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錯(09)
慕梅一直聽說過很多人說起布宜諾斯艾利斯,聽說那座城市的寓意為“好空氣”聽說那座城市有“南美巴黎”的美稱,聽說那裏的街道寬敞聽說那裏的廣場集滿了白色的鴿子,聽說那裏的有着一望無際的海岸線還有雪山,聽說這座城市的人們把足球探戈視為生命,聽說。。。。。
第一映印象的布宜諾斯艾利斯給慕梅的感覺是透亮的,白色的雲朵透亮的映在大廈的玻璃牆上,男人女人們仿佛特別的愛笑,一笑起來牙齒很白在陽光下像白光,街上一些穿着白色衣服的人你得眯起眼去看他們,因為白色的衣服讓他們有點像發光體。
來接他們的車停在了機場外,慕梅背着包拉着尤連城的行李箱從藍天底下,從日光底下,從尤連城的眼眸底下走過。
很久後的尤連城都會記住了這樣的畫面。
十四歲的歲末,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個頭不大的亞洲女孩背着大包包從日光底下走過,來自于潘帕斯草原的風吹起了她黑得像緞子一般的頭發,她微微眯着眼神情慵懶,日光散落在她的白皙的臉上給她鍍上了如萬米海底下天然珍珠的光澤。
夾雜在一大群高大的外國人的林慕梅是與衆不同的,尤連城這才意識到自己一萬英鎊一個月的陪讀是迷人的。
慕梅很喜歡布宜諾斯艾利斯這座城市,這裏的政府對于那些出入在這座城市的大排放量的車子開出了多倍的罰單,因此在慕梅在路上看到的都是一些輕型的車輛,更多的人選擇開着山地車,還有不少的人選擇步行,步行的人和騎山地車的人以及沿途具有南美風情的雕塑與建築物把屬于這座城市的悠閑和動感很好的融合了在一起。
慕梅閉上了眼睛一時忘形把手伸向了車窗外,很快的,手被攥了回來,耳邊有專屬于少年在變音期的腔調:“你手不要了。”
由于說得急再加上了那聲音和尤連城的容貌确實差異太大了,導致慕梅一下子抑制不住的笑了起來。
其實在英國最近幾個月尤連城都是這樣的聲音的只是慕梅不覺得好笑,現在,慕梅也不知道怎麽的尤連城的聲音就變得這麽的好笑了起來。
來接他們的南美的小夥子開着車透過車鏡去看車後的有着好聽笑聲的東方女孩,只覺得女孩笑起來的模樣像開放在正午的太陽花。
尤連城開始覺得布宜諾斯艾利斯這座城市好像變得神奇了起來,在面對着來自于他一萬英鎊一個月的陪讀的嘲笑他竟然不生氣。
車子開過了布宜諾斯艾利斯市一區的五月廣場,玫瑰宮,大教堂,在離大教堂不遠處的地方的一幢白色帶着歐洲古典建築風格的建築物停了下來,随着精致的鐵門的展開緩緩的駛了進去。
纖細的中年女子在穿着特護服裝的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女人的陪伴下站在了米黃色的圓柱下,激動着表情。
尤連城走了過去,抱住了她,把頭埋在了她的肩膀上。
“媽媽,我看你來了。”尤連城的聲音從女人的肩上飄出來,帶着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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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連城,又長高了,都比媽媽還要高了。”女人的聲音哽咽,緊緊的抱住了已經比她高,手臂比她還要粗的少年,好像,怎麽也抱不夠似得。
這應該是慕梅第三次見到宋舒悅,四歲那時已經沒有印象了模糊中只覺得那女人很好看。
八歲那年的宋舒悅給慕梅的印象是,一個有着溫柔笑容手很柔軟的女人,那個女人曾經用她柔軟的手拉住了自己的手給了比別的孩子還要多出一份的黑森林巧克力,在聽說自己八歲時她的目光變得更溫柔了,溫柔得慕梅心裏羨慕起了尤連城來了,最後在她放開了自己的手在自己轉過頭去聽到了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那個時候慕梅小小的心裏有那麽一點點的不以為然,像她這樣被上帝眷顧着的人怎麽會嘆氣,椿媽媽曾經說過宋舒悅是一個被上帝無限眷顧着的女人。
宋舒悅放開了尤連城,轉頭看着自己,微紅的眼眶已經堆滿了笑意,向慕梅招了招手:“你就是月管家說的聰明伶俐懂事的慕梅。”
“是的,夫人。”慕梅靠近了幾步,淺淺的笑着。
宋舒悅一怔,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朦朦胧胧的,如霧裏的花朵,搖了搖頭,把那種情緒抛開,醫生說新藥最初在服用期間會出現一些類似于心浮氣躁的負面情緒。
眼前的女孩有着和她名字一般的氣質,眉目仿佛帶着來自于梅的幽香,讓人看着心裏好感。
