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錯(10)
平安夜的鐘聲在五月廣場如期響起,廣場上的人們或擁抱或親吻來慶祝聖誕的來臨,說着聖誕快樂,林慕梅顯得特別高興,當和她年紀差不多的男孩擁抱了她時她沒有推開,她的這個動作看在尤連城眼裏覺得輕浮,就像她剛剛對那位計程車司機說那些甜言蜜語,尤連城想林慕梅以後的男朋友一定是一個倒黴鬼,攤上了像林慕梅這麽輕浮的姑娘。
随着平安夜的鐘聲響了起來廣場的人潮開始流散,林慕梅指着一些較為年輕的男孩女孩:“連城,我們要不要去看看阿根廷的男孩女孩們都是怎麽樣玩的?”
尤連城皺了皺眉,剛剛還很雀躍的臉一下子黯然了起來,尤連城眉頭皺得更深了,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一定是林慕梅的圍巾太過于鮮豔了吧,尤連城覺得自己那般鮮豔的顏色裹住的不該是一張暗淡的臉。
跟随着人潮他們進了地鐵,然後他們被擋在了地鐵的電子門外,他們沒有買票又沒有地鐵通。
“不需要擔心。”慕梅朝尤連城眨了眨眼,理了理頭發,把圍巾往脖子上壓了一壓。
這樣一來她的下巴就露出來了,白皙姣好的臉龐在紅色圍巾的襯托下格外動人,在她張開嘴想喊住前面在廣場上和她擁抱的男孩時尤連城拉住了她。
在電子門發出了尖銳的叫聲中慕梅和尤連城低着頭匆匆的混進了人潮,跟着上了地鐵,地鐵開始啓動,在城市的鋼筋泥土下飛快的運行着,慕梅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轉頭去看尤連城,尤連城也在看她,慕梅對他笑,他板着臉避開。
平安夜的地鐵十分的擁擠,很快的慕梅和尤連城被被擠到了一塊去了變成了她的臉幾乎要貼上他的臉。
尤連城發誓自己再也不會和林慕梅幹這麽愚蠢的事情了,這擁擠的地鐵車廂裏空氣顯得極為的壓抑,他的手拉着地鐵的吊環他的背後有一位也不知道長得什麽樣的胖女人的胸部緊緊的貼着他,尤連城知道胖女人絕對是故意的,甚至于她的手有意無意的往他的臀部放,胖女人的行為不得不使得尤連城朝林慕梅的身上擠,好幾次他和林慕梅的鼻子幾乎要噴到一起了,更要命的是随着地鐵的高速運轉一不小心就會和林慕梅貼在了一起,這樣一來就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她胸前柔軟的兩團,和那個胖女人不一樣她的感覺給他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妙,導致整個地鐵的溫度開始飙升,那種不正常的溫度直接傳達到了自己的身上乃至生理上。
很久以前尤連城就懂得了男女之間的生理結構,也知道男女之間是怎麽一回事,他也知道他的朋友們都在睡衣派對上幹過什麽,女孩子們也會在睡衣派對上脫光光的邀請他,可尤連城有屬于他堅守的。
尤連城要把所有的真,善,乃至美好獻給冬小葵,有着向日葵般笑容的冬小葵。
想起了冬小葵,尤連城覺得車廂的空氣好像變得流暢了起來了,想起了躺在家裏郵箱她送給他的聖誕賀卡他微笑了起來。
冬小葵的英語确實不怎麽樣,把很多愛拼成了哈哈大笑,于是,那張卡片就由在聖誕得到很多愛變成了在聖誕得到很多哈哈大笑。
他又露出那種屬于少年在想起了心上人那種傻傻的,純純的笑了,慕梅看着尤連城心底裏嘆了一口氣,不過應該慶幸的是起碼在這個平安夜尤連城沒有對她冷嘲熱諷,甚至于讓接受了她的鼓動甚至于主動的牽了她的手甚至于對于她叫他“連城”沒有出口制止。
這樣已經實屬不易了。
Advertisement
椿媽媽說過,像尤連城這樣的人要一步一步的滿滿的來,時間堆積起來的情感最終會摧城拔寨。
腰被他攬住,下意識的慕梅手抓住了尤連城的衣襟,尤連城陰冷的目光直直的朝慕梅的背後射去,慕梅如夢方醒,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頂在自己腰間那硬硬的東西東西是什麽,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站在她背後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一時之間慕梅手腳無措,只是拼命的把自己的身體往尤連城身上貼,尤連城一個轉身,他們互換了位置,這樣一來慕梅就避開了那個高大的男人。
抓着尤連城的衣襟,慕梅難堪的低着頭。
尤連城垂着眼睛,他又看到林慕梅頭頂上的兩個小發旋了,她的頭發披在肩上,随着車廂裏若有若無的微風她的發絲偶爾擦到了他的臉上,脖子上,癢癢的,像毛毛蟲。
在這一刻,慕梅第一次對于尤連城産生了微微的愧疚感。
地鐵在終點站是西岸的港口,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政府為了平安夜在這裏舉行在海灘了嘉年華還有沙灘足球,沙灘裏熱鬧的氣氛狂熱的電子音樂驅走了平安夜的嚴寒,一米多搭建得十分簡約的舞臺,舞臺搖滾歌手在賣力的演出着,一大堆人圍在臺下跟着音樂節奏搖擺着,擁擠的人潮,港口的燈光把這片海灘變成了一座不夜城。
慕梅和尤連城來到了在港口兩邊那種随處可見的啤酒屋用那位計程車小夥子給她的比索買到了一個二樓靠近窗前的座位還有兩大杯啤酒和一大桶爆米花,在看着大啤酒杯裏冒出來的那些啤酒泡沫時尤連城皺了皺眉。
“我忘了尤少爺是倫敦有名的小紳士不喝這種平民喝的東西的。”慕梅拍了拍頭。
尤連城用眼神警告着林慕梅,通常在這個時刻他的陪讀會很乖巧的閉上了嘴的,可是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林慕梅和倫敦的林慕梅仿佛是兩個人。
“還是。。。”林慕梅并沒有閉上嘴,只是帶着一點點的調侃一點點的嬌俏:“還是,尤連城小朋友其實想把啤酒換成飲料或者果汁?”
