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郝易不易
第16章 郝易不易
61、“步槐,你怎麽給我打了這麽多電話呀?”
“你跑哪去了?”
郝易耳朵一震,把手機拿遠了些。
步槐還在那頭咆哮,“我他媽不是讓你下課之後乖乖在樓下等我的嗎?你亂跑什麽?你都多大了,有沒有一點安全意識,為什麽總是這麽不聽話?為什麽總是讓我擔心?飯也不好好吃,叫你早點睡也不樂意,我只不過是讓你老老實實等着,有這麽難嗎?你為什麽做不到?為什麽?”
吼到最後,隐隐帶着令人無法忽視的哭腔。
“你他媽在哪?”
如果是平時,郝易肯定會跟他對嘴,再嘻嘻哈哈地說道幾句,但此刻他也感覺到步槐的不對勁。
老老實實交代,“那個,中午的剁椒魚頭太辣了,我吃完之後,下午就覺得肚子不太舒服,一下課我就跑去廁所,可廁所在維修,我就跑到了樓下的廁所。”
“為什麽不接電話?微信也不回。”
“上課的時候,我手機都是靜音的,我肚子疼,太急了,只顧着找廁所,忘記調回來了。”
步槐緩和了許多,精神也跟着慢慢放松,“你現在還在廁所嗎?”
“噗嗤嗤——”
郝易:“……”早知道憋着點了。
這屎竄得也太沒眼力見了。
62、回家的路上,步槐全程黑臉。
氣壓低的,郝易也不敢跟他說話了,一路低着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
步槐也不像往常一樣,直接去郝易家裏,而是回到自己家,重重關上門。
郝易被擋在門外,撅着嘴,有些委屈。
等了一會兒,門沒開,又拖着沉重的步伐,上了樓。
入夜,大雨依舊下個不停。
閃電割開夜幕,驚雷響徹人間。
郝易洗完澡,縮在被子裏,蒙住頭,不敢出去。
他最怕打雷閃電了。
如果爸爸在家就好了,一定會把他裹成一個粽子,坐在他床邊捂住他的耳朵,一直到他睡着了,才離開。
黑夜,空蕩蕩的房子,步槐生他氣了,好像還很嚴重,再加上他晚上沒吃飯,很餓。
委屈感一下子湧上來,眼淚滴在枕頭上,整個人悶在被窩裏,小聲抽泣。
哭了沒多久,「咔噠」一聲輕響。
卧室門開了。
郝易沒察覺,直到被子被人掀開。
他擡眸,就看見步槐面無表情的臉。
更委屈了。
本來已經停掉的眼淚,掉得更兇。
步槐眉間輕皺,看着他微腫的雙眼,頭發亂七八糟,滿腦門的汗。
“天這麽熱,還蒙頭睡。”
此刻,郝易不同于往日,鬥志全無,委屈的像是被全世界抛棄了。
“你還,還生我氣嗎?”抽噎着,眼淚還在掉。
“沒生你氣。”步槐拿紙巾給他擦,無奈輕嘆:“我是在生自己的氣。”
沒把你照顧好,也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吓着你了吧。”
郝易小弧度地點點頭,看着他,抽抽搭搭,“你,你以後別,別這樣了,我,我害怕。”打從他記事起,步槐就沒真的生過他氣,更沒發過這麽大的脾氣。
步槐對他不管不顧怒吼的時候,他就覺得步槐不要他了,以後再也不會理他了。
步槐捧着他的臉,輕輕吹着他的眼睛,柔聲道:“以後再也不會了,快別哭了,明天眼睛腫得又沒法看。”
郝易吸吸鼻子,啞聲嗯了下,還在控制不住地抽噎着。
步槐扶着他坐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肩上,輕拍着他的背給他順氣,“換個培訓班學吧。”那棟大廈有人跳樓,具體因為什麽不知道,人已經送到醫院搶救,但願沒有生命危險。
不過他是不放心郝易在那裏繼續學了。
“好。”郝易下巴磕着他的肩頭。
“離家近的,我把工作辭了,每天去盯梢兒,要是讓我發現你不好好學,你就死定了。”
郝易吭哧笑出聲,張嘴就咬他的肩頭。
步槐吃痛地嘶了聲,沒動,“你屬狗的,動不動就咬人。”
郝易松開嘴,“我餓了,想吃肉。”
“想吃肉就咬我呀。”步槐擡手輕拍了下他後腦勺。
引起不滿,“本來就不聰明,再打就真傻了。”
“你終于承認你不聰明了。”步槐笑,按住他的小腦袋,“小傻子。”
又不滿了,郝易推開他,“我能說我自己,但是你不能說我。”
步槐點頭,“行,不說你,大聰明。”
郝易嘿嘿笑,眼淚還沒幹呢,“我餓了,都怪你,晚上都沒吃上日料。”
“明天帶你去吃。”
郝易搖頭,“別了,你沒工作,現在是個窮光蛋,吃不起了。”
步槐噗嗤一笑,掐着他的臉,“養你這個小豬仔還是養得起的。”
“我想吃魚,我們明天吃魚吧。”
“行,明天帶你去吃魚。”
“我想吃我爸做的魚了,還有我媽做的湯。”他神情突然變得低落起來。
這是想爸媽了?
