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朵玫瑰花你就跟他走了?
“啊……”布萊塔被他眸中那種情緒吓到,慌忙往後退一步,接着趕緊扛着胸前的飲料箱迅速轉身跑了。
“隊長,隊長?你總盯着人家小孩看幹嘛?你看人都給你吓跑了。”程誠納悶道。
林悼身側握着飲料瓶的手克制地捏了捏,半晌松開手,轉身沉聲吩咐道:“調查一下,剛剛在這有個穿灰色花呢的男人。他剛剛采取了這裏和異種打鬥後的遺留腐蝕物。”
“啊?是!”
林悼說完,邁着腳上的黑色戰鬥長靴轉身離開,又吩咐了句:“還有,給我弄份盒飯來。”
程誠:“?”
剛不還說不餓的嗎?
林悼吃了兩口面前的兩菜一湯,感覺索然無味,剛剛在面對那個少年時的饑餓感已經消散。他沉眸看着面前的食物,拿動筷子繼續,像是進行任務一樣地進食。
在生物畸變之後,這是個食物極度匮乏的年代,也因為大量耕地被畸變生物占領,動植物都變得極為危險,人類只能用溫室大棚隔絕污染種植糧食。
所以,食物非常珍貴。
林悼在那次死裏逃生後,身體被感染畸變,反倒有了個好處,就是耐餓,他曾經試過最長能半個月不進食,依舊能保持生存。
他特地對自己的身體調研過,發現他有了許多蛇的屬性,感官靈敏加強到普通人類的數十倍,不是對聲音而是對震動頻率以及空氣波動十分敏感,并且移動速度增長到上限能達到瞬移的地步,身體機能也強悍于數倍于從前。
同樣的,也有異變後無法控制的影響,比如夜裏長期失眠,白天精神狀态不樂觀,時常一副困恹恹的模樣。
而今天,出現對那個少年強烈的吞噬食欲還是第一次,這是一個危險的失控征兆。
他不得不用自己作為人類的理智與蛇的天性及獸性抗衡,如果真的有一天他徹底失控,淪為怪物,他會在那之前,最先解決掉自己。
林悼吃完所有食物站起來,丢掉垃圾後,邁步走向外面喧鬧狂歡的末世地下城。
現在,他還有作為一個人最後的使命。
“隊長,那個角落的監控昨天因為異種打鬥正好被破壞了,你說的那個人跟泥鳅似的,幾乎避開了其他的監控,完全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離開的。”程誠向林悼彙報。
林悼早猜到會這樣,神色淡定。
“還有,那個畸變成異種的男人也調查出來了,他叫毛瑞爾,是個東南亞裔,長期混跡在地下城包括但不限于拳場、賭場、酒吧、會所等,不過我查了他的人際關系和異常接觸對象,發現他頻繁聯系一些拳手還有……一個聽描述像是英裔的男人。”
“英裔?帝國的人?”林悼聞言蹙眉,他不是不知道地下城這麽混亂的地方,聯邦、帝國那兩邊都會有人恐怕都想插手進來分一塊肥肉。
程誠想到了什麽眉頭深皺:“這個毛瑞爾就是條跑貨的小泥鳅。他背後太深了,就怕和之前亞山基地有關,那就太危險了,我們幾乎不可能……”
林悼神色冷然:“沒有什麽不可能。”
“可是您後來也——”程誠想到一個多月前那次營救任務的陷阱,心有餘悸。就在他以為上校那次真要死在那裏時,那種恐懼和絕望至今讓他心頭發顫。他安慰式地再看一眼眼前的男人,心想:還好,還好上校平安地回來了。
他嘆口氣:“哎,那些拳手審過了,沒有什麽有用信息。而且如果注射異種素過低又過了這麽久,以現在的技術根本檢測不出來。這線索就斷在這兒了。”
“誰說的?”林悼站在拳場樓上,往樓下嘈雜的觀衆席上某個正在兜售飲料的金色卷發少年睨了一眼,說:“下去把那個小孩帶上來我審一下。”
“啊?不是檢測過他沒問題了嗎?”程誠不解。
林悼目光冰冷,盯着少年那張白皙俊俏的臉龐說:“他是沒有被感染,但你怎麽知道他會不會就是對毛瑞爾動手的人?”
