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纏(02)
書房裏的燈光不是很明亮,是那種常常會讓眼神不好使的人傷腦筋的暈黃。
斂起眉,冬小葵眯起了眼,不知道是不是輕微的近視眼的關系,她覺得書房裏的如霧裏看花,唯一看得最清楚的是林慕梅那雙清亮的眼睛。
在門的右邊有一個開關,手一拍,書房正中央來自于意大利的旋轉樓梯式的吊燈亮了起來,光華璀璨。
冬小葵想,即使是最有想象力的畫家也不可能勾勒出如此纏綿而又撩人的姿态吧?
冬小葵還想,從今以後,大約她就可以戒掉了那個進入房間前老是不敲門的不禮貌習慣了吧?
退一步,靠在了門板上,就像那年她無意中闖入男生廁所中的狀态一模一樣,不是尖叫而是輕輕的說出,顫抖的說出。
“你們繼續,我去找連城了。”
躲在她的毛衣下面,他的唇還流連在那抹豔麗的色彩上,他聽着那個從她七歲就說着要嫁給他的女孩用類似于哭泣着的嗓音說出,你們繼續,我去找連城。
你們繼續,我去找連城,她怎麽可能不知道除了在這個書房裏世界的任何角落裏都不會找到她的連城,那個女孩說着連城連城我要把我的初吻留給你。
那個女孩說到做到,她的吻生澀卻又怕他老是把她當成孩子所以極力的想裝老道,就像是偷偷擦了媽媽的口紅來對着鏡子說我已經長大了。
很快的,她的腳步遠去,慌慌張張的。
尤連城從林慕梅的毛衣裏解脫出來,聽着林慕梅那般的輕描淡寫,真糟糕,你說,她會不會真的去找到你。
“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冷冷的,尤連城目光冰刀一樣的落在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慕梅嘆着氣,感嘆時間的神奇。
“被你猜到了?”慕梅微微的挑着一邊的眉頭,極力的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有雲淡風輕就有多雲淡風輕:“其實,我有點讨厭你的小葵,自從發生了她那自以為是的見義勇為後我更讨厭了。”
說完這些話後慕梅從尤連城的腿上站了起來,手撐在了書桌上,側着臉,本來想正面對着他的,還是選擇用側臉去面對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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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城,你說,冬小葵會不會猜到在我的毛衣下面的人是你?在這個時間段除了你又會有那個人會呆在書房裏,而且,不久前,我已經讓這裏最誠實的工人去告訴她了尤少爺在書房等着她,順便帶上前天從書房裏帶回去的書,因為尤少爺要看。”
餘光中慕梅見到尤連城站了起來,餘光中他的手高高的揚起,手揚起手掌帶出的掌風淩厲的從慕梅的耳邊劃過。
慕梅閉上了眼睛。
尤連城的書房連同他的房間以及和林慕梅緊緊挨着的房間處于尤公館的西而冬小葵的房間和為她準備的畫室處于尤公館的南,冬小葵要去到尤連城的書房需要走過一條L形狀的走廊,走快的時候需要有差不多六分鐘的時間,走滿的時候有時候是八.九分鐘,有時候甚至會用到十分鐘,走在那條走廊裏,冬小葵腳步匆匆,最初從書房裏出來冬小葵還去傾聽後面有沒有追過來的腳步,然後,她覺得這是一個極蠢的想法。
他怎麽可能追過來,如果他追了過來,那麽就證明了冬小葵有多麽的愚蠢了。
你們繼續,我去找連城!她都這樣說了,冬小葵都這樣說了。
冬小葵低下頭就只盯着自己的腳,今天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她套了一雙兔子形狀的毛茸茸的家具拖鞋,很暖和,現在,随着自己的腳步加快,那只毛茸茸的兔子耳朵活靈活現得搖擺着,來到了拐彎處,冬小葵停住了腳步,靠在了牆上。
原來,真是那樣越是完美就越難堅守,如冬小葵和尤連城,如她的家庭。
有人也許覺得十八歲的孩子能知道些什麽?可冬小葵覺得十八歲可以懂得很多,很多,只要你肯去學習的話,只要你肯去學習,你就會懂得那些,比如進和退的技巧,比如失去和擁有的藝術。
比如往往取得一場馬拉松比賽的勝利并不一定是那名最有天賦的選手但一定會是那名最會掌握節奏的選手。
十二歲那年,媽媽拉着她的手說,小葵,媽媽需要你的幫助,于是,從那年開始後的五年裏她和媽媽聯手留住了爸爸已經出走的心,冬小葵親眼見證了自己的媽媽用脆弱勸退了爸爸年輕美麗的助手然後用溫柔用寬容牢牢的扯回了爸爸那只準備邁出出去的腳,在那五年裏冬小葵是最熱愛爸爸的女兒,她用自己的嬌憨成了爸爸的掌上明珠,然後用恰到好處的依賴完成了媽媽使命。
然後,媽媽用自己的智慧終于把她變成了爸爸的唯一。
木然的,冬小葵托着沉甸甸的腳回到了房間,打開了房間的所有的窗戶,讓清冷的風灌了進來,現在,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她愛着尤連城就像媽媽愛着爸爸一樣。她盼望和尤連城白頭偕老就像媽媽盼望着和爸爸白頭偕老。
慕梅閉上了眼睛就等尤連城那一巴掌落了下來,慕梅甚至于提早感覺到了臉頰那種火辣辣的疼痛,這一次,一定會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來得疼痛吧?
