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布萊塔說完這個請求後特別忐忑,幾次悄悄瞥一眼眼前渾身都透着危險氣息的男人。

整張臉籠罩在黑色帽兜下的林悼垂眸想了一瞬,忽而出聲:“我接了。”

布萊塔都做好要被拒絕的準備了,聞言瞪大眼,剛要開心又想起什麽,忙謹慎地咬唇問:“那傭金多少?”

林悼已經直起身子,站直,陡然比他又高了許多,淡淡瞥了眼布萊塔:“你能給多少?”

布萊塔參加工作沒幾天,渾身上下在補齊那兩瓶飲料後,只剩下56個奉獻點了。他認真地斟酌了一下,咬咬牙小聲講價:“五、五十個奉獻點行嗎?”

林悼聞言嗤笑一聲:“小窮光蛋。”

說完向他冷淡地微揚起下巴,問:“什麽時候?”

布萊塔一愣,他同意了?

他突然有點肉疼,早知道說少一點了。

他不敢再下午去墓地裏,怕天黑更危險,想了想忙說:“等會兒行嗎?拳場上午沒什麽人,我可以請假,趕在下午拳賽開始前回來。”白天大多數人都在上工,地下城到了晚上才真正熱鬧。

“行。”林悼臉上面無表情,答應完之後邁步離開。

他走到二樓另一個雇傭兵站崗點,對看着荷槍實彈,實則在打哈欠的程誠低聲說了句:“之前讓你去米克斯墓地找到什麽線索沒?”

程誠一愣,立馬提起精神來,稍息立正站好,又懵懵地搖了搖頭:“沒啊,這兩天下了場大雪,那裏的野草都被雪壓着,自從出了異種蜘蛛那事兒後,墓地守墓清理的人吓得不幹了,我出事後一天去看,積雪路滑,就一直沒得空去看。”

“再說,這幾天,我都在周旋那個倒黴蛋張格的關系網還有那個飲料加工廠,之前只能以消費者名義借口去鬧鬧看一眼,那是帝國那邊管轄的産業,見面笑裏藏刀的,看着大大方方,實則藏得嚴實着呢。”

林悼沉眸想了下:“你繼續盯着,争取找到防禦漏洞,然後買幾瓶飲料給向尤送過去,讓他仔細化驗一下。”

程誠一愣,忙問:“你覺得這飲料有問題?你可別吓我,這玩意兒早在基地風靡好一陣子了,我敢保證全基地沒有誰沒喝過……不對啊,我也喝了好幾次,沒什麽問題啊,最近新出來的口味也不錯。”

林悼的心始終沉着:“直覺,叫你去就去。”

“好好好!我這就去,先找塔塔買幾瓶,照顧他生意……”程誠說着,着急忙慌要披上外套出去。

“塔塔?”林悼輕撩眼皮詢問。

“就是布萊塔啊,這不是跟着喬宋喊嘛,再說,”程誠故意向他擠眉弄眼嗔怪道,“他名字不也挺敏感嘛,換個稱呼,降低風險。”

“嗯,”林悼不動聲色道,“等會兒我接個私活,陪他去墓地一趟,順便現場查看一下。”

程誠剛走到門口緊急剎車,難以置信:“你和他?私活?什麽意思?”

“別廢話,快去。”

程誠知道是套不出什麽來了,幾大步出門找布萊塔采購研究物資了。

“給你,你要的五瓶飲料。一共五個奉獻點。”布萊塔将飲料捧着遞給程誠。

程誠微彎腰,大手一把全摟懷裏,憨笑着直接問:“你要和我們隊長去墓地啊?”

這語氣,這口吻,就跟八卦去約會似的。

布萊塔一怔,點點頭,漂亮的眼眸眨了眨,看得程誠這個大塊頭十分喜愛。

布萊塔解釋:“我之前給克林道爾先生送去的祭品……嗯,沒了。”說到他監守自盜這件事上,接受基地生活常識和法規的半年裏,使他這只小白鼠十分有道德感,臉稍微不自在地紅臉下,“所以,我想請林悼先生護送我去一趟基地郊區的墓地,把祭品補齊。”

這話說得沒錯,但他一臉紅在程誠眼裏就不是那麽一回事了。

程誠好奇:“多少傭金?其實我比較便宜啊,下次給你打折?”

“五……”

“五百?這麽便宜?”

從米克斯基地流通的虛拟貨幣等價來看,像他們雇傭兵、或者賞金獵人,拾荒者這些刀尖舔血的職業,一般在基地內捕殺一只一到兩米高,危險系數低等的異種就能得到官方給予的一千奉獻點,作為維護基地安全點獎賞。而在基地外,也可以通過捕殺異種點屍體,證明自己的實力,從而免去基地門票,直接被安排入住。

畢竟,米克斯基地是一個類似樞紐站的混合基地,人來人往,沒有完全統治它的一個官方機構,只是三個官方聯盟三足鼎立的駐紮地。誰也不知道最後是哪一方勢力拿到這個基地的最終控制權。

布萊塔讪讪地說:“只有五十。”說完,在程誠難以置信的表情中立馬跑了。

程誠沒想到自己隊長竟然會有這麽沒有原則的一天,五十個子兒就把自己賣了,不行,他得立馬去找向尤他們八卦。程誠抱着飲料風風火火地跑出地下城。

從地下城走去米克斯墓地,以布萊塔快于常人的腳程大概要走兩個多小時,他給自己弄了個小布包斜挎在身上,裏面鼓鼓囊囊地裝了除兩瓶不同口味的異種可樂外,還有他特地買的兩個剛出爐熱乎乎的烤土豆,借此彌補丢失的白玫瑰花。

