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先生,您也餓了嗎?我可以分你吃一口
林悼目光不移地定定看着眼前的少年數秒,突然沉聲對在外面守着的人命令道:“程誠進來,把人帶出去。”
程誠聽到剛剛布萊塔的話也十分訝異,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上校之前是給一個從伊斯頓實驗室裏救出來的男孩取過名字。因為那個男孩被救以後一直不曾開口說話,在需要登記造冊時,制作臨時身份ID卡時,上校就給他取了個名字。
他聽到命令,立即走進來,匆忙帶着男孩出來,所幸,看起來這個布萊塔當初只看到戴着防護頭盔的上校,應該并沒有認出他來。
布萊塔出來後,程誠将那個挂在脖子上售賣飲料的盒子遞還給他,出房間後往樓下的拳場走去。
程誠回來後,走進房間時,林悼還在繼續查看布萊塔的資料。只不過以安全保障處的權限,只能看到一些皮毛而已。
布萊塔下樓後,心有餘悸地回頭看了眼樓上,他今天被頻繁地檢測審問,這讓他感到很不安,所以剛剛在最後,他有意識地提到了克林道爾上校的名字,希望可以給他的人類身份增加一些可靠性。
自半年前被誤以為是人類,從實驗室被救出來後,他被送到了這個叫米克斯的基地。一開始他剛變成人,完全不懂人語,在經過一番檢測和判定後,被認定為從出生起便作為實驗對象,從來沒有接觸或學習過人類社會法則以及任何基本常識。
“這少年檢測過了,沒有任何問題,日耳曼血統,智商極高,基因檢測是SSS優等,可惜完全沒有經過任何教育。我認為可以給他申請至少半年的基本常識教育和安全生活保障适應期,幫助他盡快融入基地生活,通過工作自力更生。”米克斯基地負責檢測的工作人員對着這位赫赫有名的年輕軍官說道。
站在窗邊一身軍官樣貌的俊朗男人聞言,淡淡道:“按你說的辦吧。”
“對了,這小家夥連個名字都沒有,要不要我給他取一個?”
“布萊塔·伊斯頓。”男人閃過自己記憶裏的一串英文,打斷他道。
“啊?什麽?”
“他叫這個。”穿軍裝的男人說完,轉身将桌上的軍帽拿起來,微低頭戴上,邁着軍靴離開,留下一句,“申請不下來的話,所有費用從我那兒扣。”
林悼隐約想起了這段對他而言幾乎快要被遺忘的記憶,他當初在帶隊摧毀掉伊斯頓實驗室後,将找到的十一名被迫參與實驗的人員安排機坦車送到願意接納這些人的米克斯基地,路上耽擱了些時日,等來到米克斯基地後,也只是匆匆了解這些被救人員的情況,很快又離開這裏,執行下一個更為嚴峻的任務。
也是在之後沒幾個月,他就不慎遇險,覆滅在亞山基地的異種潮裏。
當初那個從實驗室裏匆匆一瞥的金色卷發少年,現在隐約記起了初見時的一點印象。
可即便對方是他親手從伊斯頓實驗室內救出來的,林悼對他也沒有百分百的信任和排除嫌疑。
他将一個鐘頭前,利用向尤特調負責人的身份ID,調取了米克斯基地東四區住戶布萊塔的所有現存資料。包括他從進入米克斯基地第一次全身檢查和危險隔離觀察數據,以及之後一系列基因檢測和判定資料。
林悼在數據資料前翻開了很久。
“怎麽?你還揪着那小孩不放呢?”向尤走到正在虛拟顯示屏前查看資料的林悼身後,調侃道,“我聽程誠說,這小孩是你們從伊斯頓實驗室救出來的,名字都是你取的。我說咋叫‘布萊塔’呢。”
林悼對此誤解沒有任何解釋,只盯着布萊塔在米克斯基地這半年多的資料翻看。
一個被判定為從出生就被當成實驗品在實驗室的男孩,不會說人語,不懂任何社會常識與規則,甚至對人類情感認知淡漠。
唯二能觸動他情緒的只有對死亡的恐懼與對食物的渴望。
歸根到底,他只有生命對活着的唯一本能訴求。
向尤順便掃了一眼,以他多年生物及異種研究生涯的職業敏感,産生了不少好奇。
“我之前就感嘆呢,這小孩太幹淨了,在這個大災變時代,能這麽幹淨的小孩簡直就是寶藏。”向尤挑眉道。
林悼聽出一絲不尋常,目光未移,微偏過頭問:“怎麽說?”
