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養成一個習慣,需要二十八天。

可是一旦習慣養成,想要丢掉,就會需要很多個二十八天。

陳聽白覺得很難受,明明已經說了不等了,但是一到該回家的時間,還是會不自覺地拖會時間,其實下意識還是想要等等徐邵華。

也曾經想過要不要去找他,但是很快就打消了念頭。

人家不來,就已經是答案了,再湊上去,算怎麽一回事。

心裏想得很明白,但做舊不一定了。陳聽白掌控不了自己的身體,當然也無法讓自己的心乖乖聽話。

一擡眼,又是快九點,陳聽白自己有點累了。這兩天寒潮來勢洶洶,晚上的字裏真的很難讓他定下來好好寫字。

陳聽白擡眼看了看胡聰,發現他的功課還有一些,應該還要将近一個小時才能寫得完。陳聽白就又想着等胡聰寫完再回家也行。

為了不打擾胡聰,陳聽白擱下筆的動作都輕得很,沒有發出一丁點動靜。他的手內側沾了一點墨跡,收回手的時候蹭到了褲子上。

陳聽白垂着眼眸用兩個指頭撚了下那團墨跡,默不作聲地退到一邊等胡聰。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長期失眠的原因,陳聽白這兩天頭總是有點隐隐作痛。也不能算得上是很難受,但是就是這種若隐若現的疼讓他覺得很不舒服。做什麽都提不起精神,聞着屋裏點燃的線香更是昏昏欲睡。

原來不只有想念會一直跟着自己,因為想念到失眠引發的頭痛也會。

——

徐邵華覺得自己好好笑,聽陳聽白說兩句就怕了。

那晚從字裏出來,他發現自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倒不是說和陳聽白有什麽讓他難受,他難受的是自己的一舉一動,陳聽白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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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陳聽白即不戳破他,也沒有表現出該有的怒氣。

這弄得自己像個跳梁小醜一樣。很長一段時間,徐邵華都在思索,陳聽白這麽做,是因為他真的不在意這些嚒?

那些他畢生渴望和追逐的錢和利,只不過是陳聽白指縫中散漏下來的一點零碎。所以當然不在意,如果徐邵華願意,陳聽白還願意給更多。

他的揣測當然不可能只有這麽多。

他甚至小人之心地想過,陳聽白确實心動,無奈又殘疾至此,也就只有用這種辦法才能讓自己留下。

但無論是哪種猜測,都讓徐邵華無法接受。

他十分讨厭這樣,覺得自己宛如跳梁小醜,又覺得自己像一個要被豢養的寵物。

他那天從字裏走了出來本來是打算再也不要和陳聽白聯系了,他真的難以接受和陳聽白像今天一樣躺在一張床上。

更何況陳聽白連抽根煙講究都那麽多,和自己完全格格不入。

談什麽試試在一起,談什麽試着去喜歡他。

不過,現實就是現實,徐邵華再不想承認,也只能承認,他對着爸媽誇下的海口,只靠自己是做不到的。

你看,人真的很容易在現實面前妥協,前兩天還說着自己再陳聽白面前像個跳梁小醜,今天在會議室拿不下項目,就立馬乖乖屈服。

幾乎是一點糾結都沒有的,就敲開了字裏的大門。

還擔心陳聽白會拒絕自己,進字裏前徐邵華還去了便利店買了瓶二鍋頭,自己一口氣喝了幾大口,剩餘的往身上潑了點。

然而等自己來到了字裏門口,看到字裏的燈還開着,徐邵華就知道自己穩操勝券了。

有一個很厲害的歌手嘗過的那首歌,有句歌詞怎麽說來着?

什麽得不到,什麽騷動。徐邵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反正就是這麽個意思吧。

就這樣,陳聽白在腦袋疼作一團漿糊只好閉眼休息的時候,門口老式的電音門鈴響了好幾下。

他手肘杵在輪椅扶手上,手一滑,搭在上面的頭顱重重往下拽了下。

陳聽白一手扶着輪椅讓自己坐正,眯着半睡半醒地眼睛。因為被吵醒,陳聽白的頭又開始隐隐作痛,正好奇這個點了,為什麽還會有客人的時候,有個人撲進了他的懷裏。

懷裏那個人一身酒氣,有着他日思夜想的熟悉體溫,陳聽白聽到懷裏那個人對自己說:“小白,原諒我好不好。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顧不得頭疼,更顧不得因為他的突然到來驚吓到引起的震顫,陳聽白擔心的是徐邵華那麽冷的天喝了那麽多酒來到這裏,路上肯定很冷。

他趕緊讓胡聰把徐邵華扶起坐下,又讓胡聰去裏面接了杯溫水出來給徐邵華喝。

“你說你,喝了酒就回家休息啊,外面那麽冷你還來。”徐邵華一直拉着陳聽白的手不松開,陳聽白也由他拉着。

其實這樣陳聽白的身體一直是往前傾的,會讓他很難受,但是陳聽白現在哪還顧得了這些。

反而還用右手在陳聽白冰涼的手上來回摩挲,話雖是責怪,可是一點責怪的語氣也沒有,滿是心疼。

“我只有喝了酒才敢來見你,我怕你生氣了。”徐邵華不知道是不是酒勁真的上頭了,講話也軟軟的。

有些時候,他自己都不知道這麽和陳聽白講話,到底是不是自己本意。

陳聽白聽徐邵華這麽講,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明明那天被抛棄的是自己啊,明明這兩天一直在等的,也是自己。