此刻他正站在地下城入口乖乖巧巧地等着林悼先生。

一道機車的轟鳴聲猝然靠近,一輛機車停在他面前。

布萊塔擡頭,看到渾身黑衣的機車手頭上戴着頭盔,露指手套下的一只手攥着把手,一條勁道結實的長腿支在地下。

頭盔內只能看清那個男人的眼睛,還只是覺得熟悉,對方就突然丢給他一個頭盔。

“上車。”

布萊塔這才知道是林悼,忙接過來,有些笨拙地戴上略大的頭盔。

林悼看到他身上斜挎的小包,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布萊塔忙解釋:“裏面有烤土豆和可樂……”

林悼嗤笑:“你是去郊游?”

“啊?”布萊塔不明白什麽叫“郊游”。

“速度快點。”

布萊塔忙上前,別扭地跨坐在他身後的機車位上,兩只手不知道放哪。藏在他懷裏的小白趁着對方看不見偷偷冒出頭來,興奮地纏在布萊塔身上又四處竄到機車後面底下打量。

“扶穩了。”林悼沉聲吩咐。

“扶、扶哪……”布萊塔的話還沒問完,機車就如一道閃電飛了出去,他當即吓得立即抱緊身前男人的窄瘦的腰,而好奇伸腦袋探到機車屁股的小白被一溜黑煙噴得滿臉,同時吓得竄回布萊塔懷裏,不得勁地搖腦袋打噴嚏似的。

林悼感受到身後少年摟着自己的腰,沒說什麽,神情淡然地加快速度,從基地中心順着路出去,往米克斯墓地馳去。

而小白則仗着對方看不見自己,伸展出好幾根帶刺兒的玫瑰枝,張牙舞爪地在男人身後作出攻擊狀,借此洩憤。

布萊塔怕他真要對付林悼,忙在心裏叫喚安撫它,它這才乖乖回去,懶懶地倚靠在布萊塔懷裏睡覺。

一路上,出了基地正中心,順着公路往邊緣開區,隐隐已經遠離了城市建築,距離越遠,一場大雪後,所有野生植物都被大雪覆蓋,白茫茫一片。

布萊塔上次來的時候,不過是幾天前。現在再次到了墓地外圍,有種恍如隔世感。

林悼将機車停下來,摘掉頭盔,看着這片雪後肅穆白淨的墓地。

布萊塔将頭盔取下後,看着眼前這樣,雙手攥緊了身前的包帶,他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克林道爾先生的墓碑。

“走吧。帶路。”林悼說。

“啊?”布萊塔傻了,他以為找林悼來能給他帶路的,順便給他認認石碑上的字。

也許是看出他為難,林悼說:“回想一下,那天是怎麽走的?”

布萊塔的記憶力很好,哪怕有這麽多快長到他胸口的草也大概知道方向。

“這裏。”他伸手指了下,“我一開始從這進去的。”

他們踩着到積雪走進去,随着他們深入墓地,小白在布萊塔懷裏突然不安分起來,它拼命和他連接意識,告訴他往哪兒走。

布萊塔知道,它想要去尋找它剩下那三朵同根生的白玫瑰。

他在心裏小心安撫他,同時悄悄警惕地看了眼走在他前面的男人,希望等會兒能夠無知無覺地把那三朵可能已經焉了的玫瑰花收回來。

很快,他們來到了克林道爾的墓碑前,布萊塔微睜大眼,看到了還落在墓碑前覆着的雪下面,隐隐露出的玫瑰根莖,認了出來。

小白情緒激動地在他懷裏亂竄,被他緊緊按住。

他悄悄擡頭看了眼自看到這塊墓碑後就一直站立在他面前的男人,輕聲道:

“我們到了,克林道爾先生的墓。”

林悼靜靜站在墓碑前,看着上面刻着他的英文名字,以及一句墓志銘,似乎陷入了沉思。

布萊塔雙手搓着,哈着熱氣輕輕上前,半彎腰佯裝從包裏拿出兩個還有餘溫的烤土豆,以及兩瓶飲料放在墓碑前,順帶配合着早就迫不及待的小白的一根藤,迅速伸手去雪裏摸索在那掩埋了的那三朵白玫瑰。

“那是什麽?”身後的男人突然出聲,吓得他一哆嗦,還是小白夠急,背着他迅速将那幾支花卷回來濺着雪渣塞回包裏。

身後有腳步靠近,布萊塔額角不禁生出冷汗。

林悼忽然半蹲在他身側,伸手從覆着雪的枯草裏撿起一個不起眼的,完全空了的藥劑瓶,抖了抖雪渣,露出瓶口和內壁還有些腐蝕後的焦黑。

布萊塔看到後一震,他想起來了,當時被追到這裏時,手裏還拿着這個藥劑瓶,後來被蛛絲纏住後掉了。

林悼用一個透明袋子将藥劑瓶收好,很顯然,這和之前那個摔碎的瓶子有一樣的功能——裝着異種素。

林悼回眸,看着滿臉慌張的布萊塔,沉聲問:“說說,這是怎麽回事?”

“我、我不是故意的……”布萊塔陡然感受到了男人身上散發的危險氣息,像個犯了錯的小孩無措地将十根手指抓在身前,不敢看他。

他當時真的只是太餓了,才把瓶子舔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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