說完這些話後她打了一個響指,示意服務生過來,響指是啤酒屋的文化,據說響指打得又脆又響的會得到主人免費贈送的啤酒,林慕梅打的響指沒有多脆多響亮但是啤酒屋的主人還是把免費啤酒親自送到她的面前,因為她笑起來就像阿根廷的賽波花。
多年後,尤連城見到了賽波花,顏色如她這晚圍在脖子上的圍巾,燦若紅霞。
尤連城當然沒有用啤酒換來飲料,他只是天生對于泡沫有一種反感覺得那都是一些浮華的東西,他天生讨厭輕浮,如林慕梅在聽到啤酒屋老板誇她像賽波花時露出的笑容都是一種輕浮的表現。
他們靠窗的那個位置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在舞臺上表演的藝人還有臺下整片揮舞的熒光棒,還有大片的海以及不遠處停靠在海港的船只,那些船只的高高的桅杆上的信號燈在夜空中明明滅滅讓整片海港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夢幻島。
啤酒的泡沫被蒸發了尤連城輕輕的啜了一口,這應該是他真正意義上喝到的第一口啤酒,他從前也喝過啤酒,不過,調酒師們愛把啤酒變得不像啤酒。
的确,這啤酒遠遠沒有調酒師們調出來的那種口感,有些苦,怪不得他的朋友們把啤酒形容成為了一種像馬尿的液體。
在尤連城斂眉的時候慕梅搖了搖頭拿出了一個小杯子,把啤酒駐進了杯子裏,操起了一邊放着小塊的方形玻璃蓋在了注滿啤酒的杯子上,捂住了方塊玻璃連同小杯子在空中一搖再重重的往桌子上一頓,把杯子推到了尤連城的面前。
“這次你一定會喝出不一樣的味道。”她說着。
尤連城将信将疑把杯子裏的那泡沫還在蹭蹭往上冒啤酒一股腦的倒進了口中。
喝完了酒尤連城就看到林慕梅緊張的愀着他:“不一樣吧,對吧?”
在她滿懷期待的眼神下,尤連城突然不想告訴她其實還是一樣,像馬尿一樣,尤連城不僅沒有這樣告訴林慕梅,還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她笑了起來,笑得十分的滿足,好像得到了莫大的榮耀一樣,她把眼睛轉向了窗外,托着下巴,像是說給他聽,像是說給她自己聽,像是說給窗外的那片海聽,她緩緩的說着。
“我認識一位朋友,他告訴我很多很多的事情,他告訴我這樣喝啤酒的話會聞到啤酒花的花香,他還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最終都會有屬于各自的歸屬,就像雲彩會有天空包容,就像魚兒有水供它栖息,就像鳥兒屬于森林。。。。”
她低下了頭喝着啤酒,手指在桌上不經意的畫着,也不知道再畫些怎麽,一會,擡起頭,眼裏沾着淡淡的酒意。
“尤連城,可是,好像,全世界就我沒有,我怎麽去找尋都找不到,找不到屬于我的歸屬。”
“尤連城,你說要是我一直都找不到,到最後都找不到該怎麽辦?”
這是尤連城第一次在林慕梅眼裏看出了脆弱,這個女孩一直穿着最完美的僞裝讓人覺得即使不管身在多麽惡劣的生活環境她也可以完好無缺的逃出升天,只是這一刻她露出的脆弱讓尤連城手腳無措。
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手腳無措,十四歲的年歲裏開始懂得了憐憫,眼前的女孩上帝早早的收走了本應該屬于她的一份幸福,一個溫暖的房子,房子了住着對她有着殷殷期盼的父親母親甚至于兄弟姐妹。
慕梅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對着尤連城說起這些,是因為這座城市叫做“好空氣”嗎?是因為那些啤酒花嗎?是因為尤連城今晚有張溫暖又順眼的臉嗎?還是因為這是平安夜,讓她聯想起了在平安夜擦亮了所有火柴擁抱着溫暖安靜的死去的女孩。
慕梅也不知道怎麽就想起了一些悲傷的畫面,淚水漫入了眼眶。
林慕梅的眼眶仿佛沾染了倫敦晨間的霧氣,尤連城聽見了在喧鬧的啤酒屋裏回響着自己的聲音。
“林慕梅,不需要太傷心,以後,我會對你好一點的。”
尤連城在她十四歲的聖誕節這天還做了一件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情,就是在二十四小時超市裏偷走了一個口香糖,那個口香糖就藏在林慕梅的圍巾裏,厚厚的圍巾讓它逃過了超市感應器的追蹤他們大搖大擺的走出了超市門口。
出了超市門口赫然看到尤淩雲帶着七.八位保镖以及十幾名阿根廷警員,他們的臉上無一不露出了氣急敗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