可徐邵華那雙醉意朦胧的眼睛,就像有魔力一樣。

陳聽白甚至覺得,要是自己不那麽別扭,早一點給徐邵華打電話,徐邵華就不用喝那麽多酒,也不用那麽冷的天,走那麽遠的路來這裏。

總歸,先動心的是自己。

又為什麽要別人來遭這些罪?

胡聰把水端了過來,陳聽白接過來讓徐邵華喝點水。

陳聽白臉繃得很緊,臉眼睫都半垂着,他将杯子遞到徐邵華胸前,沒多少感情地命令道:“喝了。”

徐邵華還是不松手,就着陳聽白的手喝了一口水就不喝了。其實也沒有醉,哪裏來的口幹。相反這杯水裏不曉得被胡聰加了多少槐花蜜,甜得膩人。溫水磨果徐邵華喉嚨時,他差點沒下意識地吐出來。

徐邵華還沒有聽到陳聽白明确的回答,又問陳聽白:“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如果我不敷衍,如果我真的喜歡你。”

屋子裏的空調開得很足,徐邵華的額頭上冒出來了密密的汗珠。

陳聽白退了出去,那架笨重的輪椅往前駛出去一截,坐于上面的主人像是想起什麽來,又偏過頭來。

輪椅靠背隐去他一大半的面龐,只剩眼皮繃得很緊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像用上好的玉料雕琢的一樣。

“老實呆着。”

徐邵華眯朦地眨了眨眼睛,想追過去的念頭瞬間被禁锢,只能局促不安地盯着陳聽白離去的背影。

陳聽白鑽進了洗手間,他沒想拒絕,這只是單純想給徐邵華擰塊毛巾擦擦臉。

順便……

順便自己冷靜一下。

水龍頭是自動感應的,陳聽白的手才伸出去,刺骨的涼水就汩汩留下來。沖去了陳聽白手腕上得到墨跡,也沖得陳聽白的手越發蒼白,甚至因為太冰涼,骨節處已經翻出不自然的粉色。

陳聽白微微往前傾斜,在安全的範圍裏将挂在架子上的毛巾扯下扔進水池中。毛巾投進洗手池裏才發現,自己一只手是擰不幹的,只能叫胡聰進來幫忙。

“小聰,你說,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陳聽白看着洗手池裏的毛巾,突然就退卻了,他輕輕問胡聰,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外面的徐邵華。

“您不是喜歡他嗎?這兩天您不是都在等他嗎?”

“可是小聰,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負擔,你看我連他喝醉了,想擰個毛巾給他擦擦汗都做不到。”陳聽白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今天徐邵華抱着自己的時候,明明開心得不行。

胡聰沒想到自己老板還有這種擔心,心裏難受,心裏寬慰陳聽白:“這些事情,就不是師父你要擔心的,你賺的錢,可以讓你們都過的很舒服的,再者說了,他自己也不小了,能照顧好自己的。你寬心吧。”然後把毛巾遞到陳聽白手上。

陳聽白幫徐邵華擦掉臉上細細密密的汗珠,溫溫的毛巾在臉上輕輕擦拭,徐邵華覺得好舒服。

和陳聽白在一起,除了一些別的他需要的以外溫柔是他最貪戀的。

“邵華,我這兩天都在等你,可是你都沒來,我都要走了,你又來了。可是我怕我和你在一起,會讓你為難,畢竟我的身體,沒辦法再好起來了。”

陳聽白想了很久才開口和徐邵華講話,他真的好想和徐邵華在一起。可是如果真的自己會變成徐邵華的拖累,那還是算了吧。

“可是你不是說,和你在一起,只需要喜歡你嗎?那我喜歡你啊。小白,今天那麽冷我都來了,難道你還要拒絕我嗎?還是說你就壓根沒有原諒我?”徐邵華覺得陳聽白也是好笑,這時候還在矯情什麽,明明就是在等自己啊。

陳聽白欠下身,把身體盡量湊近徐邵華。

他吻了徐邵華的額頭,又盡所能地擁抱了徐邵華:“我讨厭有人為我犧牲,為我放棄什麽,如果你有該走的路,有更好的選擇,你就去,不要停留在我身邊。你懂我的意思麽?”

這突如其來的一吻,把徐邵華激得忍不住打了個冷噤。

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也抱住了陳聽白,還在陳聽白能感覺得到的地方輕輕地拍了幾下以示安慰。

“放心吧,我不會那麽傻。”

作者有話要說:

我簡直沒想明白這篇文現在來看為什麽會那麽難看,我以前腦子裏都在裝什麽。

我已經很努力在修文了,但是基礎太差,怎麽修都是這破破爛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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