程誠一怔,看了眼底下那小孩單純的模樣,額角擦汗,突然意識到在毛瑞爾畸變後幾分鐘內,他竟然能在對方那麽狂躁密集地攻擊下毫發無損,要知道當時那個角落建築的破壞力度還是很大的。
他再不敢耽擱,立即喊了兩個雇傭兵跟他一起下去。
布萊塔剛買完一瓶“異種可樂”,正饞得眼巴巴地站在旁邊看人家扭開來喝,正好嗅嗅味道過一把瘾,徑自抿抿唇咽口水。
程誠帶着倆人高馬大的雇傭兵下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小孩嘴饞想喝又沒得喝的模樣。
“……”他有一瞬間為自己剛剛把他想得那麽兇險邪惡而感到慚愧。
他不由換上了一副怪叔叔哄小孩的表情,刻意友好地微彎腰對布萊塔說:“你好,我叫程誠,上午我們見過面的。”
布萊塔聞言,轉過頭來,眨巴着漂亮的眼睛疑惑地擡頭看向他,怯生生又禮貌地點頭:“程誠先生,您好。”
就這一眼,程誠被這個漂亮又可愛的少年徹底俘獲,一個一米八幾渾身武裝的大高個,愣是語氣放溫柔了幾度,解釋道:
“我這邊就昨天的人類畸變為異種事件,需要你配合進行一些調查。講述一下昨天從毛瑞爾與你相處到最後畸變的全過程。”
其他兩個見證副隊長變化的雇傭兵:“……”副隊你剛剛來之前那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是怎麽回事?
布萊塔聽明白了,小心點點頭:“好的。那我需要離開多久?我可能需要跟韋斯特先生請假。”
“不用不用,就在這樓上,很快就好。”程誠笑眯眯的,像對待一只可愛又弱小的小奶貓一樣十分父愛爆棚。不過他總覺得,似乎好像在哪見過這個男孩,只不過他對除華裔外的面龐都有些臉盲。
程誠單獨安排了一間屋子,作為臨時審問室。屋內偏黑,只有一頂燈在桌子頭頂吊着。十分有過去末世未爆發前舊金時代刑訊室的複古風。
布萊塔走進去後,已經看到了他那位鄰居先生坐在了他對面的椅子上,神色平靜,此時他依舊戴着個能籠住大半張臉的黑色帽子。布萊塔幾乎是憑着他身上那股獨特又吸引人的味道認出他來的。
他在對面的椅子坐下後,輕聲向他問好:“先生,晚上好。”
“嗯,說一下,你和毛瑞爾,也就是昨天那個畸變的瘦高男人是怎麽認識的。”林悼聲音冷淡,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布萊塔想了想,老實交代:“我們不認識,是他說我陪他到地下城的拳場玩一玩就買我的玫瑰花。”
“是嗎,一朵玫瑰花你就跟他走了?那我買了你五朵,你怎麽不跟我走?”林悼聞言微挑眉反問道。
布萊塔疑惑:“可是你沒有要求我也陪你玩啊。”
“……”林悼一噎,淡定地轉換問題,“之後呢?”
布萊塔老實回答:“之後我們在看比賽,後來拳場出了事,您就出來開了槍……我想起來花還沒有賣完就站起來想離開。”
林悼捕捉到他話裏躲避的縫隙,敏銳地盯着布萊塔的眼睛沉聲問:“為什麽在我出來開槍之後,你就突然要急着離開含#哥#兒#整#理#?你是做了什麽事心虛了?還是怕暴露什麽?”
