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錯(06)
在慕梅十七歲這年她和尤連城變得了親近了一點,在一天一天的朝夕相處中,在倫敦一年一度的花車巡游中,一個猶太孩子朝穿着德國軍官制服的尤連城扔了蛋糕,那時,站在尤連城身邊的慕梅第一個反應是擋在了尤連城的面前,孩子扔出的蛋糕砸在了慕梅的臉上,尤連城就這樣把她從花車拉了下來,站在路邊拿着紙巾把慕梅臉上的蛋糕擦幹淨,沒有說謝謝,只是說了一聲醜死了。
那階段的尤連城個子長得很快,那時,他已經和慕梅的個頭一樣高了。
那天,穿着德國軍官服的尤連城讓很多的少女紛紛把目光聚焦在了身上,小小少年領着上帝的那份寵愛按照着上帝的旨意長成了英俊少年。
在多年後,慕梅依稀還記得那句“醜死了”,小小的一聲卻蓋過了喧天的花鼓聲。
從那天起,慕梅就和尤連城一點點的變得親近,雖然也就是一點點的,椿媽媽說了,那麽多的一點點會形成一個缺口,打開尤連城心防的缺口。
随着那一點點的親近,尤連城會從女孩子們送他的禮物中抽出較為讨喜的小玩意給她,在尤連城十三歲的時候,在一堆堆積如山的禮物中他對着慕梅說了一句,林慕梅,你喜歡什麽可以從裏面挑。
在尤連城十三歲的時候慕梅第一次見到了尤淩雲,沒有在電視中,報紙中,照片中看到的那樣年輕但眉目比電視上,報紙中,照片裏都還要好看些,站在那裏儒雅得像一個詩人,讓人無法将他和石油,珠寶,金礦,鐵礦聯系在一起。
他看起來極親切,微笑的對着慕梅,說,很高興你是一位中國姑娘,我太太最喜歡中國姑娘了。
依稀,慕梅又想起了寺廟裏的那位美麗婦人了,椿媽媽說着要讓她的變得痛不欲生的美麗婦人。
在尤連城十三歲生日那天,當慕梅拿着從生日宴會裏偷來的一瓶酒在夜幕中從自己房間的陽臺上爬到了尤連城的陽臺上出現在他的房間裏他呆住了。
“林慕梅,你瘋了?”尤連城維持着一貫的冷傲。
慕梅那晚偷偷的喝了一點酒,占着那酒氣慕梅晃了晃手中的酒:“在生日宴會上尤少爺不是一直盯着它看嗎。”
那是來自于來參加尤連城生日會的中國商人帶來的,據說是埋在黃色泥土沉澱多年的佳釀,早年時期離家多時的老華僑們每每聞到這酒香就會落淚。
“你想喝嗎?尤連城?”慕梅昂起了臉,剛剛來的時候她照鏡子了,因為酒的關系她的雙頰紅紅的,如隐在水墨畫裏粉粉的桃花。
隐在水墨畫裏的粉色那叫做純情中的風情,聰明的女人應該知道怎麽讓自己在純情中帶着風情。
“尤連城?”倨傲的尤少爺抱着胳膊:“尤連城是你叫的嗎,苔絲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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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叫我苔絲小姐好嗎?”慕梅低下來頭:“雖然我并不讨厭自己被叫做苔絲小姐,但是,有時候他們叫得多了就會讓我聯想到絞刑臺,想到苔絲被用袋子蒙住了臉。”
她的聲音小小的,她低着頭穿着一件有米色小朵花裙擺蓋到腳根的睡衣,尤連城的目光落在了林慕梅的頭上,他們一樣的身高,當她低着頭的時候看着比自己略微矮一點,當她低着頭的時候他可以看到她頭上的兩個發旋,小小的,聽說擁有兩個發旋的人會是聰明絕頂的,林慕梅就很聰明,在平日裏。
可是,也許是由于喝了點酒的關系,她現在看着有點傻,因為那睡衣太大太寬的關系她的模樣有點像她頭頂上的發旋,小小的。
她沒有留劉海,她有很漂亮的額頭,尤連城想起了某個有着滿月的夜裏,林慕梅站在花園裏,月光落在了她的臉上,碎碎的,在月光下她的額頭尤為的好看,讓人總是忍不住的想起了一些類似于皎潔這麽美好的詞彙。
林慕梅還有很柔媚的五官,不是特別美,但整個組織起來就像一幅夢幻的畫卷,他的中文老師用這樣的語言來描繪着十七歲的林慕梅。
尤連城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林慕梅的身上,從頭到腳,林慕梅的身材也不錯,至少吸引了他身邊的朋友的目光了,男的老是把目光若有若無的往她胸部上停留,還沒有發育以及已經發育的女孩們的目光則是又羨慕又嫉恨,胸部比她大的腰沒有她細,腰比她細的胸部沒有她大,好不容易胸部比她大的腰又比她細的臉蛋沒有她來得妩媚。
顯然,為了從她的房間爬到了自己的房間來她把鞋子脫掉了,現在,她光着腳,腳趾頭小小的,怯生生的。
“林慕梅。”尤連城的目光有點慌張的從林慕梅的腳趾頭移開,下意識的叫着她的名字。
“有!”她擡起了頭,雙頰紅紅的。
“林慕梅。”尤連城再次把目光從林慕梅的臉上移開。
“有!”她站直了身體,愣愣的。
尤連城笑了起來。