向尤伸手調出布萊塔的全身檢測報告,指着一些地方的數據對他說:“除去他宛如一張白紙的情緒感知來說,就這個身體而言,依舊太幹淨了。”
“在這個年代出生的人,除了各大基地的上層人士還有米克斯基地住在上面的那些人以外,誰能保證進食的食品和水源裏一點雜質都沒有?動植物受到感染産生畸變,人類就算躲在基地內,或者地下避難所也或多或少會沾染到一些污染源,抑或是受到一些輻射影響。”
向尤說着,伸手推了下自己的絲邊眼鏡,繼續說:“可是,這個布萊塔,他就像從未接觸過任何雜質一樣,幹淨得有些匪夷所思。”
這些林悼又怎麽會沒有想到。
如果是一個從小就作為實驗品的人,在實驗室裏肯定被注射過各種藥物,蘊藏着各種生理危機,絕不可能是布萊塔現在這個身體狀态。
除非,他根本就不是作為伊斯頓實驗室的實驗品。
那他究竟是誰?
僞裝成被抓去實驗的人員潛伏進實驗室,目的究竟是什麽?
他和向尤幾乎在同一時間,想到了一個東西。
在全世界暗網被高價懸賞的——【伊斯頓實驗體】。
林悼再次想到那個不明腐蝕液體,以及今天在拳場突然消失的灰色花呢大衣神秘人。而在神秘人消失後,布萊塔就恰好出現在了那裏。
林悼沉思着離開向尤這裏,他調取了加上布萊塔以及其他被救的總共十一名人員的資料一起拷貝後帶走。
向尤見狀不由感嘆:“您那黑眼圈都這麽重了,還熬夜呢。”
林悼對他的揶揄置若罔聞。
布萊塔今天的“異種可樂”銷售得不錯,被熊老板大肆誇贊了一番,拿到了十個奉獻點,下午還免費蹭到了一份烤土豆。
地下城的狂歡不分晝夜,布萊塔在晚上十點後和其他人換班休息,坐電梯上到地面一樓出來,往東四區住的地方走去。
基地十六區住宅的晚上幾乎沒人,大家習慣性早早回到屋子裏早早休息,畢竟很多畸變異種生物在晚上都比較活躍,誰也不敢确定基地的防禦萬無一失,不會有異種入侵進來。
對比之下,貧民窟那邊則會稍微熱鬧一些,一些隐秘的小生意總要在晚上開張。
下午那份烤土豆早就消化光了,布萊塔加快腳步在路過貧民窟時,找到一個矮棚區冒着食物香氣的窗口,向裏面探頭道:“麻煩給我一根烤玉米謝謝。”
烤爐裏還有一些加工過的燒餅和玉米餅。但那些精細加工的食物要更貴一些。
在食物匮乏的時期,最原始的烹饪方式成為普遍現象。
拿到一根只有半截的,燙呼呼的烤玉米,布萊塔雙手捧着邊取暖,邊急切地低頭張嘴啃上一口,可能是烤得太久了,可能是這玉米摘下來很久早就發硬了,總之有點崩牙。
但還是很香的,布萊塔不挑食,心滿意足地往回家的方向邊走邊吃。
好在他離開貧民窟的時候夠快,沒遇上打劫的。
到了東四區電梯裏,他一路啃着玉米上樓,從電梯裏出來,再咔嚓咔嚓地從電梯口啃着路過2701的門口,到自家門口。
正在屋內翻閱資料的林悼,早在布萊塔進入他感知範圍之內,就感知着那令人心尖發麻地牙齒摩擦着玉米棒的震動一路越來越近。
最後在離他不到幾米距離的門外,持續不停地感知猶如有人在用電鑽在心裏鑽一樣令人難以忍受。
“啪——”2701的門被打開。
聽到聲音,布萊塔邊啃着玉米棒邊轉過頭來,含含糊糊地開口:“先生,晚上好啊……”他模糊的小奶音在看清男人臉上的神情後立即收住。
因為此刻穿着黑色毛衣的男人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總是下挑的眼皮子困恹恹地垂着,滿臉一副不悅的模樣。
布萊塔忙稍息立正站直,将嘴裏的玉米棒取了出來,小心讨好地将它遞過去一點,問:“先生,您也餓了嗎?我可以分你吃一口。”
林悼也不知道自己突然開門站在這裏幹嘛,這會兒看着眼前遞過來這根被烤得黑乎乎,還沾着點不明透明液體的玩意兒,臉色更黑了。
他不自在地硬邦邦回:“我不餓。”
“哦!”布萊塔迅速收回食物,放在身前護着。
他心想,雖然這位先生身上有股聞起來很好吃的味道,還是還是吃玉米棒好了,他不挑食。
“那還有什麽事嗎先生?我需要輸進門密碼了。”布萊塔委婉地提醒對方。
“……”
林悼忽然想到什麽,眼神慵懶地下瞥一眼布萊塔,漫不經心道:“叫那個今天白天說以後再也不敢了的小家夥晚上安分一點。”
接着他在滿意地看到小孩兒被吓得小臉一白後,關上了門。
布萊塔害怕極了,他再也不敢餓到昏了頭爬房頂夾層沖過去偷聞先生的味解饞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你還敢。(惡魔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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