從小到大,慕梅一直很害怕疼痛只是她假裝不害怕而已。
慕梅害怕疼痛,因為疼痛是一種需要呵護的情緒,而呵護于林慕梅類似奢侈品。
遲遲的,慕梅的沒有等來會給自己帶來疼痛的巴掌,張開眼睛,尤連城還保持剛剛的手揚起的姿勢,在彼此的目光撞在一起的時候先躲避的人是他,然後,他緩緩放下了手,璀璨的燈光落在了他的臉上,痛苦在他的眉間躍動。
慕梅很仔細的瞧着那張臉,緩緩的,心裏有喜悅,有苦惱,有激動,有絕望,這是林慕梅有生以來最為矛盾的時刻。
心是顫抖着的,聲音也是顫抖着的。
“連城,你在愛着我。”
尤連城心裏一震,指尖在霎那間仿佛變得冰冷。
“對于我剛剛做的事情你所表現出來的不是憤怒而是痛苦,按你的脾氣那巴掌是躲不了的,可是,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只要你珍愛了那個人那麽你就會舍不得她去感受疼痛,所以。。”
“閉嘴!!林慕梅你不要胡說八道!我不許你胡說八道!!!”尤連城匆匆的喊出,那匆忙的聲音在幽靜的書房裏顯得突兀而空洞。
“連城,吻我的時候你會有躁動,你讨厭我和朱亞倫靠近,你總是不由自主的呼應我,你拒絕不了我的吻,你心疼我,這些一樣樣的加起來就是愛。”
她微微的昂着臉,璀璨的燈光在她眼底,美好得讓人總感覺會一不小心的陷落。
搖着頭,尤連城別開臉去,背對着她:“不對,林慕梅你說得不對。”
“不,我覺得我說的這些對極了。”慕梅向前一步,輕輕的把臉貼上了他的後背。
這個男孩的背又寬厚些許了。
在她的臉貼上他的那一刻間,尤連城有片刻的呆怔,然後,一萬個聲音告訴他,不要上林慕梅的當。
臉貼着他的背,慕梅輕輕的說着:“連城,如果這些都不算是愛的話,那麽,你告訴愛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下一秒,慕梅就被尤連城給狠狠的推開了,身體被他推在了桌子上,由于他的力氣用得不輕導致慕梅的身體落在了書桌上發生了一點點的小搖晃,書桌上的一些小擺設掉了,平板電腦也掉落了,書桌上的臺燈在輕輕的搖晃着,在那種物件掉落的聲音中尤連城頭也不回的摔門而去。
尤連城在離開書房書房門發出了巨大的聲響時聽到林慕梅在背後說着,連城,總有那麽一個時刻,你會心甘情願的承認愛我的。
總有那麽一個時刻你會心甘情願的承認愛我的?癡人說夢,瘋子,瘋子,林慕梅在胡說八道。
尤連城面無表情,屬于倫敦深夜裏那種陰冷的風灌進了他毛衣的領口裏面,冷飕飕的。
這個不大的湖泊是當初他為冬小葵打造的,有通往湖中央的小小的木橋,木橋的盡頭有碼頭燈,在這樣的夜裏看着極美,站在那燈下,從這裏可以看到冬小葵房間的窗戶,現在,她的窗戶是打開着的,她的房間還透着燈光,尤連城呆呆的凝望着那窗戶透出來的燈光,仿佛感覺到了自己長久的凝望,窗戶裏出現了一抹人影,厚劉海,及肩的厚厚整齊的發末,這個發型還是他幾天前陪她一起到美發沙龍裏弄的,當時她有點不滿意,嫌棄厚厚的劉海讓她看起來就像一朵蘑菇。
那個人影站在了那裏,面對着湖,片刻,關上了窗戶,再片刻,房間裏的燈熄滅了,一片黑暗。
這個傻姑娘,想必,又像剛剛在書房的那樣假裝看不到自己了吧?
來自四面八方的風讓尤連城的腦子裏一點點的變得清醒,湖裏倒映着自己的影子,看不清楚眉目,如夜魅,依稀,尤連城又想起了媽媽在幼年時對他說的話。
我的連城長大後一定不可以三心兩意,三心兩意了就會讓女孩子們傷心,如果認定了那個人就要一心一意的對她好,疼她愛她,媽媽還說,連城,你爸爸到死去的那天他都會背負着對一個女人的罪責,媽媽還說,連城,上天它懲罰我了,它讓我再也擁有不了那種坦蕩的快樂。
不能三心兩意,尤連城喃喃的念着,那個聲音越來越多越聚越強,最後,彙聚成了一股的力量。
深深的看了已經陷入了黑暗的房間,尤連城握拳。
離開了那個湖泊,尤連城往東走,現在,一些的事情需要說清楚了,必須說清楚了。
尤連城不會再上林慕梅的當了,不會再去在乎她那些荒唐可笑的話語了。
尤連城愛着林慕梅,類似于天方夜譚。
作者有話要說:JJ抽死了~啊啊啊啊。。。
艹尼瑪。。還不給我吐出來。。。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