慕梅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兩個人相視一笑。
那晚,慕梅和尤連城躲在陽臺裏喝酒,把來自中國的白酒盛到了來自于西洋的高腳酒杯裏,一暈開,酒香濃郁。
尤連城覺得那晚的自己有點呆有點小小的快樂,為那來自于媽媽故鄉的醇酒,為那天空上的繁星閃爍,為那爬滿了他陽臺上的常青藤的葉子,為那來自和他同樣膚色擁有同樣母語的中國少女說的那樣一句話,尤連城,這酒你先不要嘗我來嘗,要是好喝了你就喝要是不好喝了你就不要喝。
這酒你先不要嘗我來嘗,要是好喝了你就喝要是不好喝了你就不要喝,尤連城不知道這話好在哪裏,但有一個人說要先于他之前為他品嘗甘甜。
據說,來自中國的酒釀又辛又辣的。
她用舌頭輕輕的往酒杯裏舔了一下,舌頭粉粉的像可愛的小魚兒。
尤連城緊張的看着她,慢慢的,她閉上了眼睛,眉毛一點點的舒展開來,眉角柔和,再一點點的張開眼睛,深深的籲出了一口氣。
“尤連城,你還是不要喝好了,辣得要命。”
尤連城聳了聳肩,那有人喝着辛辣的酒會還會有那般快樂的表情,拿起了杯子。
下一秒,尤連城被一口辛辣嗆得淚水都掉落了下來,操起了杯子自然而然的想做出把杯子裏的酒往她的臉上潑,她就這樣愀着他,陽臺下古香古色的庭院燈的光暈打在她的頭發上,中分的頭發擱在背後,她的耳朵在燈光的襯托下有點透明的樣子,表情有點像那只送到流浪貓收容所的叫尤金的金絲貓。
尤連城很喜歡尤金的,就像他很喜歡帶着他去認識跳蚤市場的為他擋住那些踩在背上的印度朋友。
手生生的頓住,尤連城在林慕梅的身上有了第一次猶豫。
“尤連城,你不能那那杯水潑我,我跟你說了,這酒很辣的。”她表情無辜。
是啊,她和他說酒很辣的,尤連城收起了酒,粗聲粗氣,林慕梅,我讨厭別人騙我。
她看了他一眼,轉過頭去面對着茫茫的夜色,一會,說出。
“好的,連城,我不會騙你的的。”
尤連城皺了皺眉,因為她叫出的那句“連城”,很自然的叫出,就像他們是多年來的老友。
後來尤連城才知道不管少女時代還是女人時代的林慕梅有多麽的會騙人。
那晚過後,尤連城對于慕梅還是會冷嘲熱諷,還是會冷着臉讓她幹這幹那,還是偶爾會因為不高興拿網球拍拍她不過不會再選擇臉了,他的朋友們還是會樂此不疲的稱慕梅為苔絲小姐,偶爾遇到尤連城心情好的時候他會阻止他們叫她苔絲小姐。
十七歲歲末,慕梅第一次跟随的尤連城參加了他朋友哥哥的睡衣派對,在西歐睡衣派對是一種極為隐晦但有很風行玩法,幾年前因為意大利某政要讓類似睡衣派對類似這些的情趣派對臭名昭著,當由于睡衣派對所衍生出來的醜聞并沒有妨礙西歐的一些有錢人對它的熱愛。
在慕梅看了,尤連城帶她來參加的睡衣派對更像是一場內衣派對,女孩們穿着暴露,男孩們則是用緊身泳褲來顯示他們的肌肉線條。
派對是在游泳池邊舉行的,燈光師特意調節出來的燈光效果更是使得整個現場充滿了暧昧氣息,樂隊奏出了時而狂野時而催情的音樂,剛滿二十歲的派對主人翁打開香槟宣布派對正式開始,随着香槟蓋箭一般的射出男孩女孩們各自擁着自己鐘情的對象進入主題,随着音樂用肢體昭示着屬于彼此的好感。
關于尤連城為什麽帶自己來這裏參加睡衣派對,慕梅也不大清楚在那名叫傑克的德國男孩來到她的身邊時慕梅才知道自己原來比不上一張披頭士的簽名紀念碟,傑克也是尤連城朋友的哥哥,他告訴尤連城把他家裏的那位苔絲小姐帶到派對來就給他一張披頭士的簽名紀念碟,于是,慕梅穿着尤連城為她準備的睡衣來到了派對,雖然那件睡衣和這派對裏女孩子們穿的比起來大巫見小巫,可是胸前的領口開得并不保守。
傑克目光豪不掩飾的盯着慕梅的胸口,慕梅只覺得剛剛吃到肚子裏的食物在翻騰着,傑克傾身過來,想親吻她的嘴唇,慕梅頭一偏,他的唇落在了她的頭發上,他也不生氣,還帶上了一點點的興奮說着,你們東洋女孩真可愛,尤其是你,你不僅可愛而且還迷人。
“謝謝!”慕梅不動聲色,這個人也不可以得罪,傑克的父親展管着西歐八分之一的物流資源,尤家和傑克家族的合作由來已久。
“寶貝。”傑克暗啞的聲音低低的在慕梅的耳邊盤旋着:“我想今晚和你在一起。”
慕梅下意識的,慌張的去尋找利連城的身影。
十幾步外,尤連城正在和一位女孩子低着頭說話,不是很高的個兒,比他的同學們略微矮一點,也不像別的男孩一樣穿着吸引眼球的睡衣,就象征性的穿了一件墨蘭色的襯衫睡衣以及牛仔褲,不知道女孩子向他說什麽,他擡起頭微笑,恰巧穿孔式的鐳射燈落在他的臉上,他笑得如仲夏夜的紫羅蘭,美好如斯。
在心裏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慕梅輕輕的推開了傑克。
作者有話要說:吼吼吼,沒有留言俺就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