布萊塔被戳中心事,嘴唇一白,試圖否則:“我、我什麽都椒 膛鏄怼 睹跏 鄭嚟沒做,我就是、就是害怕。”
“害怕什麽?”林悼聲音不徐不疾,卻有種不容人拒絕的威壓。
布萊塔哆嗦了下,不敢再看他眼睛,忙低着頭回:“害怕……害怕你。”
林悼見眼前的少年果真似乎渾身在發顫,心裏某處再次升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捏了捏身側的手,喉結滾動了下,聲音不自覺地放低了些,問:“為什麽害怕我?”
“不、不知道……就是害怕。”布萊塔說的是實話,他對這個男人的恐懼似乎是一種天性上的本能。
林悼不想審問陷入困區,只能就此作罷,繼續問:“再之後呢,你為什麽會和毛瑞爾前去衛生間。”他的聲音已經盡量沉穩平和。
布萊塔感到了一絲安心,這才慢慢擡頭,回憶着說:“因為那位先生要我陪他玩,說會給我好吃的。”
林悼微眯眼:“所以你就去了?”
“嗯嗯。”布萊塔輕輕點頭,接着想到什麽又用一種很憤懑的,類似告狀的語氣說:“可是他把我帶去了衛生間,我都說了沒法跟他一塊吃屎……”
“噗——”在門外看監控的程誠将一口剛喝到嘴裏的飲料噴了出去!
而此時,籠在黑色帽檐下的林悼臉色也沒好到哪兒去。
“後來。”他冷聲催促。
布萊塔沒注意到自己剛剛的話有什麽不對,想了想繼續說:“後來他就掏出了一瓶很好喝的飲料,就像我賣的可樂一樣。我……想喝,可是他不想給我就跑出去了。然後他摔了一跤,把飲料砸碎了,我過去的時候,他就突然變了……”
“你說他是自己跑出去摔倒,因此被異種素感染畸變?”林悼簡化他的語言。
布萊塔想了想點頭:“是的,先生。”
“怎麽這麽簡單?看監控毛瑞爾明顯是看到了什麽,受到了極大的驚吓和恐懼才會慌不擇路地跑出來。”程誠在監控前反駁道。
林悼在仔細地觀察眼前少年的表情,他連對自己的恐懼都無法掩飾,漏洞這麽大的語言說出來也毫無異樣到自己都絲毫不懷疑。要不就是僞裝能力和邏輯思維能力極強,要不就是完全有一套自己的邏輯理念——類似孩童從不懷疑自己看到的說的是假的,并且信誓旦旦。
“還有最後一點,你是怎麽百分百閃避開異種的所有攻擊,毫發無傷直到我出手的?”林悼目光直直看着他,似乎想從中找到一絲破綻來。
布萊塔很認真地思考了下,微蹙眉頭問:“就……躲開啊。這個很難嗎?”
“………”門外的程誠。
林悼最後定定看了少年兩眼,翻開虛拟數據界面,準備調出少年的個人資料登記,問道:
“叫什麽名字?”
少年聲音溫和乖巧:“布萊塔。”
“布萊塔·伊斯頓。”
男人伸出手順着他的話輸入,意識到什麽手上猛然一頓,資料已經被調了出來,他看着眼前的資料界面愣住。
界面上金色卷發少年睜着懵懂漂亮的眼睛看向鏡頭。
【姓名:布萊塔·伊斯頓】
【來源:由亞聯盟克林道爾上校于9月7日從伊斯頓實驗室內救出,特殊轉移到米克斯基地安全屋。】
他将目光從界面上移開,看着眼前和圖片上一模一樣的少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怎麽了?先生?”布萊塔不解地問,接着想起了什麽解釋道:“對了,我這個名字是克林道爾上校給我取的。”
他真誠地笑着表示:“他真是個好人。”
作者有話要說:塔塔:“好人卡——人人都有——不要急——”
感謝在2022-01-09 20:22:06~2022-01-10 16:11: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夾沫耳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