步槐心裏偷笑:還說不是小孩子。
“行,我明天給你做。”
“可我們今天晚上吃什麽?”
步槐看了眼時間,已經将近十點,“我去看看冰箱裏有沒有什麽吃的。”
接着兩人把家裏的冰箱翻了個遍,又去樓下翻,只翻到一根火腿腸。
步槐把火腿腸塞給他,“你先吃,我出去買。”
“轟隆隆——”
雷聲滾滾,又一波陣雨嘩嘩而下。
郝易被吓得肩膀一縮,步槐立馬抱住他,按在胸口。
“不要了不要了,一頓不吃餓不死的,明天再吃吧。”
步槐看着窗外的瓢潑大雨,再看看懷裏緊縮着的人。
好像只能這樣了。
臨睡前,步槐給郝易喂了諾氟沙星。
兩人躺在床上,蓋着被子,睡意全無。
“你怎麽會有我家鑰匙。”閑聊起來。
“郝叔臨走前給我的。”步槐整個身子都是僵硬的,一動不敢動。
可他不動,有人動,“我兩好像很久很久沒有睡過一張床了。”他不老實,翻來覆去地滾。
步槐輕咳了聲,唇舌發幹,看着天花板,“老實點,快點睡。”
“轟隆——”
“噼啪——”
郝易趕緊抱住他,往他懷裏鑽。
這雨下個沒完,一陣一陣的,門窗緊閉,隐約還能聽見呼呼的風聲。
但步槐此時已經感知不到窗外了,他僵直着身子,懷裏抱着他肖想已久的人。
他微微低頭,鼻尖環繞着淡淡的發香,心髒跳得堪比梁紅玉擊鼓退金兵。
身上越來越熱,唇幹舌燥。
他喉頭滾動了下,用氣音小聲喊:“郝易,醒醒。”
沒動。
“麻杆兒,醒醒。”
還是沒動。
步槐悄悄挪了下身子,頭壓得更低,這才聽到他輕淺均勻的呼吸聲。
睡着了。
步槐垂眸,看着環繞在自己腰上的雙臂和壓在腿上的小腳,本就短的睡褲,滑到了大腿根,褲管大咧咧敞着。
只要轉一個方向看,就會看到裏面的風景。
那條腿又細又長,白得晃人眼。
步槐趕緊躺直,盯着冰冷的天花板,蓋上被子。
關燈關燈。
眼不見為淨。
63、“咦~你早晨還洗澡啊。”
步槐重重咳了聲,把擦頭毛巾一扔,搓着脖子,視線漂浮,“你那床太小了,兩個人睡擠得慌,太熱了,早晨起來一身汗。”
“哦。”
“就是這樣。”
郝易抓了抓頭發,“我又沒說什麽。”真是奇怪。
步槐抿唇,梗着脖子看向別處,餘光時不時偷瞄他。
郝易可完全沒察覺到這個令人尴尬甚至有些語塞的氛圍,“我們現在去買菜嗎?”
“啊?”步槐一愣,場景跳轉太快,一時沒反應過來。
郝易皺眉,“你昨天不是說要給我做魚吃的嗎?怎麽,不想做了?”
“做做做。”他心裏一松,臉上漾起笑容,“走吧,我們現在就去買魚。”邊說邊推着郝易出門。
“我怎麽覺得你今天奇奇怪怪的,很不正常。”
“沒有,是你想多了。”
“哦,我知道了。”郝易恍然,一臉你騙不了我的表情。
步槐一怔,瞳孔微微放大。
“你肯定是不會做魚,昨天是在跟我吹牛吧。”
步槐舒了口氣,笑起來,“做個魚能難到哪去?”
