滿了凄涼和愧疚。

克裏斯什麽都沒說,只是站在他身旁。

人生,三大苦,求不得、怨憎會、愛離別。

菲爾特盡力了這一切,在這麽短的時間裏。

“我們繼續去冒險。”克裏斯緩慢地拉開了車門,“我的愛人在這,我的摯友也在這,我還能去哪兒?”他玩笑着回頭對格拉迪斯說,“要出去,你自己出去吧,我。不出去了。”

菲爾特被拉上車的時候,眼淚還止不住地往下咯。

可當他被“嘭”的一聲車門聲驚醒的時候,立刻回神,慌張地抓住克裏斯的手,“沒有,你要出去的,你要出去的。”

那雙灰白色的手,冰冷得可怕:“你一定要出去的,我只是想要你留下多陪陪我而已。”

“那邊的出口也不是給你走的,而是給我走的,我不想現在走,所以想要留下陪陪你。”菲爾特的手如同鉗子一樣,堅定不移地捏着一個克裏斯的手,“我,我會走的,不過我想先等你出去後我再往下走。”

菲爾特不安又慌張地和他解釋:“我只是想先看着你離開而已。我沒有想要害你的意思。”

克裏斯牢牢地抓着他的手腕,什麽都沒說,“你想要我留下陪你,我就留下陪你,但格拉迪斯不行。”

“子書辰也不行。”

“我要他們留下幹什麽?當我們的電燈泡嗎?”菲爾特啼笑皆非的連連搖搖頭,“而且我也沒有想要你留下,你可是親王,你還要在這一世好好的享福,等下輩子我們再續前緣也不急。”

“我不能這麽自私地把你留下。不可以的。”他看着遠方,顫抖着雙手:“你們別理那女人,她和這條公路的主人達成了交易,她留下是為了拖延你們,還有,她不敢冒險了,想等最後關頭你們把她救出去就行。”

說到這,他顫抖着指着一個方向:“那邊就有基。”

菲爾特話音未落,突然一只巨大的手從空中出現,撕開了車門把菲爾特抓了出來。

原本在一旁看熱鬧的格拉迪斯立刻抽出長劍,刺向那只巨手,而巨手如同被針紮了下,吃痛,在半空中把菲爾特扔下,随即憤怒咆哮的要從空中勾到格拉迪斯,把他撕裂。

兩人的實力天壤之別,格拉迪斯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那只巨手的對手,更何況手的後面可是身體。

“這是,這是公路的主人。”菲爾特恐懼的渾身顫抖,臉色更是蒼白。

子書辰也從內心深處湧起一股又一股的驚恐,害怕,那是無法反抗的威壓,讓他連坐都坐立難安。

可作為活人的克裏斯和格拉迪斯兩人卻感到強烈的壓迫感,卻沒有本能的恐懼。

格拉迪斯的長劍對準那些東西的指甲蓋的縫隙就刺,對方吃痛的又伸出一只手。

格拉迪斯本來就不敵,眼看就要被對方鋪天蓋地張的打手抓住時,他胸口的那片綠色竹葉突然散發出刺眼的光芒,彙聚成力量直接刺入對方的手心,并順着手心,那團綠光還在往上爬。

空中傳來驚恐又憤怒的咆哮,震耳欲聾地吼叫着,“我不會放過你們這些狗雜種的!我去要讓你們生不如死!!”與此同時那兩只巨大的手也縮了回去。

過了很久,菲爾特才好了點,但他因為恐懼,克裏斯覺得對方的身影都淡了點。

“這是掉SAM了?”

格拉迪斯走到加油站那邊,雖然這裏不是給活人用的,可洗手間還有吃的都有。

不過活人吃的卻要用他們之前獲得獎勵後得到的積分換取,一般沒有必要他們在這世界不會感到饑餓,口渴,所以這些不必要的東西也從來不換。

格拉迪斯推開便利店的門時,發現店員和其他亡靈的身影淡的幾乎要看不見。

他過去踢了踢,瞬間,距離他最近的亡靈者如同一陣灰塵,瞬間瓦解,并且消失不見了。

格拉迪斯環顧四周,似乎所有的亡靈者都。死了。

“克裏斯,你進來看眼。”他推門出去讓克裏斯過來,“順帶帶上袋子。”不花錢的積分的話,他倒是挺想拿點吃的。

再次上路時,兩輛車已經裝滿了所有吃的和喝的,畢竟免費的誰不愛呢。

——

另一邊,夏墨白從湖泊裏游出去時,看到公路那邊已經燃燒起熊熊烈焰。

他慢條斯理的游上岸,工作人員慌張地和他說,“你下去後沒多久,船就沉了,所幸沒有人員傷亡。”

“公路那邊呢?什麽時候起火的?”夏墨白渾身上下地低着水,看着公路兩邊的樹木燃燒的火焰怎麽都無法澆滅。

這并沒有讓他羞惱,而是饒有興趣的嘴角微微上揚。

“九點半,您下湖的瞬間就燃燒了。”不過這個負責再次為鏡湖蓋上布的工作人員卻有些遲疑,不太确定道,“不過我記得九點半的時候那邊應該還沒着火,差不多是這邊船沉了,我慌張救人的時候才留意到那邊火突然一下子燃燒了大半條公路。”