一行人在男管家的帶領下進到了大廳裏,尤連城站在自己的媽媽身邊,纖細的宋舒悅小女孩般的挽住了已經比自己高的兒子的手,顯然對于尤連城的到來欣喜萬分,慕梅走在他們的後面,目光緊緊的盯着宋舒悅纖細的背影。
椿媽媽為什麽會這麽憎恨看着如此柔弱的宋舒悅呢?在那一刻,慕梅有點好奇,是不是這個叫做宋舒悅的表現下藏着一個和她外表不一樣的靈魂,就像自己也像尤連城。
慕梅還是照舊被安排在尤連城的隔壁房間裏,宋淩雲晚上的時候才回來的,一看到林慕梅就指着她對自己的妻子說,舒悅,我怎麽老覺的這林慕梅身上一點點你以前的影子。
那時,尤連城坐在自己媽媽的身邊冷冷的一哼,冷狠的目光一下子朝慕梅射了過來。
那晚,在各自的房間門口,尤連城冷冷的說,林慕梅,我讨厭聽到你和我媽媽像這樣的說法,還有,你不要為了讨好我爸爸而可以把自己打扮成為像我媽媽哪一類型的。
“我沒有。”慕梅手緊緊的握住門把上。
“沒有最好,我想你也不敢。”尤連城的聲音和這走廊的天氣一樣冷飕飕的:“我看過各種各樣的女孩,比你大很多的,比你小一點點的在我爸爸的面前玩各種各樣的花樣最後都一一铩羽而歸。”
打開了門,靠在了門板上,慕梅啞然失笑,瞧瞧,尤連城都說了些什麽?這麽搞不清楚狀況,林慕梅的目标從來都不是尤淩雲。
慕梅又開始數手指了,一個個的數着,現在她十八,二十四歲的時候她會離開尤連城,還有不到六年的時間,在這六年的時候裏要讓他和自己變得親近要讓他愛上要讓他傷心。
隔日,尤淩雲帶着尤連城參加了布宜諾斯艾利斯市的華人舉辦的平安夜酒會,在宋舒悅的極力推薦下尤淩雲帶上了慕梅。
每年住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華人都會借助平安夜舉行酒會,不必穿着漂亮的華服,不必準備多麽昂貴的美酒佳肴,只要帶着自己的家人來到指定的地點就可以了,而尤淩雲就是平安夜酒會的發起者已經贊助者。
尤連城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沒有去抗拒林慕梅伸向自己的手,就像他不明白為什麽此時此刻會跟着他的陪讀在街上狂奔。
幾百人的禮堂裏,因為爸爸不久前接到了一通電話匆匆離場讓尤連城陪着那些叔叔伯伯們說說話,爸爸的那些朋友們對他噓寒問暖,接受着他們的稱贊,他不住的微笑着說謝謝,然後,一雙手拉住了他的手,一個聲音在他耳畔低語着,連城,我們到大街去看聖誕樹。
本來,他應該狠狠的摔開她的手的狠狠嘲笑她的自不量力的,他得到臺上去,坐在鋼琴曲為大家彈奏很歡樂的《歡樂頌》把酒會推到了□,只是當聽到大會的主持念着他的名字時尤連城突然厭惡了。
而她,他的陪讀圍着火紅的圍巾,下巴藏在了圍巾下露出了水亮的眼眸,對他說着,連城,我們到五月廣場去看聖誕樹,我發誓,那一定是布宜諾斯艾利斯最大的聖誕樹。
于是,他們牽着手微笑的越過禮堂裏的一個個身位,來到禮堂的大門口時,麥克風播報着,下面由尤連城公子為大家彈奏《歡樂頌》。
尤連城公子,尤淩雲最得意的兒子?那一霎,他的腳步頓住了,她急急的喊出了一聲“連城,我們快跑。”
就這樣他們跑出了禮堂,他們在街道上狂奔着,平安夜的風呼呼的擦過他們的耳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們就這樣靠在燈柱下喘氣。
然後,她攔了一輛計程車來到了五月廣場,到了五月廣場的時候尤連城才發現他們來得時候把大衣,皮夾,手機等等都放在了車上了。
計程車司機是一個小夥子,林慕梅一番楚楚可憐的話語以及很适當的肢體語言竟然讓那位南美小夥沒有計較他們坐白車還給了她幾張面額一百的比索以及一張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地圖。
後來尤連城一次一次的想那個時刻自己就應該去看清楚林慕梅高超的騙術的,只是那晚五月廣場巨大的聖誕樹,聖誕樹上小小的閃爍的燈太過于璀璨迷離了他的雙眼。
尤連城只記得他們肩并肩的站在聖誕樹下,廣場的燈印着他們的影子,他們肩并肩,兩個頭顱似乎要連接到一起了,他的個頭高出了她一點點了。
“連城,這聖誕樹可真美。”她轉過頭,對他說。
五月廣場上人山人海,只是,尤連城在這個平安夜裏仿佛就只看得到她火紅的圍巾已經被霜凍得紅紅的臉。
尤連城想起了他的一位同學說過的話。
“你的那位苔絲小姐有時候看起來就像仙境裏的愛麗絲,不知道最後她會消失于井中還是于海中還是于森林中天空中。”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抖手指)有沒有在看????
我在這裏寫得熱血沸騰你們卻是沉默是金,吼吼,真---不公平,沒有人和我分享這爆發到不能爆發的小宇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