“可我從來沒見你做過飯。”還是懷疑。
“我可是學霸,學霸什麽都會。”步槐不覺得有難度,并且信心滿滿,“不就放點油,把魚放進去,再擱點鹽,炒一炒不就行了。”
郝易想了想,點頭,“也對,那你做魚,我做湯。”
“行啊。”
之後,步槐在郝易看不見的地方,偷偷發微信。
【郝叔,紅燒魚怎麽做?急急急】
【油倒進鍋裏燒熱,把魚放進去煎至兩面金黃,再放蔥姜蒜,料酒,生抽,鹽,醬油少許,再加熱水,悶煮收汁】
【ok】
【郝易怎麽突然想吃魚了,我在家做的時候,也沒見他吃幾口】
【他不是想吃魚,他是想你們了】
五分鐘後……
【我們下個禮拜就回去,你做的時候再放點小米辣,別放太多,他喜歡吃辣,但吃不了太辣】
【好,我知道了】
兩人的聊天界面,再往上翻,全部都是說郝易的近況,吃了什麽,心情怎麽樣,學得怎麽樣……
每天都會聊,都會問。
這口是心非的父子倆。
兩個小時後,步槐家廚房。
“咳咳咳,你油煙機開了沒有?”
“你沒開嗎?我不是叫你開嗎?”
“你做飯你不開?”郝易被嗆得眼淚都出來了,“哪個鍵是開的?”
兩個人,四只淚眼,在煙霧缭繞的廚房,摸索着如何打開油煙機。
“轟——”總算開了,兩人好受了些。
“你放了多少辣椒?”郝易捂住鼻子。
“沒多少,那賣菜的老板說這辣椒不怎麽辣。”
郝易看着鍋裏的紅豔豔,黑黢黢,已經辨不出來這是條魚還是什麽別的東西,“你這也太黑了。”
“這魚長得就黑,燒出來當然黑。”
你确定?
“可我怎麽感覺不太對勁。”
步槐瞄了眼另一個竈,“我的魚特別對勁,不對勁的是你的湯吧。”說着忍不住笑起來。
“啊啊啊,我的湯我的湯。”郝易手忙腳亂地關火,“這是什麽?”
步槐大笑,“你做的你不知道是什麽?”
他揉了揉被辣疼的鼻子,湊近聞了聞,“你是不是放了咖喱粉。”
郝易看着這鍋黑黃黑黃的濃湯,忙去翻被放的亂七八糟的調料,的确找到一袋咖喱粉。
做的時候太過慌亂,看見什麽都往裏倒。
完球了。
步槐扯起唇角,一臉嘚瑟,“恭喜你,你的湯宣告失敗,而我的魚已經快要完美出鍋了。”
一個小時後……
“你确定這叫完美?”郝易趴在餐桌上,下巴磕着交疊的雙手。
步槐啧了聲,面露尴尬,“出鍋的時候一不小心出晚了,稍微有點糊。”
郝易咧着嘴哈哈笑,“你這怕不只是出鍋的問題。”他看着躺在盤裏的整魚,焦黑的表皮,像火烤過似的。
拿起筷子往魚身上一插。
插不動。
“哈哈哈。”郝易笑得肚子疼,伸手拿起整條魚,往桌上敲。
邦邦硬。
步槐忍俊不禁,也覺得好笑,又拿勺子去攪弄他做的湯。
來啊,互相傷害啊。
“你的好?”
那湯黃中帶點黑,說稠不稠,說稀不稀,還飄着一股子酸臭味。
“哈哈哈。”郝易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好像我昨天竄的稀。”
“呃……”這下都別吃了,點外賣吧。
下午三點,兩人吃飽喝足,躺在沙發上消食。
“嗡嗡嗡——”
手機響了。
郝易打開微信。
朝軍的腰奪命的刀:“貂蟬,下個星期有時間嗎?”
此人就是在gay吧認識的王朝軍,兩人一直保持聯系,沒想到意外發現了相同的興趣愛好。
郝易不易:“幹什麽?”
朝軍的腰奪命的刀:【下個星期三有聲優祭,在W市,貓哥主場】
郝易不易:【靠靠靠,去去去】;
郝易突然蹦起來,步槐一驚,忙問:“怎麽了?”
“啊啊啊,我可以去看貓哥了,下個星期三是聲優祭哎,我竟然不知道,實在太太太失職了。”他興奮得手舞足蹈,滿臉喜色。
“去哪看?”
“W市,昭君也去。”
步槐臉色陡然陰沉,想到那次他扮女裝進警局的經歷。
“不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