因為時光倒流,給人有了一種時間差的感覺。

夏墨白接過亞當抵來的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

“您放心夏先生,沒有人員傷亡,雖然儀器燒毀了,但明天一早還會有一批送來。”亞當同時提醒他,“大少爺因去應付國師了,不過這位閣下應該已經察覺不對,趕回來了。”

“我這就去換衣服。”夏墨白上樓洗了個熱水澡,再下來時,就看到那個身着白色長袍的男人一臉陰郁地站在玻璃前,凝視着前方依舊在燃燒的樹林。

客廳裏沒有開燈,但不遠處公路上傳來的火焰照耀着他們的這邊。

那白色長袍的國師陰郁地回頭看了眼夏墨白,“你們把我調走,是為了燒了這片森林?”

“我哪裏知道,不過如果只是燒森林的話,也不需要把你支走吧,直接放把火不就行了?”夏墨白聳聳肩,他今晚的心情很不錯。

擦幹頭發後就往外跑,“看書的時候記得開燈哦,不用給格拉迪斯省錢,我出去找子書暮玩了。”說完一蹦一跳地離開。

“果然。”修斯原本空洞的目光逐漸有了情緒,“他知道些什麽,或者說,他參與了。”

只是,這個男孩又在其中扮演什麽角色?

修斯作為國師居然猜不到,也猜不透,他覺得距離真相,他只隔着一層薄薄的紗窗。

——

火焰,剿不滅,子書暮只能讓人做了防火隔離網,并撤離周圍的人,随後在火焰附近架起一層網,瞬間盡可能抽幹裏面的空氣。

沒有空氣,按理說火焰就會停止燃燒。

但沒有,子書暮和他身邊的其他工作人員背後發冷的發現,這沒用,火焰一直燃燒了足足一夜,天亮了才停止。

當天晚上,就算出手闊綽的子書暮給出了十倍工資的高價,但第二天也就留下三個人。

子書暮看着這幾個人也不是事兒,就打算聯系默克讓第三軍團的人過來幫忙,就算他們來不了,那留在這兒的侍衛過來幫忙一起挖。

純人工的,拿着鐵鍬挖掘的那種。

“好消息是,在這範圍。”夏墨白給了一個範圍,“這三百米的範圍內挖,壞消息是,如果周圍有異常,你們記得自己先逃,別管我。”

子書暮也拿起了鐵鍬,他昨晚聽夏墨白說了他弟弟的情況,也就是說刻不容緩,而且對方反抗得越激烈,說明夏墨白判斷得越是沒有錯。

而現在已經不是國師的手下站在不遠處陰森森地盯着他們,這次是國師大白天的親自來盯梢。

“這三百米我們這些人。要挖到什麽時候?”亞當已經調了挖掘機過來,但詭異的是所有比較大型的挖掘設備一鏟子下去,都容易帶起火花,從而讓樹木再次燃燒,哪怕他們燒得禿了,但火焰總歸會再次燃起。

否則迫不得已之下他們誰會用鐵鍬?

“這時候就看你們的運氣了。”夏墨白算手抱胸,看着地面,壓低了嗓音對子書暮說:“昨晚我從鏡湖過去,這個點先燃燒的,這附近就應該是他能量的始點。”

子書暮知道,夏墨白已經在一步步畢竟真相,把對方逼急了。

“他已經想要通過這裏特殊的環境,以及自己長久以來吞噬着這條公路在現實裏影響我們,那。”

“我們快要找到了!”子書暮感覺自己已經要看到希望,不過,“這三百多米挖這麽深,什麽時候是個頭?”

“這時候就要看運氣了,運氣好,說不定一下子就挖到了。”夏墨白聳聳肩。

不過這話倒是讓子書暮突然直起腰板,“有道理。”他拿起鐵鍬,閉上眼睛在三百米的範圍随便摸黑走,随後突然停下,抓着鐵鍬用力一抛。

“哐當”聲,鐵鍬落地,“就從這開始挖!”

夏墨白:看來他對自己的運氣格外信任。

其他人聳聳肩,表示無所謂的跟上,在子書暮落下鐵鍬的周圍一鏟一鏟地往下挖。

“我從小到底大運氣就一向不錯,成年的時候,爺爺讓我去賺第一桶金,原本我想買幾張彩票的,但爺爺說這不算。”子書暮擦了擦汗,“但我弟弟小辰成年後要完成這任務的時候,我給他買了兩張彩票,一張中了五十萬,剛好夠第一桶金,我爺爺就算了。”

子書暮喘着粗氣和周圍一群年輕體力旺盛的男人迅速地往下挖,“我相信這次,我的運氣也能保佑我弟。”

話音未落,子書暮一鏟下去,撞上了什麽堅硬的東西,手臂被振得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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